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新秩序-第2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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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立刻答允了。
袁象先是生意老手,自然明白有投入才有产出这个道理,派幕僚干巴巴的跑去幽州,空口白牙,人家凭什么相信自己呢?他皱着眉仔细思索了片刻,一条毒计涌上心头:“皇甫小儿不是要亲自从魏州出兵么?你且缓两天,摸一摸他出兵的具体情形,然后告知李节度,以示袁某人的诚意!”
幕僚答允了,袁象先接着道:“你刚才说有两条途径,第二条呢?”
幕僚眼珠转了转,将厅堂大门关闭,转回来小声道:“招讨使不是把蒋氏也拉进了深州互市么?听闻蒋氏雄心勃勃,筹办了大量货物,准备在互市上贩售,深州互市若是关闭,恐怕蒋兵马同样心痛。招讨使与皇甫小儿反目,为防皇甫小儿构陷,必得请蒋兵马出面,封锁濮、滑边界。”
袁象先听得心头怦怦直跳,咬着嘴唇思索良久,半晌方道:“是不是……闹得太大了?”
幕僚道:“深州互市是咱们买马的重要途径,招讨使为咱们宣武出了大力,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但反过来说,咱们也通过互市贩卖了大量粮食过去,皇甫小儿若是盯着这一点构陷招讨,恐怕麻烦也小不了。”
何止是麻烦小不了,袁象先不是瞎子,互市上售出去的粮食到了哪里,他是清清楚楚知道的。其中一部分粮食和布帛被商贾们直接拉到了西北的恒州,听说王处直已经默许卢龙商贾在义武境内修缮官道,这些物资的去向已经相当明确了,就是河东!
大利面前,袁象先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果皇甫峻真拿这件事情说事,告到汴州敬相那里,对袁氏来说,这就是资敌,绝对是一件大麻烦。
诸般念头在袁象先脑海里转了个遍,立刻做出选择,同意了幕僚的建议。
从魏博到汴州,有东西两条路,东路经顿丘南下濮州,再到曹州,然后沿汴河水路西进汴州;西路是经内黄南下,过滑州而抵汴州。如果要封锁消息的话,依靠袁象先招讨行辕本部的一千多兵是绝对不够的,他顶多派出五百人封锁内黄。所以联络汴州兵马使蒋玄晖成为必须之举。
蒋玄晖是汴州兵马使,同时兼领濮、滑兵事,由他来封锁消息,正是合适人选,并且封锁濮、滑的举动大可以各种正当理由遮掩过去,不会引起汴州怀疑。
袁象先不禁深感自己有交友之明,同时感叹自己做事做的漂亮,如果为了独吞深州互市的巨额利益而单干的话,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也是无力摆平的。好在把蒋玄晖拉下了水,既然出了事,蒋氏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了。
实际上蒋玄晖重担在肩,他不仅身为汴州兵马使,同时兼领的不止濮、滑兵事,就连曹州兵也归他管,整个汴州的北面和东面的安危都由他负责。之所以出现这种权责过重的原因,是宣武军外重内轻之格局造成的。
宣武的主力集结在两个方向,一是西北面的河中地区,葛从周、张存敬、贺德伦、张归厚集团在河中封锁河东的南面;二是更西的陕州方向,朱全忠亲自坐镇晋州,朱友宁、氏叔琮、侯言集团主攻晋州,康怀英、杨师厚集团围困凤翔。至于其他方面,还要防范蠢蠢欲动的缁青节度使王师范,以及势力越坐越大的淮南杨行密,所以宣武军腹地几近无人。
如今晋州战事越发激烈,就连镇守开封王府的最后两员猛将——王彦章和王晏球,也分别带领元从亲军和厅子都赶赴晋州了。
元从亲军和厅子都这两支军马,都是朱全忠的侍卫亲军,宣武军内正二八经的牙兵,为全军首冠精锐。在李诚中穿越而来的那个时空,这两支军队便是五代至宋时,大名鼎鼎的侍卫司和殿前司的雏形。
王彦章和王晏球都是宣武军内不世出的猛将,分别指挥元从亲军和厅子都。连这两支军队都调离了汴州,可见宣武腹地是多么空虚。
正因为此,蒋玄晖才挑起重担,兼领汴州东、北两个方向的护卫之责,当然,也由此看出,他是多么深得朱全忠的新任。
蒋玄晖爱财,他从小贫困苦了,飞黄腾达后对财货有着非一般的狂热。正是这样的性格,才让他和袁象先臭味相投,也被拉进了深州互市这个烂泥潭里。
接到袁象先的书信后,蒋玄晖也紧张起来,他比袁象先更明白王爷对河东的怨念到底有多深,也因此更清楚事情暴露后的后果有多严重。在他的命令下,不仅濮州、滑州开始了封锁边界的行动,就连曹州也外松而内紧,尤其是汴河之上,更是盘查严密。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十一月底,曹州兵和滑州兵分别在冤句和临昌两地抓到了皇甫峻派出的两路信使,蒋玄晖立刻命令秘密处决,同时将搜到的文书焚之一炬。到了这个时候,蒋玄晖才松了口气,同时传书袁象先,让他放心,说自己这边一切都好。
事情虽然暂时摆平了,但蒋玄晖也被搞怕了,他在密信中向袁象先提出了近乎命令似的建议——皇甫峻必须死!(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非常规战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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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五日,夜,沧州。
沧州军总部驻地沧州城内,比邻沧州刺史府。此刻总部驻地警备森严,大堂之上灯火通明,副都指挥使李承约、都虞候使冯术、左厢指挥使李承晚、右厢指挥使王思礼、老营指挥使文嗣朔以下数十员营级以上军官济济一堂,等候最新的紧急军令。
放眼卢龙军体系,在座的军官可谓华丽已极。李承约且不说了,他是旧卢龙军盐池系的大军头,统军经年,战阵无数,经验异常丰富,又经受过白狼山军校新一期高级培训,卢龙节度府军事参谋总署上上下下都对李承约抱有极大的期待。
冯术、李承晚、王思礼、文嗣朔等都来自原营州军老牌主力左厢,各级营主官则分别抽自原营州军左右两项表现出色的都头、虞侯、参军等中低级骨干军官,这样一个阵容打造出来的沧州军,令其余各军无不艳羡。
何况还有钟韶和刘金厚两人为主将,这支沧州军可谓新卢龙体系内公认实力第一的王牌军。
须臾,堂后脚步声响起,值星军官喝道:“钟将军、刘将军到!”
刷拉一声,众将起身,以标准的军姿挺立不动。钟韶和刘金厚身影自屏风后转出,钟韶居于主位而坐,刘金厚则侧坐于旁。钟韶抬手致意:“坐!”众将又刷拉一声坐回原位。
钟韶轻咳一声,道:“已是深夜,闲话少叙。”他抄起案桌上的竹棒,起身在屏风上悬挂的沧州舆图上指点着南部各县道:“十日前,魏博程公信所部已至弓高,李公牷所部抵达胡苏,我沧州军已经全部撤离南部各县。目前左厢囤积于南皮,右厢集结于饶安。按照原定计划,拟于南皮、饶安一线重创魏博程、李两部。但,一个时辰前接到总署虞侯司发来的最新军情,战情有重大变化。”
他的竹棒点向魏州,然后向北划出一条线路:“三日前,敌主将皇甫峻率六千魏博牙兵出魏州,今日估算当已入德州。按照准确情报,魏博军作战计划是,程、李两部将于南皮合流。形成左军;皇甫峻之主力北进乐陵,攻打饶安,然后攻击沧州东面之盐山,最后由盐山西进,以成右路军,左右两路合击沧州,成东西对进之势!总署军令处向我军下达了最新军令——”
刘金厚起身,从怀中取出一份公文,念道:“令:沧州军钟韶、刘金厚所部。原重创敌程、李所部之方略取消,宜便宜所行,新案自拟,以聚歼皇甫峻所部为要。一战定河北大计,诸军切切、总署以期!”
刘金厚念完后,堂下立刻响起一片沉闷的议论声,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却也令人着实振奋。钟韶又道:“战机紧急,稍纵即逝,本将与刘将军、李将军、冯都虞已经商计了一个作战预案。诸位议一议,看还有什么缺失之处。”
冯术起身,接过竹棒,在舆图上指点:“此战分三步进行,首先引诱敌军按既定路线行进,为此,完全放开弓高、胡苏之防御,待敌军进至南皮、饶安后,以一部据守南皮,同时放弃饶安,诱皇甫峻至盐山县城,以拉开敌左右两军之间距;第二,重新占领饶安,将敌军彻底分割,切断敌东西两路之联系,断绝敌南北之辎重补给,使敌分别困于南皮、盐山;第三,以皇甫峻之魏博主力为重点攻击目标,歼敌于盐山城下,之后转进南皮,歼灭程、李所部。”
计划一出,众将立刻小声议论,有人问:“此方略是以敌军行进路线为基础所定,不知可靠否?”
答曰:“情报确定翔实,不必疑虑。”
有人问:“此方略仅以魏博军为作战对象,没有考虑其他各军,驻扎在棣州的宣武军刘重霸部怎么应对?冀州成德军梁公儒部怎么处理?”
答曰:“宣武军刘重霸部定然按兵不动,成德军梁公儒部总署有应对之道,不用我军考虑。”
又有人问:“魏博牙兵主力尽出,合计近万,我沧州军总计六千余人,是否兵力局促?”
答曰:“总署已调莫州军、怀约联军出兵。莫州军以战略配合为主,兵进深州饶阳,威胁成德军梁公儒侧翼,使其不敢东顾;怀约联军实施战场配合,阻截程、李二部,并截断敌军退路;皇甫峻所部由我军主攻,兵力对比相当,具备可行性。”
……
议定之后,钟韶肃然道:“诸位当知,此战意义重大。河北诸藩,卢龙第一,其余各藩,以魏博居首,义武王处直、成德王镕,兵微将寡,军力不堪,灭之不费吹灰之力。我卢龙担忧者,唯魏博一镇罢了。只要能将魏博主力聚歼于此,大帅指顾之间,便可收复河北全境!这是一举底定河北局势的关键战役,绝不容许出现失误!李节度、张总长等对我沧州军期许极高,这是沧州军的荣耀,亦是诸位的荣耀。现在发布我军军令——”
“李小喜连夜返回弓高,召集所部撤离南部各县,放魏博军入境。”
李小喜是头一次参加卢龙军军议,他所部的幽燕保安总公司并不是正规军,但在这次作战中被统战处雇佣,弥补沧州军兵力不足的劣势,干一些遮蔽、骚扰的脏活。在原定的方略中,李小喜所部各州分公司的保安是用来填补沧州军撤出后南部各县军事空白的,他需要在这些县城再坚持几天,待沧州军准备充分后撤离。如今情势改变,他当夜就要返回弓高,立刻让出魏博军前进的道路。
为了承接这次任务,他召集了近两千名各州分公司保安,这项订单可以带来三万贯收益。
李小喜得了军令,也不耽搁,连忙出了沧州军总部,带上堂外等候的纪文允、张景韶等人,连夜离开沧州城,向弓高方向赶去。
纪文允和张景韶一路询问军议详情,李小喜边走边向二人叙述,二人听闻之后,不禁大喜,纪文允道:“这两日与魏博军作战,保安们伤亡颇重。能够提前几天撤离,咱们就可以多保留几分元气,少一些开销。唔,算上抚恤、赏赐和弥补战后军械缺损,咱们还可以净挣八千多贯。”
张景韶也道:“纪总这话没错,某旗下幽州分公司的保安已经折损了近百人了,再守下去,损失还会更大。”幽州分公司在幽燕保安总公司内是大公司,实力最强,负责的是弓高县的防守,弓高也是程公信攻击的重点。好在程公信所部攻城并不紧密,他才能以五百余人防守至今,但是近百人的损失,也足够令他心疼好些天了。
李小喜嗤笑了一声,心里鄙视这两个家伙,暗道一声“没眼光”,纪文允和张景韶听了李小喜的嗤笑,相顾不知所谓。
李小喜道:“撤出南部各县并非撤离战场,这仗,咱们得打下去!”
纪文允和张景韶骑在奔马之上,面面相觑,不明白李小喜的用意。纪文允道:“李总,莫非统战处给了咱们新活计?”
李小喜摇头:“没有。”
张景韶忍不住了:“没有给咱们活干,咱们还打什么?又没得挣。”
李小喜道:“多动动脑子好不好?大战一起,满地银钱,这个时候怎么能撤离呢?统战处虽然没给咱们指派任务,但咱们可以自己踅摸嘛!依你们看,魏博军能打得过咱们么?”
纪文允是河北大地上的老兵油子,张景韶是旧卢龙军的镇将世家,两人都是时代当兵的职业武人,外镇怎么打仗他们没见过,但河北诸镇各自的军力他们可一清二楚,都是摇头,一个道:“肯定打不过,咱们大帅的练兵韬略太过厉害,似乎直追孙、吴。”
另一个马上道:“以某看,孙、吴都赶不上。”
李小喜道:“这便是了,既然赢定了,咱们为何要撤?只需让各公司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