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的明日香-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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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吉君递过来一杯水，说：“你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做梦了吗？”
“嗯。”明日香模糊地应着。
“噩梦吗？”纲吉君歪着头问她。
明日香把空了的水杯抓在手里，说：“不是。”
“诶？”
“……”，明日香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被子。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手中握着的水杯传过来的温度，证明着已经不是在梦境中了。
于是，她非常认真地说：“是一个非常非常美好的梦。”
纲吉君不明所以地望着她，问：“你梦到什么了？”
“……”明日香目无焦距地说，“我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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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未止
看见明日香明显不在状态的回答，纲吉君不再说话了。
每个人总有那么些事情是只有自己才能够想通的。
沉默持续了半晌过后，明日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略有些无奈地瞥了一直不说话却固执地坐在哪里的纲吉君一眼。主动打破了沉默，说：“于是，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马上就可以了，大家的伤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纲吉君一脸无辜地说。
明日香顿了顿，而后问：“我们可以和十年后的人见面吗？”
“不行吧。”
“……这样啊，”明日香垂下眼帘，“那就算了吧。”
“如果明日香你真的很想见，我可以去问一下正一君。”
“……”明日香抬起头，不明所以地望着突然变得异常严肃的纲吉君。
“但是明日香你，真的想见吗？”
然后，他站起来，准备走出房间。
“算了，这样就不错。”明日香扯住了纲吉君的衣角说。
“那么明日香也做好准备吧。”
“有什么好准备的啊？”明日香凉薄地瞥了纲吉君一眼，“我来的时候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哦！”
纲吉君退后了几步，说：“我知道啦！我会好好地批评蓝波，叫他不要乱跑的。”
“哼，是你批评他还是他批评你啊！”明日香不客气地反驳道。
“怎么这样！”纲吉君一边不满地抱怨道，走出了房间。
看着纲吉君离去的背影，明日香有些恍惚。
虽然可能只是心理作用，虽然他仍是那个纤细的少年，但是她就是觉得，在十年后这个时代的短短日子中，他的背影仿佛高大了许多。
明日香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之后，门又再一次打开了。
站在门外的人却一直站着，一直没有进来。
“久美子？”明日香偏过头去轻声地叫道。
“嗯，”久美子也轻轻地应了一声，仍然没有走进来的意思。
明日香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有没有时间，我们出去逛街吧。”
“诶？”久美子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你不是要走了吗？”
“没那么快啦。”明日香摆摆手。
“……”久美子稍微思考了一会儿，说：“好，我们走吧。”
当明日香终于再一次轻轻松松地站在阳光下的时候，刹那间觉得感慨万千。
她伸了一个懒腰，说：“真是久违了啊！”
一旁的久美子没有如同往常一般打趣她，而只是怔怔地看着她，不说话。
“呐，”明日香转过头来望着久美子，“十年后的我，是个怎样的人？”
久美子错开了她的视线，望着远处怀念般说道：“是个非常讨厌的人。”
听到她的话，明日香露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说：“我知道，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明日香你就是个完全的中二患者，无药可救的那种。”久美子非常严肃地说，“我当时真的觉得这个人已经没救了。”
明日香也在一旁认真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不要那么认真地同意啊！”久美子狠狠地敲了一下明日香的头。
她原本还想故作轻松地再说些什么，明日香却在下一个瞬间紧紧地抱住了她。
久美子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她比谁都明白，明日香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与人的身体接触。
“谢谢你，久美子。”明日香闷声说道。
谢谢你竭尽一切努力治好我。
谢谢你不计前嫌和我在一起。
谢谢你愿意信我做出的决定。
谢谢你到最后还一直陪着我。
听到这句话，久美子觉得有什么湿润的液体快要从眼眶里面涌出来了。
“对不起。”明日香继续说道。
为我十年后的不告而别而对不起。
为剩下你一个独自战斗而对不起。
为把你拖进这一滩浑水而对不起。
明日香退后了一步，继续说：“如果不是我，久美子大概也只会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可能连医生也不会当，会平平安安地嫁人，会平平安安地老去。”
久美子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
“虽然这么说很自私，”明日香坚定地说，“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和你成为朋友。”
久美子一动不动，只是这么看着明日香。她在刹那间，分明从面前的这个少女的身上看到了十年后的那个人的模样。
纵使在这个未来中的十年后的她的挚友已经不在了，但是她坚信只要面前的这个少女还活着，终有一天，她们会在某个不可知的未来里面重逢。
半晌过后，她才缓缓地开口说道：“明日香如果在某一天会遇见我，请你，继续和我成为朋友吧。”
“嗯。我发誓。”明日香虔诚地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这么说道。
她其实还有很多希望久美子转告给十年后的坂本夜的话，但是现在看来，算了吧。
只是这样，就是完美的结局了。
在明日香回到基地之后，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
久美子已经郑重地和她告过别了，并且死活不肯到这里来送她。
明日香认为，久美子其实大概是怕她作为十年后的人却哭得仿佛小孩子一样会遭到嘲笑吧。
想象着久美子痛哭流涕的模样，明日香稍稍地感到了安慰。
走近了众人，明日香掏出了自己一直贴身携带者的匣子。
她有些眷恋地摸了摸自己手中的几个匣子，这里面装着的是和她同生共死过的伙伴，还有大哥送给她的最后一份礼物。
只是这么想，她就觉得异常难过。
“你这个家伙终于来了啊！”狱寺非常不耐烦地说。
“不想等我你自己可以先走的。”明日香耸耸肩道。
“哼，十代目怎么可能丢下你先走。”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明日香多多少少可以理解狱寺少年奇怪的逻辑了，于是她很聪明地保持了沉默。
“匣子不可以带回我们的时代吗？”明日香非常不舍地问正一君。
“可以，威尔帝已经研究出来这种技术了。”Reborn坐在纲吉君的肩膀上说。
“那么这三个匣子就拜托他了。”
“三个也太多了吧！”而后纲吉君又疑惑地说，“诶，原来明日香你有那么多匣兵器的吗？”
“都不是我自己的。”
“走吧。”正一君打断了这个话题的继续。
“嗯。”明日香严肃地走向了白色圆盘装置。
她站在京子身边，有些紧张地握紧了京子的手。要知道穿越时空这种事情，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不好了。
京子看她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眯着眼睛温暖明媚地笑了起来，再没有曾有过的阴霾了。
直到这个时候，明日香才终于有了“战争结束了”的实感。
“不用那么紧张，”正一君不好意思地摸着头说，“绝对不会有来的时候那种经历的。”
“你也知道那种经历很恐怖啊！”明日香有些气愤地说。
“呵呵，”正一君傻笑道，“那么再见了，各位。”
明日香还来不及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耀眼的白光包裹了她。或许只是经过了几分钟，又或许其实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明日香才感觉到自己在慢慢地降落。
落到地上的那一瞬间，明日香甚至不敢睁开眼睛。
她怕这次的经历都只是她的一场漫长却终有尽头的梦。
虽然十年后的经历实在是说不上好，但是就如同纲吉君说的，那些记忆，无论如何都是她记忆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的一部分。
况且，她再也不想感受病魔缠身的感觉了。
在脑袋里的万千思绪终于平复之后，明日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先是发现自己正站在自家的楼梯第一阶上——这场旅程的起点。
而后她狼狈地冲上了楼梯，发现没有错，她的的确确站在十年前的自己的房间里面。
从窗户向外看，明日香远远地看见了站在隔壁院子里的纲吉君正在和年轻的奈奈妈妈说话。
她想也没想就从窗户跳了出去，直接落在了泽田宅的院子里面。
奈奈妈妈只觉得自己听见了什么声音，再然后明日香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问：“明日香，我们才一会儿没见，你怎么长高了这么多？”
明日香隐晦地和纲吉君对视了一眼，一板一眼地对奈奈妈妈说：“因为我在发育。”
“哦？”奈奈妈妈歪了歪头，“是这样吗？”
“嗯。”
“你有什么话想说吗，明日香？”奈奈妈妈敏锐地问。
“嗯，”明日香给了奈奈妈妈一个拥抱说，“我回来了。”
奈奈妈妈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她仍然说：
——“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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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花海
回到十年前之后并没有过多久，但是明日香做了很多事情，例如进行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看过她病例的医生称她为“医学史上的奇迹”，因为她本应无法治愈的病竟然完完全全地好了，就如同它未曾存在过一般。
她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例如关于坂本飒的事情。
他之所以会做出那种决定的理由，他在刺伤她时的想法，明日香已经不想了解了。让这件事情告一段落，永远地成为她心中的谜题大概是最完美的结局了。
或许，在不远的将来，在她终于可以释怀的时候，她会找个时间祭拜她早已不在的大哥。
但是啊，坂本飒到底是算错了一件事情。
明日香觉得自己大概再也忘不了生命中这样的一个“讨厌的家伙”了。
日上三竿的时候，明日香房间床头柜上摆着的电话忽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她原本是想要直接挂掉电话的，却依稀记起，唯二两个知道这个电话的人似乎是住在自己隔壁的那个家伙和自己的哥哥，于是不情不愿地接起了电话。
“喂？”满脸困倦的明日香疲惫地说。
“明日香你还在睡啊？”纲吉君发出羡慕的感叹。
“什么事？”明日香非常不满地催促他，她宝贵的睡眠时间如果是因为什么无聊的事情而被减少了的话，她一定会发飙的。
“啊、那个，你明天有时间吗？”纲吉君吞吞吐吐地说。
明日香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她诡异地沉默了一阵子之后，有些扭捏地说：“有。”
“我们一起出门吧？”纲吉君轻声说道。明日香毫不怀疑若是纲吉君真的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此时此刻已经害羞得晕过去了。
“可以。什么时候？”明日香答应地很迅速，仿佛生怕对方反悔一样，倒是显得过于得迫不及待了。
“嗯…明天上午，10点。”纲吉君的声音中带上了不甚明显的笑意。
“好。你最好和Reborn好好商量一下。”让他不要来捣乱。要知道，明日香一直对上次蓝波让她穿越的事情耿耿于怀来着。
“我会说的，明日香你不用一直重复啦！我有好好说过蓝波了！”纲吉君有些不满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电话这头的明日香小小地勾了一下嘴角。
“那行，就先这样吧。”明日香顿了顿，“阿纲你知道十年前的人什么时候会得到十年后的记忆吗？”
“现在应该已经得到了吧？”纲吉君有些困惑地说，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明日香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我知道了，明天见。”未等他反应过来，明日香挂掉了电话。
“诶…”纲吉君有些奇怪这突兀的告别，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
而明日香在挂掉电话之后只是愣愣地趴在床上，一边目无焦距地不知道再想些什么，一边下意识地轻轻抚摸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她清楚地记得，十年后的久美子说，她们总有一天，会在某一个未来里面重逢。
那么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可以和她死去的大哥重逢呢？
或许过了有大概十分钟，明日香闭上眼睛准备继续补眠——顺手拔掉了电话线。
差不多二十分钟以后，好不容易再次睡着的明日香又被手机的铃声吵醒了。
她几乎是粗暴地对着手机那头吼道：“喂？！”
“……”对方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明日香。”
听见是一反常态没有教训她的不淑女行为的哥哥，明日香马上安静下来了。
“…哥？”明日香有些忐忑地说。
“嗯，是我。”坂本夜的声音一如既往。
“你终于肯打给我了吗？”明日香嘲讽般说道。
“对不起。”坂本夜果断干脆地道歉。
“…为什么？”明日香放软了语气问。
——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不早些打电话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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