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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美人迟慕-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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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母亲关心,妙儿身子弱,习惯了南方温暖湿润的气候,怕到北方去,一下子适应不过来。二伯母说等我长大些,身体好转了,再到京城看看去,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她做出一副也很遗憾的样子。

杨氏一听这话,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

还真是钟谢氏在中间起了关键作用!

看这情形,谋划的事,十有**能成了!

现在虽然还没办,等五房一家走后,再补办仪式更好!省得被人说闲话,当着自己的面,说她容不下元配留下的女儿。为了把她这拖油瓶抛下,特意过继给三房的。

晚上,杨氏吩咐厨房,特意按每人的喜好,做了一顿大餐。

她难得这般贤惠起来,亲热地给每人碗里夹菜。饭桌上,钟澄不动声色,一脸怪异地望着她;妙如平静若水,彬彬有礼地应付着她;婵如受宠若惊,不知所措地望着大家古怪的表情。

本来是打算活跃气氛的,结果反倒冷了场,让杨氏讪讪然地收回了脸上尴尬的笑容。

第二日,也就是五房一家要启程离开的前个晚上。槐香院的正屋里,来了个神秘的访客,在杨氏的里屋坐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匆匆离开了。那个身影带着身边婢女走时,被刚从前院书房出来的琴韵正巧碰见。待那两人转身走后,她叫来一个小丫头,在耳边低声交待了一番,就回了自己的住处。而那小丫头朝陌生人身影消失方向跟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前程

十一月中旬,在槐香院守孝达两年零一个月后,五房一家终于启程离开了。

不过,却有个人却没跟着离开,她就是钟澄的大女儿妙姐儿。

她带着两个老妈妈,四个大丫鬟和一个小丫鬟留了来。槐香院西厢房的原班人马,一起搬进了趣园东侧的偏院里。

对她最终选择留下来,跟自己多呆一年,钟二奶奶表现出了少有的欣喜和安慰。

她们安置完行李和下人的住处,收拾好日常起居的房间后,钟二奶奶就过来视察了。

见妙如捧着两个牌位,不知要放置在那里是好,谢氏转头吩咐孙妈妈,把隔壁的耳房收拾出来,还安排人放置香烛进去。

转眼间就到了腊月,趣园的梅花争相怒放。

闻到阵阵梅香,妙如恍惚起来,想起当时也是这个时节,因为梅香的吸引,她第一次走进这座园子。一晃两年过去了,她跟趣园的缘分还真非浅。

也是从那天起,自己的生活开始发生变化。

因为启蒙,她跟爹爹亲近不少,也打破了父女间一直以来的坚冰。自祖母去世,在这世上,她又找到个可以依靠的人。

随后,学画、上山认师、学医、结识族中姐妹、跑到趣园来玩,认识现在的老师二伯母,住进趣园来,跟着这位满腹才华的长辈,学习作为一名古代淑女必修的技艺。

学习还是次要的,主要让她看到了过另一种生活的可能。

当初祖母突然谢世带来的不安全感,随着她学的技艺越多,慢慢在减少。

在家中,她的处境虽然没多少改变。但在两年来结识的良师益友,让她摸清了此世道的基本生存法则。当初的迷茫和厌世情绪,逐步在消退。

除夕那天,妙如跟着钟二奶奶,一起到思恩堂的西院,参加钟氏女眷们在那里的祭祖仪式。

一路走来,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们一大一小两位女子。目光中先是惊诧,后来又转成了悟。

谢氏跟她悄悄地小声嘀咕:“她们以为你被我收作女儿了!”

妙如尴尬地笑了笑,有些难为情,用别的事,岔开了话题。

这时走过来一位年轻妇人,后面跟着一群媳妇和丫鬟,边走边谈笑风生。来到谢氏跟前,行了一礼,叫了声:“二嫂!”转身又跟旁边的人说笑去了。

只见她衣饰华丽,举止浮夸,眉宇间尽是踌躇满志的得意。

这时旁边,又来了位看起来比谢氏都大的中年妇人,对谢氏颔了颔首,问道:“听说五房的杨氏,把她前任的女儿过继给你们三房了?”

谢氏对她恭敬地施了一礼。嘴角含着笑,望了身后的妙如一眼。

“回七婶婶的话,没这回事儿,妙姐儿跟在我身边就是学些东西。九叔临走前托付的。”谢氏柔声地对她解释道。

“我说嘛!即便是他婆娘有这意思,澄哥儿决计也干不出此事!”钟七太太对一边的妯娌和侄媳们说道。

“二嫂,你不是已经……”旁边刚才那位年轻妇人嘴角蠕动了一下,低声对谢氏说道。

“六弟妹,什么时候我说过,要她过继进来了?我只说过帮九叔两口子照顾她的。”钟二奶奶淡然一笑。

那妇人顿时脸色灰败下来,像只斗败的公鸡。

这年除夕夜,静思堂的气氛并不轻松。

刚回来,钟六奶奶就叫来她的心腹梅妈妈:“去!明天一大早,把马贤家的给找来,让她男人三天后往京城跑一趟!”

“明天是大年初一,奶奶有什么急事,非得赶在这几天不可吗?”梅妈妈满腹狐疑地问道。

“搞砸了!原来二嫂并没有过继那孩子的意思。咱们不能让五房的杨氏,知道了事情真相!要尽快地派人上京,找到杨氏。在她得到准确消息之前,把杨阁老的推举信要到。不然我大哥又要等三年了。”六奶奶急得团团转,就怕事不成的消息,飞快传到了杨氏耳朵里,让她赶不及。

“这可行吗?万一最后的事没成,大舅爷就算讨到好处,杨氏以为是我们算计她,以她的心性,会不会报复回来,对大舅爷的前程反而不利?”

“不会的,你没听见她们嘱咐什么吗?她害怕九叔知道她私底下干的这事儿。咱们毕竟是九叔同族的兄嫂,她肯定不敢把此事给抖出来!再说她就是想报复,也得通杨阁老。一来一往,不清楚内幕的人,全都知道了,她应该没那么傻!”六奶奶急切地解释道。

三天后,刚过完春节,淮安山阳县的大街小巷,到处还响着鞭炮声。钟家西侧的一个角门里,出来个全副武装,穿得像头熊的男人。只见他跨上高头大马,就往北边急驰而去。

而在他离开的前一天,西北角趣园的小铁门,在傍晚时分就被偷偷打开一条缝,闪出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丫鬟,往东大街的民乐坊找去了。

新年第二天,是女婿上岳家拜年的日子。

在京城杨大学士的府宅里,此时正在觥筹交错,好一幅热闹景象。

杨阁老家中,今天举办家宴,招待回娘家的女儿、女婿和外孙们。

杨府此时在场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是嫡出。大女儿十五年前,嫁给了长公主的独子汪嗣弘,育有一子一女。大女婿在新帝登基那年,被卷入靖王谋逆案的堂兄一家连累,被身边的人下毒,最后一病不起。至今还躺在床上,已有七八年了。

二女儿就是钟澄之妻杨氏。小儿子杨俊贤今年才十四岁,正在国子监就读。

杨府的家宴,就只有两位女儿一位儿子,加上女婿,外孙,外孙女,人也不多,大家都围坐在一起。

酒过半酣,菜过五味,汪峭旭才发现,桌上好像少了个人,忙问二表妹妤如,“妤儿,你姐姐呢?”

妤如也是一脸茫茫然,把头转向她爹娘那边,问道:“大姐怎么还没来呢?”

见女儿问起,杨氏神色有些慌乱,嗫嗫嚅嚅地说:“你姐姐身体不太好,留在老家养病。这次没跟过来!”边说还边斜瞟了钟澄一眼。

钟澄一脸平静,看不出喜怒,她这才放下心来。

想起上次路过淮安在钟宅落脚,饭桌上那个极力想隐藏自己的小姑娘,汪峭旭隐约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直到元宵的烟花,给新年划上圆满的收尾,吏部才重新正式开始运作。

钟澄丁忧前是在正六品府通判的任上,通过吏部同年的关系,想谋个同等级别的外放职缺。谁知那同僚却告诉他,杨阁老跟他们上司打过招呼,要留他在京任职。

钟澄有些愕然,到底是啥意思,岳父想留他在京吗?给自己女儿撑腰?当初不也是他说的,要在外历练几年,好积累政绩年资。

回到杨府,钟澄直奔书房找到了杨阁老。

“贤婿是为谋缺一事而来的?”杨景基好整以暇,早已等在那里了。

“岳父大人,您不是希望我外任谋政绩吗?”钟澄也不否认,开门见山地提出了心中疑问。

杨景基打了个哈哈,拍了拍女婿的肩膀,从书案后面走了出来,边走还边反问道:“你不想留在京里当天子近臣吗?”

“小婿当年放弃进翰林院,就失去再当天子近臣的机会。”钟澄跟着转过身来,不卑不亢地答道。

“贤婿可是在埋怨老夫?”停下脚步,杨景基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问道。

“不敢!前几年在彭泽和杭州两地方,小婿接触了底层的民生,掌管过具体的地方政务,这些经验,想来关在翰林院里,也没了用武之地,还是继续外放的好!”

“你如此想就错了!在翰林院即使是做到掌院学士,不出去历练,一辈子也只能呆在老地方,担当上头的文书工作。你的外放经历,只是提前了而已。”杨景基迈到东侧墙角边,指着那里挂的一幅山水画,说道,“贤婿你看,这江山如画,不出去走一走,哪里知道下面百姓,是怎样在过日子,下面衙门的运作,底下官员之间的牵扯,又是怎么一回事?”

见钟澄正低着头,若有所思状,他继续接着说:“如果老夫说,有办法让你再回到翰林院,从侍讲侍学做起,你可愿意?”

沉默了好大一会儿,钟澄犹豫了半天,向他揖了一礼,回道:“但凭泰山大人安排!”

这才长吁了一声,杨景基补充道:“其实老夫也有私心。我年纪大了,膝下就剩这几个孩子,希望他们都能在身边。俊儿年纪还小,一直跟在老夫这里教导,几年来,练得也沉稳了几分。老夫最担心的,就是雅儿,她从小被我和她娘亲宠惯坏了。性子急躁,行事莽撞,她应该没少让你们娘俩受累吧!”

说着,停下来望了一眼钟澄的神情,见他脸上略有戚戚之色,继续道:“以前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贤婿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就不要跟她再计较了!今后老夫决不会纵着护着她了!”

钟澄不置可否,过了半晌,才对老丈人沉吟道:“不是小婿要跟她计较!您是知道的,她嫁过来时,我就已有一女,身子骨还很弱。怕她做人继母为难,一直养在我母亲屋里。前年年底,回老家守孝时,她不知上哪儿听到一些闲言碎语,回来后就跟我闹。这两年她没少动心思,想把妙儿弄走!”

“老夫在这里替她赔个不是!我会当面劝劝她的!”杨景基面带愧色,又接着问道,“那小人儿呢?老夫听旭儿和妤儿说,她又乖巧又聪明。怎么没跟过来?”

钟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想要作答,又不忍说出口来。

杨阁老是什么人?!一辈子跟各类官员打交道,察言观色的本事已臻化境,心下即已明白其中的原由,却装着什么都不知,岔开了话题。

第二十八章训女

晚上,杨景基在训诫女儿时,就不是那般轻描淡写了。

早在钟母去世那年,他就从回杨家送年礼的陪房那里,听到过风声。说她婆婆之所以在一年内,病得卧床不起,直至撒手人寰,跟女儿有莫大干系。

杨氏一进门,就被她老爹训斥了一顿,当即就哭诉起钟澄的不是来:“爹爹,他竟敢打我!您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

“哦?!他真动手了?”杨景基有些意外,没料到他一个文弱书生,竟然有这胆子,敢对他女儿动手。对她的维护之情旋即上升,生出对钟澄的怒气来。

他的脸沉了下来,凑近女儿上下打量半天,急切地问道:“他打的是哪儿,可有受过伤?”

扭扭捏捏地躲闪半天,杨氏指着脸颊答道:“他打了我一巴掌!”

见女儿也没吃大亏,脸上就缓了缓,他还是厉声逼问了原因:“他是为什么打的你?”

“知道他有过发妻后,他逼我向林氏的牌位行妾礼。”提到此事,想起那一巴掌的委屈,又重新激起了她的怒气,“本来就是!那林氏到临死前,都没进过祖宅的大门,更没经历庙见,本来就不该算是钟家妇!说她是外室,和私奔没两样,怎么了?!不是事实吗?凭什么她是大,我是小,她是尊,我是卑!”

“胡涂!”一听这话,杨景基明白那巴掌还是轻的。

下午时,看女婿那神情,分明是还有怨气的样子,远离京城,怕是除了不想依附他,更多担心离得太近,自己为女儿撑腰,关系难处吧!

“以后你还要吃亏在这张嘴上的!”警告女儿,杨景基厉声喝斥道,“不说她吃糠咽菜,和你婆婆一起供女婿读书中进士,后来又是替他生子时走的。就以结发妻子的身份,也不能由你这个后来的置喙。当年被本家拒之门外,流离失所,让女婿和你婆婆早年吃尽苦头。这都是他心中的刺,你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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