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枭雄-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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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之言甚善。如此不会屈杀好人。”于是即刻下旨:招回召之济商议军国大事。并命:旨意到时,不得延误,否则以谋反罪处之。
庄公虽然表面上赞同颖考叔的离间之计,实际上也授全权让其施行,但对荥阳那边只有报安书信,却对为何隐瞒宋军攻郑只字不提一事甚是不安。再说他内心里也认为私下里还可以做点什么,能够让那召之济死的更快。于是待颖考叔走后,庄公便招来公孙阏道:“颖考叔所献离间之计虽然神妙,但恐万一有所疏漏。那么防城之战,又将无限期的拖延下去。你可与枣高以除掉召之济为目的谋划一下。确定了方案之后,即可施行,不用来回寡人。另外,你为寡人拟一道旨意,着人去郜城招回荡寇将军祝聃,见机行事。”公孙阏听罢,觉得如若抢在颖考叔之前除掉召之济,那么不仅报了先前之仇,也会在庄公面前大大露脸,最重要的是,此举还能让颖考叔徒劳无功,一想到此,不禁大喜过望,连忙领命,一边替庄公拟好旨意,着人送去郜城,一边告辞庄公,与枣高谋划暗杀召之济去了。他于欢喜之时,却不知庄公此举,无形中给自己留了后路。日后倘事不成,颖考叔怪罪,自己也可以推到公孙阏的头上。庄公对这个颖考叔,一向可都是又爱又恨又怕的。
召之济自从败给了颖考叔,知道此人厉害,自忖非其对手,便派人持六百里加急文书,向宋殇公求援,一面又挂起免战牌,无论对方怎么索战,都拒不相应。这天召之济与众将巡了四门,天色已晚,便命军士小心固守,自己回到府中闷坐。可巧这时召母来探儿子,尚未进门,忽然晕倒。召之济事母至孝,把母亲扶于自己内室躺下之后,吩咐家人小心照看,自己却带着两随从,亲自去请住在城东的名医扁鹊。这扁鹊是战国时期的名医,一生云游四方,救死扶伤。此人医术高明,养生有方,但闻高寿却鹤发童颜,无人知其具体年龄。召之济之所以亲自去请者,不唯因他是个孝子,只因他还听说此人脾气古怪,若是贫病交加之人来求医,他仅分文不取,甚至还会赠送汤药;若是达官贵人,心诚者加倍收费,心不诚者却拒不应求。是以召之济为示心诚,特地亲自登门拜访。
这里召之济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大批身份不明的人穿着夜行衣,蒙着面目出现在召府四周。这些人身手矫健,摸到召府墙根之下,将身一纵,即便跃上墙头,再一纵,身影便在召府消失不见。
那扁鹊素闻召之济清心寡欲,有忠孝之名,又见其亲自来访,便不顾夜已深沉,欣然应允。待召之济引着扁鹊回到府中,但见府门大开,平常守在府前的家将都躺卧在门前,近前细看,却都已经没有了气息。召之济大惊,急忙闯进府中,便见那些平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家人仆役,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召之济身形踉跄,几乎带着哭腔一路喊着另外所熟悉的家人名字,一路往内室狂奔。奔至内室门外,却见其妻躺在地上,也早已经命归黄泉。撩开帘子,又见一子一女也躺在地上。召之济不顾看视儿女是否还有没有救,就慌忙来到自己的床前。这一看不要紧,召之济不由得肝肠寸断,哭倒在地。原来他母亲连被带人,已经被刀斧砍的稀烂。
扁鹊随着召之济进得大门,就开始放下药箱,伸出手指,一一探视伤者鼻息。可是探过了一个又一个,眼见已经探完了召之济的子女,却没有发现一个有生还希望的人。下手的人心狠手辣,都是一刀封喉,不留活口。满府之中,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侥是扁鹊见多识广,也被这种歹毒的屠杀惊的毛骨悚然。
不移时,开合与刘劲等将听得消息,都带兵丁前来看视。众人久经战阵,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但是看到这种满门灭口的惨状,也不禁潸然泪下。召之济必竟是有理性的人,见众将都来了府中,深怕没人守城,便含悲忍泪向二将言道:“二位将军留下两百兵丁,一百守卫府第,一百可助我办理丧事。防城此地,非同小可,你二人可一面加强守城之事,一面速去四门加强盘查,再令人于城中搜索,只恐还有余党隐在城中耳。待我办完丧事,再捉拿凶手,为我一门四十余口报仇。”二人听命,留下二百兵丁去了。这里召之济始办治丧之事。扁鹊见留下无用,便也告辞而去。
祝聃接到庄公旨意,急忙略为收拾,就随使者奔防城而来。远远望见防城之上一片雪白,并闻有哀乐之声传来。祝聃惊问:“城中何人故去,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使者道:“我也不清楚。我们到了营盘,一问便知。”二人便打马来到中军,祝聃下马,先至庄公帐中相见。时庄公正聚齐众文武商议军事,见祝聃来到,亲自下座来迎道:“神射将军来此,乃我军一大幸事。但只恐将军错过了一桩好戏。不知是哪个侠客做的如此人情,那召之济已经一命呜呼了。”祝聃这才知道防城之内出了如此大的变故,行完叩拜大礼,只得又迎合着说了几句庆幸的话。颖考叔初见庄公幸灾乐祸,此时又见庄公不和自己商议就把祝聃招来,心中已隐约觉察防城之事是庄公捣的鬼。颖考叔一生光明磊落,一向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但是庄公既然没有承认,自已又没有确切的证据,因此虽然有心想询问一番,却不好冒然开口,也只得把话憋在心里,愀然不乐而已。
第二十七回 攻城考叔始受辱 赐剑殇公再信谗
庄公看到城中军士尽皆带孝,便当真以为除掉了召之济,不由的高兴万分。于是便聚众文武道:“如今召之济那老儿命丧黄泉,城中虽有虎劳等人,俱都是些无谋之辈,不足为虑。我意趁其城中治丧,乱而取之。众爱卿以为如何?”公孙阏和高渠弥齐声说道:“末将认为甚妥。请主公让末将带兵攻城,以报先前数败之仇。”夷仲年亦道:“小将也认为主公此计甚妙。乱中取胜,甚合兵家之法。”颖考叔却奏道:“微臣以为不可。”庄公奇道:“哦,那你倒说说,有什么不可以的?”颖考叔躬身再奏道:“趁人之危,非大丈夫之所为。再说我等亦不知城中所丧之人是不是召之济。冒然攻城,非但有失,亦有可能会落人笑柄。”郑庄公给情势冲混了头脑,笑道:“爱卿虽然言之有理,但别忘记了,现在是在打仗。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在千军万马之中,生死存亡之际,还有什么大义可言?在战场上,讲的就是实力。再说,不管城中所丧何人,这都是一个攻城的绝好契机。否则迁延下去,我军千里运粮,久后必当不济。寡人已经决定了,诸爱卿不必再谏。”说罢便吩咐颖考叔:“寡人与你一道升帐。祝将军,待会昨阵之际,你就跟在我的身边。”颖考叔与祝聃等人俱都答应着下去了。
再说防城之内,召之济办理丧事未完,忽听军士来报说折冲将军求见。召之济知道是宋殇公又添兵来,心结稍有松动,连叫快请。云飞进得门来,但见满院子都是棺材,饶是他进城时已然听开合说过其事,还是吃一大惊。走到正厅台阶之前,召之济早已在那儿迎着。云飞见召之济身着孝服,而带戚容,想想他这么年过半百,才智非凡且人品高洁的一个人,一门三十余口就这么没了,不禁又惊又怒。方欲跟他说几句节哀之类的话,却忽听得城外鼓声大震,炮声隆隆,召之济料得郑军又来攻城,本来恼怒的心更是火上浇油一般,那怒火直如那扑不灭的火苗一拱一拱的直往上窜。于是召之济把丧事托付给一个前来帮忙的朋友,就吩咐军士备马,就要往城上飞奔。云飞制止不住,也慌忙骑马跟上。两人往城南走不到一半路程,就看到刘劲骑马迎面奔来。刘劲到了二人跟前,下马俱言齐郑又来攻城,自己深恐有失,所以前来禀报,不期迎头遇上。召之济阴沉着脸,耐心听完刘劲禀报,却不回言,突然朝马屁股狠狠抽了一鞭,那马吃疼,往前一窜而出,载着召之济往前狂奔。刘劲只得慌忙上马,与云飞两人紧跟而去。
郑庄公率领颖考叔等将直逼防城之下。先锋公孙阏派枣高骂战。那枣高本是粗人,虽然诡计多端,却不知道骂战也需要恰当措词,只把那些粗俗不堪难以入耳的肮脏话拿来乱骂一通,不仅是夷仲年,颖考叔和原繁等人听了直摇头,就连庄公听到后来也不禁眉头直皱。
枣高正骂的口沫横飞,忽然城上一声炮响,撼天动地。随后城上摘掉免战牌,就见召之济身着纯白孝服,倚着箭垛指而骂道:“颖考叔,我敬你是个人物,却不想你如此卑鄙无耻,竟然派人杀我妇孺老人。有种的就只管来攻城,不要尽来这些下三滥的手段!”颖考叔听罢,虽然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但看那召之济在盛怒之际,恐怕亦不会听自己分辨。联想到庄公与公孙阏的言语举动,心想召之济家人被杀,难保真的是他们的主意。想到此,亦不禁为庄公红了脸,一声儿也不言语。
召之济见颖考叔迟疑不答,却反认为自己一家被灭门,都是出自颖考叔的主张,于是更加痛骂颖考叔,把一些他自己平时都骂不出来的脏话,滔滔如水般朝着颖考叔倾泄而出。颖考叔分辨不是,不分辨亦不是,正在左右为难,旁边公孙阏见召之济竟然还活着,早就恼羞成怒,此时虽然听得他句句都骂颖考叔,却都如骂自己一样,便不奈烦起来。于是悄悄来到祝聃身边,轻声道:“祝将军,你可用神箭让那老儿闭嘴。”祝聃迟疑道:“没有主公命令,吾不敢射。”说罢望着在坐在大辂车中的庄公。公孙阏嗔道:“你以为主公招你来是让你掠阵的?还不是想用你的神技除掉此人,为我五万中原豪杰报仇雪恨?再说你父亲曾与此人有师兄弟之情谊,你也算与他有旧。你若不射,便是有通敌之嫌疑。你尽管射,有事就往我身上推便是。”这公孙阏与祝聃虽然同为将军,但职位一个是中大夫,一个是下大夫,更何况公孙阏是庄公跟前最受宠的人,尊卑高下,祝聃就是再笨,也看得出来。因此只得隐进到旗影之中,暗暗张弓搭箭,瞅准召之济一箭射去。
不料祝聃刚刚发出一箭,就见从城上也“嗖”的一声,亦飞出一箭,正与祝聃之箭在中途相遇,齐齐撞的粉碎。祝聃大惊,失声叫道:“是云飞。原来他也来了!”他这一喊,凡是经过郜城之战的亦都大惊失色。庄公虽然曾经听说云飞英勇,便却从未见其面。今见众将如此,心中好奇心起,也都随着众人的目光朝城上望去。只见云飞英姿抖擞,斜倚着箭垛大笑道:“人人都说郑国名将如云,却没想到尽做一些偷袭暗杀的卑劣之事。郑将如此,想必郑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公孙阏与枣高气的浑身乱抖,颖考叔和原繁等人也都为庄公而面带愧色。那庄公见那云飞如此,早已经相信此人非寻常人物可比,此时又听他这一番话,不仅不恼怒,反而十分的佩服他的勇气。
若是在召之济特别是云飞没有出现之前,庄公还有意下令攻城,可如今召之济不知为什么没有死,而且又添上一个猛将云飞,庄公就不能不有所顾忌。他心中虽然早生退意,却故意问颖考叔道:“大元帅以为可战否?”颖考叔如实回答道:“军心不稳,士气已挫,不可战,战则必败。”庄公道:“既如此,传令退军!”说罢却先走了。这里颖考叔便传令下去:“后队做前队,前队做后队,众将各率所部,循序而退,乱动者斩!”众军遵命,井然有序地缓缓而退。城中召之济等人见了,亦不敢出城来追。公孙阏与枣高二人回去不免又被庄公责骂一番,此切表过不提。
郑庄公回营以后,因召之济未死,又添了猛将云飞,心中一筹莫展。于是向颖考叔问计道:“爱卿以为用什么策略怎样才能打下防城?”颖考叔一直沉默不言,此时听庄公问他,却不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主公是否真的下令让公孙将军派人暗杀召之济?”庄公含糊答道:“寡人并没有下令让什么人去暗杀他。我也是在子都事后才向我禀报时才得知的。不过他的方法虽然有欠妥当,却也是忠君之心的表现。你不必为此事而耿耿于怀。目前我军在此地耽搁已久,爱卿还是想出个办法打下此城,才是正理。”颖考叔皱了皱眉头,只好暂且放下这一节,郑重说道:“不瞒主公说,微臣一向不主张攻打宋国。我认为不如就此罢兵,与宋国和好为上。”庄公笑道:“爱卿有所不知,如若在未攻打防城之前,且宋公有所示弱,那么两家罢兵和好却是个善策。但如今寡人已经骑虎难下。如果就此退兵,宋公便会说寡人怕一个文弱书生,这话一旦传扬开去,你让寡人的脸面往哪儿搁?所以不论如何,寡人非得攻下此城不可。寡人知你的心思,待打下此城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