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红尘岸-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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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鲁心头一跳,当他触到她滚烫的肌肤时,心里生出一丝异样,好似以前也碰到过他的肌肤,却未有如此的令他战栗。军医来了,卫子君没有让他诊脉,却只是命他们准备了治风寒的方子,那军医也颇为有经验,又加了退热与消炎的药剂在里面。
眼见那大碗的苦汤端来,卫子君蹙紧了眉,问向守在一旁的贺鲁,“没有蜜饯吗?”
“有啊!”贺鲁指了指自己的唇,“在这里。”
“去死——”卫子君狠狠白了贺鲁一眼,端起碗。
这药是必须喝的,因为她必须好起来,如果两军阵前她晕了过去,那可不是这般简单的事了。
她看了眼碗中的黑汤,一咬牙咕咚咚喝了下去,放下碗,便俯身想呕。
“不准呕!”贺鲁扶正她的身子,看着她唇边滚下的一粒药汁,褐色的瞳眸变得幽深。他靠近她,伸出舌尖将那滑下的药汁舔入口中。
卫子君脸上一热,滚烫的舌尖让她心跳加速,“贺鲁……唔……”话未出口,已被贺鲁用唇堵住,贺鲁的舌伸了进来,舔着她口中内壁,舔着她的舌齿,火热的搅动着,搅得她有些迷陷。两人纠缠在一起,发出了急促的喘息声。
“贺鲁……别……”卫子君欲转开脸去躲避他热烈的吻。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方固走了进来,当他看到此时的场面,面上霎时通红,然后便呆住了。
卫子君急速推开贺鲁,见方固盯她一动不动,便尴尬咳了咳,“方将军何事?”
“殿……殿下……衣……衣裳……准备好了……”爽快的方固结巴起来,他死盯着卫子君醺红的脸,仍是一动不动。
实在看不下他那样的眼神,贺鲁大吼一声,“出去——”
方固一个愣神,然后转身仓皇走了出去。贺鲁着实气得不轻,这么个大好时机,就这样被那个死大眼破坏了,他决定以后所有的战役都让他来打先锋。
从这次开始,那个方固便再也不敢磊落地直视卫子君的眼,每次见到她都是面红红,只会用眼睛斜着偷看她,这让她很无奈,甚至有时候想托起他的下颌来同他讲话,但想想还是算了,谁叫她把人家纯美的心灵给玷污了呢?
下午未时,大军准时出发了。分沓的马蹄踩着新鲜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西突厥的军队是卫子君引以为傲的,这些常年生活在苦寒之地的马上军队,大部分经过卫子君的亲自训练,战斗力要比大昱的军队强上一倍。而这些以战死为荣的勇敢士兵,也比大昱的士兵更加的勇猛,看着他们,卫子君的心也是暖的,却也是疼的。接下来的战争,又会有多少人再也回不去家,便这样的将尸骨留在寒冷的雪原?想起这些,她的心便会痛。所以,每一役,她都会选择伤亡最少的方式。
大军行至朱俱波北侧时,卫子君下令安营扎寨。
朱俱波是通往于阗的必经之路,卫子君早已命阿史那弭射驻扎在此,她料定,禄东赞必会准备先攻朱俱波再攻于阗,因为只有攻下朱俱波才会保证吐蕃军在书勒与于阗之间畅通无阻。若是不攻朱俱波,则需要翻山越岭,或者进入沙漠,这两条路,都是兵家大忌,那么对吐蕃最有力的,便是攻下兵力弱小的朱俱波。
果然,正如卫子君所料,西突厥刚刚扎营不久,探马即来报,禄东赞昨日已在朱俱波西侧扎营,想必是开始准备攻城了。闻此消息;卫子君淡然一笑;目前;她只等着吐蕃攻城的消息了;他们攻城;兵力便会分散;到时各个击破;比四十万大军短兵相接会伤亡更少;也更容易取胜。
第二日早晨,又开始飘雪了,探马来报,禄东赞带领十万人马由营地出发。卫子君得此消息,即刻命全体将士整装待命。
“贺鲁,你带领十万人马,身着白衫,伏在朱俱波右侧。禄东赞会在正面攻城,你待到攻城进行一半之时。带兵由侧边围剿吐蕃军,我军的服色掩盖于漫天大雪中,不易被发现,必会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届时,阿史那弭射会打开城门与你里外合剿;吐蕃必败。”想了想,卫子君又道,“最好活捉禄东赞。”
吩咐好一切,卫子君即带领十万着了白衫的人马,向着敌营驰去。
白茫茫的雪原,新雪纤尘无染,十万衣着雪色的大军顶着雪花在雪原上迅速的移动,如一波翻滚的雪浪,却是肉眼无法发现,便是吐蕃的探马也是探不到西突厥军队的任何行踪。
守在营地的吐蕃军,望着漫天的清雪,静静的守望,不时地互相聊上几句,丝毫没有察觉危险的到来,直到那轰隆隆的闷响惊动了他们,眼见一团白色物事翻滚而来,一个吐蕃军喊道:“雪崩,是雪崩啊。”
“啊,雪崩啊,真是啊。”那些惊奇的呼喊几乎回音尚在,那些雪白的物事便由白衣中抬起狰狞的黑铁头颅,扬起锋利的战刀,呼啸而至。
霎时,寒芒骤闪,雪浪扑至,风雪卷起无数血芒,飞泻与碧空雪野,十万大军几乎是从天而降,在雪天白地之间为这雪原增添了无数的新的亡魂。
可怜后知后觉的吐蕃军既没有听到探马来报,又没能及时发现敌军来袭,尚在迷糊之中便失去了大好头颅。
不到两个时辰,这场战役便以绝对的压倒性结束了。
此役,吐蕃军被斩首三万,余部投降。西突厥仅阵亡三十人,这不可不说是一个奇迹。
清理敌军营地时,卫子君发现吐蕃军为了轻装前进,只是每人随身带了五日口粮,看来禄东赞是胸有成竹,打算速战速决地攻下朱俱波,攻下朱俱波便有了粮食,然后再快速攻下于阗,将吐蕃军引入,他再继续北上攻下疏勒、龟兹……他这算盘打得倒是响,若是对手是任何一个人,他的算盘也许
都不会太差,可惜,对手是卫子君。
一个卫子君,让他全盘皆输。
雪,不断落下,延延绵绵,似乎一刻不肯停歇,望着漫天的飞雪,卫子君有了片刻的迷茫,飞舞的雪花飘落在她的肩头,轻轻沾上了她的睫毛,慰贴上她玉白的面颊,化作滴滴水珠,带来丝丝凉意。
这一生,为什么?是谁?把她逼到了浪尖?是什么让她有了不可推卸的责任?好似,一切,都是退无可退。
只希望战争快点结束,让她回到父母的身边,想起他们,心中有了一丝暖意。还有他,二哥……可会为自己的不辞而别而伤心愤怒?
……
漫天的风雪飘舞,凛冽的北风呼啸,滚着黄边的蟠龙大旗招展,威武的仪仗在风雪中显得异常萧瑟。十万大军在风雪中瑟瑟发抖。
那长长的仪仗簇拥的那辆奢华的马车,在风雪中艰难的颠簸。
陡然,车厢里传出一声咬牙切齿的暴喝,“卫子君——”
这一声出口,旁边的侍卫赶紧缩起头颅,下一刻,由厚重的车帘下抛出一只白玉茶盏,力道之大,看那茶盏遗落的地点便知道了。
马车继续颠簸着,由于雪太厚,车厢又是一个剧烈的颠簸,里面传出一声闷哼,接着又是一阵恶狠狠的咒骂:“你这该死的不听话的——”
侍卫闻听,又赶紧缩了头颅,果然,紧接着,一只茶壶抛了出来。
侍卫一声哀叹,天子发火,果然不拘一格。
注:①葱岭。今帕米尔高原,一般指帕米尔、昆仑山、喀喇昆仑山西部诸山的统称。丝绸之路之必经之地,为东西方陆路交通的要道。因“其山高大,上多大葱”而得名。
第三卷 大昱篇 第一百一十八章 画像
雪,停了,雪原的夕阳总是惊心动魄,映得天边犹如着了火般,十万大军行在雪原,伴着那份沉寂的日落,越发显得壮丽而萧索。
晚霞弥漫了天际,雪野一片橙红,这个时候,该是牧人回家,炊烟四起的时候了。
斜阳的余辉,将那个玉立挺拔的身姿罩上了一金光,清透的面颊晕上了浅浅的红,素来清澈的眸中,多了抹莫名的情绪,眸光掠向远方,轻叹一声。
回到营地的时候,贺鲁率领的大军已经率先回来了,问了下人数,伤亡甚少,卫子君舒了口气。只是她很奇怪没有看到贺鲁。
卫子君问起旁边的方固,“左骁卫将军呢?”
“回殿下,他受伤了。”方固垂着头答道。
卫子君闻言一惊,“如何伤的?伤到哪里?重不重?”
“回殿下,被砍到了后背,禄东赞逃跑,将军奋不顾身追上去,孤身一人杀入逃跑的吐蕃军,从众吐蕃军当中将禄东赞擒获。”
这个傻瓜,卫子君闻言,不待细想,转身向着贺鲁的房间疾步走去。推开门的时候就见贺鲁衣襟半敞坐在那里,手中执着书册在看。
望见这种情形,卫子君松了口气,看来伤的不重。
贺鲁见到她进来,丢下书册站起身,“风——我帮你捉到了禄东赞。”
卫子君眼中一热,顿时明白,那么奋不顾身的扑入敌群,只是为她说的一句话。
“你这傻子。”她走过去轻轻揭开他的衣襟,“以后不准
这么傻;那么危险;还要追上去。”
“风不是想要捉住他吗?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去做。”贺鲁握住了她扯着衣襟的手。
“傻瓜,只是说说而已,何必拿性命冒险。”她叹了一声,“你这傻子。叫我怎么放得下心。”
“那就别放,别放……”贺鲁轻喃。
冬季的夜,冷得彻骨,由于刚刚下过的一场雪,天气似乎更加难耐。卫子君叫人给禄东赞准备了火盆。
禄东赞是个年约四十开外有着满脸虬须的中年男子,面色黑红,眸光精锐,一身内敛的犀利之气。一看便是个不易应付的角色。
卫子君进来的时候,他正气定神闲地在火盆前烤火。
“大论①好悠闲啊。”卫子君淡笑。清冷的眸中,此时温和如水。
“阁下就是西突厥的可汗?当真好风采!”禄东赞的赞赏似是由衷的。
“禄东赞大论也是不遑多让。”卫子君弯了弯唇,“被掳之人,亦能如此镇定,大体只有两条。一是,心有成竹,万事皆有谋划,尽在掌控之中。再者便是,心如死灰,形如朽木,死生由命了,是吗?”
“可汗说的是,禄东赞便是死生由命。垂老之年,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悲哀。自从爱子赞悉若死于可汗之手,禄东赞再无盼望。”禄东赞双手探在火盆上,面对杀害儿子的凶手,依旧面色无波,仿若说着一件别人的事。
卫子君一愣,想起了两年前在于阗的那场战役,当时她是一箭将赞悉若射死与马上。
“大论此言差矣,两军阵前没有对错,若不是令公子入侵我国土,他又怎会死于非命?大论岂是这点道理也不明白的人吗。”卫子君清澈眸光望向禄东赞,不论他是否是敌人,首先,他是一个父亲,在这一点上她是有愧疚的。
“此事老夫自知理亏;不愿再讲。”
“若说大论再无盼望,卫风听来更是犹如戏言。禄东赞家族,一直执掌吐蕃大权,吐蕃强国,全靠大论这条臂膀,大论讲兵训师,严整节制,辅佐理政,开疆拓域,创法立制,巩固王权,又参与军政大计。不仅对内除叛党,分桂庸,查农户,划田界,立丁册,且对外平息反抗,统一诸羌,开疆拓土,所向披靡……”卫子君停住了,望了眼禄东赞的表情,“如此大手笔,又岂会是再无盼望之人?”
禄东赞面色沉静,“可汗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有无盼望,已是肉如砧板,由不得人。”
“非也,只要大论还想,卫风可以给大论更大的展身之地。卫风久闻大论才名,愿意相邀大论共兴旺突厥大业,大论有意否?”卫子君眸光晶亮,望向禄东赞。
“老夫不才,没那福气。”禄东赞冷冷回绝。听得出来,他的性格,不是趋炎附势,苟且偷生之人。
“如此,不难为大论,若大论有想通的一日,来找卫风吧。”
当晚,卫子君即命人散步谣言,内容是禄东赞忍辱负屈,投降西突厥。
卫子君之所以这么做,目的是分化吐蕃内部政权力量。禄东赞在吐蕃,深得倚重,吐蕃倚之,得以强国。并且他的儿子钦陵,不但骁勇善战,能言善辩,且颇有远见与谋略。若能离间禄东赞家族与松赞干布的关系,对吐蕃来说应该是个不小的打击。
若是松赞干布得知禄东赞投降,必会防备禄东赞家族,如此分化禄东赞家族与松赞干布的君臣关系,使之君臣分心。分化吐蕃的强大力量,以减少吐蕃对西突厥及大昱威胁。这便是卫子君的目的了。
第二日,大军开拔之时,禄东赞投降的流言已是军中皆知。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