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迟慕-第2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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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她敛起笑容,说道:“倒是出了几桩新鲜事,说与郡主解解闷吧”
妙如靠在锦榻上,作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曹家舅爷府上,倒出现了几次大事。曹家大表姑奶奶听说魔怔疯了,被娘家从狱中接了回来后,关在家里从此没出来了。也不知最后到底怎么了。沈家以身染恶疾为由,让沈二爷出了休书。”袁嬷嬷偷偷瞥了妙如一眼。
这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陛下刚登位,肯定要大赦天下。那点罪名关不住曹瑜茜。
见她没有什么反应,袁嬷嬷又道:“结果曹家将三小姐送进沈府,当了沈二爷的继室。”
妙如一听这话,只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问道:“外面可是有什么传言?”
“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沈家连嫡长孙都能让人害死,逼疯个把媳妇不奇怪。还有人说,曹侍郎利欲熏心,把女儿推向火坑,又将另一个送进去。还有就是传,她不是疯了,而是害人关进大狱里了……”说到这里,袁嬷嬷偷觑了主子一眼。
妙如听到这里,她哪儿还有不明白的?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自己以后被人缠住了。
见郡主脸上神情讪然,袁嬷嬷换了个话题:“郡主进宫请安时,可曾听说过岳家?”
“岳家?谁的岳家?”妙如不禁好奇问道。
第三百二十八章水落
见她理解岔了,袁嬷嬷连忙解释道:“岳家,是指贵妃娘娘的娘家。现在京中最炙手可热的外戚。听说岳娘娘在宫中十分得宠,杭州的岳家大房举家搬往京城。去年先帝封了岳大人为是翰林院侍讲,陛下登基后,将他擢升为正五品礼部郎中。岳家二房未出阁的姑娘,这国丧过后,世家宴会上更是出尽风头。”
“进宫时,只在母后和太后宫里坐了坐,倒是没听说过这些事。”提起岳贵妃,妙如突然想起,在宫为先帝守孝时,她在龙兴寺见过那女子。说起来,两人还曾有过一面之缘。当年在云隐山为秀女作画时,她曾替对方作过像的。还记得,自己被对方的倾城之貌惊呆了,私底下偷偷藏了幅此女的画像。
“据说,那几位小姐生得姿容出众,贵妃娘娘有意在京中世家里,替她们寻找佳婿。前段时日,岳宜人来府里拜访过,夫人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出来接待。还是三夫人看不过去,主动请缨招待的。后来,三夫人还到岳府赴宴过。看来,岳家有心跟咱们府里交好的。”将两家的瓜葛,袁嬷嬷解释得分毫不差。
言罢,她若有所指地朝郡主望了一眼。
果然,妙如眼里闪过一丝愕然,随即醒悟过来:此事恐怕不太简单。
“岳家几位小姐,都多大年纪了?”
“最大的有十五岁了,小的才十三,跟八少爷差不了多少。”
“十五岁还未说婆家吗?”妙如听闻,不免有些意外。
“说是本来订过娃娃亲的,谁知前几年江南的民乱,那家老爷被问了斩。订亲的公子也被充了军发配边疆,良贱不得通婚,两家就退了亲。她堂姐屏开雀选成为贵人后,上门提亲的倒有不少。只是那姑娘就是不从……岳家二太太急得不得了。这不,才在各家女眷四处打听走动……”
“倒是个痴情女子。”妙如评价了一句。
“可不是,岳二太太想着换了个地方,她女儿会好一点。这不,国丧刚过,就出来走动了,想是为她女儿的终身大事急坏了。她大伯在礼部任官,又是大皇子的外家……”
“哦?”第一次听说此等八卦,妙如心里琢磨开来。
三房的七少爷比罗擎风大一岁,也未曾说亲。或许是说给他的也不一定。
他家虽出了贵妃娘娘,可岳大人还是个低阶文官。只能算个新贵,想要女儿在后宫站稳脚跟,势必得跟京城勋贵联姻。这种心情她可以理解。只是罗府处境本就尴尬,就算没她跟聂锦瑟交好之事。作为太后的娘家,跟贵妃的堂妹扯上关系,也是不可想象的。
妙如垂首不语,猜摸起公公此次选儿媳的心态来。
他肯定希望将来的儿媳,是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弥补曹氏这些方面的不足。又不情愿未来亲家声势过隆。若来龙椅上那位的忌惮。
也不知在宫中的大姐,对曹氏所出之子会是怎样的看法,下次进宫时得打探一番。
这一晚上,罗擎云都没回苍筠院,妙如派人去询问时,他身边的小厮孤烟说,世子爷跟三老爷连夜审讯那护卫,整夜都没合过眼。
连带得妙如晚上睡得也不踏实。
第二天清早,她梳洗打扮完毕后,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就前往正院行去。专程去探望公爹的病情。
刚走到院子中间,就碰到青竺院那边霍婆子离开。望着正院门口消失的身影,妙如若有所思,问起厅中伺候的丫鬟蔓枝。
“昨日夫人晚上没来侍疾吗?”妙如张口问道。
“没有”蔓枝一副见怪不怪的口吻。
妙如听了,忍不住腹诽道,怎么胡涂了?公爹是被曹氏气昏的,她若再来眼前晃,岂不是有些不妥?
想到这里,妙如不再言语,进到里屋看望公公。
罗燧还是一副老样子,神情木然躺在床榻上。听到儿媳上来问安,扭过头鼻子里哼哼了两句,以示回应。
妙如问起在旁侍疾的丫鬟:“国公爷昨天夜里,睡得可还安稳?”
麦冬行了一礼,轻声答道:“禀世子夫人的话,国公爷昨晚白天睡多了,晚上好不容易睡着,中间被惊醒过几次。”
“太医有没说过,什么时候再来复诊?”妙如又问道,她想亲耳从太医口中听到详情病情。
“容太医昨天说了,午后就会赶过来。昨日,宫里来的女官说,太后娘娘那边,会派公公每天跟过来,有什么新的进展,也好让娘娘及时知晓。”麦冬恭敬地回道。
听到这里,妙如放下心来。等只见到相公后,弄清事情原委,她还要进宫一趟,亲口将镇国公的病情,禀告给她这位大姑姐知晓。
她正在思忖间,昨夜一晚未回屋的罗擎云,从院子外头踱了进来。
一夜未睡,他的脸色看着憔悴了不少,眼中布满血丝,下巴那也冒出了青青的胡渣。妙如见状,起身迎了上去。
陡然见到妻子还守在正院里,他想到昨晚审问出来的内幕,罗擎云脸上的羞赧,“噌”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妙如仿佛没有觉察到,上前将太后娘娘的安排,还昨晚他爹的情景告诉了他。
“午后容太医才会过来,相公要不要先去歇一会儿。”看他满脸疲惫,她心疼不已地建议道。
罗擎云点了点头,拉过她的手,轻声说道:“这儿有她们照顾,你也去歇息去了?”
妙如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将罗擎云安置在床上,她作势正要离开,被床上的人一把抓住了手臂。
妙如停下脚步,回眸凝神望着他。
罗擎云一脸沮丧,欲言又止的样子。
妙如转过身来到他的榻边,望着丈夫随口打趣道:“怎么,睡不着?要不,我给你唱摇篮曲吧?”
罗擎云微微愣神,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妙如笑容顿时僵住了,心里猛地往一沉,暗道一声“不好”,连忙问道:“怎么啦?”
罗擎云没有立即回她,而是将被子捂住头,瓮声瓮气说道:“八弟的亲事,你不用操心了……”
妙如心里嘀咕,果然是亲事引发的,就是其中有蹊跷嘛
上前拉开被子,她望着对方的眼睛,道:“是不是沈家非要跟罗府联姻,那位跑来要挟公公了?”
见了她这话,罗擎云一头雾头,仰起头反问道:“什么沈家……联姻的?”
妙如遂将从袁嬷嬷那儿打听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上回你猜的没错,爹爹肯定是被姓沈的要挟了,不然,他不会跟沈家恢复来往。”望着他紧锁的眉头,妙如平静地解释道。
罗擎云倏然一惊,心里暗想:要不要告诉实情呢?若是她知道真相了,自己在她眼中,什么形象都没了……有这样的爹爹和继母……只是,若不告诉她,怎么揭穿那女人的丑事,将鸠占鹊巢那对孽种赶出家门呢?
可此事又不宜闹大,真相一旦透露出去,罗府上下以后难在京中立足了,势必会沦为世家中的笑柄。
爹爹这身体能遭受第二次打击吗?说不定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妙如一直盯着对方的表情,听她说到沈家,罗擎云脸上的神色并没异动。反而是一种心虚的样子,隐有苦涩的笑意。她这才意识到,事情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顷刻间,恐惧之色布满她的脸庞,她紧张地问道:“出……什么……出什么事啦?”
罗擎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榻起了身,打开旁边窗户,朝四周望了望,又凝神听了听。确定四周无人后。才把妙如一把拉到床榻边坐上,凑近她的耳朵说道:“此事关系罗家颜面,和今后全族人的命运。说给你听可以,不过,发誓不跟任何人透露半句。”
妙如当场就竖起手掌,郑重地起了誓。
罗擎云这才放下心来,贴着她的耳廓,将昨晚审讯的结果,悄声告诉了她。
妙如立即被雷得外焦里嫩。
过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嗫嚅道:“怎么可能?这深宅大院的,能出这种事?当时难道没人,请太医来诊脉吗?那时祖母应该还在吧?”
“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我问过三叔,贱妇那个时候装病,激怒了祖母,迁出了正院,被赶到青竺院安身。只有假装有了身子,她才能扳回一局。我的人回江南仔细查过,曹氏兄妹的的确确,是靖王党羽在江南找来的,一直在他们的指示下行事。包括玩‘仙人跳’设局窃取咱们府里祖传的孝玉。”
“那后来呢?难不成靠山倒了,他们还敢肆无忌惮?”
“当时太医院有他们的人,请来做一场戏。后来,靖王党羽不是被杀就是被充军,事情到这一步,那对贱人骑虎难下,只好装下去……恰好鞑靼来犯,爹爹被派到了边关。鞑靼不知从那里得知,咱们大楚朝的新君跟权臣面和心不和。先帝登基之后,位置坐得并不算太稳。爹爹只得别了生病的祖母,‘怀孕’的妻子,临危受命去了西北。不然,就算曹家再胆大妄为,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他的声音低沉,仿佛压仰千钧的怒气。
第三百二十九章石出
卧寝间顿时寂静无声。
过了好大一会儿,妙如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逸芷她……”
“姓曹的那女人……”罗擎云咽了一下唾沫,然后艰涩地重新开了口,“曹淳本是一个穷秀才,靠人资助前去参加乡试。他妹妹在家乡被人拐走卖了,后来兄妹重逢,被靖王阵营里的一位将军所救。”
妙如骇然,一把抓住罗擎云臂膀:“怎么会这样?难道没人识破?她当镇国公夫人十多年。”
“为了让他死心踏地卖命,靖王手中的死士,将那些清楚他们历史的,都清除干净了。这些情报,还是我一位相交多年的密友,在无意间才得到的。七年前江南的那场民乱,他在江南端了个靖王旧党的窝点,碰巧发现了那些卷宗。看到有关曹氏的记载,他出于好心,偷偷帮我藏了起来。前几年我跟他断了联系,去年年底两人重新接上头,在信中他提及过此事。这次,为夫派的暗卫到了江南,就是向他讨要这东西去的……”
妙如怔立当场,沉默了一会,才问道:“这事还有谁知晓,岂不是只有物证,没人证?”
见她眼里惊惧久久不散,罗擎云安慰道:“此事没其他人知道。卷宗也被我的人带回来了,你替我收好。”
说着,他从袍子襟内摸出几张贴身带的宗卷,交到妻子手中。
将那东西拿在手中,妙如只觉得沉甸甸的。
看那纸张的色泽,一望便知年月不短。上面有些破旧不堪,似乎还有陈年血迹。
她心里暗暗想到,若不是他派人南下,曹氏兄妹怕是要偷天换日了。真是这东西,把公公气病的?她还是有些不相信。
“公公怎样知晓此事的?”妙如觉得以丈夫的精细,不会将这东西,直接拿到他父亲那里去。
罗擎云脸上当即露出几分苦涩:“这暗卫原是爹爹的手下,被我秘密派去了南方。他回来时,被父亲另一亲信发现了,那人检举出来。被逼问他急求脱身,情急之下说了出来……听到这件事,爹爹自是不信,想找来三叔查探,可三叔也不知情。爹爹就找那女人来问,也不知他们谈了些什么,反倒把他老人家给气倒了……”
“可能是公公发现端倪”妙如接过话头,又问道,“那逸芷她到底是……”
“不太清楚,那时我半年都呆在南边,回来时五妹就出世了。爹爹一直在边关,都没见到过她出生,三婶那时刚怀上十弟。”罗擎云摇了摇脑袋,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
不知怎么地,妙如突然觉得罗逸芷,跟镇国公长得有些相像。而曹氏对她女儿的态度,让人不得不怀疑。这小姑到底是不是罗家血脉呢?
想到罗逸芷的身世,她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