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王"的败落-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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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允许我慢慢消化……”
“刻不容缓!”
“我只能服从?”
李晚霞用毫无商榷的口吻回答了两个字:“是的!”
“好,我服从。”
“有点委屈?”
“为了完成任务。”
李晚霞换了一种较温和的口吻说:“革命战士胸襟要宽阔一些。你看,为了抗战,我们的八路军、新四军摘下帽徽,编入‘国民革命军战斗序列’,成为第十八集团军,服从蒋介石领导……这一切不都为了民族抗战吗?现在我们为党工作,个人得失还有什么不舍的呢?”
秦进荣终于悦服了:“我明白今后该怎么做了。只有一个要求:今后我们多接触些……”
李晚霞说:“等你安定下来再说吧。我现在经组织安排,在中央医院西安分院工作,正在建立联络点。你不要主动去找我,只要有可能,我随时会设法通知你见面的。”
秦进荣说:“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这样秘密接头,是很被动的,万一双方或一方受到限制,不能见面了,又用什么办法互通消息呢?”
李晚霞答道:“这一点我也考虑到了。西安有一份单行本刊物,叫《新闻天地》,是国民党省党部办的,虽以政治宣传为主,但其中有大量黄色新闻,所以销路不错,由原来的周刊改为双日刊,又改为日刊,和报纸同时发行。你可以长期订阅,在特殊情况下,即是你所说的一方或双方受到限制时,我们就用这个刊物联系。你只要发现送去的刊物首页缺一角,就表明内中有情报,然后你用放大镜逐页、逐行地仔细看,我会在字里行间用铅笔加‘点’,你将各页各行‘点’出的字抄下来,连起来一读,就是完整的句子了。”
秦进荣很赞赏这个办法:“很好!但是,如果是我的行动受了限制,又如何答复你呢?”
李晚霞答道:“很简单,在我派人送去的刊物中撕掉一页,你抄完我标点的字后,用橡皮将标点擦掉,然后也用铅笔‘点’字,将你的答复‘点’出来。你可以借口刊物缺页,要求更换,这样刊物就回到我的手中了。”
秦进荣兴奋地握住李晚霞的手:“妙极了!妙极了!”
李晚霞让对方握着自己的手:“但要注意,语句要简短,标点要点轻,并已拉开距离,使不知情的人就是发现了也不至起疑。一切应急办法只能使用一次,不能重复。”
“好的。”
电影散场后,秦进荣和李晚霞分手,回到师范学校,已是午夜。在校园里,他迎面撞上范秀珍。
范秀珍一见秦进荣就扑了过来,几乎是把他搂抱住了,并急切地说:“你去哪儿了?团长在找你哩——大发雷霆……”
秦进荣正要答话,一道手电的光柱晃过来,把他俩照住了。秦进荣下意识地搂着范秀珍一转身,避开了光柱,只听传来一声娇喝:“你们在干什么!”
秦进荣转过身来,张倩已来到跟前。
张倩发现范秀珍随着秦进荣转过身来,似乎很自然地一手搂着秦进荣的腰,头也靠在秦进荣的胸前。她猛地一拽范秀珍:“不要脸的东西,深更半夜跑出来偷情!”范秀珍被张倩拽得一趔趄,几乎摔倒。她既羞又恼,反唇相讥:“谁是不要脸的东西,全团有目共睹!”
张倩:“你……”挥手就扇范秀珍。在一旁的秦进荣十分敏捷地一抬手挡住了张倩的手臂。
张倩愤怒地转向秦进荣:“你要干什么?”
秦进荣:“阻止你的军阀作风!”
张倩哼哼冷笑:“军、阀、作、风!好,我要关你们禁闭!”
秦进荣对范秀珍说:“你先回去,我来对付她!”
范秀珍惊恐地退着走了。
张倩:“什么——!你要对付我!”
秦进荣:“是的,因为你无理取闹!”
张倩叫嚷起来:“我无理取闹!我问你,这么半天,你上哪儿去了?”
秦进荣冷冷回答:“逛街!”
张倩:“我已说过,无事不得外出……”
秦进荣抢白:“我是跟指导员出去的……”
两个正争执着,尤德礼从外面走来。他嘴里唱着扬州小调,显得极愉快:
一更(哪)相思想起了嫁男人(啦),
我本是江北高邮名门的女千金。
实指望嫁一个上海的丈夫有良心(哪),
又谁知砍头的(呀)油头的小光棍(嘛)伊呵哪呵嗨!
他唱着来到张倩与秦进荣争执的场所:“深更半夜的,你们站在这儿干什么?”
秦进荣抢着说:“指导员,是你叫我跟着出去逛街的,现在团长要关我禁闭!”
尤德礼对张倩说:“好了,好了,是我带他出去的……”
张倩不依不饶:“不行!我在队前讲话已明确规定,不得擅自外出!”
尤德礼说:“啊,他不是擅自,是我带他出去的嘛。”
张倩气得指着尤德礼:“你身为指导员,怎么可以带头违反军纪!”
尤德礼火了,把军帽往后一推,又着腰:“什么他妈的军纪!老子爱干什么干什么!”
张倩叫嚷:“尤德礼!论军衔我比你高了三级,你得服从我!”
尤德礼哼哼冷笑:“服从你?嘿嘿,到了这儿,老子谁都不尿!”他一拽秦进荣,“别理她,睡觉去!”
尤德礼把秦进荣拽走了。张倩气得摸了摸别在腰间的左轮手枪。要是换了另一个人,她真敢拔枪就打。仗着军统,仗着戴笠,杀几个人算不了什么。但是龙德礼是胡宗南的随从副官,而胡宗南又是戴笠“惹不起”的人,她不能不忍下这口气。
正在这时,倒霉鬼侯连元慌慌张张地从校门外奔入,撞见了张倩,吓得他退避不迭。张倩把一腔怒火转移到这个出气筒身上来了:“站住!”
侯连元退后几步,站住了。
张倩扑了过去:“我让你跟踪,都发现了什么?”
侯连元忙答道:“我紧跟他们身后的……他们先逛街,后来进了饭馆……我在门外干等了一个多小时。他们出来,尤指导员像是喝多了点,就带着秦进荣去逛窑子……”
张倩喝道:“往下说!”
侯连元结结巴巴地说:“……后来……后来……我没跟进去……”
张倩冷笑一声:“你没跟进去!那么,他们怎么一个先回来,一个后回来?”
侯连元愣了一下:“……嗨——!那姓秦的小子八成没经验,让妓女一折腾就下了马;人家尤指导员可是行家,能那么便宜了妓女吗?所以哩……”
张倩又冷笑一声:“有道理,有道理!”她诈问一句,“那么,为什么倒是尤指导员先回来?”
侯连元一惊:“是吗?”又故作镇静,“嘿!没想到姓奏的那小子真能玩……”
张倩左右开弓,大嘴巴扇了上去,把侯连元扇得一直退靠墙根,丝毫不敢抗议。
张倩又喝问:“你是不是也去嫖妓了?”
侯连元捂着被扇的脸蛋嘟囔:“我……被好几个娘们儿拽了进去,脱不了身……”
张倩骂了一句:“没出息的混蛋!”却也无可奈何地拂袖而去。
这件事顿时成了“新闻”,几乎全体团员都迟迟不睡地谈论这件事。
有的人埋怨张倩做得太过:“她有什么权利限制我们的自由?”
“就是嘛,我们又没卖给她!”
“她算干什么的,开口闭口讲军纪!”
也有人埋怨尤德礼:“身为指导员,应该做榜样嘛,怎么可以带头破坏军纪呀!”
“这种人怎么能当指导员——把青年往邪路上带!”
“这件事应该报告胡长官,好好处分他!”
但更多人的兴趣是谈论他们“逛窑子”。对这些青年人来说,“性”还很神秘,同时他们又视“窑子”为罪恶深渊,所以在谈论时都不免有点兴奋。
议论到最后的焦点是:秦进荣是不是也跟着去逛窑子了。对这个问题他们分为两派,一派人肯定,一派人否定,肯定的一派多属男性,否定的一派多属女性。
肯定的一派人说: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跟尤指导员那种兵痞出身的人去,能不干坏事吗?”
“他如果没干那事,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是啊,搞到深更半夜才回来,能干什么好事吗?”
否定的一方却提不出有力的反驳,论据都极为勉强,如:“他不是那种人!”或说:“看他文质彬彬的,怎么会干那种肮脏的事哩!”
经张倩再三喝止,大家才不了了之。
次日早上,团员们集合在师范学校的运动场上,尤德礼在教练着团员们“立正”、“稍息”、“齐步走”和“正步走”等基本动作。这些从未受过军训的青年,像一群鸭子那么乱哄哄地走着,尤其是女生,更没有姿势了。尤德礼急得满头大汗,嗓子都喊哑了,还是不能把队整好,气得他跳脚大骂:
“你们这些学生娃咋这么笨啦!要是在军队里,老子早拿棍子揍你们了!”
秦进荣走出队列,对龙德礼说:“指导员,我看是大家还不明白你的口令。”
尤德礼问:“我的口令有什么难懂的?”
秦进荣解释:“譬如你喊‘一、二、一’,大家都不知是什么意思。”
尤德礼不以为然:“这都不懂吗?一、二、一就是一、二、一嘛!”
秦进荣说:“那这样吧,你自己喊着口令走一遍,大家看看就明白了。”
尤德礼就喊着口令示范地走了一阵。秦进荣注意看着尤德礼的脚步和口令的协调,终于明白了:“我看明白了,你的口令‘一’是出左脚,‘二’是出右脚,一、二、一也就是左、右、左。大家记住口令的协调动作,就能够整齐了。”
尤德礼想了想,恍然大悟:“对!对!是我没讲明白。现在大家注意了,我喊一,你们迈出左脚,我喊二,你们迈出右脚,不要再乱走了。来,来,都站好了,我喊口令了:齐步——走!一、二、
经这样一来,三路纵队总算走得比较整齐了。尤德礼很高兴地不停地喊着,纵队的脚步声也逐渐整齐。却不料只好了一会儿,忽然队列中一个女生“唉呀”一声惊呼,随即坐倒在地,队列顿时大乱。尤德礼的一团高兴被搅了,不禁大怒,冲过去扒开围着的人群叫骂:“他妈的,是谁捣乱!谁捣乱?老子要关他禁闭!”他挤进去一看,原来是范秀珍坐在地上。
范秀珍是因为高跟鞋崴了脚,所以坐在地上捂着脚直叫唤。
尤德礼一见是范秀珍,顿时换了笑脸:“啊,是范小姐啊,怎么搞的——脚崴了吗?不要紧,我抱你回宿舍,替你揉揉就好……”
尤德礼说着蹲下身去,伸手要抱起范秀珍,却被范秀珍挥手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上。范秀珍不屑地:“哪个要你抱嘛!”又仰头四顾,发现了秦进荣,于是带点撒娇地叫道:“进荣!你还傻愣着呀!还不来抱我……”
有人起哄:“绣球打中了,还不快接着!”
“快去吧!快抱起来吧……”
秦进荣落落大方地说:“大家在一个团体,就是弟兄姐妹。她受了伤应该帮忙的呀……”说着走上前去准备抱起范秀珍。
张倩突然挤进人群喝了一声:“不许抱!”她走过去看看坐在地上的范秀珍,冷笑道,“啊——!穿着高跟鞋来出操!过几天要上前线了,你也穿高跟鞋!要这样你还是回家去当小姐吧!”她指指两个女生,“把她搀回宿舍去!”又转身对众人挥着手说,“好了,好了,先解散休息一会儿吧!”
两个女生将范秀珍搀回宿舍去了。
众青年散开,三三两两地四散席地而坐。
张倩喊着秦进荣:“进荣,你跟我来!”
秦进荣跟着张倩回到宿舍张倩住的房间里。
张倩给秦进荣倒了一杯开水,然后与他对坐着:“进荣,昨晚的事你还在生气吗?”秦进荣无所谓地笑了笑:“哪能呢?你是团长,有权管束我嘛。”
张倩亲切地说:“你的话说对了一半——我有权,但也是为你好。其实我知道你是跟尤德礼出去的。尤德礼是兵痞出身,什么下三烂的事都干得出来。你跟他瞎跑,万一传染上什么脏病,那可麻烦了!”
秦进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张倩接着说:“当然啰,我也知道你是很有主见的人,不会自甘堕落。这次他拉你去逛妓院,你就脱了身,很令我欣慰!虽然如此,还是少跟这种人接触为好。”
秦进荣仍旧笑而不言。
张倩等了等,见秦进荣不接碴,只好继续说:“再说,你私自外出不打招呼,不说我生不生气,我要再不责备你,以后怎么管别人呢?所以解释一下,你能谅解吗?”
秦进荣耸耸肩:“已经过去了。再说我也确实应该来请个假的。”
张倩似乎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这样就好——在我俩之间干万不能产生芥蒂,你说对吗?”
秦进荣不无讥讽地说:“我欢迎你这种公私分明的态度。”
张倩故意装做没有听懂,却突然换了话题:“你从妓院出来,又上哪儿去了?”
秦进荣冷笑道:“你连我是否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