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风流-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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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发髻,还是婉儿帮忙着弄的。姐妹俩亲如一人,有什么好东西,从来都想让给对方,熙云这次只给自己弄新发式,然后在李天纵前取笑婉儿,为的就是让公子看不过眼,护着婉儿,至于他要替婉儿梳个新髻,倒在她的计算之外。公子拉走婉儿的时候,对她促狭一笑,想来大半是看出她的诡计了。
正想着,婉儿那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传来,熙云抬头一望,只见扎着侧马尾的婉儿与公子款步走来,那傻丫头俏脸微羞,不知公子说了什么风趣话,逗得她娇笑连连,那条斜马尾轻摇微晃,更衬得她清纯可人。
熙云却看出不妥来,她妹妹的青丝明明及腰,扎起来不会这么短的,莫不是剪了?她起身迎了上去,离近一看,真的剪短了!
她不禁满脸讶色,不敢相信,要知道婉儿最是宝贝那头瀑布长发,十年间从未修过,看得比性命还要重!熙云知道,婉儿所以如此,是因为那头长发是她娘亲替她留的,抚着青丝,就如同见到娘亲一般。
如今竟然剪短了,难道是公子强逼她么?熙云转念一想,不可能,公子从不为难她们,而且婉儿笑得这么欢愉,哪似被人为难。
“熙云,我替婉儿梳的这发髻,如何?”李天纵脸挂微笑,拉着婉儿走到庭院中的石凳坐下,饶有兴趣地看着熙云。
婉儿浅笑不语,俏脸充满光彩,明眸亮得噬人。
“这发髻清秀脱俗,正合婉儿的气质。公子果然出手不凡。”熙云真诚道,赞了几句,明知故问:“婉儿,你这头发剪削短了?”
婉儿的杏眼里闪过一丝黯然,随即又弯成月牙儿:“嗯,少爷说剪短一些更好看。”她眼珠子一转,又道:“其实我早就想剪了,这头发太长,沐洗的时候很恼人呢。”如此欲盖弥彰,如何骗得过熙云,只是她也不点破,淡笑听着。
李天纵听得好笑,宠腻地拍了拍她的脸蛋,吓唬道:“若你这番话被张一宗那些夫子听见,定要被斥作不仁不孝了,可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
其实新宋对于剪发并无这般严禁,倘若太长,修剪修剪还是可以的。
婉儿却有点慌,嚅嗫道:“这也是不孝吗?”熙云忍不住噗哧一笑,媚态横生:“傻瓜,公子他逗你而已。”婉儿闻言松了口气,娇羞地笑了起来。
三人说笑了阵,又拿来弈楸手谈,李天纵要与婉儿一战,结果婉儿被杀得丢盔弃甲,没半点还手之力。可她却笑容可掬,一样的开心。
忽有人前来通传,飞将军杨玉上门作客,李天纵不禁想起几天前的尴尬事儿。
那天,在赶驴老人处得知蛇无毒,杨玉几乎晕了过去,若是有毒,那吮毒是救人;但明明是没毒的,她还去吮……羞归羞,她没敢全然相信老人的辨认,可之后赶回城中,经大夫一番诊断,的确是无毒的伪蝮蛇。确认之后,杨玉便羞得一溜烟地跑了。
接下来几天,李天纵没有去找她,这等关头,谁先找谁,那人就落于下风。
杨玉毕竟是女儿家,没耗几天,就忍不住主动前来了。
李天纵嘴角翘起一弧淡笑,道:“熙云、婉儿,都随我来。”他长身而起,走了几步,补充道:“待会儿你们乖巧地站在我身后侍候着,若杨小姐问你们话,照实回答便可。”
熙云微一思索,会意过来,柔笑道:“公子,熙云明白!在杨姑娘面前,我与婉儿定会乖巧听话。”婉儿想也没想,点头道:“嗯,婉儿会乖的。”
瞥了熙云一下,只见她闭月容颜上挂着淡笑,婀娜身姿踏着莲步,隐有体香浮动。李天纵心叹,真是个聪颖的妙人儿!
出了无为居,过了紫藤萝游廊,嗅着尚飘至鼻的花香,穿堂过厅,方才来到接待杨玉的一个偏厅。
杨玉坐于花梨方椅上,拿起她那个葫芦酒壶,轻缓地饮着,闻得脚步声,她往厅门一看,顿时双眸一亮,却是见到了身着白袍的李天纵。她放下酒壶,起身迎来,秀脸带羞地笑道:“纵弟,近日来可好?”
第41章 醋意
今天杨玉又着男装,一件玉白色的凉衫,酥胸不显高耸,可能里边以什么缠着,头戴方巾,秀脸不施粉黛,英气十足。她踏着云鞋走来,蓦然看到李天纵身后的熙云、婉儿,不禁微怔,再一打量,只见那两个碧玉少女,一个清纯动人,另一个妩媚诱人,皆是天香国色。
“玉姐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李天纵凝视着杨玉,双眸充满柔情,似玩笑地道。不由分说地拉起杨玉的手,来到厅中花梨茶几边,按着杨玉坐回原先方倚,他则坐在另一边,放开佳人纤手前,不忘捏捏那水嫩的掌心。
杨玉心里甜甜的,她算是明白了,为何与纵弟相识如此短暂,便对他情动……原来纵弟的言行举止,都吸引着她,就连一个小动作,也会让她心动。
她性情狂放,可谓爱憎分明,对于自己的感情,更不会逃避。如若如此,她怎么会让李天纵一再轻薄!
李天纵令退偏厅的丫环,只留下婉儿、熙云,这对绝色姐妹乖巧地站在他身后,一左一右,宛如护卫似的。
瞅了少女俩一眼,杨玉疑问道:“纵弟,这两位姑娘是?”只怪熙云、婉儿衣着打扮过于漂亮,更有一种寻常丫环没有的气质,与千金小姐般,故杨玉有此一问。
李天纵“哦”了声,身后的熙云何等聪明,会意过来,对杨玉柔声道:“回杨姑娘的话,我姐妹俩是公子的侍女。”接着说出名字。她的声音轻柔微糯,似腻非腻,挠着闻者心头,着实好听。
“侍女?”杨玉颇是惊奇地打量着两姐妹,英眉微颦,却是后悔没穿女装前来。
李天纵捉到她怅然若失的眼神,点头一笑:“正是,她们都是我的宝贝儿。”他宠爱地望着婉儿,温声道:“婉儿,替我沏茶。”
婉儿应了声,像只温驯的小猫。她绕上前拿起茶几上的紫砂茶壶,洗过茶碗,再沏好茶,双手递给李天纵,柳眉轻皱:“少爷,小心烫。”
心头难以抑止地生出一股酸意,杨玉收回目光,拿起葫芦酒壶闷喝起来。
接过青瓷茶碗摆了摆手,婉儿乖巧地站回身后。李天纵抿了抿,只觉嘴舌间充满鲜馥灵味,怡然神情,他叹道:“幽芳之气透心,甘馨之味入髓,如此令人换骨通灵,定为松萝无疑。”
受杨家家风浸染,杨玉自幼好酒,不甚喜欢清淡淡的茶,此时见心上人津津有味,她才放下酒壶,拿过那只尚未动过的青瓷茶碗,揭开茶盖撇了撇,啜了一口,细细品味,却怎么也寻不着李天纵所说的灵气。
“嗯,好茶!确实是洗心漱骨。”杨玉赞叹不已,又饮了一大口,啧啧作声。
她却欺骗不过李天纵,身为茶道高手,自然有着深厚的辨别能力,只看杨玉品茶的姿态节奏,便知她是外行;她看似有滋有味,但双眸里明澈清澄,没半点悠然之色,由此可见她没有入味!
李天纵没有揭穿她,反而满脸喜色,寻得知己般:“之前观姐姐酒不离身,还以为你不喜清茶呢!原来是我误会了。”握杯在手,揭开茶盖,顿时茶香缭绕,他神秘地笑道:“松萝虽好,却清灵不过岕茶。姐姐,我可有好几斤庙后岕片哦。”
庙后岕片有何稀罕,杨玉哪里知道,心存别的心思,她笑道:“纵弟好口福!”
“姐,我偷偷告诉你。”李天纵倾倚过去,压低声音:“我还有半斤珍藏弥补冬茶呢,姐姐可想品尝?”
杨玉故作欢喜之色,道:“好啊!”她暗地决定,今天回去之后,定要好好习习这茶道!
李天纵终于忍耐不住,大笑起来,星眸里满是促狭之色。杨玉见他这般,心知不妥,认真回味方才之言,蓦然醒悟过来,羞意上心头,秀脸枣红,之前的飒爽英气被抛了去爪洼国。
“玉姐姐,你真逗……”李天纵笑不可止,语句断续地捉弄着她:“婉儿,速去把我那半斤珍藏弥补冬茶取过来,让杨姐姐好好品尝!”杨玉更加羞不可言,拿起酒壶往嘴里倒。
婉儿却犯了难,少爷的藏茶之处她自然知道,平时还是她负责沏茶的呢,但是没有这弥补冬茶啊!她求助地望了熙云一眼,熙云却微笑不语。婉儿打眼色未果,只得绕上来,怯声问道:“少爷,去哪儿取这弥补冬茶?”
“你这笨丫头!”李天纵转而轻笑,伸手搂住婉儿的纤腰,隔着裙对她的小翘屁股拍了一记。
俏丫环惊讶一声,脸蛋儿旋即红透,低下粉颈不敢看人,那斜侧马尾轻摇,少爷怎么在杨姑娘面前拍她那儿啊,羞死人了……
看到李天纵满脸宠腻,杨玉不禁微撅小嘴,心里酸溜溜,怪不得那天之后,他像忘了自己一般,找也不找;有一对如此可人的侍女姐妹,哪里会记得她!杨玉越想越酸,殊不知已中了李天纵的诡计。
松开婉儿,这羞人儿便慌忙逃回后边,熙云抿着微翘的嘴唇,浅笑地看着她。见杨玉吃醋,李天纵淡笑道:“姐,你莫要生气,以后你再给我半斤珍藏的弥补冬酒好了。”
三言两语,就哄得杨玉噗哧笑起来,妩媚地刮了他一眼,嗔道:“你就喜欢捉弄人!”对杨姑娘这句话,婉儿深有同感,她一天里,不知会被少爷捉弄多少回呢。
杨玉放下葫芦酒瓶,笑道:“我此次来,是有正事的,都被你搅得快要忘记了!”
“有何正事?”李天纵饶有兴趣,能快要忘记的正事,多半是个前来的托词而已。
第42章 狐狸
杨玉从衣袖里取出一张对折的帖子,放在花梨茶几上推至李天纵边,道:“纵弟可有收到卡扎的请帖?”
“卡扎是何人?”李天纵疑问道,没有查看那请帖,悠悠地捧着茶碗轻抿细品。杨玉满脸笑意:“有趣,纵弟竟然不识!你可知道,现下你是临仙城最让百姓津津乐道的;而在你之前,便是这位大食巨商卡扎了。”
原来卡扎正是那个带着好些胡姬、金银财宝来递名帖,恳求李靖帮他入新宋籍的大食商人。被浙江总督拒绝之后,卡扎处处碰壁,最后连教坊司也跑了,照样被轰出来,结果气得当街发飚,破口大骂他的狗头军师不止,此事传遍临仙,成为老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李天纵听罢一笑,这才拿起那份请帖,查看起来。
请帖以纤维匀细的白蜡纸所写,纸上恭敬地称杨玉为“绝才散人”,落款则是“拙人卡扎”,相当客气。通篇均是规矩端正的楷体,写道:“鄙人蒙天眷顾,偶以千金求得司马相如之绿绮琴,欢喜涕流。惜鄙人愚俗,非绿绮琴之归宿,不敢令绿绮蒙尘,今于本月三十,为绿绮琴寻主,恭迎绝才散人介时光临寒舍。”
李天纵剑眉微挑,一双星眸闪烁不断,实为十分兴奋。
绿绮琴原本是梁王之物,后来梁王邀请司马相如作赋,司马相如写了一篇“如玉赋”相赠,此赋词藻瑰丽,气韵不凡,令梁王听得甚为高兴,便把他的“绿绮”琴回赠。司马相如得到“绿绮”,自然视若命根,他精湛的琴艺配上“绿绮”琴绝妙的音色,令“绿绮”琴名噪一时。
某次,司马相如访友,豪富卓王孙慕名设宴款待。席间,众人便请相如抚琴一曲,以饱耳福。司马相如早就听闻卓王孙的闺女卓文君,精通琴艺,才学出众,而且对他极为仰慕。相如对她也是一见钟情,便弹起琴歌《凤求凰》向其表明心迹。文君当然听出琴意,那是心驰神往啊!
没过几天,两人便为爱私奔,后经历不少磨难,终于获得卓王孙的认同。随着司马相如闻名天下,他与卓文君的爱情故事成了佳话,而“绿绮”也成了琴的别称之一。
在前世之时,绿绮下落不明,李天纵自然无缘得见,如今大食商人卡扎却说绿绮在他处,能不令他激动么?
“玉姐,此事可真?绿绮确在卡扎手上么?”他料想杨玉也不会知晓,仍忍不住相问。
杨玉轻饮酒液,闻言一笑:“我如何知道,不过看卡扎如此大张旗鼓,就算非是绿绮,也应是一把好琴。”
“姐姐说得没错。卡扎作为一介巨商,定然没有传闻中那般愚笨,若非有很大的把握,他断不会如此张扬。”李天纵淡淡一笑,转了转茶碗:“兴许他之前闹的笑话,还是故意的呢。”如果用前世的话来讲,卡扎当街骂娘,正是炒作的招数,收买几个“好事者”宣扬一番,他便成临仙的风头人物了。
如今再来一招名琴寻主,将临仙的才子佳人尽数邀请,能与几个客人相交为友,他便成功了。
杨玉也是聪明人,思索一番,顿时想通,不禁笑道:“都说无奸不成商,这卡扎果然是老奸巨滑!”笑言几句,她问道:“纵弟,你可要应邀前往?”她最爱诗词书画,对于琴并没有太多的着迷,是以去不去这绿绮寻主的宴会,她跟随李天纵的决定。
“为何不去?”李天纵笑着反问,他向来迷醉于古玩收藏,现在有机会一见绿绮,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