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啸] 火山口上的大脑基地-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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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谁?”女人的声音。
“我们是谁无关紧要,只是奉和华之令来问问你们是否认识罗娜和丹雪这两个女人。”田野开门见山,
“罗娜就是我们呀,和华怎会给你们这样的命令?”她们后退一步。“没想到你们也会撒谎,请转过身来,”罗娜和丹雪·罗娜异口同声,就象排练过一样。
田野、鸥岛转过身来,罗娜、丹雪·罗娜竟同时盯住鸥岛,手枪也都掉在地上,惊异地念道:“雷光……”她们百感交集。多么熟悉的身影,二十多年了,雷光,你还记得你的妻子吗!她们激动得泪流满面,不由自主地迎上去。尽管和华说你已堕落并另有所爱,但你毕竟是自己想念二十多年的活脱脱的丈夫呀!
“你们究竟是谁?”鸥岛见两个女人含着泪向自己走过来,他感到困惑,本能地朝后退去。
“雷光,你真这么狠心,连你妻子都不想认了吗!”罗娜和丹雪·罗娜忍不住悲泣起来。
“妻子……”鸥岛盯着罗娜竭力思索,终于几个形象从大脑深处浮现出来,他感到这个女人很面熟、很亲切。“可你是荣荣的母亲,怎么又是我的妻子?”他声音已明显有些焦躁。
丹雪·罗娜不觉走上前说:“我们既是荣荣的母亲也是你的妻子。雷光,难道你已把我们忘得一干二净!”
此时,鸥岛与丹雪·罗娜离得很近。他看着她的脸,脑子里又有另一些意象跳到眼前,一种莫名的亲情使他的眼睛发热、发酸,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妈妈……你是……妈妈!”他含糊地念道,泪水充满眼眶。
“我不是妈妈而是妻子……尽管我的身体不是你妻子,可我自己是你的妻子!”丹雪·罗娜语无伦次的解释将鸥岛从那种油然而生的情感中推出来。鸥岛来回打量着两个罗娜咕哝道:“妻子……妈妈……”他脑子里各种形象不断跳动着混杂在一起。他突然暴躁地高喊:“这是怎么回事?天啦,我究竟是个什么人啊!”
门“轰”一声被人撞开,两名警卫端枪撞进来。
田野迅速蹲下,准备捡起罗娜掉地的手枪,警卫的行动更加敏捷,“哒哒……”一发子弹射在田野胳膊上。
罗娜、丹雪·罗娜奋力扑过去护住田野和鸥岛。“不准胡来,和华不会答应你们的!”她们同时警告警卫。
“我们正是执行和华博士的指令,杀死一切外来人。”警卫们拉动枪栓一步步逼上来。“请你们让开,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
她们知道这是一群唯命是从的“机器人”对他们说什么都没用。
丹雪·罗娜背靠着鸥岛将他朝玻璃墙推:“雷光,蹬破玻璃快跑吧,我会告诉和华再来救你。”
鸥岛一脚踢碎玻璃墙,喊一声,“教授快跑!”便先跳出去。田野因胳膊受伤行动不便。正惟备跳时,拥上来的警卫将他抓住。这时,和华带着一帮火山号武士迅速赶到:
“哦——原来是著名心理学家田野教授,真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呀,今天登岛有何指教!”
“和华大名如雷贯耳,指教不敢,倒是想请教几个问题。”田野冷静地说。
“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先治伤要紧,”和华显得很有风度,“讨论之事,来日方长!”然后,严肃地对武士们说,“扶教授去疗伤。”
武士们跟在和华、罗娜、丹雪·罗娜和田野的身后,他们沿弯曲绵延的过廊向前匆匆走着。廊道在两侧灯光的辉映下象一条盘曲在山腰的巨龙。前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田野渐渐看清是另一群武士正押着雷荣走过来。
“荣荣,是荣荣!”罗娜和丹雪·罗娜同时惊喜地迎上去。“我的荣荣,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她们推开雷荣身边的武士。
雷荣迟疑半天,打量着罗娜,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妈妈……您怎么变得这么年轻?……你没出什么事儿吧!”
“没有,孩子。我留给你的纸条看见了吗!”
“我们正是看了纸条才找到岛上来的。”雷荣突然看见人群中的田野,“老师!……老师,鸥岛呢?他不是同您在一起的吗!”
田野明白了。鸥岛的身体是雷光的,而雷光却是雷荣的生身父亲,难怪在鸥岛和雷荣之间曾出现“体感ESP信息”!雷荣为保护鸥岛一直和他假扮情人,所以,当田野得知雷荣和鸥岛的身体实际上是父女关系时,他感到一阵头晕、恶心。
田野还没从呆状中觉醒过来,雷荣又摇晃着他喊道:
“老师,鸥岛他怎么了,啊?……他究竟怎么了……”
“他没有死,跑了……”田野含糊地说并用手无力地朝左边指一下。
“……他会被打死的,鸥岛——”雷荣神经质地冲出人群,跳下廊道消失在黑暗之中。
几名武士端枪就朝雷荣跳下去的方向射击。
“不能开枪!”罗娜和丹雪·罗娜尖叫一声不顾一切地朝开枪的武土撞去。
“住手!”和华一声怒斥,武士们才罢休。
雷荣不明白自己的母亲怎会变得如此年轻,不过看上去母亲似乎并没受到威胁,这让她松了口气。此时,她最担心的就是鸥岛,他时常象孩子一样天真、幼稚,而这座奇怪的岛上到处是疯狂的武士,他随时都有可能被打死。岛上的那段生活使雷荣对鸥岛的感情一开始就带有母爱的色彩,她在他面前感到自己具有无穷的勇气和力量,不象在高川身边自己显得那么柔弱、轻松。潜意识中,她一直在对鸥岛施行一种责任或义务。
雷荣来到海边的礁石丛中时,隐约听见前面有厮打的声音,她循声而去,猛地被什么绊一下,她仔细一看是一个武士倒在被海水浸湿、的沙里,脸上有血迹。前面可能就是鸥岛!她摘下武士的枪,赶到近处,躲在一块大石后。暮色之中有四个人在不远的空滩上扭在一起搏斗。她从大石后跳出来高喊:“欧岛——快趴下——”她看见一个人影推开另外三个趴在了地上,说时迟那时快,她提枪猛扫,那三个人影重重地倒在沙地上。她赶忙跑过去。
“鸥岛,没伤着吧!”
“没有……但我不是鸥岛……”
“高川!”
“是我,”高川喘着粗气,“幸亏你及时赶到,这几个家伙简直是亡命徒!”
“你看见鸥岛没有?”
高川喘着气摇摇头。
“你一定要找到他,高川,他会被打死的!”雷荣急切地求助高川。
“可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他自语。
你已经被关在了人家的心里,高川,你可真傻,是你自己不接受一个姑娘的承诺,可现在你又为一个患病的可怜男孩吃醋!“鸥岛有病,难道你也有病吗?”
“当然。”
“什么病?”她有些紧张。
他指指自己胸口自嘲道;“这儿,有心病!”
“你坏!你骗人!你真是个小气鬼!”她笑喊着,用拳头娇嗔地轻敲他的胸脯。
高川抓住雷荣的手,突然把她拥在怀中,在她耳边低语;“要不是在黑夜,我是不敢这样拥抱你的!”
“为什么?”她同样低语。
“因为,第一次你拒绝过我!”
“你也拒绝过我,今天在岩洞……”没等她说完,他已用吻将她打断。
他吻着她的唇说:“那我们一比一……交了个平手!”
高川和雷荣躲避着武士朝岛的南岸靠拢,他们以为鸥岛会到登岸地点等候。来到藏艇的岩缝前,可人艇都不见影子,他们正怀疑是否找错地方,一个高大的“水鬼”忽然钻出水面扑向他们。高川推开雷荣,只几个回合便将“水鬼”放倒水中。早在高川同流氓搏斗时,雷荣就见识过他的敏捷和力量。
岸上传来武士们的跑动声、喊叫声和枪声。高川脱下“水鬼”身上的潜水服为雷荣穿好。那边已有几个武士找过来。高川忙拉雷荣跳入水中。
海水真凉。高川和雷荣在水中交替地吸着氧气,他们做手势交换思想,然后携手朝水底潜去。能隐约看见各种奇形怪状的海草在水中浮动,象夜风中摇曳的树林;海底白色的珊瑚却好似从树隙撒下的斑驳的月光。那边隐约有亮光忽隐忽现,可能是汽艇玻璃的反光,游过去,果然是那只汽艇,他们试着搬动几次,太沉,两人的力量是无法将它浮到水面上去的,高川想,只有同他们干一场了。
他设法打开小舱,取出一个盒子背在身后,里面是自己留作备用的一只大口径短枪。他们离开汽艇决定先到东面的热带丛林暂避一时再见机行事。
十一 神秘的地下世界
高川和雷荣在水中朝东边潜游。雷荣身后的氧气瓶可能是在高川和“水鬼”搏斗时破损了,串串气泡直升向水面,他知道必须尽快上岸,否则,氧气是不够用的,不一会,他们发现身边的岩壁上有个黑漆漆的大洞,高川想这么大的洞也许能通到岛上。他牵着雷荣游进去,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他们摸索着游了约三十多米就到了头,奇怪的是最里面的洞壁非常光滑,不象洞的两侧凹凸不平,他们游着上下左右地摸,感觉它象是一块金属质的墙壁。正摸着,高川的手忽然感到一丝振动,接着“岩壁”中间裂开一条亮缝,啊,是金属门!他们赶紧将身体贴到洞壁的凹陷处。门逐渐开大,从里面射出两道刺目的光柱,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缓缓游出。是潜艇!他们大惊。潜艇与他们擦身而过,就在金属门即将关闭之时,他们机敏地闪进去。
里面的水域有亮光,当身后的门合拢后,水便很快退去,他们的脚落在了平滑的水泥地面上,但他们的身体很快察觉到一种膨胀感,是气压降低的缘故,说明这是一间闭合极好的密室。瓶内的氧气已泄漏得所剩无几,雷荣干脆将潜水服脱下。
“不尽快离开这儿,我们会死的!”她有些紧张。
“找找,看墙上有没有机关。”
他们着急地四处寻找了半天仍什么也没发现。由于大量活动,他们开始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氧气越来越少,我们要尽量少活动,减低耗氧量。”高川顺着墙壁坐到地上,但他神情依然沉着。
雷荣不是个胆小的姑娘,但在临近死亡之际,她泪水唰唰地流下来。她靠到他身旁:“高川,我不想死,我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我不想这么早……就死去!”
高川默默把她搂到怀中,象哄孩子样用脸抚揉她的秀发,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们都沉默着。
她从他怀中抬起头轻轻问:“高川,你爱我吗?”
他默默点头。
“我要听见你说!”她撒娇道。
他注视她,眼中逐渐恢复光泽。“我爱你,我爱你!”他切切低语。在迎接死神的前夕,为何还要约束自己,为何不充分享受这人间最后的生活。
她脸上现出甜蜜而坦然的笑容,她炽热的眼光凝视他,并伸手拉下他的脖子,吻住他的唇。“我求你,亲爱的,不要象岩洞里那样拒绝你自己!”她柔声细语。
他们缓缓且深沉地拥抱在一起。
刚才对死神的畏惧已经无影无踪,现在,她爱一切,欣赏一切,赞美一切,她象上帝样博爱众生。她感受到一阵阵幸福的来自灵魂的震撼。这是大陆与大陆的撞击而产生的惊天动地的震撼;这是强盛的地热力的膨胀冲破地壳而爆发的岩浆!她挣扎着,那飘舞的长发、扭动的腰肢以及那不断划动的洁白的手臂都是对生的留恋和对死的抗争。
他们终于战胜恐惧而赢得了一次辉煌的成功。她感觉自己平躺的身体舒展开来,不断扩展成肥沃的土壤、广阔的大地,能让万物的种子孕育、成长,为莽荒的辽原增添生气;为空芜的天宇赋予灵魂。此时,她已有足够的力量和勇气去拥抱死亡。
呼吸更加困难。他们闭着眼依偎在一起,什么也不想,只是充分感觉着对方,静静地等候死亡。
高川逐渐感到有一种冰凉的东西从丹田流布全身,使身体轻飘起来,他意识到,他们俩其实正处于一种气功状态。高川是个气功爱好者,他的大小周天都曾经练通,在这样特殊的境地,他稍加意守便觉得周身的气感越来越强。“亲爱的!你有什么感觉?”他闭着眼喃喃地问。
“浑身好凉!”雷荣低语。
“这是我的气场。你闭上眼,把注意力放在丹田,想象这些凉气通过丹田吸进你体内。”他仍喃喃道。
她闭上眼,照他的话做了。她也感觉身体飘荡起来,呼吸也似乎不再困难。
“你想象我们身旁的墙只是全息摄像的幻影……我们身体象鹅毛一样……轻轻飘过墙壁。”他轻声导引着她。
在这样一种视死如归的心境下,身心最为坦然。她依照他的提示想象他们的身体一次次飘过那堵虚墙。她眼前倏然闪过一道亮光,身体象是穿透一层轻纱。她睁开眼时,只见自己和高川已置身于一条光线昏柔的隧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