为妻不贤-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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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霍绍熙一身湿透的回来了,虽然样子狼狈了许多,但他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让林燕染松了一口气。
“想明白了,是吗?”
“阿姐,我想明白了,娘亲的仇一日不报,我便一日不能安寝,而且我是个大人了,不能再躲在你的荫庇下,我要建立自己的事业。”霍绍熙语音很轻,但十分坚定。
“留在这里不可过以吗?”虽然已经做了思想准备,但真的等到霍绍熙表露出想要离开的念头的时候,林燕染还是很难过。
“阿姐,我的父亲是并州节度使。”
林燕染明白了:“原来是他。”
以前霍绍熙每次提到他的身世,都露出刻骨的仇恨,戾气之重,林燕染都感到心惊肉跳,而现在霍绍熙语气平静,周身的气势也是平和的,但是,林燕染就是知道他心里对他的那位父亲的最后一点濡慕之情也没有了,从此之后,他们之间只是仇人。
“可你现在孤身一人,你拿什么与他们相抗。”
“阿姐,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周军师许诺过我,他让我加入他们的军队,放手让我一搏,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我能打下自己的天地。”
“你什么时候出发?”
林燕染在村子里没有见到青壮男子,杨致卿又告诉他有一个隐蔽的山寨,想来杨致卿手底下的人自有安排,霍绍熙若要加入,必定要离开村子,进入山寨,再进入战场。
“我和周军师商定了,今天下午就离开。”霍绍熙没有告诉她,明天他就要参与战斗了,杀人或者被杀。
“我去给你准备东西。”
林燕染再受不了,躲回房间,给霍绍熙收拾他要离开的行囊。
霍绍熙走的时候,林燕染没有送他,只在桌案上留下了一个鼓鼓的包裹,他紧紧地攥着包裹,大步地离开了房间。
林燕染隔着窗棂看着他离开,嘴里咬着帕子,她终于体会到了送别亲人上战场的滋味,她不敢去送他,她怕开口留下他。
外面,林安谨截住了霍绍熙:“师父,你要走了吗?”
阳光照在林安谨脸上,映出他脸上细小的绒毛,让霍绍熙对他软了心肠,他不熟练地摸了摸林安谨的头发,绽开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小子,师父暂时离开一阵,你的功课可不要落下,如果师父回来,你的表现不合格,小心师父罚你。”
说完,还抱了他一下,而后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林安谨喃喃自语:“师父的冷脸去哪里了,他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还真是不习惯。”
林安谨再早慧,他也不明白霍绍熙这一去的危险,只是震惊于霍绍熙态度的转变,要知道之前霍绍熙对他可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想不明白也不再想了,林安谨摸了摸头想要。
发现眼前笼罩上了一块阴影,仰头一看,杨致卿正冲着他笑。
“娘,师父走了。”
“恩,你师父有他的打算,你以后自己练拳习箭,就不要跑到山里了。”
“娘,杨叔叔说以后他教我,让我到他的院子里练拳,还让我在兵器架子上,选一样我喜欢的,他再命人打造一把适合我的。”
林燕染收拾东西的手一顿,眉心急跳,那个疑惑又来了。
“娘,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你杨叔叔答应教你,是件好事,你要听话,不要调皮。”
因为霍绍熙的事情,林燕染身体本就虚弱,眼下更是难受,强颜欢笑地应道。
“娘,你躺床上休息休息,你脸色好白。”193yv。
林安谨担忧地将林燕染按到了床上,又倒了杯热水,送到林燕染手里,不安地问道:“娘,你要还不舒服,我请位大夫来给你看一看。”
“安谨,娘没事,躺一会就好了。”
“我陪着娘。”
林安谨坐在床边眼睛眨一不眨地看着林燕染。
“来,上床上,陪娘谁会儿。”林燕染看到林安谨的不安,将他拉到床上,自从来到了林洼村,林燕染再不似在山林里每晚抱着林安谨睡觉,而是让他自己一个人睡。
现在,母子俩人好不容易又睡在了一起,很快脑袋低着脑袋,沉沉地睡去,杨致卿来到屋子里,看到的便是这副温馨的画面,他捡起掉了一半的被褥,小心地给他们盖了上去,然后,悄声离开了屋子。
杨致卿一离开,林燕染睁开了眼睛,目光复杂,杨致卿给她盖被子的动作,让她想起了前世和闺蜜的一次聊天。
当时闺蜜将要出嫁,一脸新嫁娘的甜蜜,讲了好些她男朋友的体贴之处,其中有一条就是,她春秋天里爱蹬被子,又是容易受凉的体质,每年的春秋天没少感冒。
而闺蜜 林燕染挫败的捶了捶脑袋,当时她明明没觉得怎么样啊,她还暗暗庆幸她睡觉老实,不然以她稍有异动就能惊醒的浅度睡眠,要是有个男人天天晚上给她盖被子,她还睡不睡啦。
可是,为什么现在杨致卿给她盖了一回被子,她就这么感动,究竟是她在这里太缺爱,还是杨致卿太符合她的审美,老天,你真的不能这么耍我。
正文 第59章 请称我夫人(求订阅)
又深深吸了口气,运力将浊气呼出,林燕染取出纸笔,悬腕默写《道德经》,这是前世爷爷交给她的法子,每次当她心绪烦乱,不能做出判断的时候,就写字来精心。
满满地写了一篇纸张,林燕染心头终于清明了下来,她不再用狼毫默写《道德经》,而是拿出自己自制的随身笔记和炭笔,将她近期要做的事情列了下来。
除了制作适合填充乌拉草的大头靴,最紧迫的事情便是制作穆宣昭所需的止血药粉,抬笔写下这两件事。林燕染扫过王雨送来的香囊,精致纷嫩的小小一个,托着手心里,流光溢彩,挂在裙角上,更能添上许多风韵。
若是在加上她调制的馥和香等奇香,放在店铺售卖,想来那些有钱的太太小姐,都愿意出大价钱购买,林燕染入神地想着。
但,随即她又皱了眉头,她只有货源,便没有销售渠道,若是贸然拿出不易的的奇香,且不说惹人疑虑,她也护不住这份珍宝,但是,让她打消赚钱的念头,她又不愿意。16934959
霍绍熙已经决定了要走上这条荆棘密布的荣华路,她帮不了他别的,如果她能赚来大笔大笔的真金白银,霍绍熙的路便能走得更顺畅几分吧。
之后几日,杨致卿的院子里日日人来人往,周军师诸人商议与穆宣昭结盟之事,林燕染只在第一日向他们展示保暖防湿的靴子和上好的止血药粉的时候,露了一次面,之后再没有过去。
饶是如此,林燕染仍是碍了一些人的眼,冷言冷语,听了不少,更有一个精明干瘦的老头,在她一转身,就斥骂:“红颜祸水。”
林燕染挺直脊梁,绷起下颌,冷冷与他对视,老头败下了阵,哼了一声转过了头,她才回到了自家的院子。
后来,林燕染从陈顺虎嘴里得知了那人是刘文英之父刘昆,也是现在管理后勤的一个小头目。
在杨致卿发了一通脾气,责罚了两人之后,再没有人当着林燕染的面骂她祸水了,不过,这些人的眼神里却毫无遮掩,赤 裸裸地传达着这种意思。
据说,还有人冲到杨致卿面前跳脚,用着山贼的语言表达了不满:“大当家,你长大了,想要女人了,大家伙都没有意见,可咱们村子里加上寨子里的黄花大闺女随便你挑,你要是想要漂亮的,冀州城里有的是漂亮的清倌人,怎么都比那个带着个儿子的婆娘好。”
这些话传到她耳朵里时,林燕染一想到杨致卿当时的表情,便不再生气,反而十分可乐。193yv。
“小虎,这些人怎么在大当家面前什么都敢说?”林燕染不解地询问陈顺虎。
“林夫人,这些老家伙都是寨子里和村子里的老人,其他的我也不清楚,就是听说当年周军师在这边落脚的时候,是先得到了寨子里当时老当家的看重,后来老当家的没了,便传给了大当家,当时大当家还小着呢,就由周军师代为打理,好像当时老当家临终要周军师看顾手下兄弟。”陈顺虎跟在周军师身边,凡事都知道一些。
“不过,林夫人您也不用太在乎他们,眼下大当家碍于当初的情面养着他们,但是,咱们寨子里的兄弟们全都听大当家的,大家伙儿都是跟着大当家一刀一枪拼出来的,那些人也就讲个酸话,遇到大事的时候让他们充充人头。”
“原来如此。”林燕染了然的点头,原来都是些耍嘴皮子的。
这样看来,霍绍熙去的是杨致卿手下的寨子,与这些老东西们不相干,她也不需要考虑这些人的想法了,如此甚好。
所以,虽然顶着这些老家伙的白眼,时不时挨上几句刘文英的嘲讽,林燕染仍然将靴子的事情交代了下去,并且得到了杨致卿的亲卫的一致拥护,事情进展的很是顺利。
时间倏忽而过,很快就到了与穆宣昭的第一次交药的日期,为了保障林燕染的安全,杨致卿派了亲卫里武功最高、头脑最灵活的六人保护,本来他是要亲自陪着林燕染过去的,但考虑到他伤口尚未痊愈,而且与穆宣昭有过过节,林燕染坚决不同意。
当然,想要一块过去的林安谨也被她否决了,开玩笑,比起杨致卿,她更不能让林安谨主动出现在穆宣昭眼前。虽然当初穆宣昭没有认出他们母子,但是血缘的神奇让她不敢冒险,她不敢想象穆宣昭得知林安谨是他的儿子之后的反应,她也不愿意想象这种事情的发生,林安谨是她一个人的儿子才是最好的。
林燕染一身锦衣华服,端坐在马车上,一旁周军师临时指派的陈顺虎骑马始终与马车保持平行,因为周军师指派陈顺虎的理由便是林燕染与他熟悉,让他一路听从林燕染的吩咐。
不过,林燕染的这种不理不问,倒让陈顺虎松了口气,自从上次被林燕染当场戳破散布流言,陈顺虎在面对林燕染的时候,就有些畏惧,这次林燕染若是打探,他还真不能保证不会露出口风,虽然周军师吩咐之事与她并无关系,但谁让他陈顺虎做过不地道的事呢,还可耻地被人拆穿了。8
“林夫人,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到乐陵府了,您需要休息吗?”马车一路疾行,即将到达乐陵府,恰好一旁有座茶寮,陈顺虎便询问道。
“好,大家也都辛苦了,到前方茶寮喝些茶水,歇歇脚。”林燕染揉了揉发麻的腿脚,撩起华丽的十二幅月华裙,慢条斯理地下了马车。她现在极为怀疑,周军师摇着鹅毛扇,啜着茶水,特意提醒她装扮华贵,不是为了什么乞活军的脸面,而是让她行动不便的。
头上挽着望月髻,插着华贵的三尾凤簪,额心勒着珍珠抹额,上身满绣着牡丹窄袖袄子,腰间佩着极品羊脂玉玉佩,小小的香囊藏在镶嵌着各色宝石的腰带下,下身十二幅月华裙流光溢彩。
如此盛装的林燕染一露面,便让坐满旅人的茶寮里静了一瞬。
“林夫人,请坐。”陈顺虎寻了个靠窗通风的座位,林燕染坐下之后,随行的六位护卫却成圆形站在她身后,摆出最佳的防御阵势。
林燕染呼了口气,小声地对陈顺虎说道:“你去招呼他们坐下喝茶,不会这么大的阵仗。若是不放心,就让他们分出两班,一班喝茶,一班守着。”
陈顺虎与他们嘀咕了一阵,便见这六位护卫对他施了礼,分作两班,一班休息,一班值守,林燕染暗暗吐糟,杨致卿衣行比她还随意呢,断断训练不出这么派头的护卫,一定又是周军师的手笔。
林燕染抬头环视四周,只见大部分都是衣着朴素的行商人,而她下手旁的一桌却坐了两个衣饰精美,仆佣环侍的年轻男女,男人相貌清俊,带着满满的斯文书卷气,观年岁大约二十出头,而女子面上覆着垂到膝盖处的幂离,但观她面纱下隐约露出的面容以及好奇打量的眼神,竟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小少女。
林燕染粗粗扫过,便收回了视线,余光看到两人的互动,像是兄妹,但看他们二人桌上罩着崭新的绸布,座椅上更是套上了锦缎,而所用的茶具更是自家携带的上好官窑瓷器,林燕染暗忖,这二人不会连泡茶所用的水都是自家携带的吧。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一个脚步轻盈、举止文雅的丫鬟,提着一壶汩汩冒泡的沸水自店主人烹茶的隔间进来,而另一位殿后的丫鬟则言笑晏晏地感谢店主借了煮茶的炉子,听到了这些话的林燕染彻底服了,与对面那对精细的兄妹比起来,她这般装扮估计就是一个暴发户。燕地再咽凉。
林燕染笑了笑,倒了一杯店家上来的茶水,放在唇边轻轻啜着,唔,茶香怡人,清爽解渴,店主人的茶水也不差嘛。此时,窗外吹来一阵小凉风,吹在身上极为舒适,林燕染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对面一直侧眸打量着她的兄妹,迅速地对视了一眼,这对走南闯北、见识极广的兄妹,竟然一时分辨不出林燕染的身份。观她的穿戴,像是富贵人家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