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迟慕-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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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着。一日,许久不见的薛菁,终于耐不住寂寞,找上门来了。
妙如只得抽身来陪她。告罪离开时,姜嬷嬷告诫她,学规矩,贵在持之以恒,切不可半途而废。妙如点了点头,表示会尽快回来。
刚进浮闲居的院门,就见薛菁站在梅树底下,望着枝桠上的花骨朵在那研究。
见妙如来了,薛家小姑娘走上前来,一把抱住她:“妙姐姐,怎么都不去看望菁儿?我被祖母关在屋里,每日练字学针线,快闷死了,都不肯放人家出来……”
“怎么突然对你严起来了?”一直喜欢她的爽朗性子,看到薛菁那张苦不堪言的小脸,妙如关切地问道。
“还不是上回跟堂姐聊天时,提到见过好几次嵘曦公子,才夸了一句,被祖母无意中听到……”
妙如哑然失笑,她才多大点啊,也就是偶像崇拜那股子热闹劲儿。过了某个年纪阶段,就不再追星了。安慰了几句,才把她逗得喜笑言开起来。
“妙姐姐,我家有个别庄,后天要举行梅宴,要不要来?有许多好吃的哦!”薛菁热情邀请道。
“正在学规矩,抽不出身来赴宴。再说,许多东西我都吃不得,去了没得麻烦妹妹家的下人。”妙如推辞道。
“没关系的,又不是只有吃喝,赏梅嘛!画梅、咏梅、梅树底下弹琴……我还想要幅姐姐的梅花图呢!去嘛!都是熟人,除了家里几个堂姐妹,还邀了青梅姐姐。”她扭到好友身上。
妙如还是觉得不妥,自姜嬷嬷跟她讲过那些现世故事后,她就更加谨慎了。比不得薛菁,有众位长辈操心的将门娇女。
以前她对这些规矩,知之甚少,曾犯过不少忌讳。只是之前年纪尚小,没人拿出来说嘴罢了。转过年去,她就大了起来,不能再当自个是孩子了。
经过姜嬷嬷一番教导,她了解到若是没长辈带着,不能随意上别人家里赴宴的。
见她死活不肯答应,薛菁没办法了,只得坦白个中缘由:“妙姐姐,实话跟你说了吧!是哥哥叫菁儿来的。还记得上次,问起过那天救你的人中,除了哥哥,还有哪位吧?后来我问他了,另一位是翌公子,此次就是他,吩咐哥哥请你去的。说是家中一位姨母,远道而来,想请你去替她画幅像。那位长辈不方便出来,安置在别庄里……”
“翌公子?”妙如诧异,“他是何来路?”
“我也不知道,只知爹娘对他很恭敬,哥哥经常跟在他后面跑前跑后的。”薛菁如实答道。
妙如想起来了,给薛斌最后一幅的奔马图上,题的好像就是那个字号。
原来,一直向她求画的,是这位……上次薛大哥在书房中问她,能不能照着真人作画时,里间弄出响声的,难道就是他……听到自己随口胡诌,说以后要替人画像挣银子谋生,所以后来每次求画,他都递上了银票?!
原以为,真有人相中了她的画,找薛大哥求购暗中收藏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妙如顿时觉得,脸上像着了火似地烧了起来,这猜测让她感到无地自容。
救了她一命,先前还收了人家的画资……
她不敢想下去,随后就答应了薛菁,到时一定会准时参加。
小姑娘听了,兴奋地拉起她的手,留下了帖子。还约好后天会派马车,来钟府接她。
送走薛菁,妙如拿出自制的作画工具,又练上了。
中国画的传统技法,对人物描绘的形式较为抽象,往往给人以形会意的夸张感觉。西方写实主义流派,更加注重光影对照等细节,还原人物本来面貌。这也是一些佳作,可跟相片以假乱真的原因。
对着真人画还好,若是像上次薛家兄妹要求的那样,照着一个人画另一人,就难多了。得需多年绘画经验的积累。前世她从七岁开始学画,十多年的浸染,到最后穿越前,她也才练熟这门技巧。
这世为了取得拿画笔的资格,她特意在识字启蒙之初,就缠着爹爹要开始学画。
这些年来,努力将两种风格融合起来,既要不显得那般突兀,也得保持各自的特色。还好,自从那副奔马图开始,这尝试已被一些人开始接受了,基本上算是过渡成功。
后天的作画任务,就像是她的一次大考。近一年的尝试,若是被承认了,算是有门傍身的特殊技能了。
第八十五章故人
薛家的别庄,在湿经山的南麓。站着高处往下望,可看见不远处的无定河蜿蜒曲折、波光粼粼;悬崖边的古柏遒劲苍健,岩壁峥嵘、峰峦叠嶂,风景甚好。
据说因这里道观林立,薛家长辈特意命人,在十几年前购下此座依山而建的庄子。
虽是隆冬,这日却还没下雪。马车在进山的道上,行驶得还算顺利。不过天色并不是太好,彤云密布的,若有可能,午后或许会落下雪来。
跟薛菁到达山庄时,妙如发现,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庄青梅,果然也已经提前到了,大伙都等着去钟府接人的薛菁。
新朋友一番厮见认识,旧友们相互寒暄问候。
为首的,是薛家大房的两姐妹,大的名唤薛蔚,年约十三左右;小的跟薛菁差不多大,九、十岁的样子,闺名单为个“荟”字。
还有个寄居在神威将军府的远房亲戚,唤作苏繁炽的少女,约摸十四、五岁,说是薛大夫人娘家的姨甥女。据介绍,乃是出身颍川望族苏氏一门,自小素有才名。
妙如放下心来,原来只是家中几位姐妹小聚,真没有其他长辈在场。想必是为了避人耳目,薛家兄妹特意借机安排的。
人都到齐后,大伙在厅堂上围着炭盆聊起天来,说着各自身边的趣闻。过了一会儿,有人提醒该赏梅了,一伙人就往西南角走去。靠近那边林子,鼻端的梅香越来越浓郁。
来到一个隐蔽所在,那里红梅、白梅、绿梅的花骨朵,早已布满了枝桠,开成星星点点的一片。
疏影横斜,花姿绰约,幽香阵阵,不禁让人心旷神怡。众人分散开去,各自寻找中意的花枝欣赏。
到后来,苏繁炽弹了首梅花三弄,薛菁在花影间表演了场剑舞,蔚荟姐妹各吟了首梅花诗,妙如画了幅赏梅图。
玩得正起兴,天空中竟真的飘起了雪来,纷纷扬扬,如坠花……
雪后来越下越大。庄青梅担心呆太久,道上结冰后不好走,提前向主人家告辞了。没过多久,大伙各自就都散了。
最后,妙如被薛菁的丫鬟领着,往西北边的一座院子走去。
薛家玉翎山庄的日照苑里,因天色不好,暖阁里光线有些微暗,不久就点起了灯。
因房门被打开,新灌入的冷风,将门帘吹得噼啪作响。一阵寒气袭来,烛摇影乱。
“铮!”缱绻悠长的琴音乍然停止,接着就听见一女子的低语:“小姨久不弹此曲了,指头都有些僵了,作此形状还真有些不习惯。”
“听宗嬷嬷以前说,他最爱看母亲弹琴的样子,您只需要随意弹弹。”男子略带磁性的声音应道。
门外响起个年轻的声音:“公子,钟家姑娘到了,是否请她进来?”
那男子听闻后,忙起身朝门口走去,朝外面吩咐道:“让她进来吧!丫鬟婆子就留在外间。”说着,就避进了隔壁一间厢房。
妙如屏声静气地走进里间,迎面感得一股暖流扑来。
那里坐着位美貌妇人,青丝用玉簪绾着,梳了个堕马髻。容貌清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浅笑间皓齿微露。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让妙如惊奇的是,竟穿着一身宫装。
妙如见过二伯母、汪夫人这样的气质型美女。像眼前此人,能将“雍容华贵”一词,诠释得如此到位的,还从来未见过。
见她进来,那妇人起身,跟妙如问候寒暄起来。随后示意一旁仆妇,给她看座。
给对方行完礼,妙如就在对面坐了下来。
把丫鬟打发出去斟茶后,旁边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嬷嬷,向妙如介绍起那女子来:“这是我家容夫人,听闻姑娘擅长画人物,特意想请您来作幅画。”她沉吟半晌,又把头抬了起来,目光中带着一丝犹豫和不确定。
“比着夫人画幅像,最好是年轻过五六岁的样子。额头要高上半寸左右,鼻梁要更蹙一些……”她描述起要求来,好似又怕妙如不理解,解释道,“我家夫人怀念故去的长姊,若能让天天见到画像,心里也算有个寄托……”
说完,她闭上双眼,神色中有丝悲戚和落寞。那美妇伸过手来,安抚似地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妙如心里暗想:好险!果然是照着一人画另一人。
若是之前没尝试过,恐怕今日就要丢脸了。薛家兄妹这一年来,求画时尽出些稀奇古怪的要求,原来是这等着她。
不过,也多幸亏他们这种主意,让她的画技有了长足的进步。若是换在一年前,这些想都不敢想。
那妇人取出一架古琴,弹起了《汉宫秋月》的古曲来。
据那老嬷嬷的要求,妙如拿出随身带来的画具,铺在案上,开始下笔。对着眼前的人影,精心描摩。
她用工笔手法画了其他部分,再用独特的技法,描绘了脸部细节。中间又对着那妇人,修修改改了好几遍。
那位白发嬷嬷,在她身旁不停指点,提出要改的部分。等作品初步完成时,时间已到夜半三更。
笔下的作品,跟眼前那妇人,只有六七分相似了。而身边的嬷嬷,却越来越激动。到最后已是眼角微湿,唇瓣不停地颤抖着……
难道画中的,是她的亲近之人?跟眼前当模特做样子的那妇人,也有血缘关系?所以比照着,让她画了一幅。
妙如心里暗自猜度。
菁妹妹之前提起过,这女子是翌公子的姨母,那这画中之人极有可能,是他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
不知这作品,他是否会满意?
画作最后被人取走了。
妙如收拾着画具,准备起身离开时。外面来了个眼生的丫鬟,她是来替薛斌少爷传话的。
“薛公子说,今日就到这儿。时辰太晚了,外面已落下大雪,山道不好走。他已请妹妹菁小姐,陪着钟姑娘在庄上留宿一晚,先前已派人去通知了您家里的人。”
妙如告辞离开,回到安排的住处时。惊动了早已睡熟的薛菁,只见她睡眼惺忪打了哈欠,向来人招呼道:“妙姐姐,怎么才回来?快进来,菁儿等你半夜了!”说着,忙把妙如拉进暖被中。
躺在陌生的床上,虽然很累,可妙如还是不能马上入睡。
心里头,把一整天的经历在头脑中又过了一遍。
看来今日那个老嬷嬷身份不简单!
举手投足间,像受过长期训练的,她最近好像在哪见过……
对了,跟姜嬷嬷的某些习惯动作相似,难道她也是从宫中出来的?
要她对着作画的那女子,也是从宫中出来的?还穿着一身宫装。
不对,宫中嫔妃岂能随意出来?不过看她气质和举止,想来出身也不低。会是什么来路呢?
渐渐地,她的思维开始模糊起来……
第二日妙如醒来时,屋外已经是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
刚梳洗完毕,薛菁小姑娘就从外面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妙姐姐,昨晚落了一夜的大雪,那边的梅花开得更艳了……咱们过去再赏赏梅吧!”话音刚落,有个丫鬟跟了进来。
她向妙如福了一礼,恭敬道:“钟姑娘请留步!大少爷请您再去趟昨日的地方,说是还有些地方要再改改……”
朝薛菁抱歉地一笑,妙如随后就跟着那丫鬟,去了昨日那间暖阁。
进到里间,昨天那美貌妇人,早已离开了,那位老嬷嬷却还在。
见妙如来了,亲热地拉过她的小手,聊起了闲话。
不一会儿,外面又来了一拨人。
婢女纷纷离开后,进来一位年轻公子。
看他的举止气度,妙如赫然发现,此人应该就是,上回跟薛斌在茶寮里,她远远见过一眼的那位。
果然,后面跟进来的薛斌,随即就向妙如证实了她的想法。
“这位是翌公子,就是他安排妹妹来庄上作画的……”
妙如忙向对方裣衽施礼,感谢他上次在山崖底下的救命之恩。
翌公子也不推辞,坦然接受了她的拜谢,让她不必拘礼。
接着,两人就谈起了画作要修改的地方。
妙如随后抬起头来,望进他眼睛里时,突然发现,原来画中之人跟他竟有几分相似。
她不觉得一怔,心中有些了然,这人十有**就是他生母了。
捕捉妙如眼中一闪而过的了悟,翌公子也不以为意,温和地朝她坦承道:“还是被你发现了!这画中之人,正是先母。在本公子四岁时就因故去世了,是姑娘让我又重新见到了她……”
“不过今晨,我派人拿画,问了一位曾见过先母的故人,说有些地方还得改改……”他娓娓道来。
妙如在他指点下,又修改几处细微的地方。并参照翌公子的长相,把画中女子眼里的神采,又添了几分傲然的光华。
那位嬷嬷在一侧连连称赞加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