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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秋水-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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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沨摇头:“无妨,早已好了七八。”目光一转道,“你呢?”两人那日都是一般伤重,但他自小重伤垂死乃是家常便饭,自然好得快,萧冷儿可不比他。

萧冷儿笑道:“我可舍不得让自己吃苦受罪,再说若是没好,大哥小珞珞几个哪准得我下地。”

正说着,一人已自后方跟了上来:“大殿下,二殿下,四公主,圣君吩咐一柱香时辰之后到厅中议事。”

萧冷儿一怔,已然笑道:“大哥哥,既然你们还有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圣沨看向前方,再深深看她一眼:“我送你。”

“不用了,我又不是不认得路。”冲他挥挥手,萧冷儿向前走去,经过那人身边时,眼神微微瞟他折扇轻摇,笑若春风,眸心却殊无颜色,心里便是一痛,向他一笑:“我走啦,你若想见我,来扶家找我便是。”

轻便而去。

伫立良久,庚桑楚方自折扇一挥:“这就过去吧,可莫叫圣君等我们。”

原镜湄轻叹:“你……你何苦这般苦了自己。”

庚桑楚却是充耳不闻,径直转身朝前走,经过圣沨时一把揽了他哈哈笑道:“你也莫要用这种看三岁小孩儿的神色看我,我虽然是好笑,你却也不比我差到哪里。”

圣沨原本还有些讥诮的容色立刻变了满脸苦笑,喃喃道:“没错,你此等行为虽是三岁小儿的做法,但我近日来反常行径,却是比你更是不如。”他难得开怀,但此刻两人面面相对之下,却是同声大笑起来。

原镜湄在身后无奈摇头,这两人,明明俱是为情所苦,尚能这般欢颜,这是不是就所谓“苦中作乐”?转念一想,她又何尝不苦,却又该如何作乐。

萧冷儿慢慢往回走,快到门口时却见依暮云在原地踱来踱去,神色焦虑,连忙几步并上前去,笑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把我们依大小姐急得这模样。”

依暮云见到她眼睛立时便亮了起来,松口气道:“你可算回来了,大家都在大厅,就等你一个呢。”

萧冷儿偏了偏头:“发生什么事,竟能让你亲自来等门?”

依暮云挽了她手臂:“自然不是小事。”看了圈周围低声道,“萧姐姐让我跟你说一声,一会儿他们问起莫要说你是去看了,去看了……否则只怕颇有异议。”

萧冷儿挑了挑眉,有些好笑:“异议?少爷我行事什么时候管别人议不议了,云丫头你向来比我还不爱操心,怎的也说起这种话来。”

依暮云白她一眼:“我这还不是为你想。再说,雪珞自上次从地道逃生回来之后,一直揪然不乐,我们这些做朋友的,在旁边瞧着心里也都跟着难受。就只有你这没良心的,明明是始作俑者,还当什么事没发生一样。你这般行事,岂不叫他越发苦闷么。”

萧冷儿摇头叹息:“其实我何尝不比你们任何人都担心,但我一再自问与他并无不妥言行,从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也是如此。若因为担心他而做些让人误解的事,岂非又给了他希望,那却绝不是我做得来的。”

依暮云无奈瞧她,也是摇头:“问心那个家伙就当真那般好。”

萧冷儿停下脚步,瞪她:“连你也说出这样的话。”

依暮云笑得更苦:“虽然不该我说,但我们与扶雪珞相识在先,虽然平日里吵吵闹闹,毕竟情谊厚重,少不了偏颇他。问心的好处自然常人难及,但他狠心处也是旁人永远及不上。从前都无甚感觉,直到那日地道中他决然舍你而去,甚至在外面埋满了火药,虽然最终回来救你。但臭小子,你扪心自问,他即使对你情深,但你们身份的差异,既定的相对,你真的半分也不在意么?他救得了你一次,但第二次、第三次呢?你敢保证他永远不会对你下杀手?臭小子,你我二人心意颇通,但我大而化之,若不是你的过于忧心,我如何能感受到你这般的想法,从而来劝告于你?”

萧冷儿拉着她手,神色平静:“你说的这些,我自然都知道。但在地道中那日,你可感受到我的想法么?知道他要舍我性命那刻,我唯一来得及想的是,一定得想法子让他救我上去,日后一定得好好活着,我可不愿他难过。”看着她震惊神情,她苦笑,“那刻我败给了自己。不是说人总要在危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心底的真正想法?人在危难的时候,哪里还考虑得到什么立场什么对错,心底只有自己最在意的人和事。我担心,担心日后他悔或是我悔,但这怎能左右我心中的决心?庚桑楚和萧冷儿,要堂堂正正的互相牵念,也要全心全意来维护自己所坚持的立场。我不管他如何想,自己却定要这般做。”

依暮云只觉头痛万分:“我真真被你气死了,日后悔不当初可千万莫要怪本小姐没提点过你。”拉了她继续往前走去,“快些,他们还在等呢。”

萧冷儿边走边笑:“你也莫要担心,圣沨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不碍事了。”

瞪她一眼,依暮云气哼哼:“要你多事。”

两人一进大厅,扶鹤风劈头便道:“冷儿你总算回来,现下就等你了。青城来报,杜掌门回山之前青城遭袭,敌人布置严密,杜掌门前脚回山,立时也被擒走。”

萧冷儿一愣,江若瑜急急道:“冷儿,我此刻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回去,但盟主说等你回来商议决策,冷儿你快拿个主意吧。”

萧冷儿心思急转,口中漫声问道:“雪珞怎么说。”

扶雪珞此刻大事为重,自不会与她斗气,把厅中众人半晌理出的头绪一一道来:“天门与青城距离最近,那日武林大会上,苏家父子的怪异和问心公开维护,等同表明了天门确然已降魔界,乃我中原叛徒。苏奉北武林大会后第二天便带了门人离开。而那苏世琰,”说道此重重冷哼一声,“那家伙倒跑得快,今日我们得到消息立时便去找他,谁知却看不到人,想必已连夜逃回天门去了。如此,青城之劫,除了天门,再不做第二人想。而其中主事者,想必你比我更为清楚。”

他说话间萧冷儿已然把所有可能都想了一遍:“好个庚桑楚,那日故意出声在众人心中挑明苏家父子身份,却反叫我们降低了戒心,一心以为看穿他们意图,谅他们不敢胡来,加上苏世琰乖乖呆在这里,我倒当真没起什么防备。庚桑楚在众门派中选了天门,无疑与地势相关。这么些年来青城天门同据一地,势力难分高下,而其他一些小门派根本不值一提,此番若能一举灭了青城,如此蜀中要道尽归天门掌握,魔教大队人马,绕道进驻中原,简直易如反掌。此等重要之事,想必庚桑楚不致全权交由苏奉北,这一两天,他们想必也要赶去青城了。”说着安抚江若瑜道,“江大哥你莫要着急,问心此人历来精明,一兵一卒也要善加利用。青城实力毕竟不弱,杜掌门身份崇高,他若当真有心控制蜀中,此次必不会伤杜掌门性命,我们还可从长计议。”

江若瑜仍是担忧:“但其他师兄弟……”

萧冷儿挥了挥手:“你自己的师父江大哥自是比我了解。以杜掌门为人,若别人尚有求于他,他又怎么不趁机提些优厚的条件。”

江若瑜眼睛一亮,喜道:“不错,我方才方寸大乱,竟忘了师父一向最以为傲的不是武功,而是做生意。”但转念又是忧心,“但苏奉北可不是问心,此人历来气量狭小,青城天门相争并非一两日,只怕他……”

萧冷儿眸中颜色深深:“问心为人,能容得下不听话的人为他办事么。”说着展颜一笑,“放心吧,我以半个月点心担保,苏奉北再有十个胆子也绝不敢妄自挟私报复。”

扶雪珞眼也不眨看着她:“此番行动,你有甚想法?”

萧冷儿一笑:“蜀中要道,自然绝不可落入楼心圣界手中,武林盟方自成立,你这盟主和各位兄姊若不发威,别人还真当咱们是病猫不成。前去援救是一定得去的,但……”但此刻,她心中担忧的却绝非这一件事,连番落入那人圈套,她已经不得不周密考虑任何一种可能存在的隐患,“这样吧,大家今日都先早些歇息,养足精神,今晚我们再细细讨论,决定此行方法,明日若无甚意外,我们就出发前往蜀中。”

众人均无甚异议,姚素文道:“盟主,少林武当几位掌门和我爹爹他们都是今日才离开,想必走得不远,我们是不是叫人追回他们来帮忙?”

扶雪珞摇头:“既然已经走了,不必再麻烦几位掌门,冷儿说得很是在理,此次的事,理应由我们武林盟亲自解决。”

众人称是,各自出些主意也就退了,萧冷儿见江若瑜仍是满脸忧色,上前两步拍拍他肩膀劝慰道:“你此刻着急也是没用,倒不如养足精神,明日我们便赶去营救。”

江若瑜虽仍自烦恼,却毕竟感激:“扶世伯,洛世伯,盟主,萧大哥,冷儿,多谢你们。”

几人说得几句,江若瑜便与岳凌波一同去了,萧冷儿几人这才面面相对。洛文靖沉声道:“楼心月为人向来狡诈,想必不只是明攻青城这么简单。”

萧冷儿摇头:“我确定此番主事的却是庚桑楚,但……”一顿苦笑,“但庚桑楚为人只有比他老爹更奸更诈。”

“他老爹?”洛文靖浑身一震,双眼蓦地精光暴射,“问心是楼心月之子?”眼前迅速闪过他容貌,他蓝色眼眸,心里一时不知是何滋味,难怪,难怪……

萧冷儿颔首,并非注意他异样:“扶伯伯怎么说?”

扶鹤风沉声道:“我已飞书各大门派,尤其少林武当昆仑几派,毕竟楼心圣界隐藏实力委实难测,难以猜出他们下一步行动。”

“猜不出么?”萧冷儿喃喃道,“如果我此刻要攻打楼心圣界,首先会从哪里下手呢?”打蛇要打七寸,这道理谁都明白,但七寸若当真那般好打,还哪来那么多被蛇咬伤咬死的人。

“大哥,你跟我出来。”萧冷儿边说已向门外走去,一直默默不言的萧泆然立时跟在她身后走去。两人出得房门,萧冷儿这才道:“萧家人擅长五行八卦之阵,你跟他学了这么多年,可学会那‘九重天象’?”

萧泆然点点头:“略有所成,但……”

萧冷儿打断他:“我会拿出地道中的精力来训练四不像,你这就进去跟他们讲明白,我们只有今天晚上可以利用,记住一定只有这几人知道,绝不能外泄。”说着深深看萧泆然一眼,“大哥,我不喜欢争斗,但一些事,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你不必替我担心或为难。”说完转身离去。

萧泆然看她背影,心中但觉苦涩不已,他明知这种时候她自己是绝不会有其他心思,他又怎么不代替她担心和为难。

“本座有一些事,须得亲自回苗疆处理,在中原的一切事务,此刻起由我的儿子全权负责。”

说完这句话,楼心月也不理会台下径直炸开了锅,只把庚桑楚几人叫上前逐个吩咐。原镜湄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忍住,瞪大了眼问道:“圣君,您什么时候有个儿子,我们怎么不知道?”语声中很是有些忿忿不平之意,其一自然怪楼心月这般重大的事却从不曾告诉过他们。其二,却是为庚桑楚不平。要知在楼心圣界中能让每一个人都信服之人,除了楼心月,便只有庚桑楚。这些年来,几乎人人都已认定了庚桑楚必是下一任圣君,他的能力之外另一层原因,就是楼心月从无子嗣,又向来最宠信他。这会儿突然冒出一个儿子来,任谁也无法不疑虑。

楼心月看庚桑楚一眼,似叹似笑:“楚儿,你说我这老头子是成功还是失败,栽培了你出来,自可慰我平生,你得人心之高,却已然直接威胁到本座的地位。”说着目光一一从镜湄、香浓、圣沨几人面上扫过,声音柔和,却让台下几位离得颇近的长老和堂主不寒而栗,“你说将来本座这圣君之位若不传你,此刻这厅里的一大半儿人是不是就该造反了?”

厅中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安静下来。镜湄几人心中更是惴惴,俱都不安的看着庚桑楚,没有谁比他们几人更了解楼心月的深不可测,镜湄不由后悔起方才说的那话来,否则若因此引起楼心月对庚桑楚猜疑之心,她当真无颜再面对他。心中胡思乱想,反倒忽略了楼心月对庚桑楚称呼。

庚桑楚却是暗中摇头,众人只道圣君喜怒无常,此刻说这话必定是心中震怒,又有谁知他不过一时兴起,开开玩笑罢了。毕竟楼心月多年威信,即使再过二十年,只怕也无人敢挑衅。以他今时今日心性修为,何止如他们所想,以这等低下方式来巩固人心。更何况他此刻如此得势,只怕心中最得意的就是他。

便听楼心月又自悠然笑道:“楚儿,不如你来猜猜,湄丫头此刻心中所思所想。”

庚桑楚眉一挑,摇扇笑道:“这问题虽无聊,我好歹也得说上一说,不然岂非让人道输了给你。湄儿此刻定然在想,方才不该与你说那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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