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天心-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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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兰为他解围地含笑叫道:“欧阳老人家,那位‘玉金刚’司马玠,如今在何处养病?”
欧阳高答道:“是在‘庐山’脚下的一个小镇旅店之中。”
诸葛兰因朗儿不在,遂替欧阳高斟了一杯酒儿,继续问道:“欧阳老人家是怎样与那‘玉金刚’司马玠相遇?可以告诉我吗?”
欧阳高点头说道:“当然可以,我偶游‘庐山’,行经‘阴阳谷’左近的一座小峰之时,忽然听得奇异声息,并发现这位司马老弟,从草树丛中,滚跌而下!”
诸葛兰心中一酸,神色歉然地向方古骧摇头叹息说道:“方老人家,听这情形,一定是于我走后,他也挣扎前行,终告无法支持,从小峰的另一面翻跌下去,若非巧遇欧阳老人家,岂不碎骨粉身,令我终生抱憾!”
方古骧点头说道:“诸葛姑娘的这种判断,大概不会有错!”
欧阳高道:“我一见有人从峰上滚落,赶紧一伸双臂,把人接住,细加察看,发现这位司马老弟,不单被山石草树擦得遍体鳞伤,周身血污,而且脏腑之间,并有严重伤势!”
诸葛兰一双大眼眶中,泪光浮动,赶紧垂下头去,饮了半杯酒儿,略为定神,勉强抑制住芳心之中的歉疚凄楚!
欧阳高继续说道:“我仔细察看,知道这位老弟,外伤尚无大碍,内伤却极严重,遂赶紧抱着他驰出”庐山“,到一小镇之上,延医调治!”
诸葛兰叹道:“寻常医家:哪里治疗得了这等严重内伤?”
欧阳高点头说道:“诸葛姑娘猜得不错,我去这小镇之故,因有位熟识医家,隐居在此,医道并还不差,但他诊察司马老弟伤势之后,也摇头愧叹,无能为力,指点我前来‘九华’,说是只有请得‘小仓公’淳于慈,才可绾魂九幽,救得一命!”
淳于慈道:“欧阳兄,这位医家是谁?”
欧阳高含笑答道:“这人复姓闻人,单名一个:善‘字,早年也是江湖人物,据说他在偶然机会之下,曾得过淳于兄一些指点!”
淳于慈想了一想,点头笑道:“我想起来了,这闻人善号称‘铁掌金刀’,是个金盆洗手,改邪归正的绿林人物!”
诸葛兰目注淳于慈道:“淳于老人家,你想明白了,我却弄糊涂了呢?”
欧阳高愕然问道:“诸葛姑娘,你……你对何事感觉糊涂?”
诸葛兰道:“我不知道欧阳老人家怎会知道‘玉金刚’司马玠的姓名身份?”
欧阳高笑道:“诸葛姑娘问得有理,我救了司马老弟后,因觉他绝非常人,曾搜察他身边各物,希望借以推断出他的来历。”
诸葛兰“哦”了一声,问道:“他身边有些什么东西,可使欧阳老人家,借以推断?”
欧阳高摇头说道:“我这桩期望,并未实现,结果还是由闻人善尽力调治,使司马老弟,稍复知觉……”
诸葛兰恍然接道:“我也明白了,是他亲自告诉你的?”
欧阳高一面点头,一面忽又想起一事,向诸葛兰扬眉问道:“诸葛姑娘,你与司马玠老弟,既是同道至交,定然对他一切,均极清楚!”
诸葛兰被扣上这顶“同道至交”帽子,自然不好意思说与司马玠相交不深,只得皱眉说道:“欧阳老人家,要问的是什么事儿?我……我不一定准……准能知道?”
欧阳高道:“我在马司老弟身上,发现一张药方,却不知是哪位医家……”
诸葛兰因听得“风尘酒丐”熊华龙说过,姜夫人曾托司马玠把那张药方儿,转交自己之事,遂接口含笑叫道:“欧阳老人家,你弄错了,那张药方儿,是我的,不是司马玠的!”
欧阳高闻言一怔!
诸葛兰便将“封炉赠宝大会”之事,向欧阳高、淳于慈、阎亮等人,说了一遍。
淳于慈听完,向欧阳高含笑问道:“欧阳兄,你有没有把这张药方儿,给那‘铁掌金刀’闻人善看过?”
欧阳高摇头答道:“没有,这是司马老弟之物,我怎么能够随便举以示人?”
淳于慈叹道:“可惜,可惜,欧阳兄若是向闻人善展示这张药方,根本就用不着远来‘九华山’了!”
欧阳高听不懂这位“小仓公”的语中含意,愕然问道:“淳于兄此话怎讲?小弟……”
淳于慈微笑接道:“姜夫人的那张药方儿,是武林一宝,乃东汉神医华陀所遗,专疗各种重伤,并可兼祛奇毒,只要一息尚存,肝肠未断,往往都可起死回生,最低限度,也可暂保性命,少待接受进一步的疗治……”
说至此处,举起杯儿,敬欧阳高饮了一杯“横溪春色”,又复笑道:“欧阳兄请想,你虽不知那张药方儿的效用,但闻人善却是行家,他一见之下,便可据以为司马老弟疗治,岂非。
用不着使欧阳兄仆仆长途地,跑来找我了吗?“
诸葛兰“啊”了一声,微感意外地,目注淳于慈,扬眉说道:“我还真未想到那张药方儿,是华陀神医所遗,难怪会引起一干武林人物的觊觎争夺!”
但说至此处,秀眉忽挑,目光微扫群侠,又自朗声笑道:“不过我觉得这张药方儿,纵令真有起死回生之功,对于挽救‘五金刚’司马玠一事,却也未必生效!”
方古骧怪笑说道:“诸葛姑娘怎么对于东汉神医华陀的医道,也表示怀疑起来?”
诸葛兰摇手说道:“方老人家错会意了,我不是对神医华陀的医道,表示怀疑,而是对于当时当地,尤其是荒僻山村等处,是否能寻得药方上所列药物,觉得有点疑问。譬如那药方儿上,若是列有‘野山参’、‘何首乌’……”
淳于慈不等诸葛兰话完,便即连连摇头地,接口失笑说道:“若是用甚‘野山参’、‘何首乌’等罕世圣药,则这张方儿,谁都会开,何必要由华陀遗传,被武林中人,视为异宝?”
诸葛兰玉颊一红,向淳于慈赧然问道:“淳于老人家,听你这样说法,莫非那张药方儿上,竟是以草根树皮,作为挽救生命之物?”
淳于慈点头笑道:“药方珍贵之处,和华陀高明之点,便在于此!据说方上所列,虽非草根树皮,但却在任何一处村镇的小药铺内,均可以廉价购得!”
诸葛兰嫣然一笑,轩眉说道:“这样便叫‘化腐朽为神奇’,不愧为东汉神医的仙方妙药!”
语音至此略顿,向淳于慈举杯笑道:“淳于老人家,你此番‘庐山’施医,不会白跑,我打算向司马玠取回那张药方儿,转赠给你!”
淳于慈称谢笑道:“那是姜夫人赠送诸葛姑娘之物,老朽怎敢接受?但我既嗜岐黄之道,决无不思上进之理,诸葛姑娘只要肯把这张华陀仙方,给我看上一眼,我就感激不尽的了1 ”
诸葛兰芳心之中,委实悬念司马玠的伤势,不知有甚变化?故而目注淳于慈,扬眉笑道:“淳于老人家只要看上一眼,自然更易办到,但不知何时启程?朗儿老弟把老人家的旅行药囊,收拾好了没有?”
淳于慈知道诸葛兰是在心急催促,遂侧过脸去,含笑叫道:“朗儿,你在做些什么?收拾一具药囊,哪里需要这多时间?”
朗儿应声笑道:“药囊早就收拾好了,我是在为师傅准备一些平时爱吃之物,一并带走,好在外面饮用。”
阎亮灵机一动,怪笑叫道:“朗儿老弟,你那新发明的‘四妙羹’还有吗?怎不招待这位远来贵客‘矮金刚’欧阳大侠,吃上一碗?”
欧阳高一路急赶,委实饥渴交进,闻言之下,怪笑点头说道:“好,好,快点给我来上一碗,我听了这‘四妙羹’之名,便有点食指大动,觉得好吃得很!”
诸葛兰忍俊不禁,噗哧一笑!
这一笑,自然把位“矮金刚”欧阳高笑得怀疑起来,目注方古骧,以一种愕然神色问道:“方兄,阎兄所说的‘四妙羹’,到底是什么东西?”
方古骧失笑说道:“阎老瞎子太不老实,他自己吃了苦头。
竟想拉你也一同下水!“
欧阳高越发怀疑,急急迫问。
方古骧遂把那种新式“四妙羹”的材料,向欧阳高说了一遍。
欧阳高听得作了一个干呕,向阎亮抱拳叫道:“阎兄,多谢照顾,这等罕世异味,只有你胃口奇佳,我欧阳高可消受不起!”
淳于慈笑道:“欧阳兄急于赶路,必甚饥渴,我命朗儿替你煮碗面来!好在司马老弟修为深厚,功力通神,人又恢复知觉,便略为缓去片刻,也无大碍!”
欧阳高颔首说道:“我确实想吃点东西,但请淳于兄嘱咐令高足,千万不要在面中加甚蚯蚓、蚂蚁……”
阎亮怪笑说道:“欧阳兄,我和方兄为了吃那‘奇香风肉’,和‘四妙羹’,传给朗儿老弟一套‘天罡杖’,一套‘醉八仙拳’,你若想讨他欢心,必须格外破费一些!否则,慢说是蚯蚓、蚂蚁,恐怕连蚊子、臭虫,都会在你那碗面中出现!”
欧阳高委实听得有点胆战心寒,毛发暗竖!
加上他又正对小仓公淳于慈,心存感愧,欲有以报,遂连连点头,应声说道:“只要这位老弟,好好为我煮碗面吃,我愿意传他一套‘金刚散手’,和九九八一招‘地躺神拳’!”
阎亮提高声音,向厨下怪笑叫道:“朗儿老弟,听见没有?
‘金刚散手’和‘地躺神拳’,是这位‘矮金刚’欧阳大侠的看家本领!人家已经掏了心窝,你可得施点手段,把这碗面儿,煮出点特别滋味来!“
朗儿笑声答道:“多谢师伯,我正在煮‘神仙面’,孝敬师傅、三位师伯,和诸葛师叔,每人一碗,吃完好上路呢!”
阎亮一吐舌头,悄声说道:“我真怕了这刁钻小鬼,‘神仙面’三字,听来虽冠冕堂皇,谁知道其中……”
方古骧接口笑道:“老瞎子尽管放心,你难道不曾听说,吃‘神仙面’的,包括他师傅在内!”
淳于慈自然知道这般武林奇侠,是喜爱朗儿姿质,借词加以成全,不禁好生感激,满面均是笑意。
诸葛兰目注欧阳高道:“欧阳老人家,司马玠既已恢复知觉,他可曾说出受伤经过?”
欧阳高摇头答道:“他没有说,我倒问了,但司马老弟却答称并非伤于仇家手下,是由他自不小心,粗心大意所致!”
诸葛兰满面通红,赧然说道:“粗心大意的是我,不是他,我真想不到司马玠能有如此度量,未对我加以责怪?”
欧阳高与淳于慈,不知此事经过,一齐向诸葛兰诧然问故。
诸葛兰毫无所隐,侃然直陈,把一切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
淳于慈听完,点头笑道:“关于此事,司马老弟的隐忍不言,固属宽宏度量,但诸葛姑娘的直承不讳,更足见磊落襟怀,委实令淳于慈好生钦佩!我……”
方古骧笑道:“淳于兄想说什么?你为何言有未尽?”
淳于慈叹道:“我面对你们这等轻生仗义,卫道降魔,兼善天下的人世侠士,忽然觉得遁世隐居的独善其身之事,并非高明,而是桩可耻举措。”
阎亮闻言,大喜说道:“听贤弟之言,莫非今后不再高蹈自隐,竟肯以你的高明医道,普济众生了吗?”
淳于慈点头说道:“小弟想明白了,精于岐黄之道的用处,就在普济众生,假若不肯普济众生,慢说我不过号称‘小仓公’就是真正的仓公再世,扁鹊重生,也对人毫无助益!”
诸葛兰笑道:“淳于老人家,你这番话儿,真是悟道之语!”
淳于慈满面神光,含笑说道:“我不单从此云游四海,尽量以一身所学,济世活人,并立愿不再自珍敝帚,把胸中医道,与同好公开研究,以期集思广益,将岐黄之术,推动得更进一步。”
方古骧动容赞道:“淳于兄,这样说来,你不是‘小仓公’,简直成为‘盖仓公’了,仓公、华陀、扁鹊等先贤,医道虽精,心胸却不如淳于兄这等恢宏开朝,他们若肯广事收徒,公开研究,则岐黄之道,必更大进,当世中不知将有多少干、多少万的仓公、华陀、扁鹊,足以使天下苍生,却病延年,同登寿域的了!”
淳于慈赧然笑道:“方兄莫要太谬赞我了,小弟的这点化私为公,济世救人之念,还不是由于方兄等的侠义襟怀,所感召而致!”
群侠谈笑至此,朗儿已用托盘,托了五碗汤面,送给诸葛兰、方古骧、阎亮、欧阳高,暨淳于慈等食用。
淳于慈为了使群侠放心,首先取了一碗,吃将起来。
诸葛兰等一尝之下,果然鲜美异常,毫无油腻之感!
欧阳高饥渴交进,吃得奇快,三口两口,便把一碗面吃光,向朗儿怪笑叫道:“朗儿老弟,这面还有没有?我想再来……”
他这“再来一碗”之语的“一碗”二字,尚未出口,目光微注之下,突然作了一个恶心,几乎把刚刚吃下去的那碗“神仙面”儿,完全还席!
原来欧阳高在把面儿吃完之后,发现碗底竞有一只臭虫,和一条小小蚯蚓!
他瞪着双眼,怒视朗儿叫道:“老弟,我已经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