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妃三嫁-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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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从春花唇边逸出。
“春花,你今天早上是不是见到了甚么,你的话很少哎,以前不是这样!”目送着那群人离开,晨曦转向身旁的春花。
“不,不,不,皇妃娘娘,小妇人没见到什么,没见到什么!”春花似是被抽打了一下般猛地一颤,目光闪烁地说道。
“春花,莫不是伙房那边,今早也抓了人?”晨曦审视着春花的脸,边寻思着边说道。
晨曦从春花一反常态的沉默寡言,以及见到被绑士兵时的触景生情的叹息,就已经猜了个大概。
“呃,呃……”春花嗫嚅着。
听罢,晨曦蹙了眉,这场肃整军纪的动作,竟如此的声势浩大,竟然连伙房和下层兵士都波及到了。
不远处,一顶顶绿色的军帐,静谧地依在瑟瑟而动的草丛中,掩映在影影绰绰的绿树中。看似平静的西远军营,暗波涌动,人心惶惶。
天边,峭厉的西风慢悠悠地拖曳着几朵乌云,明净的天空霎时变得沉重,黛色的群山低垂着,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二二 桃花悲葬
心内还在为方才兵士的搜捕忐忑着,晨曦低着,脚下的草地上,云的影子片儿片儿地飘过,伴随着暗影掠过,感觉天色也暗淡下来了。
“春花,你瞧,天色怕要不好了,前边山沟处,半边天都要黑下来了,是不是要下雨了呢?”晨曦抬仰望天空,朝山沟处一指,对春花说道。
“皇妃娘娘,瞅着这天色,雨怕要从山沟那边过来了,这当儿山沟那边怕是去不了了,皇妃娘娘,还是回帐吧!”春花顺着晨曦手指的方向瞅了眼,说道。
“回帐?还是免了罢!”闻言晨曦神色不由地暗淡,好不容易才出了那顶禁锢着她的黑魆魆的军帐,哪能这么容易便回去呢!
“皇妃娘娘,这雨都快来了,还能到哪儿去呢?还是快回帐中吧!”望着左顾右盼的晨曦,春花有些焦急。
“春花,要不这样,到伙房那边罢!本妃要亲自瞧瞧本妃用的伙食,顺便也挑些可口的菜肴。”晨曦说着,转身便朝伙房方向走。
“嗯……”春花边答应着,目光闪烁,嘴唇动了动,似是欲说还休。
“春花,伙房那今早生甚么事了?从早上到现在,你一直都是含糊其词的。”晨曦细观了春花的神色,蹙眉问道。
“皇妃娘娘,这,小妇人一个下人,不好说!”春花颤声回道。
“本妃恕你无罪,说罢!”晨曦朝春花摆手。
“连同司膳长在内,单就我们的这个厨房,就抓走了十三人,只剩了一半不到的人了。”
春花说着,又拿眼瞧了瞧晨曦,似是欲说还休。
“还有甚么话的,便直说罢!”晨曦弄懂了她眼神,对春花扬了扬脸。
“皇妃娘娘,他们都说,呃,他们说,是三殿下颁下的命令!”顿了好一阵,春花才回道。
“皇爷下的令?”晨曦疑惑,蹙起的眉头更是深锁。
“大家都这么说,所以,皇妃娘娘还是不要到伙房去吧,大家都惶恐着,皇妃娘娘要到了那儿,那大伙还要不要干活呀!都手忙脚乱了,这当儿人手也紧着。”春花不住的摇头。
晨曦陷入了沉思。原想着,这支大军是爹爹操劳了一生的结晶,未想成自己来到这儿,现今却成了众人眼中钉,肉中刺。心中十分的不自在。
正怔忡着,
“呜,呜,呜……”前边的小树林中,传来了一阵阵女子压抑的呜咽。
女子?!沉思中晨曦蓦地一颤。
抬头望去,前边一个山侧,边上一片槐林,几个白色缟**子的背影,在深绿色槐叶的掩映之下,影影绰绰,不住的呜咽之声音,也阵阵袭来。
几个女子脚下,赫然一座黄色的土堆,一个新坟!
“呼啦……”一个女子朝天一扬手,一大把白色的纸花,梨花雨般的降下,漫天飞舞,悲悲戚戚。
一个女子,将一盏白色莲花状的水灯,放到了一旁的小溪里。水灯随水摇曳着,蜿蜓而下,“嘣……”摇摇晃晃的水灯,撞到一块大石头上,翻了个跟斗,逐渐沉到了水中。
“呜……”放水灯的女子,见状又是一阵的呜咽,想必是触景伤情,想到坟中已成一缕香魂的女子吧。
“窃思女儿自临人世,其先之乡籍姓氏,湮沦而莫能考者久矣。而栖息宴游之夕,亲昵狎亵,相与共处。忆女曩生之昔,其为质则金玉不足喻其贵,其为体则冰雪不足喻其洁。岂奈狂飚,柳本多愁,何禁骤雨。偶逢蛊虿之谗,遂抱膏肓之疾。故尔樱唇红褪,韵吐呻吟,杏脸香枯,谁怜天逝!仙灵既散,芳趾难寻。洲迷聚窟,何来却死之香?”一个背对着的白色颀长的身影,吟吟念祭。声声莺语,不见悲切之声,却显往生之平静,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呀!
微风中,念祭的女子衣袂飘飘。
又一缕香魂,随风而逝,随水而飘。
“晦气!皇妃娘娘还是快避开吧!想是又死了个桃花娘子!哎!”一旁的春花,又是厌恶又是叹息。
听得身后的声响,众女子回转身来,见到晨曦一行,都怔住了。
“大胆贱妇!竟敢唐突了侧妃娘娘?!”张道张德上前一声断喝。
“侧妃娘娘!贱妇有罪!”一众女子,一齐匍伏着。
只余了念祭的那个白色颀长的背影,好一会,才缓缓转过身来,只见,
白衣薄纱,流如瀑,面似桃花,冰肌玉骨,软语娇音。只须蛮腰轻摇曳,那翠柳便飘拂春风几度!
“大胆贱妇!侧妃娘娘在上,竟敢如此无礼?!”张道张德又是一声断喝。
晨曦纤手轻摆,拦住了欲上前的张道张德。
“这是谁?”晨曦朝新坟一扬。
“呀……”匍伏着一众女子面面相觑,不一会,都齐刷刷地转向那个静立的白色颀长身影。
“中帐里的莺儿,才来一个多月。昨天,接了五十多个客人,便到了此处!”那个静立着的身影,缓缓启唇,似拉着家常般的宁静。
此女子,却又是谁?!
一二三 营女翠蝶
接待五十个客人?!
“哧啦……”“轰隆隆……”恰在此时,身后天边翻滚的乌云挤涌着,闪电似蜿蜓的银蛇划破长空,平地响起一声惊雷。
一时间众人都震慑住了,不知为白衣女子那番话,还是为这惊天动地的雷声。
张道张德互相对视一眼,面无表情地转开目光。军中阳盛阴衰,僧多粥少,为此死一两个营女,本不必大惊小怪。
“天呀,又是一个……”春花低声喃喃自语,目光呆滞。在军中日久,此类事情,当也见惯不怪。
晨曦却蓦地僵住,眸光也滞住了,举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半晌才放下,抚了抚头。
忆起昨天,在小坡边上见到一个营女跌跌撞撞的冲出帐外,后又被两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拖回帐内的情景,那个营女是否墓中躺着的那具冰冷的身体,已无从考究。但那不堪的一切,却是这些贱如尘土,卑微如草芥的女子们真实的人生。
桃花营帐,隐藏了多少女子的辛酸,又埋葬了多少女子的血泪!
“呜……”葡伏在地的几个营女,闻言又哀哭起来,为墓中人,也为自己,狐死兔悲的感觉。
“侧妃娘娘,请回罢,风雨要来了!”张道张德催促道。
“你是谁?”晨曦又朝白衣女子问道。
“营女翠蝶!”白衣女子淡淡地道,眼眸瞧向远方。
风越来越大了,夹带着雨丝,晨曦举步离开,倏然回,那几个白色的身影,兀自在风中潇瑟。
“每次稿劳立功将士,都会死一两个营女,那些虎狼兵!哎!”走出了好远,春花仍不时回望着,喃喃自语。
“翠蝶,名字有些熟悉,似在哪儿听到过。”晨曦沉吟道。
那个肃然立于风中的白色身影,那么清晰地印于晨曦的脑海中,久久不散,一个神情淡然,气质然的女子,在那一群瑟缩的营女中,那么的与众不同。
“听说,翠蝶原是川都倚翠宛的头牌花魁,一个月前不知犯何事端,贬到军中当了营女!”春花说着,又回望了一眼。
“对了,春花,那天你在溪边遇到两个小兵拉扯,本妃就听到小兵提起过这翠蝶,只隐约听得原是青楼花魁,别的就不知道了。”晨曦愰然。
“那天也怪小妇人不小心,急着家去,就一个人出来了,还多亏皇妃娘娘给解了围。不过要真着了道儿,小妇人也只有自认倒霉,这些个事情,在军中司空见惯,不过小事一桩,无人会管。”春花沉吟了一阵,又道,“皇妃娘娘,说起这翠蝶,在西远军中还真的是大名鼎鼎,做的事情也轰轰烈烈呢!”说到女人的琐事,春花的话匣子便又开了。
“哦!”晨曦转向渐开颜的春花。
“说起这翠蝶也真是奇女子,又会写又会唱又会跳舞,不过这不奇怪,唱个歌跳个舞的,这些本就是青楼花魁的本事嘛。奇就奇在翠蝶这女子,不同于别的营女来到桃花营帐后一副死气沉沉,半死不活的样子,翠蝶到了桃花营帐后,领着那群营女,学琴学书画,闲暇时还踢毽子荡秋千,硬把女子闺阁的趣味,带到桃花营帐来了。这么一来,这翠蝶的名声,便响起来了!”
“这就对了!方才本妃似见到,那几个营女,唯翠蝶马是瞻。”晨曦边回想方才的情景,边说着。
想来,祭奠死去的营女,也是翠蝶的主意吧。
“说起来,这些营女们,也是些可怜人!”春花说着摇头,目光不禁暗淡,举头望了望天空,“雨快要来了,皇妃娘娘,还是快走吧!”
留下身后一阵潇潇的风!
营女!这就是营女,一群军中难于启齿提及,却又必不可少的女人们,一群强颜欢笑,周旋于兵士中的女人们,一群卑微地活于天地间的女人们。
一群白天陪酒,晚上陪笑的军中女人们!她们是赏品,她们任人蹂躏,甚至随时会丧失自己的生命,丧失生命的理由又那么的令人难以启齿!
还有,营女翠蝶,一个与众不同的奇女子!
一二四 调戏夫君
晚饭后早早便将仆妇春花打回去,晨曦独自坐在帐中,了好大一会儿的呆,百无聊赖。
白天的游戈,并非如同想象般的轻松惬意,心底无端的增添了几许的落寞,几许的伤感,几许的愁绪。
兵士搜捕,营女悲逝,诡异,揪心。
掀开帐帘,傍晚,隐约的墨青色彩,雨丝扑面而来,脸上,手臂上,凉丝丝的。
秋淋夜雨,淅淅沥沥的秋雨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帐外绿萝掩映的树林中,黑衣骑簇拥着,一柄油纸伞下,席君睿熟悉的身影,沫着雨雾渐行渐近。
晨曦眸中倏地有火苗在跳动。便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直到那个身影到得跟前,他身上一股熟悉的玄香,沁人心肺。
“夫君,你回来了!”红唇巧笑,美目流转。晨曦的笑容,如同秋日盛开的海棠,几经夜雨香犹在,染尽胭脂画不成。
“傻丫头,衣服都要被雨打湿了。还在这傻站着,回去!”远远便见到了雨雾中的少女,待走近了,她眸中一抹欣喜的光,霎时将他心中的火燃亮。
伸臂抱住了少女,紧紧地拥着,几要将她揉进骨血中。
“嗯那,痛呀!”怀中的少女樱唇轻启,呢喃着,一双玉臂不由自主地拢上了他的腰。
帐内,燃起的烛火,映照着俪影一双。
抚过她的一头凝着雾气的栗色头,他一脸的宠溺和疼惜,“傻丫头,在帐外傻站着?!等着为夫回来吗?”
“嗯!”晨曦想都未想便回道,低了,不敢对上他的目光。
“小丫头,亲为夫一个。”他望着她闪烁的眼神。
“呀……”闻言她的眸光滞了滞,身子有些僵住,
她的迟疑,似是当头一瓢冷水,霎时将席君睿心中燃起的热情浇息,他的眉宇间凝着霜。好个执拗的丫头,心内还是不情愿!
眸光掠过他的脸,他倏然而至的冷峻让晨曦一个激凌,茫然的,有些无措,“夫君!”她的唇慢慢贴近他的俊脸。
“小丫头,别闹了!”他放开了她的身子,淡淡地说道。
“嗯,夫君!”她却仍紧紧地箍住他的腰,抿了抿唇,“今天见到军营中的气氛,好压抑,好沉闷!”
闻言他脸色微变,蹙了眉头,复又将她拢在臂弯里,“说!小丫头,今天都见到些什么?”
“今天,见到各军帐都抓了不少的人,伙房的司膳长也被抓捕了,还波及到了普通士兵,夫君,为什么呀?”晨曦将头倚到他的肩膀上,扯着他的袖笼问道。
“小丫头,你明白吗?那些人都是些有罪的人,上下串通,瞒天过海。当依法处置,绝不能姑息,姑息足以养奸!”席君睿望了晨曦一眼,顿了一下,又道,“这些,小丫头你管不了,就不要多想了!”
“可是夫君,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一下波及众多的人,军中人心惶惶,恐也非上全之策,还不如法外开恩,杀鸡儆猴……”晨曦仍顾自说着,今天的诡异气氛,令她不安。
“现网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