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妃三嫁-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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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较场中耸动的人流,挥动的铁臂,犹如排山倒海而来的滔天巨浪,一浪接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
天空中,惊飞的候鸟,一阵又一阵,铺天盖地,席卷而起。
小树林边的山石旁,席君睿与晨曦,此刻也禁不住地紧紧相拥。呼吸着彼此熟悉的气息,感受着彼此熟悉的温暖,那是一股让人热血沸腾力量,那是一股能让人由衷地肃然起敬的气概!
龙吟剑啸长空扬,跃马驰骋只我狂;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军魂!席君睿蓦地一个闪念,心中也顿时亮堂!
是积淀千年,世代相传,生生不息的爱国报国情怀!
是视死如归,威武不屈,贫贱不移的乐土安危意向。
军队不灭,军魂永驻!
“夫君,爹爹的身体……不知能否撑住……”
展眸望去,台上的爹爹,威仪无匹声如洪钟,可晨曦隐约感觉,爹爹较之平日,少了些许的神采飞扬,毕竟,爹爹身中奇毒,且入骨已深。
爹爹!晨曦在心内轻唤一声,心头是止不住的抽疼。
忆及此,晨曦将头靠在了席君睿的肩头上,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
“军魂!这便是军魂!小丫头,你知道军魂吗?你明白什么才是军魂吧!”席君睿将掌中温热的小手,紧紧一握。犹兀自沉浸在冥想中,他的眼眸,却一直未离台上的慕容临,一脸的凝重。
“军魂?!”晨曦蓦地心头一颤,也蓦地醒悟,是心中信念,是大义凛然的气魄,是对这支军队的热爱和使命感,让身受重伤,中毒已深的爹爹,不顾身体的伤痛,不顾眼前的危险,来到这里,和这支军队,和这支军队的众人,融为一体。
这便是军魂!
“夫君,晨曦明白了!”晨曦自他肩头抬,此时此刻展眸四顾,是响彻云霄的铿锵呐喊,是一只只铁拳所昭示的力量,晨曦的神色不由地凛然,“有了军魂,军队便能战无不胜,便能无坚不摧!”
“不!”席君睿又紧拥了晨曦,感觉到了他有力的心跳,感觉到了他起伏的心潮,好大一会,他才放开她。
席君睿站了起来,负手立于山石旁。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
天边云朵渐开,淡天琉璃。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琉璃般的光芒,尚余孤清雪霜姿,修长的身影一动不动的站着。
“倘若缺失了军魂,军队,只是一支颓废的军队,甚或是一支行尸走肉般的军队,这般的军队,也可以是无坚不摧,甚或是摧枯拉朽!当年的突厥军队,便是如此一支和着异域箫音的魔域之师,横扫中原,践踏人伦,所到之处,摧枯拉朽,生灵涂炭!”
倏地,晨曦浑身止不住的战栗,微启唇,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赶紧奔至席君睿身旁,纤手紧紧抓住他的袖笼,声音有些颤抖,“便就是夫君身上所藏的那支突厥金箫吗?这便是金箫的秘密么?呀!夫君!”
他又提起了金箫。金箫,果真是属于突厥,或许,也真与当年的母亲和突厥军队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或许,其中也隐藏着可怕的秘密。晨曦不住地咀嚼着他的话语,腹诽着。
“不错!可被箫音所唤起的,是心魔,那不是军魂,也根本不配称之为军魂!”说至此,席君睿的一双剑眉蹙起,一股凛冽渐次在他脸上凝起,“心魔!就如同现今,在我们的周遭,这背后设局扰乱法场之举动!”
他的话音刚落,法场周围的山坡边上,却又是一阵异动。
人的心魔!人心内本就存在着的邪恶的意念,没有被良知压抑着的邪恶的意念!
邪恶,只是用来掩饰真实的借口,阴谋,从来便没有停止过!
较量,也从来便没有停止过!
一五六 儒帅风雅
较场中,旌旗飘飘,喊声震天。
五胡乱华,悲壮惨烈,不堪回的战争往事,早已湮于干涸的泥土的之中,尘封在那个时代的记忆里。
突厥金箫,古老的神器,异域的圣物,冥冥之中只剩下箫音在回响,犹在吟唱那不知名的,古老的歌谣。
母亲!突厥金箫!母亲的神秘身世,母亲的神秘往事……
魔域,箫音,这又是如何的神秘的令人胆寒的往事!
问苍天,苍天不语。
晨曦的心头,空落落的,一丝悲伤,一丝酸涩,一丝期盼。
“夫君,你知道晨曦母亲的往事,你知道金箫的秘密,是吗?可为什么你和爹爹,都似是投鼠忌器,难道晨曦母亲的往事真要一辈子瞒住晨曦吗?”晨曦一双紫蓝色的眼眸里透着雾气,有些湿润。眼角的余光,斜瞥着身侧那片的草坡,远远的,数处草垛在抖动。
席君睿用手撑着额角,轻轻地叹息一声,“便是将军,也不打算让你们两姊妹知道这些往事!小丫头,别问了!不过,这也怨不得你,毕竟,那是你的母亲……”
他话音未落……
周遭的边坡上,几个火折子,倏地从不知处冒出,霎那间边坡上,熊熊燃起几个火点。
“夫君,夫君,那边,那边起火了!方才的那支冷箭,想必只是个前奏吧!”晨曦说着心一下又抽紧,一闪身靠近了席君睿的身侧。
晨曦此刻已顾不得追问,也明白便是追问也毫无结果。
秋风助火势,枯木促火势,几个火点,眼见着逾来逾大。
几丛浓烟滚滚而起,空气里充斥着草木焦糊的味道。
“今天的法场,惊天大案,皇上旨意,为慎重起见,大理寺,枢密院,刑部,礼部,均派员亲临法场。一边是朝庭要员,一边是军中各色人等,法场内外,端的是鱼龙混杂,欲要扰乱法场之人有此等举动,奇*|*书^|^网也尽在预料之中!”
席君睿说着,袖笼一甩,伸手扶了晨曦的腰。未等晨曦定下神来,蓦地感觉身子半腾空似地,已经随着他骄健的步伐,登上了山石的高处,于此处,透过密密的树丛,整个法场尽收眼底。
“呀……”
“这……”
“又来了……”
“还放火,有好几处……”
“怎么办,怎么办……”
方才一片凛然的场中诸人,面面相觑。一些人开始燥动不安,呈惶恐之色,人们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凝聚在监斩台上的慕容临身上。
慕容临此刻已经停下了慷慨激昂的述说,静立着,一动不动,犀利的眸光,直视着身侧的滚滚浓烟。
“夫君,这……你难道不需要与爹爹商讨计策?!”望着身侧气定神闲的男子,晨曦有点沉不住气了,眸光在火光与男子脸上游移,她的纤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袖笼摇晃着。
席君睿凛冽的眼眸精光一闪,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浮于唇角,“小丫头,遥想诸葛孔明当年,披鹤氅,戴纶巾,城门抚琴,使空城计,屏退司马氏十五万大军。此等区区小贼,鸡鸣狗盗之鼠辈,又何足挂齿!”
“可是,毕竟此番情势危急,火势要蔓延了,较场中有这许多的人,怎么办?还有……”逾来逾浓烈的焦灼之味道,让晨曦逾来逾按捺不住,她急急地又接上了话。
席君睿一把拉住晨曦的手,眉毛挑了挑,“小丫头,话说用兵有三忌,谓之急,冒,险,急燥,冒进,险招。现今,正乃调兵遣将之时,急燥不得!”
席君睿的话,令晨曦更是摸不着头脑,“夫君你这是在调兵遣将吗?简直在开玩笑嘛……”
“小丫头,想来你与乃母当年,仍差上那么一截……唔,不!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席君睿脸上的笑意,云淡风轻,秋风拂动他白色的衣袍,衣袂飘拂。
此时此刻,他倒有心思开起她的玩笑来!晨曦登时一脸的黑线。
“什么?!”晨曦美眸含嗔,她的小巧红唇,弯成了一个极美的月牙,眸光一转,她咬牙道,“晨曦这当儿寻思着,自然是不比母亲,还不为别的,只因晨曦嫁给了……”她边说着,边瞧着身侧男子的脸。
“慕容晨曦你最好马上给本皇子闭嘴!给本皇子听好了!静观其变!”晨曦话未说完,已让席君睿沉声打断。
方才刚平静下来的法场,转眼间又狼烟四起!
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五七 调兵遣将
话分两头。
监斩台上静立着的慕容临,目光灼灼,环顾四周的山坡,火势逾来逾大,在火舌燎舔下,烟气和灰烬在升腾。
法场值守的众兵士,仍兀自沉浸在方才的一番慷慨激昂之中,一霎间,有些茫然无措。
场中观法场的兵士,仆妇众人,有一阵一阵的小小的骚动,戚戚窃窃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只是谁也未移动脚步。
身侧只剩了风吹动旌旗的声音,历历作响。
“嘎,嘎……”一纵高飞的大雁,呈“人”字形,从法场的上空掠过。
慕容临脸上微微一沉,凝着岁月风霜的沟壑,蹙在一起。
“你们……”甫启唇,话语从慕容临的唇边逸出,声音,一下子打破了静默。
可他话音未落,“紧急集合!三纵队十二小队的,到这边来!”蓦地,场中的一个高吭的声音响起。
场中的众人,似从睡梦中,蓦地醒悟。
“紧急集合!二纵队十小队的,这边来!”又是一个声音响起。
“紧急集合!一纵队二小队……”
“紧急集合!一纵队四小队……”
喊话声此起彼伏,一拨又一拨的人,在场中游移着,逐渐地,法场的中央,只剩了仆妇和杂役。
不大一会,一个方队又一个方队的兵士,整整齐齐地列于法场四周。
监斩台上仍静立着的慕容临,抚着花白的胡子,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浮于他的唇边,脸上蹙在一起的沟壑,此刻,也舒展开来。
铁军!那支在五胡乱华之时不屈不挠地抗击突厥蛮兵的军队,那支保卫蜀府边疆的王牌之师,那支在八年前重夺蜀府康巴地区十多座城市的铁血部队,没有垮下,终于,在此刻,从和平时期的懈怠中,从惊天大案的阴霾中,走出来。
“一纵队二小队,跟上!到东侧的边坡上去,救火!”
“三纵队一小队,到南侧的边坡!”
“二纵队三小队……”
“二纵队一小队……”
喊话声,脚步声,在山谷中回荡,一队又一队的兵士,一个又一个的方队,不一会,便隐没于法场周遭的树林里,不见。
法场边,那块巨大的山石后的小树林里,矗立良久的席君睿,见此情景,长长地舒了口气。
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和将军的这一番周密布置,总算没有白费,经过这一番的折腾,军中涣散的人心,也终于聚拢。
正恍忽间,一个黑衣骑士兵,快闪身到了席君睿身前,环顾四周,才单膝跪下,为恐惊动山石前法场众人,压低声音禀道,“报……皇爷……”
席君睿缓缓转过身来,轻声道,“此处说话多有不便,且退后述说!”
说着,拉了晨曦,一同退到小树林的深处。
“皇爷,此番放火捣乱之人,共十人,没能逃掉一人。但无一例外,或咬舌,或服毒,全部自尽,没留一个活口!”黑衣骑使者下跪禀道。
“无一例外!不留活口!还是这样的死士!还是这惯用的手法!”席君睿眸光一闪,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背负着双手,抬眸望向远方青黛色的群山,“说!朝庭派来的监斩官,一路上情况当又如何?都打探清楚了吗?”
“皇爷,且听属下回禀!大理寺派来的陈大人和张大人,已经到了连城,现正往军中赶,枢密院派来的李大人,刑部的郑大人,礼部的姚大人,三人方才已到了军中。尽管皇爷调官府护卫护送几位大人,但听报,刑部的郑大人,在路上还遭不明身份之人伏击,损失了几个侍卫,郑大人倒未受伤。”
“唔……”席君睿蹙了眉,沉吟片刻,转而又道,“再通知沈将军,派出护卫,到路上迎接大理寺的陈大人和张大人,不得有闪失!”
“是!皇爷!属下遵命!”黑衣骑使者双拳抱辑,回禀道。
“你且退下!”席君睿朝黑衣骑使者摆手。
“是!皇爷,属下告退!”
黑衣骑使者,很快便隐于丛林中,不远处的几个守卫的黑衣骑士兵,在兀自游弋着,眼睛,警惕地环顾四周,手中的刀剑,忽闪忽闪的寒光,在树丛中,影影绰绰。
“夫君,刑部的郑大人在路上遭到伏击,难道又是二皇兄所为?”晨曦回味着方才黑衣骑使者之话,伏击朝庭要员!皇上的这两皇子间的帝位之争,竟牵扯如此之多的干系。
席君睿望了晨曦一眼,当即又转开眸光,“此次,他却是用苦肉计,欲盖弥障!朝庭中人都清楚,遭所谓伏击的刑部郑大人,与二皇兄过从甚密,若郑大人遭到伏击,这嫌疑当便会落到本皇子或他的其他对手,包括慕容将军的头上。郑大人遭伏击此事件一出,当可将扰乱法场等行为掩盖一二,以混淆视听!他想混水摸鱼之目的,便达到了!”
闻言晨曦略微愣怔,二皇子,争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