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叶央-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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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异状,你怎么就不能小心些!若是叶央死了……她一死,这府里的主子非得把我赶出去不可!”
“咳……”素和炤并非动弹不得,却因为忌惮她身上藏着的那些千足蜈蚣不敢太过挣扎,“你自己都说了不好验出来,我们怎么防备?”
晴芷一时语塞,想到叶央那副命悬一线的样子,心头怒火更旺盛了些,将他重重地甩在了一旁,“总之,都是你的错!”
羽楼从来是出手不留活口,所以她只擅下毒不擅解毒,不然哪儿还有闲工夫和他废话?
素和炤踉跄退出几步,撑着一棵杨树站稳身子,脸上沾些了灰尘,那股与生俱来的妩媚就不太明显,喘着粗气道:“你再这样我可真还手了,我在房里留了封信,将你的身份写的一清二楚,只要我死了定然会被人发现,到时候,看你的阿央姐姐还会不会再要你。”
叶家人多少都有一些不甘受制于人的傲气,和是不是没名分的庶女无关。晴芷不想被他威胁,瞪着眼睛,像头发怒的小兽,冷哼道:“杀了你,我就去找那封信。”
“信在别人那儿,我嘱咐那人说只要本幕僚一死,就立刻送到将军手上。”素和炤显然也不傻,拍了拍手掌上的尘土,一副无赖嘴脸,不过却不再逗她了,如实道,“将军平安的很,不过是我们将计就计,演了出戏。”
晴芷一愣,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眉梢一喜,仍然犹豫道:“可是……她的脉象做不得假。”
没错,伏在叶央床前哭泣时,她抓着叶央的手臂感受脉象,虚浮紊乱,情况的确严重。
“脉象是真的,却并非无药可解。”素和炤瞧见她眼睛微红,多嘴解释了一句,“将军说此事机密,你千万不要透露给别人,连她身旁的云枝和陈娘都不知道。”
旁人不知道,独独她清楚。这种特殊的对待让晴芷很是满意,郑重地点了点头,总算放下心,收起横眉立目的表情,“都是什么馊主意……罢了罢了,没事就好。”
天还未亮,她的声音在寒风中幽怨似鬼,细细弱弱的。素和炤无奈道:“你知道的比我们更多才对,却什么都不透露,才是将军会选择这条路的原因。你清楚她这一路走过来很不容易,半点差错都出不得。”
唯一的女将军,听上去风光,可私底下叶央苦笑着说过,她对领兵的天分并不很够,只是更加勤奋拼命而已。
无星无月的漆黑夜幕,天边隐隐泛出一道白,府里已经有了下人活动的声音,这场谈话需尽早结束。晴芷犹豫片刻,缓缓开口:“我只是被派去给姓文的下药,好控制他。太仆寺那夜下手的另有其人,胸口那一刀并不只是为了掩盖魂色销的发作痕迹。前朝旧部已散,他急于向新主子投诚,却没被人看上,对方还嫌他碍事,干脆杀了清净。”
“新主子?难道……”素和炤挠了挠脸颊,往树后走了几步。刚刚听见有人往这边来的脚步声,提早有行动,发觉不对还能赶紧溜掉。
晴芷却不在乎这些,拢着手站在原地,“你们应该早就想到了。欲乱大祁者,并不只有一位。”
的确不止有一位。
吴尚书代表的是新贵势力,招惹世家嫉恨也就罢了。太仆寺的文大人死因呢?据叶晴芷所说,他原本也是反贼同党,但前朝余孽早在被朝廷发现之前,就走漏了消息,被人无声无息地逐一消灭。
所以目前掌握的线索,才会多而凌乱,又有自相矛盾的地方——因为并不是一方势力留下的。
但那股势力诛杀前朝旧部,并不为了社稷安稳,而是意图取而代之。
“于是你才能平安地活到现在,从羽楼手上逃出去,并不是我们能力有限,而是后来无暇顾及你。。”晴芷斜了他一眼,一头青丝很长,垂到了腰间,被她一圈圈绕在指头上,“新的势力并不需要前朝妖妃的后人做借口,现在所缺的,不过是一道证明身份的旨意罢了。另外,以他的身份,还能堂而皇之地进入深宫,对你们的皇帝下手。”
“果然是他么……”素和炤背靠着杨树,粗糙的树皮隔着衣服,触感仍然格外明显,他轻咳了一声又道,“既然你因为将军不想和那些人为伍,又怎么……”
“对此事置之不理是吗?”晴芷微笑,言辞间依旧没有身为大祁子民的忠诚,“我是被羽楼养起来的,如果不是他们被那股势力伤了根本,在尽数覆亡前引来库支援助,我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语气应该是愤懑的。尽管叶央下过命令,府中无人敢议论她的出身,可私底下,晴芷却感受到那些落在身上的不善眼神,如芒在背。
小时候的事情,叶晴芷能记住的不多,只有那个短命又懦弱的娘亲和叶央罢了。平心而论,叶央并不是个好姐姐,总是欺负她,满脸的趾高气昂,外头传的什么年少英勇,都是昏话!有几个人和叶央接触过,还能夸她一句的?
姐姐是好是坏,晴芷分辨不清,唯一能确认的,就是她现在除了这个亲人,再无旁人可依靠。就像羽楼,因为没有别的地方能去,所以才选了那里作为栖身之地。
但是,在定城逃难之前叶央突然大发善心,这就成了晴芷认定她比羽楼更好的理由。一别多年,所有对她的情感都沉淀成了愧疚,在这个家里,只要不去触老爷夫人的霉头,晴芷相信,没人敢和她对着干。
多美好的生活。
天越来越亮,叶晴芷觉得自己的生命里也有了光,心情上佳,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丢给了素和炤,“在我杀死羽楼老主人之前,所掌握的新消息,便是库支的使者已经潜入京城,你若闲得慌,不妨在京里搜一搜。能私下里抓住,千万要交给我。”
她露出一个诡谲至极的笑容,阴气森森,乌发垂在脸颊两侧,被风轻轻吹动,广袖一挥,打个呵欠沿着小径回房睡觉了。
素和炤凝视着她的背影,摇摇头。
他看不透这个小姑娘,年岁不大,和叶央比起来,她倒更可怕些,身上有一种因为饱受磨难,而历练出的深沉。
……
蒙蒙发亮的秋晨天空,还没有日头的踪迹,说不上今天的天气是好是坏。云枝伺候叶央吃下了最后一口药,心里暗暗算着时辰,想想刚才那位姜黄胡子的老大夫,说这药得几个时辰吃一次来着?
叶央是喝了她亲手倒的桂花饮才出了事,可那之后云枝没有任何处罚,这很古怪。不是没想过娘子在伪装,可那么多名医都说救不回来,怎么可能是装的!
云枝收拾了药碗端出去,在她走后没多久,一道身影极快地闪进房门,从里面落了锁。
锦帐绫罗,四角坠了铁莲子,叶央安睡在床上,身着白色寝衣,脸色如金纸,呼吸很是微弱。那人把手搭在她腕子上,一触即离,眉头却深深拧了起来,不住推她,“阿央,阿央醒醒,快把这个吃了。”
叶央刚刚喝了一大碗苦药,睡得迷迷糊糊,以此逃避腹中火烧火燎的感觉,听见有人呼唤,第一感觉是云枝又回来喂药,却觉得声音不太对。
低沉浑厚,内息绵长,是个男人,而且是高手。
“师父!”她立刻睁眼,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借了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嵌在脸上闪闪发亮,“你……”
时隔数年,师徒再相见,难道不是欣喜若狂?
当然不是!
叶央一掌就挥了出去,哪怕因为身体不如从前,掌风也撑出了几分犀利,“说!你到底是不是为库支做事!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肖徒弟,尊师重道懂不懂?”红衣师父避开她的攻势,还没还手,叶央先咳嗽着坐在了床头,“……真中毒了?”
“你不是号过脉了吗。”叶央没有好声气,只等着他靠近时,先把人制住再说。师父没穿那身和库支有千丝万缕关系的红衣,而是一件国公府小厮的褐色短打,装成了下人模样。只是脸庞依旧傲气。
都快三年了!他的消失是彻底的杳无音信,叶央用尽一切手段,也没把人从大祁翻出来。有个不祥的感觉萦绕心头——师父不在大祁,那么……是在库支了?
“你先吃下药,若有效果,我再送些过来。”师父眼角多了几道皱纹,看上去成熟不少,斜眉入鬓,眼尾上挑,和她很有几分师徒相。叶央现在吊着一口气,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经历,居然还敢恶狠狠地盯他!
“……在想什么?”半晌过后,叶央仍然不发一语,师父忍不住催促道。他不敢靠过去,原因不止是害怕被抓住,而是太了解这个唯一的徒弟。她要狠起来,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拼了命也要把自己留住。
叶央靠在床柱上,下巴扬起,哼哼唧唧的,“在想要喊出多大声,才能惊动外院的神策军将你活捉。大理寺最近人满为患,不过我出面的话,给你留个单独的房间不成问题,每顿饭还有肉吃。”
“……你狠!”师父翻了个白眼,将没有喂完的药丢过去,“先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个情况?”
叶央只觉得眼前有东西一晃,下意识伸手接住,发现是个涂了清漆的木头瓶子,瓶口被红布塞住。这玩意儿她不陌生,在西疆生活时,所有的伤药都是装在这种瓶子里的。
对师父戒备重重,她的动作却不满,拔开瓶塞把里面的东西尽数倒进嘴里,觉得肠胃舒服了些,于是暗暗积攒力量,准备抓住破绽继续攻击。
“别琢磨了,你的功夫都是我教的。解了毒,依旧不是我的对手。”红衣师父冷冷开口,“毒是谁下的?之前我去军校看你,还好好的当风光将军呢,怎么不到一旬,这般凄惨?”
“你,看我?”叶央微微皱眉。
师父笑了笑,远远地坐在桌边,略微侧头,确认房门还闩着,自顾自地伸手拎起桌上的茶壶,倒出来的却是清水,皱眉叹气,“中秋之间,你不是还被我在房上的脚步声惊醒了么。”
“是你!”太仆寺文大人被害那夜,叶央听见房上的异响,出门查看,本来还纳闷,若是凶手干的,为什么还要特意从军校跑一趟,没想到是师父!
或许是国公府的清水都比平民家的好些,师父喝得有滋有味,一杯不够又续了一杯,“那天夜里太仆寺就死了人,你知道吗?”
“我就是奉了皇命在查此事!”叶央怒目而视,心里琢磨师父是不是掐准了她气力不支的时候,才敢登门入室的,“别扯开话题,你和库支到底是何关系?从前在西疆,我抓住过一支隶属于库支天师的队伍,他们身上有个腰牌,上面的花纹和你那件红衣上的一模一样!”
师父微微一愣,半是夸赞道:“不简单,你连这都查出来了。”
“不要敷衍我!”叶央提高嗓门,音量险些惊动周围的人,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痛心,“你为库支人效劳,是不是?所以才能在定城被破时带我逃出库支的包围,所以在他们盘踞雁冢关外时,才会说你不方便来京城!”
她早就不是九岁那年的小家伙,现在的叶将军为了守土开疆,已经不会再顾及从前的情分。
红衣师父不好反驳,看她说得气喘吁吁,贴心地站起来走几步,把茶杯往前递了递,“要不要喝水?”
“都说了不要敷衍我!”叶央挥开茶杯,别过头去。
“……我不是你的敌人。”师父把她的脑袋扳回来,一双眼睛赤诚无欺,袒露在面前,“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是你的敌人!”
叶央不为所动,冷冷开口:“理由呢?”
“你爱信不信!”一指头戳在她脑门上,师父气急败坏地坐了回去,“还记不记得,当年库支攻城的消息,也是我告诉你的?”
对,那时候皇帝都未得到消息,他是怎么知道的?不过这更能说明,师父和库支人之间,并不清白。
“我不会害你。”她这副犟脾气让人束手无策,外头走动的声音多了起来,红衣师父盘算着再不离开怕是难以脱身,想要尽早结束这段对话,步入正题,“想办法解毒,然后保护好皇帝,别去管外头人是怎么传的流言,那都是有人操纵。”
这番话明显打消了叶央的戒心,疑惑道:“有人要害圣上?”
“我只能告诉你,幕后人绝对会下手。”红衣师父说着,勾起嘴角一笑,“还好这次传消息出来,不用再受一身伤。”
这件事显然让他很高兴,连声音都愉悦了几分。
叶央记性向来很好,还记得他说库支攻城时,身上的伤口深可见骨……也不知现在痊愈得如何,有没有落下病根?
“好,我信你。”她点点头,表面上不动声色,却下定决心不放师父离开,想办法把时间拖延下去,“对方兵力和禁军相比如何?”
“谁说要谋害天子,就得大张旗鼓地逼宫了?”师父轻笑一声,不准备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感叹道,“我在军校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