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妃-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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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相府的门前,连看守的卫兵都站着打起了瞌睡。两旁的高墙森然而立,就此看着似乎连一只苍蝇都难以飞入。
然而……今夜,相府似乎有意外的客人。
一个黑影趁着夜色,无声地跃上琉璃瓦顶,顺着屋檐走了一段,来到外墙跟前,轻盈地跃过一段小小的空隙跳至墙上,又优雅地翻身而下,落到墙根,隐没于墙外普通街道的暗影之中。
几乎就在同时,府内突然响起一声女人尖叫——
“呀——老、老爷!老爷——……被人杀了!”
尖叫之后,骚动的声音随之而来,原本寂静无声的相府骤然变得热闹起来,火把一个个点起,人影闪动,四处吆喝不绝,俨然一锅煮开了的饺子。
“有刺客!”
“不可让一只苍蝇飞出相府,一定要抓到刺客!”
火把组成的队伍四处分散搜查,不一会儿搜查范围就扩大到了相府周围,连附近的民居也都被波及。睡梦中的人们被响亮的敲门声震醒,再一开门,便看到武装齐备,手中拿着火把的相府卫兵,黑着脸问:“要搜查刺客,让开!”
一时之间,方圆一里之内,都被闹得不可开交。
……
城东的洛水河边,柳树的阑珊阴影之下,一名高大的男子临河而立。
他的面上覆着半边冷色,近看才知是一张刻着暗纹的铁面具。面具下一双鹰眸轮廓精致,神色宁静而致远,仿佛藏着无数的沧桑与故事。他身上的一套紫色长袍,恰到好处地衬出其淡漠隔世的气质。
男子的手中拿着一顶带了黑纱的斗笠,凭栏而望,视线越过平静的河面,落到河的对岸。
只是一河之隔,两旁的景色却截然不同。这一头静谧无声,那一头却是人声鼎沸。原因无他,河对岸乃是帝都著名的花街柳巷,通往河对岸的花桥装饰了漂亮的红色花灯,桥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如今正是花柳之事最佳的时辰,也是一天中这一区最繁华的时刻。
望着对面五光十色的景观,男子只是沉默不语。
他对这一片琳琅景色,早已习以为常。岁月如梭,随着时间而逐渐埋入黄土的身份和姓名,以及随着时光的流逝,逐渐改变了的身体和容颜,都在提醒着他——他,已不再是数年前的那个他。
是的,他已经改名换姓,司空再也不是他的姓,钰也不再是他的名。
唯一仍没有变化的,只有……
身后突然飘起一阵香风,送来了与之前不同的气息,骤然打断了他的沉思。有人脚步轻得一点儿声音也没有,竟在他还没有发现之前,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还不等他回头望去,一只白皙的手指已经点了点他的后背,女子甜蜜的声音低低笑了道:“镜——夜,我回来了。事情办完了。”呼唤他的声音拖得长长,撒娇的意味百分之两百。
他转过头,眼中略略浮起不悦的神色——
“玲珑,你回来得真晚。又做什么傻事去了?”
“哎呀,好凶,我这么辛苦地做完事回来,是不是该给我一点温柔的问候才对?”
身旁,娇俏的绿衣少女咯咯地笑了起来,学着他的样子靠到围栏上,朝他抬起晶莹的水眸。那眼睛真漂亮得如同宝石一般,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杏眸眼角一点泪痣引人遐思,眼神纯真中含着点点诱惑,深藏着不易察觉的讥诮之笑。
她才刚满十五岁,却出落得如十七岁的女子般成熟美丽,身姿柔美,肌肤细致,唇红齿白。不能不提的是那双如水的眸子,顾盼多情,望着人时又如动物一般可爱,不知令多少人惊鸿一瞥,便即刻决定相思一世。
此时,这双水眸正期待地望着他,隐约闪着诱惑,闪着小小的狡黠。她纵然希望他说出她想要听的话来——这媚人的功夫她自小练就,对旁人屡试不爽,然而……他并不是凡夫俗子,不会这样容易便失去自控之力。
镜夜板着脸看着玲珑,一点儿也不为所动,也不理会她无理的要求。
玲珑笑了一会儿,自觉无趣,面上淡了下来。
她撇了撇嘴,仍不甘心地,努力做出俏皮的样子道:“话说……相府的守卫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已经连府外都开始搜查了。好险,若不是我跑得快,只怕会被抓个正着,此时都被绑在堂前,要给那老家伙偿命了。”
“你胆子真是大,杀了人,还不走为上策,竟还躲在暗处,欣赏别人怎样惊慌失措?”他蹙起俊眉,一句便戳破她的漂亮幌子,“且不提这样做待死去之人如何不敬,你若一个不小心,下次真被人捉住,怕就后悔莫及了。”
话说得的虽轻,那语调却十分严肃,如一桶冷水,当头地浇了下来。
话到最后,他意犹未尽,又加了一句:“玲珑,别当我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她最初的得意与兴奋完全没了,灰溜溜地低下头,撅着嘴道:“夜,你不要这样嘛……平日里锦姑奶奶训我,迎春姑娘训我,还不够么?你也来掺一脚。”
“我说你,是为了你好。若你听不进去,终有一日吃亏的,也只会是你。你竟不要听我说么?”他瞅紧了她的眼睛,那鹰眸深不见底,他的眼神却异常锐利,似要看到她的心底去一般。
她簌然被这眼眸本身吸住了,只顾盯着他看了起来,口中随便地应道——
“没有……夜说的话,我都爱听。”
他见她这样,便干脆合上双眼,别开脸道:“若只都是左耳进,右耳出,那还不如不听。”
她稍一怔,醒了过来,赶紧回味一遍方才的对话,急急地攥了他的衣袖道:“怎、怎么会呢?你说的话,我素来都是听的,听了后,我都去做的……这一点,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不是么,夜?”
“真的?”他斜眼望着她的眸子,“以后你再也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完成任务,就马上回来?”
“嗯、嗯!”玲珑忙不迭地点了头道,“往后我一做完事就赶紧回来夜的身边,旁的哪儿也不去,什么也不做。若我做不到,就……就罚我变作小狗,每天只能啃骨头,不能再叫夜的名字!这样、这样可以了吧?”
那张可爱的小脸涨得红红,水眸也亮晶晶地闪着,看来真被恐吓到了,紧张得不行。
他看她神态可爱,话也说得实在好笑,禁不住嘴角一弯,面上缓了下来——
“那就好,我们回去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手中的斗笠戴到头上,边缘落下的黑纱立时遮住了他的面容。他朝河对岸怒了努嘴,自己先离了栏杆,举步走去。
“夜,等等我。”
她赶上两步,非要攥了他的衣袖,与他并排而行。他比她高出许多,她在他的身旁显得愈发娇小,然而她并不在乎这样的不匀称,小脚急急碎步,跟上他的步伐。
第二章积怨已久
两人走上花桥,马上惹来周围诧异的目光。来花街柳巷的香客多是单身而行,又或者一堆男人成群出动,极少有这样一男一女共行的。
桥上一些迎客的女子,都微笑地朝镜夜抛来专业的媚眼。
镜夜垂下眼帘,不去理会那些飞来的引诱,反而看一眼身边走着的玲珑。她早看惯了这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们,自然不会东张西望,专心地望着眼前逐渐靠近的水月楼门。似乎是感觉到了他在看她,她也朝他抬起眼来,然后微微一笑。
他承认,一瞬间,他有点迷惑。
那样美丽的笑脸,那么纯净的眼神,实在让人无法相信,她就是那个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前,潜入相府内,杀掉了当朝宰相的杀手。如今,相府周围一定鸡飞狗跳,宰相的妻儿老母早就哭成的泪人儿,她却安乐地在此笑着看他,没有一点点的罪恶感,也没有一点点对死在自己手下之人的怜惜。
月玲珑,一个已在杀手世界震响的新名字。虽然她只有十五岁,但是精准的计算,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干净不留后果的手法,令她从执行第一项任务开始,便名声卓起,得到众多客户的喜爱。不过短短半年,她已贴近占据杀手榜第一名的迎春,如此来势汹汹,似有意要取而代之,以跃上榜首之位。
水月楼的背景极为震人,是江湖上最大的杀手集团,今年内,更逐渐发展为地下教团,势力逐渐膨胀。玲珑也好,迎春也好,他镜夜也好,均是水月楼培育的高级杀手,都是具有两重身份,活在黑暗之中的人。平日里,他们在水月楼中各有身份,也做迎客功夫与各色杂活,跟其他人并无区别。但只要有了任务,他们便要出外执行,若无法完成任务,就要以命谢罪。
五年前,她救他的性命,助他躲在水月楼的羽翼之下,避过追杀者,逃得一命……然而,这安排也令他身陷泥潭,从此再没能走出水月楼的阴影。不知不觉之间,他与她都被组织困在其中,无法抽身而退。
唯一不同的是,他时刻被这一个事实而困扰着,而她,则似乎对这样的状况非常满意,甚至乐在其中。水月楼所给的“任务”,明明都是夺走生命,折断他人希望之事,折损寿命,在阎王面前要遭重罚的,她却只看做寻常事情,不以为意,每每当做往游乐场去玩过回来,实在是他无法理解的。
不过,他知道,她并不是一个嗜血之徒。他曾作为她的副手一同执行过任务,知道她是如何下手杀人的——干净利落,令对方痛苦最少,并不羞辱,也不折磨。
罢了……从第一次见面至今,他从来不认为,她是一个易懂的女子。
虽然与另一个“她”容貌相似得几乎就像是同一个人,玲珑的心中,其实装载着完全不同的灵魂。
过了桥,稍往前走便来到水月楼的门前。只见人来人往,竟比白天的集市还要热闹。因为上月刚修缮完毕,重新结彩开张,而且又赶上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所以生意更比平日里兴旺许多。尤其今夜是决赛之夜,而花魁大赛的决赛又在水月楼内举行,故而客人比平日里的要多上一半,此时门前早已拥挤满了寻不到位置的人,姑娘们都忙得转不过身来。
“后门。”镜夜拽了拽自己的袖子,也带动攥着他袖子的玲珑的手,“午后楼内就下来了规矩——今夜楼前必然繁忙杂乱,所以,但凡门前没有任务的人,己时过后,都不许从前门近处,否则要家法处置。”
水月楼中等级森严,规矩从来都是铁做的,一般人都不敢轻易触犯。他们身份特殊,则比一般人更需要顾忌,否则一旦受罚,便加倍丢脸。
她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听话地对他点点头,乖乖地随他绕开楼门前的车水马龙,往后门走去。
就在此时,楼内突然爆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来。
一些人聚了嗓子,大声喊道——
“迎春姑娘,迎春姑娘,迎春姑娘!”
玲珑一听这喧哗,脚下便骤然停了,竖起柳眉往楼内瞪了去:“怎么,这么巧,竟正好轮到那半老徐娘上场?看来,我回来却碰上个好时辰。”
“玲珑……”镜夜见状,忙反过来拽了拽自己的袖子,“这可是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决赛,对水月楼来说事关重大,你千万别乱惹事。”
每次都是这样,楼内玲珑唯一恨的人,就是迎春。每次一听到迎春的名字,她就恼得失去控制。那一位美艳的头牌,也不知是看她哪一处不顺眼,自小到大变着法儿给她吃哑巴亏,从第一次说话开始就直整她整到如今。
玲珑也不是个闷声光受气的主儿,一有机会就会狠咬回去。虽然碍着迎春在水月楼内的地位,她的报复都是小心翼翼的,不让旁人知道的,不会有太大后果的……效果又好的。
简单说来,数年之间仇上加仇,如今,这两个女人的积怨之深,深如大海。
玲珑冷笑一声,已经听不进去了:“你不知道,她今日偷偷拿剪子绞坏我最喜欢的那套轻罗纱裙,却非说是野猫抓给坏的,我还没跟她算账呢。”
“你刚执行完任务回来,”他不觉蹙起了眉,“先回去向义父——掌柜的报告,最为重要。不要分不清轻重缓急!”
“你只等我一下就好。”她的眼中早已燃起了熊熊烈火,哪里还听他的,话音刚落,人已经松开攥着袖子的手,簌然闪身而去。
她身形轻盈如燕,一瞬便跃出去老远,闪身到了暗影之中,立时没了踪影。
他阻止不及,却知道她可能的去向,赶紧抬头望去。楼上一处光明骤现,果然是玲珑打开了四层的一闪窗户。她低头朝他笑了下,便很熟练地跃了进去,又顺手将窗户关上了。
“总是说不听……”
他只得叹口气,摇头缓缓地往后门走去。
“玲珑啊玲珑,你究竟要惹多大的麻烦上身,才肯改一改这桀骜的脾气?”
第三章抢走风头
水月楼中心的舞台之上,迎春独自一人正襟危坐,面前是她最爱的月如古琴。这一支琴来自她曾经的一位高贵的主顾,琴音清亮,铿锵有力。自从有了它,她便再也不弹其他的凡俗之琴。
周围一片寂静,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