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相士-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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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也豁出去了,道:‘姓纪的,我虽然是个女流,但我也绝非逆来顺受之人!你要是敢动我,我就拼了命地叫!就算你得逞了,我也要去告官!你要是能放下一辈子的功名前程,就杀了我!否则,你就别动我分毫!如果你现在回去,好好睡觉,等到天明,再好生把我送回去,我就当今晚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在心里暗赞了一声:“好!一个古时候的女子,能刚烈到这种地步,绝不多见!就算是放到现在,也算是奇女子了!怪不得死后成了鬼,也这般厉害!”
德叔、太古真人、王荣华、王贵华都已经听得入神,玉珠也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将那二百多年来,掩埋在水中,隐藏在她内心深处,无法倾诉的苦楚,全部都倒了出来,再不保留。
第067章 无耻秀才,瞒天过海
我看向玉珠的时候,她的眼神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看不见,只是讲述往事:“那纪秀才听见我说这话,愣了半晌,然后冷笑道:‘好一个刚烈的大家小姐!你想要保住贞操,我偏不让你得逞!今晚,就算我不占了你的身子,你也保不住清白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无缘无故失踪了一个下午,连带着夜不归宿,嘿嘿,这件事,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城,我看到时候,你怎么去解释!我看到时候,你还怎么嫁到徐家去!’
“我当时心想,只要能保住我的贞节,总会有人相信我是清白的,所以我便朝纪秀才冷笑道:‘怎么解释是我的事情,能不能嫁出去,也是我的事情,不劳烦你操心!今天夜里,只要你敢动我一下,我就喊出去,让你身败名裂!’纪秀才瞪着眼睛看了我许久,然后爬下了床,连连说道:‘好!好!好!’说完,便整理好自己的衣冠、头发,扭头出去了。
“我在那屋子里,抱着两腿坐在床上,不敢再睡,就这么一直守到天明。而直到天明,那老婆婆和纪秀才也都没有再来。
“等到天亮了以后,我听见外面有了人说话的声音,便急忙跑了出去,在街上拦住一辆马车,告诉车夫,我是哪家哪家的人,央求他送我回去,答应他送到家后,会给他一大笔酬劳。就这样,我坐着那人的马车回到了家中。
“家里已经完全乱了套,因为我失踪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父亲、母亲以及一家的上上下下,全都一夜没睡,见到我回来之后,先是高兴,然后又对我怒骂呵斥,将我带到屋里,盘问我去了哪里,为什么彻夜不归。我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从头说来,但是,我还没有说完,便听见前院里人声鼎沸,不知为什么,闹了起来。
“父亲、母亲都出去看是怎么回事,我在屋中坐立不安,等了好久,才有丫鬟跑来报信,说是徐举人家里来了人在闹,他们要退婚!我当时就呆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还未出嫁,就被退婚,我们全家全族都要蒙羞,我这一辈子也算是到头了。
“过了好久,我才回过神来,不顾丫鬟的劝阻,跑到了前院。当时,有一老一少两个人,正在和我父亲大声争吵,我问了下人才知道,那正是我未来夫家徐家的父子俩,徐举人、徐秀才父子带着家人来闹,我这才是第一次看见我未来的丈夫。
“我还看见纪秀才混在人群中,不时地出言插话,模样看上去像极了正人君子,真是道貌岸然!我便知道,这一定是纪秀才在徐家说了我的什么坏话,所以徐家才会这么快就来退亲。众人看见我出来,都不说话了,我却忍不住大声喊道:‘为什么要退婚?我犯了什么过错?’父亲不让我说话,让我回去后院,我不愿意,仍旧质问徐秀才。徐秀才厌恶道:‘你还问我为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我说出来都嫌丢人!’
“徐举人也说:‘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这么多人,就敢抛头露面跑出来大喊大叫,成何体统!就冲这一点,我们徐家也绝不会要你!’我当时被这些话挤兑的羞愤至极,几欲寻死,但是仍想着给自己证明清白,所以我也豁出去了,就非要徐家给我一个理由,一个退婚的理由。
“徐秀才被我逼得没有办法,才问道:‘你说,你昨日下午还有昨天夜里,是在哪里?你只要说的上来,我就给你理由!’
“我道:‘那有什么说不上来的,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昨日午时,我去佛堂上香,一阵旋风把我卷走,我在半空晕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落在了一个陌生人的家里,那里有一个老婆婆收留了我,等到晚上,又有一个秀才回来,问明了情况!这个人就是纪秀才!纪秀才说是你的同窗,他要去找你报信,但是直到夜里亥时,他才回来,说没有找到你,要等第二天再来。当时我本想回来,可是天色已晚,我又不认得回家的路,所以在那老婆婆的劝说下,待了一夜,等到今天天亮,我立即就赶了回来!昨日午时,这里刮起旋风,有很多人都知道!那旋风有多厉害,也有很多人知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说谎!’徐秀才还没有说话,纪秀才就叫了起来,他指着我说:‘你这个不要脸的淫妇!你是被风刮去我家的吗?你是主动送上门的!诸位,我纪某人是什么人,你们都清楚,接下来我就给大家揭穿这个女人的真面目!昨日戌时,我回到家中,就听见我家婆婆说家里来了一个年轻女子,说是来寻我。我当时就奇怪,我并不认识什么年轻女子,怎么会有人来找我找到家中呢?
“我当时进去一看,就是这女子,说自己叫做‘玉珠’,我当时便想起来了,因为我跟徐兄是多年的挚交好友,他刚定亲没多久,我知道,他定的是哪家的亲,我也知道,玉珠这个名字,我当然也听说过!所以,我当时就惊奇,这玉珠怎么会到了我的家里,于是我便问她缘故,她却说有一件事难以启口,要等晚些才能说。我当时虽然觉得奇怪,却也不好逼问,就让婆婆好好款待她,我也准备去找徐兄说这件事。但是没想到,这位玉珠把我叫进屋里,我狐疑地跟进去,没想到她,她竟然一把扑进我的怀里!’
“纪秀才的话音刚落,全场一片哗然,所有的人都看向我,各种议论此起彼伏,我父亲、母亲的脸都是铁青,父亲的手都开始哆嗦起来,我也气的半天没说出话来,已经完全呆了。那纪秀才又接着说道:‘我当时吓了一跳,赶紧躲避,问道:‘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这位玉珠道:‘公子,我仰慕你许久了,你相貌堂堂,满腹经纶,人人都夸你好,但是我父亲却把我许配给了徐家的秀才,我心中实在是不愤,我就想来看看我中意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今日一见,我才知道不虚此行,也不枉我一番痴情。’说着,她竟然又来往我身上扑!
“我一边躲避,一边言辞呵斥她,道:‘你且住!你我素不相识,你还是我同窗好友未过门的妻子,你现在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这位玉珠又道:‘你家中贫穷,我家中殷实,你是才子,我是佳人,你怎么这么傻,就不愿意?’我冷笑道:‘我虽然穷,但是绝非腌臜小人!你生性放荡,却是小看了我!你这样的女人,实在是配不上我那徐兄!我这就去告诉徐兄,让他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她见我如此决绝,这才知道我是真的对她无意,她也慌了,苦苦哀求我,说就当这事情从未发生过,我怎么肯?她见我不允,便又以死相挟,说只要我把这事情说了出去,就自杀在我家中!
“我一来怕她真的自戕,二来也是怕惹祸上身,所以不得已便没有当晚来找徐兄,而是让我家婆婆看着她睡了一夜,等到第二天天亮,她自觉羞愧,便独自走了,我思前想后,觉得不能瞒着徐兄,便赶紧跑来报信。事情的前因后果便是这样,诸位,我纪某人平素里吟诗作赋北窗里,从不问风花雪月,所有的士林儒友都可以为我作证!今天,我本想着是让徐兄退婚便可,可是没料到这位玉珠竟然还不依不饶,我也是不得已,被逼着,当面说出这件惊世骇俗的丑事!好让大家认清楚她的真实面目!’”
第068章 前世沉冤,今生厉怨
“纪秀才太无耻了!”
这次不是王荣华喊得,是王贵华忍不住拍地而起,怒气冲冲地问太古真人道:“师父,世界上怎么还有这种不要脸的人?”
太古真人淡淡道:“你平日里只在山中修行,没有到过红尘世界,又怎么会知道这世界上三教九流之人,多得是无耻卑鄙的丑恶小人。”
王贵华道:“师父,那弟子今后要多在江湖上走走,见到这些人,便都收拾了!”
太古真人道:“先不忙说这些,听玉珠继续讲。”
玉珠道:“纪秀才的话,在场的许多人都信了,因为他在平时确实是一个没有劣迹的人,相貌俊秀,文采风流,为人和气,也从来都不去勾栏瓦肆,人人都拿他当正人君子,在士子界,名气很大,声望也很高。所以,虽然他说的话漏洞百出,可是许多人都信了。许多人都用鄙夷的眼光来看我,骂我,吐口水。只有我的父母,他们是知道我的,但是他们却已经气的不能说话了。
“我当时哆嗦着手,指着纪秀才,颤抖着说道:‘姓纪的,你这么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就不怕遭报应吗?你也是读书人,你也是圣人门下的弟子,你就不怕圣人怪罪吗?’纪秀才打个哈哈,笑道:‘我纪某人实话实说,我怕什么?’
“我道:‘你实话实说,你说的是实话吗?’纪秀才说:‘我哪句话不是实话?’
“我说:‘明明我是被风刮去的,你却说我是自己去了你的家中?我怎么会知道你家在哪儿?我根本不认识路!’纪秀才说:‘你是不认识路,但是你不会雇个马车去吗?你今天不就是从我家这么回来的吗?’
“我怒道:‘你强词夺理!还有昨夜,前半夜是你家婆婆陪着我睡,但是到了后半夜,老婆婆却不见了,你跑来纠缠我,我誓死不从,你怎么说是我纠缠你?’纪秀才说:‘这可以叫来婆婆作证!看是你说的真,还是我说的真。’我道:‘她是你家的人,她当然帮着你说话!’纪秀才说:‘那可以找来左邻右舍作证!你说我去纠缠你,如果如此,你一定会呼叫救命,看看左邻右舍有没有听见。’
“我听纪秀才如此惫赖,气的是浑身冰冷,骂道:‘我是爱惜名声,没有叫,他们怎么会听见!’纪秀才冷笑道:‘你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一点真凭实据也没有,就敢说我在说谎?今天你不给大家伙一个交代,我们就去告官!告你这个无耻无良的淫妇!’
“我惊呆了,也气呆了,我还没有说要告官,他们就要先去告官,恶人先告状,简直丧心病狂!可我也没办法了,我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我说不过纪秀才,众人也都相信他,而不相信我,所以我别无他法,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官家身上,我也要去告官!”
王荣华忍不住插嘴道:“那告赢了没有?”
我在一旁听得已经是颇为心酸,十分难受,听见王荣华这么问,便道:“要是告赢了,会有现在的冤魂厉祟吗?”
这一说话,我才发现,自己的嗓子都有些喑哑了。
王荣华叹息一声,嘟嘟囔囔的骂了几句,那边,王贵华的眼圈都红了起来。
只听玉珠继续说道:“等告到官府,全县的人都知道了,审理的时候,衙门外围观的人多的站都站不下,负责审理此案的县令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旋风能把我刮走,还恰恰毫发无伤的落下,又正好落在徐秀才的好友纪秀才家里,所以这场案子的输赢,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
“纪秀才在衙门里胡说八道,又有那老婆婆从旁作证,我一个人,百口莫辩,竟真的被县令扣上了不知廉耻、败坏世风的荡妇称谓,同意徐家退婚,我父亲当场气得吐血,我也彻底绝望了。我已经没有办法活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以至于天降横灾,让我落了个这般下场,我怨恨,我怨恨纪秀才、纪婆婆、徐秀才、徐举人还有县令!
“我怨恨一切道貌岸然的好人,他们心中一定都是龌龊不堪的腌臜东西!我当时已经立志要寻死了,我笑着对县令说:‘你代天牧狩一方,是我们的父母官,可是你是非不分,黑白不辨,你尸位素餐,枉为人臣!你白长了一双眼,白长了一双耳朵,我诅咒你以后生生世世都出生在富贵人家,却生生世世都是瞎子,都是聋子!’
“县令听了之后大怒,派人来掌我的嘴,但是我还是说,我还是在诅咒!
“我对徐举人和徐秀才说:‘我是你们徐家未过门的媳妇,这十几年来,我都没有污名在外,你们却不相信我,只相信那个衣冠禽兽!我诅咒你们世世代代还是父子,却世世代代父子反目成仇,父慈子不孝!你们不是想我是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