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华] 孤独少年-第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1993 第5期 … 校园科幻大奖赛
王德华
我家右边那幢多年未住人的空屋终于有人搬进去了。平日里那幢小楼门窗紧闭,有时候我真想翻墙进去看看,或许能抓到野兔什么的。可是从铁栅子门朝里望去,院子总是很干净,仿佛有人经常打扫。每当我爬上墙头,总觉有一个非常沙哑的声音在对我说:“喂,别翻过来,会摔死的!屋里有鬼,它们会掐死你!”
当我低头往下看时,总有一股旋风从墙角扫过,带起几片落叶。我的头皮发炸,盯着楼房黑洞洞的窗口,仿佛看见了躲藏的恶鬼,最后只得乖乖地返回去。现在好了,有人住了。
主人是昨晚半夜搬进去的,今天一早我就听见那幢房子里传来狼狗的叫声。我的狗听见叫声,也立即从窝里爬起来,冲右边狂吼一阵。
我绕过门前的花坛,跳过还在施工的管道沟,来到那幢房子前。
铁栅子门反锁着,院里有一个清秀的男孩在“指挥”一条纯种德国牧羊犬表演各种动作:一会儿让它人立,一会儿让它拿大顶,一会儿又让它匍匐前进。当他挥手叫它把一串钥匙:衔给他时,我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
那男孩抬起头,笑着走过来为我开门。我养的狼狗“精灵”被我的口哨声给唤来了,它瞧着院子里那条牧羊犬,竖起脖子上的毛,后爪刨着灰土,低声吼叫。因为这院子曾是它的领地。
男孩打开了门,我的狗便一阵风似地冲进去,直奔那条牧羊犬。不一会儿,两条狗就在院子里疯开了。
“你的狗训练得真棒!是什么种?”我故意问。
“是牧羊犬,最机灵的那种。”他不正面瞧我,时时斜上两眼。
“你们是昨晚搬来的?”
“是的。一定吵醒你了。”
我笑了笑摇摇头:“我一向睡得死。”
“我叫秦雨。”我问道,“你呢?”
“我叫雷天风。”他有点不好意思。
雷天风的普通话带点卷舌音,很好听。笑起来,他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稚气中有股帅气。
“你们原来住在哪里?”我问。
“四川,一片大山里。里面没有什么好玩的,也没人。”他讲起来有点忧郁,却透出早熟的气质。
“你有空就过来玩,我住在你左边,那幢房子就是我家。”我招呼上我的狗,跨出了铁栅子门。
三天后,我从舅舅家回来,特意绕道从雷天风家门前过。
天风坐在他家门口,观看精灵和他的牧羊犬跳交谊舞。他看见我进来,立刻惊喜地跳起来。
“你刚回来?看看我训练成绩怎么样?”他得意地指了指狗。
看狗跳交谊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两条狗摇摇摆摆,一进一退,有板有眼,我笑弯了腰。
“你是怎么训练的?才三天。”我羡慕地问天风。
天风抿嘴直笑,不时瞄我一眼,最后抬起头:“没啥,我只是利用了它们的本性来训练。你的狗很机灵。”说着他走过去,拿了两块肉分给两只狗,奖赏它们。这时“精灵”才发现了我,跑过来围着我撒起娇来。
一会儿,天风邀我去他家里坐坐。我们走进一楼装饰得非常考究的客厅,上了楼梯,向右走几步,他推开了一扇门。
迎面一幅巨大的海景画,覆盖了整面墙壁。大海的波涛中,一块黑色礁石立在画面的黄金分割点上,让画面活了起来:奔涌的海涛拍打着礁石,有的冲上礁石顶,被撞成点点碎玉,飞花四溅。在左边有张床,一张写字台,靠门边是一溜木柜,上面有一台小彩电。
写字台前两张黑皮圈椅,我们面对面坐下来。桌上一本厚书,我拿起来一看,是一册《资本论》。
“你看这个?”我觉得奇怪。
“不可理解吧?”天风伸手从背后一个小柜里拿出两听冷饮来。原来这个木柜是小冰柜。他把一听饮料递过来,我反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幅画真好,很有气势。”我站起来,走到画前。
“瞎涂的。”天风边说边打开了录音机的放音键,立刻就听见了大海的涛声和风声。
“你见过真的大海吧?我可没有见过。对了,你会游泳吧?今天很闷热,我们下河游泳去。”我马上想去河里游一番。
天风眼睛一亮,问道:“游泳好玩吗?我还不会。”
“那你准备一下,明天我教你。”
“好,反正我爸这几个月不在家,学游泳去。”天风下定了决心。
这时,客厅里传来##的钟声,十点了。
“我该训练了。”天风说着走到床对面,那儿也有一扇门,推开门进去,原来是一间小健身房。
健身房里有一架小型综合训练器,靠窗还有不同重量的哑铃、杠铃。
天风脱了外衣,我便开玩笑似地伸手一拳打在他肩上,怎么?凉凉的,没有感觉。我缩回手,发觉他有点紧张地望着我。
我瞎感觉什么呀!人家不是挺漂亮的人吗!身体凉点,夏天嘛,不也有人说你身体凉!我笑了,天风的紧张也随之消失了。
对于健美训练,我虽是初次,可也累出了一身臭汗。奇怪!天风的运动量特别大,竟然不出汗。
我们去游泳时,那条河里已经有人了。太阳斜挂在天空,河面上有些热风。河水凉丝丝的,十分诱人。
天风不会游泳,沉重得象块石头。河水老是和他作对,不时地呛入他的口鼻之中,可是我发觉当他一站起来时,水又从鼻孔里流了出来,没有丝毫难受的样子。
河面上人渐渐多起来。有一群姑娘嘻笑着从我们面前跑过去,把河水溅起老高。
我心里突然涌起个欲望,想在水下吻其中一个女孩。这个欲望可让我大吃一惊,因为姑娘们中我一个也不认识!这怎么可以!可是,我想起了阿玉!眼前有个女孩又那么象阿玉.一想起阿玉,男子汉的冲动就涌上心头,想吻她的念头更强烈了。
突然,我身边几个小伙子扑下水去,游向那几个女孩子。女孩子们惊叫一声,迅速爬上河心的一块礁石。人们都笑了。
“你的自控力真强,”天风笑着对我说,“你竟能抵抗住我的信息波。”
“什么信息波?”我知道发射什么波都需要电子设备,此刻我俩都只着寸缕,哪来什么设备!
“就是脑电波。测谎仪你知道吗?每个人的大脑都是脑电波发射器,有的人电波发射得强,有人发射得弱,有人能自觉运用,有人不能自觉运用。你和我都属后者。但是,我借助了仪器,能发出强脑电波,来干扰或控制别人。”天风说着,望了望我又道,“刚才那几个就受到我的控制,要去亲女孩子,但他们一扎进水里我就没有办法了。你没有动,说明你自控力很强,我也只能起到干扰作用。如果我的发生器在的话,不知道你能不能抵抗。刚才我发觉你在想一个叫阿玉的,奇怪,照理说应该更容易被我控制。”
天风的话更让我心中一惊,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一天,我对天风提出参观他所说的脑电波发生器。
“什么发生器呀!我给你开玩笑的,看真把你给唬住了。”天风笑得跟真的似的。
“哎呀!”我拖长了声音,显出坚决不信的样子。
天风又笑了,显得很为难。
“其实,也就是一架仪器,联一根天线,它装在我爸的工作室里,平时不许我进去。不过我知道开门密码。”天风说话时声音很轻,“今天不能去,等我准备好了才行。”
三天后,我们在天风房里换好一件由细铜丝制成的网状衣服,悄悄溜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的光线很暗,我们走过一条通道,在一扇大门前停住了。门很厚重,天风手里捏了一根玻璃小棒,顶端是个小圆球。他一抬手,小圆球插入门旁一个小孔,瞬间,灯亮了,传出一个声音:“小家伙,回去吧,说不定里面有一群没有下巴的吸血鬼在等你,你看大门上它们的眼睛!”一个沙哑而阴森的声音在对我们说。
水晶门那边确有闪烁的亮点,是碧绿色的。
我心里镇定下来,这话不正是我以前常听到的吗?其实是电脑的杰作。它如果不出现,说不定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勇气去开锁。我慢慢打开了密码锁,天风抽出那根玻璃棒,水晶门渐渐又变成了红色。只听一阵轻微的马达声响过,门开了。
里面满是仪表,绿灯闪烁。天风把我带到一台非常象电脑的机器旁,告诉我这就是“发生器”。
其实我对于仪器本身并不感兴趣,只想试试仪器的效力。
“你已经试过了。你没有逃掉,我躲在紫光区以后的安全区,也不能抗拒它的干扰呢!你的确意志很坚强!”天风见我对仪器本身不感兴趣,便戴上头罩,我们又溜回天风的卧室。
取下重重的金属头罩,我长长吁了一口气:“你爸是干啥的?这么能干!”
“阿雨……”天风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吓了一跳。
“要知道有些禁令一旦被破坏,将会有极严的处罚。你能保密吗?”
“能!”
“那好。其实我不是真正的地球人,你别慌,听我说。我爸长年在地球考察,搞社会学的,我妈才是真正的地球人,你知道生物的排它性吗?你知道。可是你不知道社会也有排它性!我爸属于第二宇宙,星球的社会学院,我爸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学院道德准则,他们打算处死我妈,我爸发誓,如果我妈死了,他就残酷报复,于是我们全家被永久逐出第二宇宙,逐出地球科研基地。我是我爸请他的老友麦森叔叔合成的,放心,不是合成机器人的那种,是用基因工程经过上千次试验合成成功的。在我搬到这里来以前可以说我没有朋友,我也难见到我爸,我妈也很忙,不知忙些什么,我只有天天看些录像片。我的身体结构介于地球人与第二宇宙人之间,但更近于地球人,和你比起来,我有许多缺陷,但比起我爸对地球的适应性更强些。他行动都靠一个磁力悬浮器,可是磁力悬浮器对他身体有损害。”
我如同在看一部科幻片,自己也进入了角色。
“你应该是地球人!”我搂住他,“你妈妈是地球人,你也应该是一个地球人,与我没有什么区别。你虽然在身体结构上与我们有点不同,但那是生理上的,我们地球人注重心理的大同!你瞧,你不是一个最聪明的地球人吗?”我扶住他颤抖的双肩:“你和第二宇宙之间,只是亲戚关系,亲戚关系。你的家就在这儿。”
“爸!”天风慢慢站起来。我一扭头,发现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立在我身后。他双眼深陷,面容清瘦,穿一件黑色长袍,样子古怪。
老人毫无声息地站在我背后,或许已经很长时间了。他炯炯有神的双眼似乎看穿了我五脏六腑,我竟不知所措起来。
“小伙子,你为我解答了一个难题,就是地球人社会的一些奇特现象,你用你自身回答了我。可是,你知道的太多了,这意味着你今后将负起保守这些秘密的任务,同时也会受到一些莫名威胁。你是个意志坚强而机灵的地球人,我希望你能在今后多照顾风儿。”说到最后,他有些伤感。
“风儿只有十五岁,遗传使他长成这个样子。我自己快不行了,你能不能答应我,将来尽力帮助风儿?”
面对这个老人,我心里涌起一股男子汉的勇气:“我向你保证!我会的。”
老人点点头:“我唯一希望死后能葬在家乡,可这是不可能的,我已没有什么能量了!”绝望的老人雾一样消失了。
“这是我爸的全息像。”天风软弱地依在我肩膀上说,“他现在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妈妈在哪儿。”
“等吧,以后会找到他们的,说不定能量源就是你找来的呢!”我宽慰着,“或许你妈正在帮助你爸爸。你太孤独,到我家去住吧。”天风微笑着点点头。
一轮明月升起来,照在身边的天风脸上。他在梦中犹自喃喃:“阿雨,我真是地球人吗?”
“嗨!”我叹口气,拍拍他稚气的脸轻轻说,“睡吧,不要想得太多,地球人最爱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