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阙-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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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止的话,让南坞亭君也不好反驳了,毕竟这是陆琉的遗愿,她终究不是陆希的亲祖母,但――“既然没正式定下,为何外面传的好像马上皎皎要嫁过去一样。”南坞亭君又问,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不懂规矩了?除非是正式订过亲了,不然谁家会这么大喇喇的宣扬?万一亲事不成,难道亲家不成、变仇家吗?
陆止和七祖姑对视一眼,说了高家之前要结突亲,被他们回绝了,高家就退了一步,想要先定亲,他们没答应,但也没拒绝,许是因为这,陆家和高家结亲的消息才会传开吧。
“混账!”南坞亭君气得浑身发抖,“你们两个窝里横的!这种时候是服软的时候吗!”
七祖姑和陆止同时愣了,两人面面相觑,南坞亭君怒声道:“元澈刚刚去世,高家说什么,你们就应是什么,将来皎皎过去怎么做人?”
“但拿乔太过,皎皎不是一样不好做人吗?”七祖姑讪讪说,当然如果高家不是寒门而是世家,陆家说不定态度还会放的更高一点,但如今隔着这么一道界限,他们还真心不好把握,就怕太过,高家以为陆家高傲,让皎皎难做人。
“你们两个嫁过女儿吗?”南坞亭君冷声问,这两人一个嫁了三年不到就离婚了,一个干脆终生没嫁。
两人摇头。
“既然没嫁过,还瞎参合什么!这是拿乔吗?你们见过哪家的嫡长女热孝还没过,就匆匆定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多嫌弃皎皎碍眼!你们是不是想让旁人都认为,皎皎以后就没人撑腰了?”南坞亭君怒道。
陆止和六祖姑不是没想过南坞亭君的话,只是高威对这门亲事的重视、高严对皎皎的爱护,让两人感觉不需要太在意这些虚礼,只要两个孩子过得好就好了,“高子畏对这门亲事还是相当重视的。”七祖姑说。
“既然这么重视,那也不会在意是现在订亲,还是等出了热孝再订亲。”南坞亭君道,“起码等一年后吧?难道连这点时间都等不起?”
陆止和七祖姑想了想,也觉得一年后比较合适,这样的话,等定亲结束,差不多正好是出孝成亲的时间了。
崔八娘尴尬的在偏厅陪着陆希一起进午膳,大母的话让她不知道该有什么反映才好。
陆希喝完了最后一口粥,对崔八娘说:“八娘,我们去花园消消食吧。”这种事她还真不好说什么,反正现在订亲和一年后订亲没多少差别,至于摆高些姿态什么的――这是从古至今的风俗,她看六祖姑也不像是没分寸的人,再说还有阿姑和七祖姑看着呢。
“好。”崔八娘从善如流的起身。
接下来的时候,陆希对这位六祖姑行事叹为观止,高家遣了媒人上门提亲后,她同七祖姑、自己的长媳、阿姑一起,招待了来人,也没听她说什么强硬的话,只从耶耶遗愿提起,先是感慨了一番,又说起耶耶有多么的疼爱自己,又多么的想给自己一个郑重的婚礼……一点点的摆事实、讲道理,最后把媒人和娄夫人直接说晕了,亏得娄夫人还记得自己是填房,不敢私自做决定,回去禀了高威。
高威再次上门,这会是六祖姑的长子和六叔祖、八叔祖出面,长子和善客气的足足和高威谈了一个时辰,终于让高威心满意足的离去,而高严也在回蓟州的时候,带走了一队陆家的管事仆佣。这些人的目的,就是去给陆希布置在蓟州的新居,确保陆希三年后能舒舒服服的入住。
高严对订亲的执念,远没有马上成亲大,订亲算什么?一张随时可以撕毁的纸而已,只有人娶进门了才是真的。可皎皎都说了,一定要守孝结束后,才能成亲,他也只能等了。高严在陆琉出殡后,第三日就走了,他能留这么久,也是郑启看在他是陆琉未来的女婿份上,特别允许的。
陆希和陆止,也在断七后,回到了吴郡祖宅,陆言被崔太后接入了宫中。而常山不愿意离开陆府,整日就爱待在陆琉的书房里,崔太后劝了几次,她都不听,只能暂时随她去了。至于候莹,早在头七之后,回了侯府待嫁,至此三姐妹就开始各奔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是常山领盒饭了。
新出场的崔家,就是也是广陵王未婚妻楚丘亭主的亲人,陆希出嫁后,开新图蓟州时的重要NPC详细的情况,写到时候再说。
陆希听六祖姑提起陆琉就哭,是因为规矩。那个时代,她身为孝女,必须要做的事情,听到别人提起自己父亲就要哭。
第78章 导火索
永初四年九月二十,已是深秋;天气渐渐转凉;刚过四更天,天边刚透了一丝的曙光。
崔陵新得了一个属下新进献的美人,昨夜又当了一回新郎官;软玉温香在怀,今天不是常朝,本该睡得香,却不想管家大清早的急报;让他原本还热血沸腾的身体;仿佛一下被迎头浇了一盆冰水,彻底的清醒了。
“你说什么?顾律连吴存都扣起来了?”崔陵一把抓着管家的衣领;低声喝问道。
“回郎君,是的。”管事哆嗦道:“不仅安邑县令被顾廷尉扣起来了,连吴刺史都被顾廷尉和高奉车关押了。”
崔陵丢开管家,看着屋内跳动的烛火,神色阴晴不定,安邑县令就算了,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犯了这样的大错,扣押起来不奇怪,可吴存可是刺史,一州之长,顾律和高囧若不是掌握的确切的证据,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举动。
管家又想起了一件他刚打听到的事,“郎君,我今天还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崔陵冷声问。
“听说顾廷尉入司州之时,是和高奉车乔装入河东郡的,官道上走的并非顾廷尉本人,那位假顾廷尉就一直待在河东太守府,后来他居然遭人刺杀,如今已经死了。”管家战战兢兢的说道。
“什么!”崔陵这下真震惊了,难道吴存准备刺杀朝廷命官、圣上天使?崔陵这下彻底坐不住了,吴存到底在司州干了什么,才能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举动?
“据回报,吴刺史再被顾廷尉押解回京的时候,司州还出现了万民情愿的情景,顾廷尉和高奉车还是趁半夜离去的。”管家道。
“来人,快给我更衣!”崔陵喊道,他对吴存如何得民心不敢兴趣,他现在就想着要如何才能从吴存这个漩涡中安全无虞的脱身。
“唯唯。”
崔陵穿上官府,来不及进膳,就匆匆的出门了,而此时和他差不多时间出门的人,不在少数。
五更天,承天门阁楼上的钟声尚未敲响,太极宫内,皇帝郑启已经起身了,牛静守伺候郑启穿好常服后,奉上一盏温热的清水,“陛下,顾廷尉和高奉车求见。”
“哦?他们昨晚回来的吗?”郑启问道。
“昨夜三更不到回的京。”牛静守说。
“让他们进来吧。”郑启说,今天不用早朝,郑启可以马上让两人觐见。
“唯。”牛静守恭敬的退下,亲自去请顾律和高囧入内,同时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两人,去了大半年的司州,高元亮同走之前没什么变化,即使好几夜没睡,依然显得神采奕奕、英气勃发,高家的两兄弟的确都是人中龙凤,难怪陛下这么爱重。一向略显瘦弱苍白的顾律反而气色比之前更好了,只不过神情看起来比之前更严肃了。想着他把吴刺史都押解入京了,牛静守心里暗暗打鼓,也不知道这顾廷尉到底查到了什么?
顾律和陆琉、王珏、谢药差不多年纪,可此人生来长了一张严肃的人,又是死硬的臭脾气,陛下有次气急了,就骂顾律“不知变通的老小子”,之后大家就很习惯称呼他为“老小子”,其实此人比陆琉还小了一岁。
两人默默无声的随着牛静守一路入宫,郑启喜欢在外书房招待臣子谈话,两人入书房的时候,就见郑启坐在靠窗的位置,身旁一尊半人高的古铜仙鹤香炉袅袅地冒着白烟,淡淡的奇楠香在室内弥漫。郑启穿了一件素净的月白常服,一手执盏,有条不紊的泡茶,见两人来了,便示意两人坐下。
“陛下。”两人上前行礼。
“坐吧。”郑启在两人没入京之前,就知道他们把吴存都关押了,这会正等着他们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顾律坐下后,“陛下,臣有要事禀奏。”
“说吧。”郑启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可顾律接下来的话,让郑启的手微微一顿。
“司州刺史吴存勒杀元妻、毒杀岳丈在先,意图谋杀同僚在后,犯了不道、不睦、不义三项十恶重罪!臣恳请陛下重责吴存。”顾律板着脸正容说道。
“说清楚。”郑启将茶盏放下,对着顾律冷冷道。
太极宫中,顾律将他查到的所有内容,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给郑启,与此同时崔陵匆匆换了朝服来长乐宫前求见崔太后,崔陵并不知道吴存到底犯了什么罪,但这不妨碍他断定吴存这次肯定是死定了!顾律这老小子出手,就没一次善了过!
“阿姑,怎么办?你说吴存到底犯了什么事?会不会牵上我们?”崔陵担忧的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崔太后问着侄子。
崔陵将他打听到的消息全和崔太后说了。崔陵是黄门侍郎,秩比六百石,官职比起秩比二千石的刺史要低上不少,但吴存是外官,而崔陵不仅是皇帝近臣,而是皇帝的表弟,故崔家有不少像吴存这样依附而来的外官。众所周知,外官油水丰厚、京官油水少,所以外官平时都会进奉不少好处给京官,目的就是京城有个风吹草动,能及时通知他们,或者他们在外有什么失圣心的地方,京官可以宽慰陛下几句。
可吴存若是犯得是小事,崔陵帮一下也就算了,如今这件事把谢家、顾家、陆家都牵扯进来了,这三家没一家是好惹的,崔陵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凑上去呢?横竖他和吴存没多少交情。他待在郑启身边多年,当时见郑启派顾律去司州,就知道他定是借着安邑的事,来打压谢家,原本他以为最多陪进一个安邑县令、撤了谢药的官职罢了,却不想顾律居然能查到吴存身上去……或许陛下也没有料到吧,崔陵暗自思忖道。
崔太后也想到了,吴存好歹是一州之长,顾律和高囧就这么直接将他扣押,罪名绝对不小,崔陵是她的侄子,她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但——“吴存犯了什么事,你真的不知道?”崔太后意味深长的望着崔陵。
“阿姑,我若是知道,还用着急吗?”崔陵苦笑,他当然知道姑母话语里的意思,“我真没让吴存做什么,安邑、阳城都在司州,我崔陵再胡来,也不可能在外甥女的地盘上胡来吧,就是收了吴存的一些小孝敬罢了。”
崔太后得了侄子的保证,才点头道,“既是如此,我相信陛下定会秉公处理的。”
“那阿姑,我就先回去了。”崔陵听了姑母的话,也放心了。
“大母——”陆言的声音响起,崔太后脸上立刻泛起柔和的笑意,“阿妩,过来。”
陆言穿着素色的深衣入内,见了崔陵,上前行礼道:“表舅。”
崔陵对崔太后笑道:“阿姑,这几天我府上来了一个擅长做素菜的庖厨,做的素菜蒸饼,滋味还不错,我想着阿妩已经会喜欢的,要不我让他入宫一试手艺?”陆言自父亲过世后,一直茹素,郑启都劝过好几次了,可小姑娘硬是扭着性子不肯,郑启只能让庖厨换着法子给她做素菜。
崔太后道:“那就让他下午入宫吧。”
“好。”崔陵退下。
“怎么不多睡会?”崔太后摸着小孙女的头柔声问。
陆言偎依到了大母怀里,一声不吭,崔太后见陆言如此,眼底怜意更浓。
“太后。”女官面带喜色的走了进来,“侯娘子有身孕了!”
“真的吗?”崔太后一听侯莹有孕,原本有些微蹙的眉头顿时松开,陆言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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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律和高囧退下后,郑启并没有召见其他朝臣议事,而是走出议政殿,花园之中凉风习习,满园的菊花盛开正艳。
“陛下。”牛静守捧着一件紫羔羊皮的斗篷,“天凉了,您要保重身体。”
初冬的暖阳静静的照在金黄明净的菊花上,细长的花瓣微微蜷曲着,菊香阵阵涌来。
“这菊花养得不错。”郑启说道。
牛静守打量着郑启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脸,提议道:“陛下不若趁着天气还不错,在花园里走走?”
郑启没应声,但还是沿着御花园的小道踱步,走过椒房宫的时候,正巧见柳叶领着十几名宫女匆匆走来,一见郑启连忙行礼,“陛下。”
郑启见那些宫女手中捧着不少布匹,干脆直接进了椒房宫的寝殿,高后正在和卢女史议事,听说郑启来了,连忙起身迎接,“陛下。”
“怎么让人拿了这么多布匹?”郑启问。
“阿薇有身孕了,我就让人拿了些布匹过来,这些都是从崖州进宫的吉贝布,柔软透气,给孩子做小衣最合适不过了。”高后笑着说。
“哦,阿薇有身孕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