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迟慕-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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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来自江南的泰州,跟艾氏的婆家所在地高邮,同属扬州府。说着说着,宋氏竟跟许大奶奶说到一处去了。隐隐有抢杨氏这主母风头的趋势。
她粗通文墨,谈吐不俗,加之为人低调谦虚,又会暗地里捧人。竟和艾氏越说越投契,似有相见恨晚之感。
聊完民俗,宋氏又把话题,转到育儿上来了:“正想请教他许家婶子,这小儿不肯吃饭,不知您有没有好的法子?”
“你算是问对人了!我家慎儿小的时候,吃饭就是个老大难的问题。后来还是公爹,把他接到身边抚养,几个堂兄弟比着。吃得就来劲了,生怕抢不上……”艾氏侃侃而谈,却没料到旁边的杨氏,脸色越来难看起来。
虽然明仪只大明偲半岁。平日里,杨氏可是把两兄弟有意隔开了养的。起因是,她不想见到这个庶子。就下了道命令,说两个哥儿还小,一家人用餐,不需他们跟着一起。故此,两小兄弟自然不常见面。
不过,杨氏表情的变化,倒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陪了许家大奶奶一天,杨氏感觉比在母亲身边伺疾,还要累人。晚上回到卧室,就摊软在床榻上了。
崔妈妈赶紧进来,替她揉肩松骨。
“你那边怎么样了?”杨氏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暗哑,神色怏怏地问道。
“托小姐的福,还算顺利!妙姐儿并没起疑,老奴让步摇把全年的账本,都搬了出来。没有十天半个月,她是脱不了身的……还没时间和精力,来陪许家母女了,绝对误不了小姐的大事……”崔妈妈洋洋得意地答道。
“叮嘱琉璃,让她警醒一点,好好帮着妤儿,招待好许家小姐。”杨氏吩咐道,“还有,再把丁香派去供她们差遣,好好替咱们伺候好客人……对了,让杨二响家的明日来一趟,让她到汪家给姐姐递封信。”
“小姐,这样做有用吗?”崔妈妈试探着问道,“若是姑爷不肯,非要先着大姑娘的亲事,到时会不会替人作嫁……”
“若是打动了许大奶奶,他反对也没用。若把艾氏拉到咱们这边,让她喜欢上妤儿,他想换人也不成……”杨氏道出计划。
“可是,前几年许大奶奶,可是跟她先走得近的……万一……”崔妈妈眼里尽是顾虑。
“你懂什么?!之前她们走得近,是咱们不屑去讨好许家人……她一个小丫头,要人脉没人脉,要亲族没亲族,连像样的嫁妆都拿不出来,又是丧妇长女……只要让妤儿取得艾氏的好感,再帮她儿子弄进国子监。两边父亲又是这种交情……”杨氏不觉憧憬起来,好似看见女儿风光地嫁进江南世族许家。
崔妈妈连连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领命退下去。
独自坐在卧室里,杨氏望着桌案上的烛火,不禁陷入了沉思。
要在几个月之前,她自是瞧不上许家门第的。
可是朝中局势变得太快。听小弟说,他想去诏狱探监,都找不到门路。他的岳父承恩侯,开始躲着杨家人和褚统领了。
还有,以往跟父亲来往甚密的大臣们,要么避着不见,要么已经被牵连了,也关了进去。
母亲先是遭受娘家兄弟问斩的打击,现在又担心狱里的父亲,一下子就病倒了。病情好转后,苍老了许多。自己连日去安慰,这几日才稍微好了一点。
之所以瞄准许家,一来是看中他家的书香世家的背景,二来若是以后,妤儿能躲到江南去,也不失个好的选择。至少不用在京城,替她外祖父受过,被人指指点点。
她原想着,大户人家选媳妇,相看时,首先考察的是女方的母亲。上次盛传她虐待继女,企图陷害宋氏的时候,许氏夫妇早已离了京城,对方肯定不知那些传闻。
乘着现在艾氏不了解,钟府那几年的情况,施恩于他们一家,尽快把亲事定下来。
为此,她特意营造出一种家庭和睦的氛围,想表现得大度能容人。让人联想到女儿妤如家教良好。
有了好印象,再凭借相公之间十几年的老交情,两家结亲也不是不可能的。
大女儿妙如只小许家少爷一岁,她自己的女儿妤如,小他两到三岁,正合乎挑媳妇的标准。本来今日一切,都进行得挺顺利的,这该死的宋氏,又来横插一竿子。
明日不能让她出来了。还有,让丁香去到客院,暗地里敲打那边的仆妇,不准乱嚼舌根,泄露府里以前的情况。
考虑周全了,杨氏这才心满意足地入了眠。
第一百三十二章搜查
接下来的几日,杨氏隔三差五地往娘家跑,把女儿妤如留在家里,陪着许家母女。钟澄则陪着许坚父子,四处去看宅子。
日子不觉间快到了冬至,国子监也要放假了。许慎行入学的事,还没有进展,只好暂时放下,等来年再说了。
妙如每日到华雍堂报到,被关进正院放账册的厢房里,帮着府里核账。
连许怡心想找她玩,都没有太多时间陪对方。
许大奶奶听说妙如自前年年底,就开始帮着府里管家,还跟着位老账房,学了一身看账算账的本事。不禁感叹万分,没娘的孩子早当家。
这日,妙如习惯性地把每页上的记录,转换成阿拉伯数字,在纸上进行着运算。突然,从门外传来了嘈杂声,打乱了思路,让她静不下心来。
“烟罗,什么事?”放下笔杆,她抬起头来,问守在门口的丫鬟。
“姑娘,不好了!”烟色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满头的大汗,朝妙如施了一礼道,“有外人闯入,说怀疑咱们府里,藏了劫狱的朝廷钦犯……要进来搜查……”
她话还没说完,院子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大,脚步朝着她们所在方向走来。
妙如赶紧让丫鬟给自己加上披风,戴起上面风帽。又拿着巾帕遮住了半张脸。
“母亲还没回来吗?”听到有成年男子的声音,妙如忙扶着烟罗的手,进了屋子的里间躲避起来。
“还没呢!太太通常都要等到天黑了,才能回来的。”烟罗心里如同打鼓,想出去看看究竟,又不敢把小姐单独留在屋内。
“许家婶婶呢?”妙如抓紧她的手臂,接着问道。
“今日是初一。她带着许小姐和二姑娘,到龙泉寺上香去了。”丫鬟扶着妙如,坐到了里边的软榻上。
真是巧了,怎么她也不在?!
妙如又问道:“宋姨娘呢?”
烟罗急得在屋里来回转圈,随声应道:“带着二少爷和三姑娘,到京郊看望她娘家姨母和兄弟去了。”接着,她望了望对方的脸色,补充道,“姑娘,府里就你一个主子在了。怎么办?”
妙如一惊,暗自叫苦:这种阵仗,她也没遇到过!
官兵上门搜查,总归不是好事!尤其是现在这种多事之秋。
她正在发愣,被一阵粗暴急促的拍门的声音惊醒,回过神来。
接着,屋里的两人就听到,院子里步摇的声音:“啊!差爷,这是女眷的住处!您,您几位……怎么闯到人家内宅来了?”
原来。步摇见兵士进了府,自作主张把华雍堂所在院子的大门,派人给插上了。
外面一男子答道:“咱们是中军都督府的,要搜查朝廷钦犯……快快开门,搜过就走……”
“怎么搜到咱们府里来了?!我家老爷在翰林院供职,是文官……”
“少说废话,快开门!知道这是钟大人府上,快快开门。不然就要开撞了!”外面的官兵威胁道。
“把门打开吧!”妙如走到房门口。扶着门框,对着院子里的众位仆妇丫鬟们吩咐道。
“大姑娘……”众人齐齐失声喊道。
“你们不打开,他们也不会走的。还不如快些搜过了,让兵大哥早早离开,到别处搜查。烟罗,咱们到院子里去。让他们进来搜吧!”妙如嘱咐道。
说着,两人就出了厢房。
仆妇们把院门打开。不到半盏的功夫,从外面冲进来兵士,把院子都站满了。看他们的阵势,这钦犯想是来头不小。
上面竟派出此等精锐的人马来了。
打头的是浑身穿着金黄色铠甲的首领。不太年轻了,约摸三十五、六的样子。满脸的络腮胡子,目光锐利,朝院子里面扫了一圈。
他见出来的。是个半遮面的小姑娘,就朝妙如主仆问道:“府里大人呢?怎么不出来招呼?连个主事的都没有?”
院门口又冲来一位老妇,正是从浮闲居闻讯赶来的秦妈妈。只见她把妙如一把拉着,藏到身后,回道:“本来就大姑娘在家。老爷太太都出门了。”
“有没有见到可疑的人跑进来。”那男子问道。
“怎么会跑进来?我家姑娘一直坐在屋里看账本,半个人影都没见着……”烟罗抢声应道。
“既然女眷都不在家,我们进去搜一搜吧!”说着,他大手一挥,就要让跟来的兵卫进去,进到主院的几间厢房里开搜。
“慢着!”妙如从秦妈妈身后钻了出来,问道,“你们可有搜捕的令牌和文书?若是没有,那就是私闯民宅,可是要担责任的……”
男子眯起眼睛,他没料到眼前这小丫头,年纪轻轻,竟敢义正词严地说出这番话来。还暗示他,大楚律令中有相关的处罚。
朝旁边的亲卫兵,那军官用眼神示意。后者取出一块令牌和一张手令,拿出来给对方看。
妙如扫了一眼,认出有官印在上面。她随后吩咐步摇:“带着这几位兵大哥,进到厅堂和厢房里,一间一间地搜查,千万可要仔细了,别让钦犯逃走了!”
她心里此时想的,却是另外一码事。
杨阁老下狱,若是他的仇家,借机到钟府上门搜查生事,拿些本不属于家里的违禁物品来栽赃,乘机把他女婿钟澄拖下水,那就糟糕了。
是以她得派人跟着,怕中途生变。
不一会儿,那队人马就鱼贯而入,在几间屋里,地毯式地搜罗起来。
不过,最终他们还是失望而归了。
等那帮人走后,妙如回到屋内,只觉得腿肚子都在打颤。
生怕他们找出什么人来,或查出什么不合适的东西来。到时他们一家子脱不了干系了。
幸好!杨阁老倒没把惹祸的东西,让女儿带回钟府藏着。
妙如又问步摇,他们在里面到底寻了些什么。
“好像是找人犯!抽屉书橱藏不了人的地方,他们都掠过了,没仔细搜……”步摇也是满脸的惊惧,平复了心绪,恭谨地答道。
这让妙如有些不解,什么人犯会藏到她家里来?钟府除了妇孺就是儒士,连家丁都是老实本分的,没法提供保护呀!
晚上钟澄回来,听说此事后,把女儿叫到书房里。妙如才了解到,那帮官兵追捕的是什么人。
“杨首辅关押的地方,昨天遭人劫了狱,不过没被救走……那人受伤了。想来上面的人以为贼子会躲到咱们家里来,让妙儿受惊了……”
“受惊倒没什么!就是怕他们真搜出,不该出现在咱们家里的东西,到时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妙如解释道。
钟澄明白女儿的意思,安慰道:“不要紧的,陛下心里明镜似的。万一到了那天,为父挂冠而去就是了。这些年来,为父不朋不党,老老实实在翰林院整理故纸堆,同僚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妙如放下心来,跟父亲简单汇报了近日对账的进展,然后就告辞了。
此时,五城兵马司旁边一间小酒肆里。下午在钟府搜捕的那位军官,正在跟位年纪不到弱冠的少年,一起喝着酒。
“难怪罗兄弟,你都到垂花门口了,也不进去搜捕,原来是怕碰钉子。那小丫头,哪像低阶文官家的小姐,胆识和精明,不输给将门勋贵家的千金。你猜,进去后,她说了些什么?要哥哥我出示令牌,还让身边的管事媳妇,跟进去盯着咱们搜查。生怕兵士们顺手牵羊,拿了不该拿的……”
少年拍了拍对面那人的肩头:“哪里是怕兄弟们拿了不该拿的,分明是怕多了不该有的……她家的传闻,几年前你没听说过吗?钟杨氏闹得沸沸扬扬的那次,当时在杨老头威逼下,她还不是快速查出了事件的始末。”
“可惜了,生在这样的家庭,又是女子。若是生在将门,这勇气倒是能有番作为。”
少年点了点,深以为然,脸上浮现出一种失落的神情。
两人接着分析起逃犯的行踪来。最后,那军官朝少年问道:“兄弟,你还不打算搬回府去?打算躲到几时?眼看着快过年了,祭祖、进宫觐见不需要你这世子露面吗?”
罗擎云一脸苦笑,并不作答,低头闷声喝着酒。
“老哥哥是过来人,说句实在话!女人嘛,灯一吹都是一个样!何必太较真?”
“那白天惹人嫌,该如何办?”罗擎云脸上浮现出嫌恶。
“白天嘛!多娶几房小妾不就得了!没谁规定,非得呆在正室夫人屋里。”
罗擎云皱着眉头,一脸的郁卒。自己斟满了杯子,仰头一倒,酒入愁肠。
又过了几天,从华雍堂主仆喜形于色的表情上,和她们私底下的议论中,妙如听到了个消息。
好似杨阁老的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