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飞龙记-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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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短短促吧,徒徒儿也是得得到了,好好像沐浴春春风之之中,死,也死死得安安逸,若以师师父的主主张,徒徒儿尚能落得什什么?四四大皆空之外,—一样免不了愁愁死、苦苦死,连眼都闭闭不拢啊……”
廖冲又气又急又心痛,憋了半天,方才迸出一句话来:“你们都疯了!”
鲍贵财哀伤的道:“求求师师父开恩,成全弟子吧!”
廖冲连连跺脚道。“开恩?这叫开恩?这是谋杀啊!谋杀!”
宫笠生硬的道:“总比让贵财郁郁以终的好!”
廖冲双手扭绞,痛苦的道:“都是你,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并不愤怒,宫笠道:“这也是爱,廖兄,这也是爱,只不过力量嫌残酷一些罢了。可是,却强似你那样的愚昧同鲁莽!”
廖冲嘶喊着道:“我愚昧、我鲁莽?难道说我不比你更疼我的徒弟?”
点点头,宫笠道:“当然你更超过我,廖兄,你的错误在于你误解于情爱的本质—一那是和详的温柔的、忘我的,奉献的,是一种坦荡的牺牲与彻底的表白;不是暴力,不是财势,更没有条件,所以,令徒明白了便也懂悟了,他的心情、他的意境,你未身人其中,自难了解!”
廖冲恨声道:“你就‘身人其中’了?”
点点头,宫笠道:“我是。”
廖冲嗔目道:“你他娘会‘摄心术’?”
宫笠安详的道:“我不会‘摄心术’,我只是有一点点体验、一点点思索,再加上一点点揣摸和深人的观察,便有了‘身入其中’的感受。”
几乎气为之结,廖冲急躁的在房中来回走动着,一边猛烈按搓十指关节,一面大口大口的呼吸——也只有这样,他才能使自己不至于炸裂开!
宫笠轻轻的道:“这样做了以后,亦并非全然绝望,如果我们幸运,说不定仍可寻及治病的药物若然,则两全其美,皆大欢喜了…”
蓦地站立,廖冲粗暴的道:“假使找不着治病的药呢?”
宫笠缓缓的道:“至少,令徒也得到了他想要的,不会含恨而终!”
廖冲大大摇头道:“不行,我我更担心就算这么办了,那贱人不领情,岂非仍是白搭?”
宫笠深沉的道:“我不否认无此可能,如果这样,那女人便一无可取,不值得受人深爱至此,令徒也定然心灰意冷,难兴生趣,到了那步田地,死活之间,也就更不关紧要了!”
廖冲怒道:“命不是你的,你说得倒是轻松!”
宫笠正色道:“但是,我说的却全是实情!”
鲍贵财又“扑通”一声跪在乃师脚前,哀恳着道:“师师父……二二叔的话,全是徒徒儿心中想说的话,徒徒儿—一向口齿笨笨拙,词难达意,如如今,二二叔都替徒儿说说出来了,师师父,你你老就允允了徒儿吧,师师父,可可怜徒儿的心都碎碎了啊,师师你哦!”
宫笠幽冷的道:“福祸好歹,俱在你一念之间,廖兄。”
咽泣着,鲍贵财喉咙里恍似拉着风箱,抽着鼻子,“呼噜”“呼噜”的道:“师父,师师父,请念在徒徒儿孝敬你你老这些年的份份上,就成全徒徒儿这个心愿吧,求求你,师父,求求你……”
老廖冲颓然坐在床板上,脸色泛灰。
心里也很难受,宫笠的嗓门亦暗哑了:“廖兄,我非常抱歉,但我又不能坐视……你自行斟酌吧!”
颤抖着,廖冲终于开了口道:“贵财——我就如你的愿…”
嚎哭着扑倒乃师身前,鲍贵财紧紧抱住了廖冲的双腿亲吻,又将自己的面颊贴在乃师足踝上,然而,在这一刹里,廖冲的形色却似陡然衰老了十年!
在那幢小巧精致的楼阁外,宫笠隐身于一丛花树之后——他取的这个位置与角度都非常好,从这里,可以直接望到楼阁上的那排纱窗,也就是祝小梅的香闺所在,也能察觉周遭发生的任何事情或接近的人迹,他默默的隐伏着,纹丝不动,双目凝聚,神态深沉而稳练。
半个时辰之前,鲍贵财已经潜入祝小梅的香闺中了。
从鲍贵财潜入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丝毫动静发生,异常的静,异常的幽寂,就好像一切全如往昔,并未曾在进行任何特殊的计划与行动一般;这份沉闷的静默,仿佛一汪涟漪不兴的深潭潭水凝住了人们的心,也凝住了人们的思维,甚至,宫笠在恍惚中有了幻觉——他到底有没有在策动这件事了?
小楼中不闻声响,纱窗里不见动静,似是鲍贵财根本没有进去,也更像他一进去就缩在那个暗影里不敢出来一样……
时间,在缓慢的流逝,月影也偏移了老大一段。
三更天了。
终于——宫笠看到楼阁上的纱窗轻掀,一条人影如絮而落,但是,在落地的时候,却打了个踉跄,几乎一跤摔跌下去!
他心口一紧,随即又松了口气,不错,是鲍贵财。
本能的,他仰头又望向楼上的窗户,窗儿又已恢复原状,仍然是那样的安静,那样不带丁点异常的反应—…。
宫笠觉得有些纳罕,隐约里,也有点不安。
鲍贵财来近了,走路的姿态似乎有些蹒跚,那条腿,也像跛得更厉害了。
闪身而出,宫笠头也不回的低叱道:“跟我来。”
鲍贵财没有答腔,只是默默的跟着宫笠走向宫笠的居处。
将房门下闩,宫笠又将灯蕊捻小,然后,他转身注视鲍贵财,这一看,他不禁有些微微吃惊——鲍贵财的神色,不像他预料中的兴奋,也没有他想像中的惶恐,竟是那样一副怪异的表情,茫茫然、晕晕然,仿佛是在做梦!
扶着鲍贵财坐在椅子上,宫笠自己也面对面的坐下,他轻咳一声谨慎又低沉的道:“贵财,把经过情形告诉我。”
这时,鲍贵财方始如梦初醒,悠悠吁了口气,他咧开嘴,像是在傻笑,又似乎是在干哭,模样怪得叫人难过。
宫笠摇摇头,慢慢的道:“不要再回味什么了,贵财,把经过情形说与我听。”
搓着双手,鲍贵财呼吸了几次,显得十分腼腆的道:“二二叔……俺俺完全依照你的吩吩咐,从从楼上窗口摸摸了进去,哦,那那房间里,喷香,喷喷香,俺俺才一进去,不不知怎的,竟然手手脚发软,心心跳得像擂鼓,全全身冒冷汗,连气都透透不出了……俺俺站在那里,抖抖个不停,俺俺还以为,要晕晕倒啦……”
宫笠嘴里不说,心里却捏了把冷汗,老天爷,在那等节骨眼上,万一真个晕倒,岂非大事不妙,砸锅砸到底啦?
咽了口唾液,鲍贵财又尴尬的道:“后来,后后来,俺拼命定定了定神,咬咬牙,大大步走向了床边……二二叔,那那可是—一张好精精致的雕花钢床呢,还垂垂挂着湖水绿的帐帐幔…人人到了床前,那香香味越甚,但但……
俺俺的手脚也就益发软了,俺又又咬牙,伸手猛猛一下将帐帐慢掀起,俺俺的亲娘,俺俺却差点吓憋憋了气!”
不觉也吃了一惊,宫笠道:“见着了什么光景?”
又咽了口唾液,鲍贵财脸红如火道:“老老天爷,那那帐幔之后,祝祝姑娘竟然好好端端的拥被坐在床床上,光光影昏暗中,她她……她那一双眼,就像是两颗寒凛凛的星星—一样瞪着俺,好好冷,好好尖,看在俺俺身上,连连心都泛泛了冰,背脊脊上也一阵阵的冒冒寒气,俺俺当当时就傻住了……”
宫笠急道:“我的天,那不是发愣的时候呀,你应该马上行动才对!”
点点头,鲍贵财道:“是是,二二叔;俺俺正在愣着,祝祝姑娘就开开了口啦,唉,那声声音,冷冷漫漫的,硬板板的,不不带一点暖和劲…她她问俺,来做什什么?又又说,俺俺还懂不懂礼礼教、明明不明规矩?深深夜擅入女女子闺闺阁,可可知是什什么罪名?”
宫笠道:“你怎么说?”
鲍贵财窘迫的道:“俺俺一时说不上话来……”
宫笠冒火道:“还说什么屁话?你马上行动就对了!”
傻傻的咧嘴一笑,鲍贵财道:“在在俺发呆的时候辰,她她又说话啦,她她说,念念在俺们双方见过几面与黄黄庄主二二叔的份上,叫俺赶赶紧离开,她她可以替俺掩掩饰此事,不不向任任何人道及…”
宫笠忙道:“后来呢?”
鲍贵财赧然道:“后后来,俺只挣挣出了一句话……俺俺说,祝祝姑娘,俺俺的心事你全明明白,如如今,俺俺把这条命也献给你你吧!”
舐舐嘴唇,宫笠道:“她怎么表示?”
鲍贵财呐呐的道:“她她……呆呆了一呆,像像是有些迷糊,也也像是有点害怕,她问俺,问俺想想干什么?声声音在发抖!”
宫笠也不觉有些紧张,他道:“你又怎么说?”
鲍贵财低下头,拼命搓手,道:“俺俺……俺什么也没说,俺就一一下子出手点点了她的软软麻穴,她嘤宁一一声,仰仰跌在床床上,瞪瞪着俺,俺俺咬牙,就就…不答了……俺俺就上上了床,俺俺!”
提紧挥挥手,宫笠道:“好了,不必再说下面的事,后来呢?”
鲍贵财迷惑的道:“后后来?”
宫笠道:“事完之后?”
鲍贵财沙沙的道:“事事完之后,俺俺就解开她的穴穴道,俺向向她说,不不要恨俺,俺是太太爱她,所所以,俺不不要她死,俺俺要替她死,也不不知怎的,说着说着,俺心里好难受,俺俺就哭了,她她也哭了……”
宫笠颔首道:“好,哭得好!”
怔了怔,鲍贵财不解的道:“哭哭得好?二二叔,这这是怎么说?俺俺不懂……”
宫笠微笑道:“这表示她受了感动,多少对你动了情。”
鲍贵财回忆着道:“可可是,直到俺走,她她都没说一一句话……”
点点头,宫笠道:“这不值得奇怪,那个时候,那等情景之下,你又叫她说什么?”
似有所悟,鲍贵财哺哺的道:“不不错,她是没有什什么好说……”
突然,宫笠想起了一件事,他急道:“在事情的进行中,贵财,你只点了她的‘软麻穴’,没有点住她的‘晕穴’或其他防止出声的穴道?”
鲍贵财摇头道:“没,没有。”
抹去额上的冷汗,宫笠道:“那么,她一直未曾呼叫求救?”
又摇摇头,鲍贵财道:“没没有,莫莫非是俺太紧张了,没听到?二二叔,你在外外面,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宫笠如释重负的道:“我也没有听到什么,贵财,但你忽略了制住她的‘哑穴’,实在是一桩险事,万一她情急呼救,惊动了人,岂非前功尽弃?”
傻笑一声,鲍贵财道:“不不知怎的,俺从来就不以为她会会叫嚷,而而她也果真就没没叫嚷,由由头至尾,她她就没吭过半半声……”
宫笠沉吟了一会,道:“后来,除了哭,她也没说话?”
鲍贵财道:“一一个字也没说。”
宫笠深思的道:“在你离开的时候,她的目光有没有一直跟着你?”
鲍贵财不好意思的道:“她她一直看着俺,看得俺都都不敢看她了……”
笑笑,宫笠道:“照这种情形判断,反应还算不错,如果没有其他变化,事情应该成功…”
鲍贵财惊喜逾恒的道:“二二叔,你说,她她会答应嫁给俺么?”
宫笠道:“很有可能。”
鲍贵财因为过度的兴奋与激动,全身不由簌簌颤抖起来,他说话的调门古怪,像是舌头在打着结道:“二二叔,二二叔,真的?这这是真的?”
宫笠平静的道:“我只是说有些可能,贵财,情况的演变未出意料,迄今为止,一直都在我的推测之中,但是,如果说就此泰山笃定,水到渠成,亦未免言之过早,你且慢高兴,一切且待我们进一步的努力与事实的证明!”
鲍贵财仍然欢欣欲狂的道:“不不管怎么说,二二叔,她曾是俺俺的了,二二叔,俺俺已得到她了,这这就好像拨开云云雾,又见青青天啦……”
宫笠笑道:“但愿如此,贵财。”
蓦然,鲍贵财站了起来,又一下子跪在宫笠面前,不待宫笠搀扶及躲让,他已经“咚”“咚’”咚“的叩了三个响头!
宫笠急忙将他搀起,边道:“你这是干什么呀?表示脑袋硬么?”
鲍贵财感激零涕的道:“二二叔,设若俺俺的心愿能以得偿,全全乃二二叔的恩赐成成全,二二叔,今晚俺俺朝你叩三个头,只只是表示俺心中的谢谢意于万一,他他日一旦结为夫夫妻,俺俺们夫夫妻再向你三三拜九九叩,供供你的长长生牌位…”
宫笠摇头道:“不必这么严重,贵财,事情能否有成,尚难逆料,现在你就谢我这大煤,未免操之过急,便能如愿,在你而言是祈念得偿,可是,我心里的滋味却不大相同。”
鲍贵财怔怔的道:“怎怎么会呢?二二叔,你不该和俺一一样高兴才对么?”
叹了口气,宫笠道:“大不一样。”
鲍贵财茫然道:“俺……俺不明白。”
踱了几步,宫笠沉重的道:“此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