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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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他也不乏热心,对我这个新移民,真的帮助很多。
梁修和点点同岁,平时一副坏坏拽拽的样子,对谁都爱答不理,偏喜欢跟点点说话。
一个中文很蹩脚,一个英文不利落,却能说到一起。
“梁修,你中文说的真的很差啊!”点点扶着额头,无可奈何地对梁修说。
我在一旁看他们聊天,只见梁修满不在乎地说:“是么?”
点点很认真的告诉他:“相信我,真的很差。”
“你的英文也很差。”梁修的发音不准,词汇贫乏,却一针见血。
点点的小嘴撅起来,扭头走开。
梁修脸上一阵尴尬,还是紧跟上去,小心说:“那以后你教我中文,我教你英文,怎么样?”
他的建议不错,点点想想也同意,不再赌气,一会儿又和他说笑起来。
“梁修平时很少讲中文的,只有和你家点点一起才肯讲。”梁栋走近,也听到两个孩子的对话。
我笑道:“这样挺好,本来我还怕点点英文跟不上。现在他们互相学习,你也不用担心将来梁修说不好中文了。”
梁栋在我身边坐下,看着梁修摇头道:“其实梁修基本都听得懂,就是不肯说。他小时候,他妈妈一直教他中文的。后来我一个人带他,就顾不上这事。等到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说不好中文了。越是说不好,越是不肯说,是我疏忽了。”
其实他又要工作,又要顾家,能把梁修带成这样已经算不错。
“没有语言环境,是会这样的。”我开解他。
梁栋点头:“环境是有很大影响。其实你现在担心点点英文跟不上,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反过来担心她忘记中文。”
我笑:“但愿不要有那一天。”
梁栋向我建议:“下星期我送梁修去参加华人童子军,你家点点要不要一起?”
“童子军?”我不太懂:“会不会太辛苦?”
于是,梁栋向我解释了一番。
听上去不错,去接触自然,总比陪我闷在家里好得多。
“那让点点一起去吧。”我答应。
在梁栋帮助下,点点和梁修一起加入华人童子军。
第一次活动回来,便很开心地讲着学到的东西。
我被她神气活现的样子逗笑,看来她已经逐渐摆脱失去父亲的阴影。
可惜,我还是不能。
尽管我已经给自己找了很多事情做,但也仅限于白天的忙碌,到了晚上,我仍然很难入眠。
即便睡着,也是极浅的状态。
莫名就会醒来,非常清醒。
我数着手指计算,他已经离开我的日子,却无法计算,这样的焦灼还有多久。
没想到,在这样遥远陌生的地方,在完全隔离过去回忆的地方,我还会时时想起他来。
每个夜,每个清晨,每次打开门,我都会幻想他出现在那儿。
最初,我刻意抑制,每次他的形象跳入脑海的时候,我都立刻站起来去找事情做。
同时,却又矛盾的感到害怕,这样狠狠的压制,会不会有一天终忘记他的样子?
可事实证明,思念只会越来越强烈。
这便是人生吧!
还好有点点。
敏感的她每每看到我的情绪变化,便会讲些学校里的事情,逗我开心。
有时候会故意大讲梁修的坏话,说他如何傲慢,不像其他朋友对她那么殷勤。
我偷笑,其实梁修待她已经极好,点点还常常刁难他。
我让她不可欺负梁修,她张大眼睛说:“我欺负他?是他欺负我还差不多!”
然后一连串数落梁修种种劣行。
可我听在耳里,明明都是梁修在迁就她。
这可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说来梁修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用他的话说,已经不记得妈妈的长相。
我听他这样讲,难免爱心泛滥。
有时会做些好吃的,让点点喊他来一起吃。
若是梁栋加班,我也主动邀请梁修过来。
梁栋过意不去,我让他别客气。
他说要请我吃饭,我却一直找各种理由拒绝。
我只是可怜梁修,不想做其他引起误会的事。
梁栋是聪明人,立刻明白。
他从不纠缠,只偶尔找机会回谢我,比如,来接梁修的时候,帮我换换灯泡,修好松动的门锁之类。
我们之间的互动也仅限于此。
时光飞逝。
与我们的家乡不同,这里的春季温暖妩媚,晴朗宜人。
换上单衣的时候,点点和梁修要去参加童子军的露营了。
因为我的车正在检修,我便搭梁栋的车,送点点去参加活动。
出发前有个简短仪式。
看着点点站在队伍里,我发现她好像长高了些。
要是孙皓志看到点点穿着制服,一本正经的样子,会很骄傲吧……
我偷捏手臂,让自己不要乱想。
点点登上大巴车,在车里向我挥手。
车子缓缓开远,我忽然不知道下面该去做什么。
这还是到加拿大以后,第一次只剩我一个人。
我仍搭梁栋的车回去。
路过西区的时候,他又一次向我发出邀请:“这里有家餐厅不错,我请你。”
“不用了吧。”我一时没找到借口。
梁栋笑道:“总得给我个机会谢谢你。不然,我都不好跟梁修交待……”
他已经将车子减速,靠到路边。
这的确是家很好的餐厅。
通透的落地玻璃窗外是辽阔海景,婉转琴声低声鸣奏,菜式精致可口,的确对得起菜单上的标价。
我们边吃边聊,话题大多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
他说,将来打算送梁修回国进修中文,我笑道,这可真是怪圈,多少人想尽办法让孩子出国读书。
梁栋留下小费,邀我到海滩散步。
他向我解释,如今形势不同,洋人学了中文去开拓中国市场的尚且大有人在,身为华裔怎能反倒丢了这个优势。
我知道他说的不错,不过这些事,我没考虑过。
这里的平静,对我来说,比什么都可贵。
天晚了。
梁栋送我回家。
下车的时候,他叫住我:“有件东西送你。”
我见他神色有点不对,暗叫不好。
果然,他下车打开后备箱,捧出一大束玫瑰来。
我不知道我脸上是惊讶错愕比较多,还是尴尬为难比较多,总之梁栋已经连连摆手,叫我别误会。
“我记得你说开过花店,一定是喜欢花的……真的,我只是不知道送什么好……”
我意识到自己太过失礼,忙补了一个笑容,把玫瑰接过来:“谢谢你。”
国外的水土不同,养的这玫瑰也格外粗壮,花朵硕大饱满,连刺都又尖又长。
我紧张着,一个不小心扎破手指。
“呀!”鲜血流出来。
梁栋看见,忙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又不是他刺的,我却和他讲:“没关系。”
不知怎么搞的,我的手跑到他手里,而他已经掏出手帕,裹住我流血的手指。
没有风的夜晚,月光明亮。
哪来的阴影,落在我们身旁?
“你们在干什么?!”
四十八 永远
“你们在干什么?!”
这声音无比熟悉。
我不敢相信,登时呆立在那儿。
直到梁栋退了半步,侧过身,我才看见他身后的那个高大身形。
心脏狂跳起来,毫无章法。
我几乎要失声尖叫,却怕发出声音惊醒自己,发现一切只是一场梦。
他向前迈了一步,把手搭在梁栋肩上。
梁栋被他拉开,放掉我的手。
他已经距离我那么近,我看得太清楚,他皱起的眉,他微微向下撇着的嘴角,连他眼中带着蔑视的愤怒……
真的是他!
我没法移开自己的视线,他已站过来,与我并肩,面向梁栋。
于是,我盯着他,他盯着梁栋,梁栋看看他又看看我。
震惊中的我顾不上梁栋的反应,全部注意力放在这不可能出现的人身上。
梁栋被他盯毛,勉强笑了下问我:“这位是?”
我自己都搞不清状况,还是他开口回答:“我是她老公。”
边说边揽过我的肩,仿佛他只是出门散了个步刚回来一样。
我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
各种情绪正在激烈冲突,我根本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只得按住口,尽量保持冷静。
梁栋困惑地观察了一阵,终于说:“孙先生,你好。我是梁栋,也住在这个社区。”
“嗯。”他的态度傲慢,没去握梁栋伸出来的手。
梁栋尴尬地把手缩回去,转向我说:“那我先回去了。”
我仍旧捂着嘴,说不出话,只向他抱歉地眨了一下眼睛,示意他先走吧。
梁栋回到车里,很快开车走了。
一直扶着我肩膀的那只手,这时才向里收了收,把我搂进怀里。
“小西……”他低低唤我的名字。
我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天啊!
这怀抱有多熟悉,真的是他,他还活着!
两行眼泪簌簌流下。
我终于可以哭出来。
“小西……小西……”他一连串的念着,没有别的话说。
我无声地哭着,把眼泪统统涂在他的衣襟上,
他松开环着我的手臂,用手指擦拭我脸颊上的泪水,轻声哄我:“不哭了,不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哭泣中的我,忽然被这句话惹怒,一把推开他。
“好好的?!”
“你知不知道我和点点有多伤心?你知道我们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么?”
“还有婆婆那么大年纪了,你就不担心她么?”
“你明明活着,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们?”
“连一个平安的消息都不给我们?你怎么那么狠心?”
“孙皓志!!你说话啊!”
可他不解释,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一副我让他很为难很头疼的样子。
我心中怒火难以抑制,一时气急,将手上的花狠狠砸在他身上,扭头就走。
孙皓志跟上来,伸手拉住我,被我甩开。
我开门进去,然后立即用力关门。
不是不肯出现么?
那就在外面待着吧!
可孙皓志从门缝伸进手来,我哪里推得过他,两三下就被他挤进来。
我恨得牙痒,转身走进客厅,随手抓起不管什么就向他丢过去。
他左右闪避,没一样砸到他。
本来我就在气头上,看见他轻松闪开,脸上挂着一副这是小儿科的表情,我顿时急红了眼,抄起边桌上的台灯就要砸过去。
情急间,我忘了这台灯有多重,何况下面还连着电源线,我能举起来,却扔不出去。
孙皓志一步赶上来,我还没看清,已经被他夺过台灯,稳稳放好。
“好了好了!别闹了!”
这次他牢牢抓住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他眼底闪烁的分明是难以掩盖的笑意!
我要被他气死了,他还觉得好笑!
肩膀被抓住动弹不得,我便抬脚往他腿上踢。
虽然明知道只会磕得自己脚痛,也伤不了他分毫,我还是用了最大的力气,狠狠踢上去。
“啊!”
没想到,他竟然放开我,扶住腿,慢慢地蹲下来。
客厅的灯还没开,只有大片月光照进来。
他低着头,背对着光线,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忙赶去开了灯。
灯亮了。
孙皓志还蹲在那儿,好像很痛苦。
我心里咯噔一下,糟了,准是踢到他的伤口了!
这样一想我立即内疚起来,我刚才发什么脾气啊,明知道他受过重伤,可能是刚刚康复,也许他之前都不能和我们联络,或者他怕我们担心才不告诉我们的,说不定他现在根本还没恢复呢……
“对不起啊。”我悄悄靠过去,在他旁边蹲下。
“很疼啊?要不要去看医生?”
“怎么样了?让我看看啊!”
我小心说着,可孙皓志始终低着头,甚至还微微有些抖。
好像很严重,这样忍着不行的。
“还是去看医生吧。我去打电话叫梁栋过来送我们。”
我站起身去拿电话,身后一个力量扯住我。
“不许去找他。”他说,是命令的口气。
“好吧,那你没事吧?”我还是挺担心。
“让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我站不起来,扶我一下好么?”他有点别扭地说。
我心里一阵心酸,这好像是第一次他向我求助。
一向冷酷逞强的他,什么时候才我面前表现出虚弱?
如果不是真的很严重,他绝不会对我说这种话。
我把他的手臂架在肩上,用力扶起他,往沙发那边挪过去。
似乎没有想像的那么重,他准是还在硬撑。
总算坐下来,他却仍然抓着我的手不肯放。
我不敢抬头,万一看到他脸上是脆弱无助,我真的不知道要怎样应对,才能不伤害他骄傲的自尊。
于是,我也没说话,就这样半偎在他身旁坐着。
他不说自己的伤,只关心我,把我的手拿起来端详:“刚才怎么了?”
那个刺伤根本没什么,早就不流血了。
可我还是生生抽回手,不想让他看。
他已经看到了。
“是那时候?”
我的手上有一道长长伤口,是当时在冰河上,他用刀子割开胶带时留下。
“还疼么?”他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