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色龙-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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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仍旧昏迷不醒。咸鸭道:“小道士,瞧他要死不活的样子,大概需要马杀鸡了!”
小平顶只好在他身上一阵推揉,那人方才渐渐苏醒过来。那人睁眼一看,见身处在一间破败神庙之内,不禁黯然说:“完了,完了!”
小平顶伸手一按他肩头,低声道:“老兄,你只要老实回答问题,咱们决不会难为你。”“什么问题?你问吧!”
“你是黑蛇帮的人吗?叫什么名字?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叫‘赖祥’,刚刚入帮没二天,就衰尾(倒霉)给你们抓来。”“吾尔开溜溜到那里去了?”
赖祥双眼一瞪,诧异道:“吾尔开溜?吾尔开溜刚才也在地道里面,难道你们没有同他交手?”
咸鸭插嘴笑说:“哇操,吾尔开溜和咱们交手?你别做梦,他拿你当作挡箭牌,他早就由地道榴栓(跷头)了,你还做他替死鬼,别笑掉我大门牙啦!”
赖样本来是个草包,一听之下,几乎气破肚皮,哇哇乱叫:“操他妈的祖宗,真是卑鄙、下流,老了真他妈的瞎了眼,才把他当朋友。”
小平顶等他发作过一阵,含笑问道:“你和吾尔开溜有什么交情?吾尔开溜出身来历怎样?你照直说出来,我立即放你走。”赖样心中一动,说:“这……好吧!提起那家伙,要先说卖货郎!”
众人一听,吃惊道:“卖货郎?”“是的!”
我国西南,包括云南、贵州、广西、西康四省在内,古称“蛮夷之城”,也就是所谓“苗疆”。
一般人提起西南来,总以为山深路险,瘴气蛮烟,蛇兽伏窜,一片荒凉无人的地方。其实,这不过其中一部份而已。
西南一带也有许多四时皆春,山明水秀地方、例如云南昆明,贵州泡木便是。尤其是横跨贵州,苗岭的滇西野人山等处,布满未经开辟过的森林,里面什么珍贵的药材兽皮,各种奇形怪状,难得见到的东西都有发现。
而且取之不尽,真是遍地黄金,处处宝藏。不过这一带所居住的,除了苗夷之外,还有野苗、哈瓦、西番等等。
这些民族直到现在,还有一部份过着断发纹身、茹毛饮血的风俗。至于汉人方面,除了集居城市之外,只有两种人可以常到苗区去。
第一种是卖药郎中。因为苗夷等族,十九迷信鬼神,没知识,头脑简单又不卫生,而且成天上山打猎,和那毒蛇猛兽,烟岚瘴气冒险搏斗,因此意外伤病,也特别多。
苗人一旦有病时,只有请巫师祈神禳解,结果祈完,命也丢了。独有卖药郎中,往往能够深人苗区,替苗人们治伤医病。
苗人看去虽然粗鲁野蛮,但是恩怨分明,受了恩惠,必尽力酬报。所以卖药郎中,往往得到丰厚谢礼,甚至有因而致富的。
但是卖药郎中,也不是人人可以做。一则,先要医学精??。
二来,精通苗人各族言语,探知苗人嗜好禁忌,方才不致得罪了对方,身遭惨死。
再则,体格强健,刻苦耐劳,随时准备山行野宿,或防野苗暗算。第二种就是卖货郎。这一种卖货郎,比起走方郎中,又不一样。
他们大半出身都是亡命之徒,或是江湖盗贼,官府缉捕等,离乡背井,逃往边荒之区躲避。
卖货郎十之八九心计刁恶,欺负苗夷愚笨,拿些毫不值钱的东西,欺骗苗人换取暴利。
日子一久,苗人渐知上当,不是非常熟的,不肯交易。但是这些货郎,货物花样层出不穷,善于揣摩对方心理,好像学过心理学似的。
还有一些心计奸的,反和巫婆勾结,狼狈为奸,甚至拐诱苗女离家逃走,带到汉人城市,先奸后骗。卖到妓院。
所以自始以来,苗夷仇视汉人,一半是由贪官污吏,作威作福,另一半归咎于这些货郎而起。
有些苗夷部落,简直不许货郎入境、见了便杀!这是自取其咎!吾尔开溜就是走货郎中出身的。
原来吾尔开溜本身姓“花”,单名“蜂”,他父亲“花雷”。
花雷原是大明官宦,但得罪了宦官魏忠贤,下令抄斩全家。
他急忙中只带着有孕的妻子陈氏,逃到广西南宁附近,方才停子下来,就在本地居住。但是他们逃难之时,所带银子一路辗转几乎花尽。
花雷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学人当起卖货郎来,起初因为路途不熟,又是外行,吃亏不少,好几次还险些送了性命。
幸好日子久了,渐渐有了经验,老马识途起来,虽然所得不多,也恰可夫妇两人温饱。过了二个月,陈氏产下一子,取名“花蜂”。
有一年春天,花雷又带了一些货物,到贵州苗山去了。
他和老婆约定,三个月内回来过中秋节。光阴迅速。
花雷转眼之间已去了五个月,别说八月中秋,就是九九重阳也过了,他还是没有回来。陈氏天天抱着幼子花蜂,倚门而望。岁月如梭。
日复一日。直到残冬腊月,还是不见花雷回来。
陈氏非常悲痛,以为花雷在半路发生意外,遭遇不测,所以不回来了!岁近年晚。漫天风雪。
腊月廿四,陈氏连灶神也懒得拜,只对着幼子暗自神伤。
突然听见屋门外面,晌起微微叩门的声音。
陈氏出其不意,吓了一跳、以为是风吹动窗户,但是细听下去。除了叩门之外,还有呻吟声。
她忍耐不住,把门闩拔开,突地撞入一个人来,跌倒在地。那人浑身被白雪沾满了,陈氏定腈一看,这人正是一去半年不回的丈夫花雷。
陈氏又惊又喜,急忙把他扶起来,躺在床上。只见花雷脸自如纸,瘦如竹竿,仿佛坟墓里跳出来的僵尸似的,已不像人形了。
陈氏见了,又是惊愤,又是伤心。她忙在房中生起火来,脱去丈夫衣履,再到厨中煮一碗姜汤,灌他饮下,然后搓热掌心,推捏他的肚子。
忙过一阵子,花雷才睁开眼来,见自己睡在床卜,而梦魂相倚的老婆,在床旁伺候,不禁长叹一声!
陈氏又要去煮粥给他吃,花雷忙止住她道:“不要煮了,我已灯尽抽枯,顶多再活几个时辰,在我嗝屁之前,把经过告诉你,并且记着,等阿蜂长大后好替我报仇!”
说到这里,他流下泪来,有气无力的说出过去半年的经过。
原来,花雷这次带了花粉针线,五彩绸缎的货物,用一个小木箱挑着,便自起程出发。一路上餐风饮露,越山过岭,历尽无数艰苦,方才进入贵州境内,这天来到红燕山。
红燕山乃是荔波县境内着名高山,形势灵秀,山崖上面终年长满兰花,山茶,还有大片的石榴树。
每年春天,遍山尽是一斤火红颜色。“虹燕”二字,就是由此而来。花雷走货时,曾经过此山几次,对此十分熟悉。
这次他一进山口,忽然发觉半山腰多厂一座竹屋,屋顶晨袅袅炊烟。花雷见了,觉得十分奇怪!
因为这红燕山,山并不探,没有药材鸟兽,而且不近城市,就是熟苗也不到这里来,居然有人居住,真个古怪!
他好奇心起,背着贩货箱,直向竹屋走来,还未到竹屋前,忽然竹帘一掀,走出两个苗女。花雷乍见之下,惊为天人,不禁暗自诧异。
这两个苗女,不但身材均匀,肌肤白皙,而且腰细臀丰,穿着半棵苗装,波霸的乳房,若隐若现,真是风骚得很。花雷不禁有点跟花撩乱。
两个苗女一见是汉人卖货郎,不禁大喜,用苗语招呼道:“喂,卖货的,请进来!”花雷一见有主顾,那肯放过。“好,就来了!”
于是答应一声,举步走人竹内,只见窗明几净,家俱简单,却陈设得十分清爽。年纪较长的苗女,说:“卖货的,请坐!”
说时,斟出两杯碧绿色的松子茶来,递给花雷,娇道:“卖货的,喝茶!”花雷见她不先买东西,一味地搭讪。
再见这竹屋像是新搭,屋中除了二女之外,便没有其他人居住,又是沾尘不染,清洁异常。
他忽然想起,苗人善用蛊毒,如果养有蛊毒之家,地方必定异常清洁干净。他这一想,当堂起了戒惧。连那林松子茶也不敢喝了。
那年幼的苗女,把货挑来选去,也不询问价钱,一味地问:“卖货的,你家乡在那里呀?”
花雷战战兢兢地答道:“京城!”“为什么到苗疆呢?”
花雷犹豫了一下,才撤个谎答说:“父子不和,有代清才到这里来的。”“那你家里有什么人呀?”“妻子及刚出生不久的幼儿。”
花雷见她好像没有购买的意思,自己赶路要紧,犯不着和她们纠缠,于是站起身来,说:“姑娘要是不中意,那我告辞了。”
说时,花雷要离去,谁知从后面伸出一只玉于,向他口鼻一按,花雷立时觉得奇香刺鼻,一阵天旋地转,当堂不醒人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花雷才慢慢苏醒过来,可是脑袋仍是昏沉沉的,眼皮有如千斤重,始终睁不开来。
但是心中明白,自己是坐在竹兜上,摇摇幌幌,飘飘苗荡,似是被人抬着走。走了有二个时辰后,又仿佛被人抬入一座山洞里面。
原来,距离红燕山东北三四十里处,有个叫“三洞娃”地方。
三洞娃有一个恶苗,叫“阿库西”,原是汉人招赘苗人所生杂种,生性凶暴,无恶不作。
谁知,他娶个老婆“朱凤英”,外号叫“野鸡英”,比他更凶残,又淫荡。
她是长台派剑侠“朱大通”的女儿,因性欲特强,喜欢四处奸男人,才被朱大通赶出家门。
她一气之下,就跑到苗疆来,当地酋长已被她凶威所慑。
形如木偶,丈夫阿库西没多久,也被她淫欲而嗝屁。
野鸡英十分狡猾,手下党徒不下数十人之多,专做没本生意,一面又派心腹爪牙,四处寻找年青力壮的俊美男子,抓回来供她淫乐。
因此,在她那山洞密室之内,被她奸淫惨杀的男子,真不可估计。至于红燕山二苗女,就是野鸡荚的心爱徒弟,叫“丽莎”、“丽梅”。
她俩奉野鸡英命令,在红燕山搭建竹屋。若是看见过路男子,条件不赖的,立即迷倒交其他人带回。花雷霉云当头,成了瓮中之鳖。
花雷被抬入密室之内,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之中,忽然觉得有人在他口中灌了一些东西,方才清醒过来。
他睁开双眼一看,发现是在一个像地牢的石室里,四周黑鸦鸦的,看不清楚眼前事物。过了一会儿,石门“砰”的打开,天光由外透入,花雷不觉刺眼。
斯时,走人二个横眉竖眼,面目狰狞的苗匪来,不由分说,一手把他抱起,半扶半搀,拉出地牢。
曲曲折折,走了不少道路,来到一幢高大竹楼面前,推他进去。
只见迎面楼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材丰满,皮肤白嫩,一脸妖艳。
她上下打量花雷几眼,淫笑的问道:“你是卖货郎吗?叫什么名字来的?为何到我的地盘?你知道吗,我们一向不准卖货郎来的。”
花雷见那女人并无恶意,他那里晓得此女就是名震一时的野鸡英?貌美心毒,恶如蛇蝎。
他还以为对方是女酋长,躬身答道:“小人姓花,中原人氏,以家父不和,才来此地,人地生疏,无以维生,只好贩点杂货。
方才在红燕山竹屋面前,见二位姑娘要买花布,才上前兜售,不料就被抓来,小人不知你们的规矩,请酋长恕罪!“
野鸡英水汪汪的眼睛,在花雷身上看了又看,似乎非常满意。但嘴上却冷笑一声说:“恕你罪吗?谈何容易。你们这些卖货郎,没有半个好人,不是替官府卧底作奸细。就是欺负苗人老实,拿些不值钱假货来,哄骗贵重珍物”
花雷急道:“小的没有……”“废话少说,把他押下几天,再行查办!”“是!”
左右苗兵应了一声,用力把花雷推下竹楼,仍押回石室里面。花雷绝望了。
他虽有一点皮毛武艺,但石牢坚厚,有如铜墙铁壁,那里能逃出去?他越想越失望,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暗起来。
忽然有一个苗匪开门进来,手中拿着一只木盘,盘上有酒肉,放在桌上。咕咕噜噜,说了几句苗语,意思是叫他吃。
花雷那有心思吃?可是饥肠辘辘,到底忍受不住,索性听天由命,匆匆吃了。谁知吃后不久,忽然觉得全身热火如狂,脑海申的欲念如潮汹涌。
原来,苗匪送来酒饭里面,已经下了春药。
“啊,这是怎么回事?”花雷只觉口干舌燥,犹如置身炉火之中。“咧——”的一声。
他本想脱衣散热,可是已受不了,两手一用力,干脆把衣裤撕了。“水……水……”
花雷脱了衣裤,情况非但没好转,依然口渴难当。这时,他欲火高烧。紧跟着,脑海兴起幻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