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成双-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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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这个世界的传单出来给他。
“铺子少则十天,多则半月才能开张,这个也不急,就当是练字了,你每天写上个百八十份。”
庄书寒看着手里这份东西,字他全认识,意思也大概明白,可是他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做的,姐姐是怎么想到的?
不过自从姐姐受了那回伤后就变得不一样了,他喜欢这样的姐姐,姐姐做的事总有他的道理,他只需照着做就是。
只是,“用冬去春来做铺名,会不会怪了些?”
“怪才能吸引人目光,其他成衣铺我去看过,我相信,只要能将他们吸引进铺子里来就不怕他们记不住铺子里的东西,哪怕这回不买,等他们有需要的时候一定会第一时间记起来有这么家铺子。”
庄书寒恍然点头,姐姐说的对。
“这几个字你好好练练,由你来题匾,不过还得制匾,没有多少时间给你,需得快些。”
“我?我不行,姐姐,我又不是名家,字也难登大雅之堂……”
“书寒,这是我们自己的铺子。”庄书晴打断他,“我不觉得你的字比那些所谓的名家差,自信过了头才是自傲,你不能连自信都没有,你现在不是名家,谁又能肯定二十年三十年你不是?参天大树也是由小树长成,只要我们一步步走得踏实了,别人的认同与否无关紧要。”
庄书寒习惯性的抿唇,“姐姐的认同很重要。”
“谁也不能做到让所有人满意,任何事只要你尽力了,姐姐都不会觉得你做得不好,真正的亲人是什么?就是不管你是风光还是落魄都会对你不离不弃,而非以你的成就来衡量要不要对你好,不要让庄泽良成为你心里那道坎,你恨着他,心里因他不痛快,可他不痛不痒,影响不了他分毫,继续过他的安逸日子,谁吃亏?谁对你好,谁才值得你在心里想着惦记着,其他人,都是无关人。”
自从来了会元府后,书寒已经好了许多了,而不是像在凉山时时时如一张弓般紧绷着,庄书晴都看在眼里,庆幸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这也是这段时间来她头一回提起庄泽良,以浑不在意的口吻。
“姐姐这几天会很忙,你除了帮姐姐做抄这份东西,还得好好看书,我让秀儿姐给张大哥递话了,四天后带你去私塾。”想了想,庄书晴又叮嘱了一句,“姐姐知道你已经在破题了,可姐姐希望你去了私塾后不要表现得过于与众不同,伤仲永的故事你该知道,人要脚塌实地才能走得稳,被人捧在半空时时会有摔下来的危险,记下了?”
“姐姐你放心,我都懂,张大哥来考较过我一回功课,我明明藏拙了他都说我聪明,私塾先生一定会收下我。”
不得了,这么点儿大就会藏拙了,庄书晴笑眯了眼,“张大哥那是在讲客气话,你也当真,不过有张大哥这句话我也安心多了。”
看姐姐这么高兴,庄书寒脸上也有了笑模样,本就是俊俏的小少年,笑起来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庄书晴很是得意,就凭这模样,以后也不愁娶不到媳妇。
开铺子琐碎事很多,次日下午,织娘就亲自过来告诉她,她那边有五个姐妹点头了,加她共是六个人,再加上秀儿姐便是七个,加紧赶一赶,不做太过复杂的花样,应该也能将铺子撑起来了。
她要做的不是寻常的成衣铺子,而是绣了精致花样的精品。
买布料去做成衣是来不及了,好在现成的成衣也是有买的,就如绣娘有时候接活,便会有主顾将看上的成衣买回来再转交给她们,让她们绣出好看的图案。
庄书晴本身不是学设计的,也不打算来个服装大改革,毁了这个朝代的衣服独有的韵味,便是弄出一个独家定制的噱头,指的也是在刺绣图案上。
“请人制成衣?”布庄里,于娘子眼露讶然,“你连做活的娘子都没请好就将铺子租好了,这不是白白耗了银子吗?”
庄书晴脸有点红,她两辈子头一回自己做买卖,许多东西都是想当然,真一样样实施起来时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我是做成衣铺子,可卖点却是在绣品上,所以……”庄书晴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头发,“娘子别笑话我,为了尽快开张,我已经买了一批成衣,以后却不能这么被动,我就想问问娘子可有认识的娘子做得一手好针线,并且速度也快,我出价不会比市价低。”
“你可真是……”于娘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对方稚嫩的脸也说不出什么来,想到她才这么大就要撑起一个家来,心下就软了,“这个短时间内我能帮你,可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一个不好就要受制于人。”
庄书晴点头,“我知道,主要也是我本钱没有充裕到能随心所欲的程度,等铺子开起来后要是生意好,我就会网罗一批娘子专门为我所用。”
“我倒希望你这铺子真能红红火火,我也好沾沾光。”于娘子指了指柜台上堆着的布匹,“你要的布都在那,要不要验验货?”
“我是外行,验也验不出什么来,好不好的,等成衣做出来也就能看出来了,到时要是不好,娘子可没跑。”
“鬼灵精。”于娘子笑,看她开个铺子开得这么手忙脚乱就知道她确实是外行,可她也不像一般人似的藏着揶着不懂装懂,坦坦然然的承认她的不懂,后面加的那话却也表明了她的态度,真是,这样的姑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养出来的。
“我这铺子本就也接针线活,认识做这行的娘子不少,误不了你的事,对了,你打算哪日开张?”
@文@“随便看了个日子,定在十四天后。”
@人@“赶得及?”
@书@“应该没问题。”
@屋@于娘子是真盼着她这个铺子能做好,生意越好所需的布料就越多,她自然跟着沾光,在做成衣的事上也就非常上心,庄书晴在收到样品后很满意,腾出手来去忙活其他事。
可再忙,她也没忘了弟弟去私塾的事。
一早,张书成就过来了。
庄书晴特意给弟弟换了身新衣裳,头上一左一右两个发髻也梳得一丝不苟,却并不多嘱咐什么话,以免给他压力。
庄书晴毕竟已经十四了,和张书成出双入对总是不好,张书成考虑周到,是驾着马车来的。
张秀儿心里倒是有些想法,可想到书晴还有两年孝期,只得暂时将那点子念头按捺下去。
私塾在东边,马车一路摇晃,庄书寒大概是有些紧张,抿着嘴不说话。
庄书晴看他这样有些心疼,遂向张书成打听,“那先生多大年纪?对学生可严厉?”
“先生姓陈,五十来岁,曾是举人,只是后来屡试不中便歇了心思,回家办了小私塾,这几年很有些名声,上一次童生试,二十七个学生中了有十五人,本来是没有入学考这一说的,后来是去的人太多实在没办法,他才不得不想了这么个法子将大多人拒之门外。”
张书成闲闲的回头看了姐弟两人一眼,“书寒不会有问题。”
庄书晴拍了弟弟的头一下,“听到没有,张大哥说你不会有问题,那么紧张做什么,便是真没考上姐姐也不会怪你,吸取教训就是。”
庄书寒嘴上应了,心里却完全不这么想,要是连一个入学考都过不了,他还说什么六年内要有出息?便是姐姐真不想嫁人,他也要快些出息让姐姐有依靠才行。
张书成不用回头也知道那小子心里在想什么,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很像。
生活都不是无忧无虑,心里都有想要护着的人,更有着一颗强烈上进的心,所以他才对这姐弟两人多有关照。
二姐只以为他是看上那姐姐了才会走动得这般勤快,却不知他从没起过那个念头,不是庄书晴不够好,而是因为她太好,她的所有表现足以说明她出身不凡,和他乃云泥之别,他有自知之明。
走了大概有一刻钟,马车才停下来。
庄书晴放下心来,好在不算太远,每天往返要是太远书寒就太辛苦了。
私塾先生名贤远,和张书成学中的老师乃是同窗,自也清楚好友这个得意门生的情况。
辅一见面便问道:“打算何时复学?”
张书成行以师礼,恭敬的道:“年后必然复学。”
陈贤远皱眉,“如今才十月,你还打算荒废两个多月?你需知道进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学生知道,可父母尚在病中,为人子女者怎能只顾自己,先生放心,便是没在学中,学生也不曾荒废学业。”
张贤远当场就考较了他几个问题,看他确实是张口就能答上,脸上才露出满意的神色,“思明想让你明年下场,他对你寄予厚望,你要多用心,莫要叫他失望。”
饶是向来很稳得住的张书成此时也有几分激动,先生终于许他下场了。
“是,学生定不负先生期望。”
024章 遇险
陈贤远好像此时才记起屋里还有他人在,眼神扫过庄书晴,最后落在庄书寒身上。
眼神清亮坚定,腰板挺直,仿若能一肩挑起所有磨难,唔,不错,读书人就该有这股劲。
“报上名来。”
庄书寒上前一步,施的不是学生礼,而是后辈拜见前辈的礼仪,“庄书寒见过陈先生。”
“年方几何?”
“年方十岁。”
“书成可有和你说过入学须得小考,过关方可入学?”
“是,张大哥说过。”
陈贤远微微颌首,面上不显,心里对他这不卑不吭的态度却极为喜爱,“看过几本书?”
“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都看过,四书也稍有涉猎。”
“哦?”陈贤远来了兴趣,“看得明白?”
“不敢说明白,却是娘亲在病榻上逐字逐句所教。”
陈贤远只以为他父亲已过世,是母亲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遂也不提及父亲的字眼,“你有个好娘亲。”
“是,书寒有世上最好的娘亲,最好的长姐。”
陈贤远屈指敲了敲桌子,从三字经问到百家姓,再到千字文,见他答得轻松便上了心,翻了翻案头的论语,“苟志于仁矣,无恶也,何解。”
“只要养成了仁德,就不会去做坏事。”
“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有智慧的人不会迷惑,有仁德的人不会忧愁,勇敢的人不会畏惧。”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凡是自己不愿接受的事情,不要加于他人之身。”
“……”
两人一来一回的交锋了数回,从最简单的到后面渐渐增加难度,陈贤远眼睛越来越亮,呼吸都加重了些许。
论语,孟子,大学,就连中庸都没有放过,庄书寒回答得痛快淋漓,一时将姐姐的叮嘱都抛在了脑后。
自从知道要来私塾后,他心里就一直都是七上八下的提着心,生怕自己学的不够用心,先生问的问题答不上来,所以先生一开口问他就打起了精神,不敢分半点心,就怕自己回答得不够好,先生不收他,让姐姐失望。
他没有入过学,所以不知道自己的表现有多让人吃惊,因为背对着姐姐,也就看不到姐姐眼里的担忧。
可庄书晴不能阻止,和平时的沉默相比,这时的书寒像在发光,像是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恨不得将自己所知的一股脑全倒出来。
幸好这里没有别人。
张书成不是多嘴的人,应该不会往外乱说,至于眼前这位山羊胡都在颤抖的陈先生……只要他不是那种品德败坏的人,书寒一旦成了他的学生,想来他只会护着,而不是将他捧杀。
能教出出息的学生,是这些塾师毕生的追求。
陈贤远已经站起来了,问题却还在一个接一个。
而庄书寒,越答越利索。
好一会后,陈贤远大笑出声,“哈哈哈,这学生我收了,免束修,你要是每日来去不方便,我这里有空屋,收拾收拾就能入住,你可愿?”
悬起来好几天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庄书寒回头看了眼姐姐,“多谢先生好意,学生住在北边,离这并不远。”
陈贤远得了这么个好苗子,恨不得什么好东西都捧到他面前,哪舍得他将时间浪费在路上,“你不要小看了会元府的冬天,风吹得骨头里都疼,你何必吃这个苦?要是病了耽误的可是你自己。”
庄书寒坚定的摇头,“先生不知,学生只得一个姐姐相依为命,且尚在孝期,既是放心不下姐姐,也是我多有不便,先生好意,学生铭记在心。”
陈贤远对他愈发喜爱,他不是没见过有天份的学子,可从小专注学业,心性上却不堪,这样的人不少,便是入了仕途以后也走不远,庄书寒的懂事更让他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好,好,好。”连道三声好,陈贤远指着孔子像道:“先给圣师磕头。”
庄书寒转身看向姐姐。
庄书晴对他点头,他才跪了下去。
然后,陈贤远一抖袍子落坐,不用人提醒,庄书寒朝他恭敬的拜了下去,然后接过书童递来的茶双手奉上,“先生喝茶。”
陈贤远摸着胡子大笑,将茶当酒,一饮而尽。
幸好不是开水,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