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卷-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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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涛看罢,如坠五里雾中,惊问道:“这信从何而来?”
燕玲轻叹道:“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小孩子送到店里来的;我问过他,只知道那雇送信的是个黑衣秃顶老人,其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江涛沉吟道:“黑衣秃顶老人,黑衣秃顶老人……”忽然精芒一闪,失声道:“是那估衣摊的老狐狸!小梅一定落在颜光甫手中了……”
燕玲惶急问道:“那么,梅师兄怎会也被颜光市劫去呢?”
江涛跌足道:“梅剑虹曾与小梅定过十日之约;必定是在小梅出去寻找的时候,无意跟梅剑虹相遇,两人谈得忘神,以致着了颜光甫的道儿。”说着,又将信函反复念涌数遍;旋废然而起,负手绕室徘徊不已。
铁臂仙猿姚健星道:“假如少主推断不错,那颜光南劫去罗姑娘意俗何为?”
江涛苦笑道:“他一直疑心我在译录擎天七式剑谱时藏了私,现在更知道怀玉双剑已落我手;故而劫人致书,无非是想协迫我跟他妥协交换罢了。”
周刚诧道:“然则他信中为何只字不提交换之事,甚至连姓名也不肯说明?”
姚健星也道:“不错,这鬼怪物行事叫人好生难测。如欲以人换剑,南昌城中何处不可交换,却要咱们雇车上路。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江涛晒道:“颜光甫老好巨猾,我猜他如此藏头露尾,不外三点原因:其一,他是顾忌黑白双妖近在飓尺,怕他们插手;其二,可能他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安顿罗、梅二人;其三,交换的时间和地点由他随时决定,可以不必担心咱们预作准备。”
周刚怒道:“这老匹夫的花样真多!最好他永远不要露面,别被我周某人碰上。”
燕玲在一旁坐立不安,发愁道:“事到如今,咱们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青儿忽然神秘的一笑,拍拍脯道:“我有办法对付他!”
周刚注目道:“你这小丫头又有什么办法?”
青儿笑嘻嘻道:“既然他目的在取得双剑,东西没有到手之前,决不敢对罗姑娘怎么样。咱们大可不予理会,暗中却把这消息宣扬出去。姓梅的是天心教主的少教主,还怕没有人寻他颜老怪算账……”
周刚冷冷截道:“你这主意,是教咱们不必去救罗姑娘了?”
青儿笑着摇手道:“不!青儿是说,且让天心教去跟颜光甫拼命。假如天心教不能得手,咱们可以以趁机掠个便宜;如果天心教能够救出他们的少教主,罗姑娘也会同时脱险了周刚喝道:“胡说!这种借刀杀人的事,岂是咱们能做的!
你尽讲糊涂话,最好替我滚得远远的,别在这儿惹气!”
青儿满怀高兴,换来一盆冷水,嘟着小嘴低声响咕道:“人家也不过说来商议商议,不行就算啦!何必又骂人家!”
周刚独自一瞪,叱道:“丫头,你还敢顶嘴?”
青儿连忙躲到燕玲身后,低头道:“不敢啦,爷爷!”
燕玲探手轻揽育儿纤腰,微笑道:“老前辈别骂她,这原是要大家集思广益才好。她的办法虽然不佳,能想想主意,总比不想要强些。”
周刚气呼呼道:“这丫头头就仗着姑娘维护她,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
燕玲淡然一笑。回顾青儿娇憨之状,再想想上次在石隙狭道中,自己意误会她跟江涛之间的关系,未免心胸太狭窄了些。不由粉脸微红,玉臂一紧,将青儿揽入怀中。
铁臂仙猿姚健星凝容道:“青儿计虽不佳,推断却有些道理。至少短时间之内,那颜光甫必不敢对罗姑娘下手;只要他们人还没有离开南昌城,现在追截或许还来得及。”
江涛摇摇手,道:“你们不了解颜光甫的个性,他能派人下书,必定早已带着罗姑娘和梅剑虹离开了南昌。何况,这老怪物一向心狠手辣,欲达目的,不择手段。咱们宁可缓图,决不能急躁。好在咱们此去岭南,溯赣江而行,正是顺路……”
话锋一顿,转问周刚道:“你们抵达鸿宾客栈时,这封信已经送来了没有?”
周刚摇头道:“这信大约是老朽出城迎接少主人之时送到的。”
江涛又问姚健星道:“除周老前辈曾离店外出,你和大牛有没有离开过客栈?”
姚健星觉得这一问奇怪,但仍摇头道:“没有。”
江涛再问:“你们是一直前来鸿宾客栈?还是先去他处。
然后才寻到这里?”
姚健星答道:“我等人城第一站就来到这家鸿宾客栈;正欲打听,便遇见青儿从后院出来替老安人取茶水,所以并未去过他处。”
江涛沉吟了一下,转面问燕玲道:“从他们三人抵达客栈,到这封信送到,其间有多少时间?”
燕玲凝眸算了算,答道:“大约半个时辰左右。”
江涛注目又道:“半个时辰?或是不足半个时辰?”
燕玲想了想,道:“总要多一点,不会不足半个时辰。”
江涛毅然吩咐青儿道:“你去雇两辆马车,言明前往丰城。
同时通知掌柜,叫他提前送晚餐进来,咱们吃过饭就动身。”
青儿应了一声,正待举步,江涛又把她唤住,道:“饭菜只准备咱们原来五个人的,你爷爷他们三人不在内;等一会由他们自己去吩咐,要记住了。”青儿茫然不解,但亦未再多问,只怔了怔,转身自去。
周刚和姚健星互相交换了一瞥凝重的目光,低问道:“少主人是决定……”江涛沉重地点点头,道:“你们三人别动声色,待车辆上路半个时辰后,再跟踪而行。对付狡诈的人,不能太老实了。”
………………………………
第八十三章 黄雀伺机
苍蔼四合,暮色渐深。
由南昌府蜿蜒南伸的官道上,两辆马车首尾相接,缓缓地驶动着。前面一辆车上,是燕玲陪伴着老安人;后面一辆,坐着青儿和赵妈。江涛独自跨马傍车而行,偶尔纵辔向前探一探途径;但多半控辔缓缓跟在两车之间,不即不离,或前或后。
车行徐而不急,车辕上高悬着两盏防风铜罩火油灯;昏黄的灯光随着暮色加深而渐趋明亮。看情形,是决心通宵赶路了。既然连夜不歇,就该放马赶得快些;偏偏江涛又不愿车辆颠簸大凶,怕两位老人家睡不安稳,一再吩咐要慢慢走。两个车把式气得直摇头,索性绳鞭插在车辕边,抄着手,缩着脖子,倚着靠板打腕儿;由那四匹马懒洋洋地踏着碎步……本来也难怪,反正银子照给;客人不急,赶车的急个什么劲!泡就泡上吧!总有走到的时候。
车厢里,两位老人家早就昏昏进入了梦乡。燕玲和青儿虽没睡,也都阅目调息养神。
一行七人,连两个车把式算上,只有江涛一人没睡,正双目炯炯扫视着前后左右——
他,正在静候颜光甫的进一步联系。
丰城不过百余里地,紧赶一日可达。但江涛不愿赶路,而且决定昼歇夜行,打算第一夜只到向塘为止。一方面是为了与颜光甫便于联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藉夜色掩护周刚等三人追踪。颜光甫既然指定取道丰城,又说“途中听候第二度指示”;江涛倒要看看他再用什么方法来传达这“第二度指示”?
他预料颜光甫必会隐身暗处,监视车辆行动;也可能命人送来另一封信。为了罗小梅和梅剑虹安全,江涛势必不敢擅动那送信的人。不过,只要有人真的出面送信,决脱不出周刚等三人的反监视。在跟踪追蹑下,颜光甫的落脚藏身之处,甚至囚困人质的地方,就不难一举而获了。这是一场心智的决斗,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说的不错,对付奸诈的人,是不能太老实的。
行行重行行。谁知一夜过去,途中平静如恒,竟然毫无事故。
天色微明之前,车马抵达向塘镇。江涛满心纳闷,只得吩咐投店歇息。两名车把式将车辆停在一家简陋客栈门前,正忙着松辔卸缰;江涛突然瞥见其中一人背上,钉着一幅白色布巾。他心中一动,当下缓步走了过去,举手做抬已将白布摘取到手。低头验看,却不禁一怔。
那幅白布,显然是被人在车把式不留神的时候用小针偷钉在衣襟背上。布上写着简短几句话:“谢谢合作,罗、梅两位均安好无恙。请依原约继往丰城,听候三次联络。”江涛看罢,迅速举目向店内外扫视了一遍;附近并无扎眼可疑人物。这一来,不由他不震惊了。
他吃惊的不是布上留字,而是那诡异的手法。由南昌启行迄今,那名车把式始终未离他目光之外;想不到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下。被人做了手脚。不过,吃惊是吃惊,他却并没有声张,也没有询问那名车把式。因为他知道,纵然问,一定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于是,略一沉吟,将布巾揣入怀中。
用毕早餐,江涛才把两名车把式唤到跟前,吩咐道:“咱们有事不能耽搁,天晚之前,一定要赶到丰城。车资外另加十两银子,两位多辛苦些吧/两名车把式听了,都不觉面有难色,其中一个道:“公子爷,您这不是给咱们难题做吗?要赶路,昨儿晚上就该放快些江涛微笑道:“昨晚原不想赶路,但现在却临时改变主意。
想早些赶到。”
那车把式连连摇头,道:“就算人撑得住,牲口熬了一夜也撑不住了。怎么说,也得休息半日。午后上路,天亮以前赶到丰城,这样人和牲口都从容些。”
江涛含笑颔首,道:“我也知道太辛苦了些,所以才愿别加十两银子。既然你不愿,不好勉强。车资照付,外贸五两小费,咱们在这儿另换车辆也行。”
那车把式连忙陪笑称谢道:“公子爷体谅小的,小的这儿多谢您老厚赏了。换车的事,小的替您老办妥,不须公子爷烦神。”这位车把式不是傻瓜,早在心里盘算清楚:赏钱虽然少拿五两银子,究意路程才走了一半;既然车资照付,何必多辛苦一天,能早些回家为什么不干?
江涛当即开发了车资赏钱,又问另一个:“你呢?是愿意辛苦一趟或就此回头?”
第二名车把式毫不迟疑地答道:“小的送公子爷到丰城。”
江涛笑道:“你若不愿,尽可直说,不必太勉强为难。”
车把式道:“说妥了是到丰城为止的,小的宁可辛苦些,不能说话不算。”
江涛又道:“你不怕牲口撑不住?”
车把式道:“难得疲累一次,不要紧的。”
江涛眼中异采微闪,笑道:“既然如此,咱们索性不必再雇车了;四个人挤一挤,到丰城时多给你一倍车资,你可愿意?”
车把式想也没想,点头道:“使得,小的这就去套车了。”
江涛含笑道:“也不用太急,等牲口歇够了,再上路也不迟。”
大伙儿在店里休息了大半个时辰,外面蹄声纷乱,又来了三人三骑。这三人,正是周刚和姚健星带着大牛。三人刚落马入店,江涛便吩咐动身。临出门,彼此擦身而过,一粒小纸团已塞进周刚手掌心,随即登车而去。待车马远去,周刚暗暗拆开纸团,只见上面写着:
“留神这名车把式,此人极可能就是颜老怪手下。”
江涛如此怀疑,共有两点理由:第一、他不愿厚赏,宁愿赶路,过份“热情”,不像个“生意人”;第二、那幅布巾,正是在他背上发现的。
一路无话,黄昏时分,丰城县已经在望了。这名车把式好像对丰城县颇为熟悉,不待江涛吩咐,退自扬鞭入城;向右一转,驶进一条僻街。这条街虽不热闹,却有一家门面颇大的“四海酒楼”,兼营客店生意。
车马甫抵酒楼门前,店里忽然奔出一名青衣汉子,迎面挽住车辕,含笑问道:“是江公子吗?”江涛点点头道:“不错,阁下怎知……”那青衣汉子没等说话完,一叠声叫道:
“江公子到了,快过来侍候!”
店里应声夺出四五名伙计,接缝的接缝,启门的启门。忙着将老安人迎下了马车……江涛剑眉微皱,紧跟着下马人店;目光遇处,但见店里已经整整齐齐摆好一桌酒席,桌上杯著不多不少,恰好五副。
那青在汉子恭请众人入座,一面命人上菜斟酒,一面陪笑道:“小的姓杨,就是这儿的店东。倘有不周之处,江公子别客气,尽管吩咐就是。”
江涛淡淡一笑,道:“杨掌柜这样做生意,已经太周到了。”
杨掌柜忙道:“哪里!哪里!小店接到通知太晚,准备不及,公子多原谅。”
江涛挑眉道:“在下甫抵丰城,好像记得还没来得及通知贵店吧?”
杨掌柜道:“是公子那位朋友,替公子通知小店准备的。
那位爷台也说公子初莅小地,各方面不熟,怕其他客店招待不周,委屈了公子和老夫人还有姑娘们……”忽然举手敲额,又道:“我这人真该死,险些忘了那位爷台还有一封信留给公子。”说着,匆匆奔去柜台里,取来一封信函,双手奉上。
江涛一见那封信,已知是颜老怪所留,微笑接过拆开。信上写道:“人地两疏,恐无歇驾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