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之一世荣华-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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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昶称沈慷为沈大人,神态恭敬,礼数周全,称沈恺则为世叔,语气也温和随意了许多。沈逊欣赏杜昶的才学,有意将沈荣华许配于他,杜昶也中意,这在沈家不是秘密。杜昶将沈慷和沈恺区别称呼,主要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见过姑丈、世叔。”说话的人声音很高且粗哑,正是宁远伯世子杜珪。
现任宁远伯是沈慷之妻杜氏的嫡亲兄长,杜珪则是大太太的嫡亲侄儿。杜昶为宁远伯府的旁支,与杜珪是平辈兄弟,大太太是他的隔房姑母。
同身材颀长、相貌英俊的杜昶站在一起,矮胖粗黑的杜珪简直成了另类。但两人却是较为亲密的兄弟,除了两人气味相投,还因为杜珪宁远伯世子的身份。
盛月皇朝立都建国,论功行赏,分封了四王六公八侯十二伯,由太祖皇帝赐下丹书铁券,世袭罔替。开国近百年,这三十个爵位已折损半数有余,罪名不一。
宁远伯府原是开国分封的八侯之一,后因先皇晚年、诸皇子夺嫡时站错了队,被今上揪了错处贬为伯爵,子孙袭爵也由世袭罔替降为五代而斩。现任宁远伯已是第四代了,杜珪再承袭一代,若没有转机,杜家爵位就被摘掉了。
杜昶虽是宁远伯旁支,却得宁远伯府庇护,对杜家的爵位很上心。前世,他伙同杜珪潜心谋划,两人一明一暗,为保五皇子上位费尽心思。沈荣华在杜家活得步步惊心,凡是以她谋取好处的诡计,都少不了杜珪的设计与参与。
最后五皇子是否登基称帝,沈荣华不得而知,因为她没活到那一天。今生她一定要好好活着,为了她的恩人和仇人,还有她前世没来及看到的某些人的结局。
“姑丈、世叔,谨亲王府高长史在凉亭恭候。”杜珪笑容满面,对沈慷和沈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又把那位长史大人的喜好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
“不是说小王爷也在吗?”沈慷对谨亲王府的小王爷更感兴趣。
沈荣华平静下来,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外面的人,听到沈慷的话,不由撇嘴。
沈慷虽说出身书香世家,表面温文尔雅,骨子里却没有读书人的清高,极好攀附权贵。在沈荣华的前世今生中,沈慷行事方式和脾气秉性丝毫未变。
谨亲王是先皇和圣勇大长公主同父所出的弟弟,今上唯一的亲叔叔。他在朝中并无职务,只是个富贵王爷,却在皇族宗室份量极重。
王府长史官居正三品,打理王府内外事务,毕竟是臣子,沈慷根本看不到眼里。而谨亲王府的小王爷虽说现在还不是谨亲王世子,又不学无术,有京城第一纨绔的“美称”。但他毕竟是皇家血脉,又最得谨亲王夫妇的宠爱。
沈慷在脑海里迅速谋划,攀上小王爷就等于搭上了谨亲王这条线,既能为沈贤妃和五皇子谋得宗室的支持,也能成为三年后他起复的助力。
杜昶明白沈慷的心思,眼底闪过不屑,抱拳施礼说:“沈大人,高长史此次来津州是受谨亲王委派来办正事,小王爷则是偷跑出来,跟高长史到孝恩侯府玩耍的。谨王爷家规极严,没得到王爷和王妃的同意,小王爷不敢公然露面。”
“对对对,小王爷在津州不敢招摇。”杜珪赶紧附和杜昶。
“好吧!我去见见高大人。”沈慷倒背着手走在前面,颇有气势。
看到沈慷几人走远,沈荣华冷哼一声,舒舒服服躺在车上,舒展四肢。她刚倒了一杯茶准备喝,就听到后面的车上传来尖叫声。她吓了一跳,忙掀开车帘向后看,就看到一个歪戴玉冠、满脸邪气的年轻男子堵在雁鸣和鹂语乘坐的车前,满脸淫笑,正比划着要掀车帘,正是谨王府的小王爷萧冲。
“小美人,下来,快下来,陪小爷玩会儿。”萧冲听到车内的惊叫声,很不耐烦,一把扯掉车帘,“沈小美人,你不下来,爷可上去陪你了。”
☆、第二十一章 戏弄
沈荣华对谨王府的小王爷极为熟悉,不过那是前世。她被送到三皇子府做艺妓时,多次被萧冲调戏,若不是她以死明志,又得教习照顾,早被萧冲糟蹋了。
有把她从内阁大学士府嫡出小姐变为奴婢、又逼她做艺妓的人需要她打去全部精神去恨,对于萧冲这一类人,她已没精力恨,只有一股源自骨子里的厌恶。
萧冲含着金钥匙出生,又得谨王妃溺爱,被宠得无法无天。被他调戏甚至糟蹋的良家妇女不少,其中不乏贵妇贵女,众人敢怒不敢言,皆因谨亲王的身份。
太宗启顺年间,正逢圣贤皇太后洛沧月离京出海,盛月皇朝突发叛乱。太宗皇帝被杀,除了端亲王拼死护下的先皇和谨亲王,还有随圣贤皇太后出海的圣勇大长公主,太宗皇帝的皇子公主及他的后妃嫔妾全部被屠戮怠尽。
当时,谨亲王只有三岁,正是懵懂记忆时,经历了生与死的劫难,给他留下可怕的阴影,致使他有点心志不全。叛乱平定后,他得圣贤皇太后教养,立身很是严谨,人也憨厚。只是心中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行事也与常人多有不同。
先皇和圣勇大长公主都可怜这个弟弟,对他极为照顾。不管是先皇在时,还是今上登基之后,谨亲王在皇室的荣享仅次于圣勇大长公主,连当今的吴太后都要屈居他之后。好在谨亲王憨直,又有病底,也没人跟他一争长短。
谨亲王先是娶了秦乡侯白家的嫡次女为正妃,生下了一子一女。过了十几年,白氏病逝,谨亲王又续娶了齐乡侯韩家的庶女为继妃,又生了一女一子。萧冲就是韩氏所出的嫡幼子,他是韩氏在谨亲王府立足的根本,自是被宠得不成样子了。
原配所出的子女与继室及所出的子女矛盾重重,也是十多年前谨王府的一大特色。今上登基之后,与圣勇大长公主多次商量,才解决了谨亲王的后院难题。
白氏所出的嫡长子未封世子,就直接封了王,封号“裕”,与谨亲王分府别居。白氏所出的嫡长女封宁阳郡主,韩氏所出的嫡次女封江阳县主。一脉有两个王爵,这样的殊荣在前朝乃到本朝都绝无仅有,更增加了谨亲王府在皇族的份量。
谨亲王儿孙成群,但只有裕王和萧冲是嫡出,自比庶子尊贵。裕王已有王爵在身,谨亲王的爵位就是萧冲的了,还是高高在上的亲王爵,难怪他肆无忌惮。
沈荣华把她知道的谨亲王一脉的信息回想了一遍,脑海中灵光一闪,她轻哼一声,靠着迎枕闭目养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付任何一个人都行之有效。
“这位公子,车内是内阁大学士府沈家的女眷,怎容你侮辱放肆?”周嬷嬷从另一辆车上下来,挡在萧冲面前,绷着脸直视他,语气颇为生硬。
“你这个死老奴才,敢挡着小爷与小美人亲热,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萧冲骂骂咧咧冲周嬷嬷挥动着拳头,他身边没仆从跟随,只是吓唬,不敢动手。
周嬷嬷给身边两个婆子使了眼色,看了看沈慷几人所去的地方,又瞄了沈荣华所坐的车一眼。两个婆子会意,趁乱溜走,去禀报沈荣华和沈恺。
“奴才的命都是主子的,为维护主子不要命了又算什么?”周嬷嬷不愧是世族大家使出来的仆人,一片忠心护主,又有沈家做后盾,根本不屑萧冲的威胁。
“死老婆子,真是不想要你的狗命了,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萧冲鼻孔朝天,又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样子相当滑稽,“当今皇上是我堂兄,圣勇大长公主是我亲姑母,小爷我就是将来的谨亲王。沈家女眷有什么了不起?小爷看上她就是抬举她,她还以为自己是内阁大学士府的二姑娘吗?不就是婊子名下的庶女吗?亲娘又是那么个货色,给小爷做妾都嫌她脏,只是跟她玩玩。”
周嬷嬷知道沈荣华不在这辆车里,拦萧冲只是想拖延时间,等沈恺几人回来阻止。得知萧冲的身份,她气得浑身发抖,却有心无力,也不敢与他硬扛。
萧冲见周嬷嬷势弱,沈家众仆从都不敢拦他,更加得意。他用力推开周嬷嬷,兴冲冲上前一把扯掉车帘,淫笑着把手伸进车内乱摸,吓得雁鸣和鹂语尖声惊叫。
沈荣华听到萧冲的辱骂,淡淡一笑,似乎左耳进、右耳出,并不在意。维护沈家的名声荣誉之责,自有掌家人担当,还轮不到她为此煎心,强出头也没人领情。只要她还姓沈,有人侮辱她就是侮辱沈氏一族,自有人替她摆平。
一个婆子绕到沈荣华的车前,敲了敲车厢,看到沈荣华探出头,她忙指了指后面,又连使眼色。沈荣华冲她点点头,示意她站在车前别动,又退到了车里。
萧冲见车内只有两个丫头,知道自己劫错了车,冒了很大的险,却没见最得沈阁老喜爱的孙女。他气得呲牙咧嘴,一手一个抓住雁鸣和鹂语,把她们丢出了车。还叫嚷着说沈荣华要是还不出来,他就在这儿把雁鸣鹂语奸了。
周嬷嬷见萧冲要撕扯雁鸣和鹂语的衣服,忙上前挡住他,并让她们快跑。除了周嬷嬷,沈家的下人都躲开了,周嬷嬷年老,又怎么能挡住萧冲?
“这位公子,二姑娘在前面那辆车上。”一个婆子过去给萧冲报信。
“算你识相,等完事之后小爷赏你。”萧冲推开周嬷嬷,向前面的车跑去。
“你……”周嬷嬷指着给萧冲报信的婆子,气得咬牙切齿。
那婆子指了指沈荣华所坐的车,又给周嬷嬷使了眼色,也跟着萧冲跑到沈荣华车前。周嬷嬷似懂非懂,顾不上想别的,忙拉着雁鸣和鹂语向那辆车跑去。
“小美人,原来你在这辆车上。”萧冲搓了搓手,满脸淫笑去掀车帘,“这帮狗东西,连美人在哪辆车上都能说错,害得小爷白忙一场,看小爷怎么收拾他们。”
沈荣华听出了萧冲的话外之音,原来她被萧冲调戏也是某些人的精心设计。有人要利用萧冲,她就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萧冲这把笨剑刺向那些人。
“小王爷,且慢动手。”给萧冲报信的婆子挡住了他的手。
“什么事?”萧冲极不耐烦。
“我家姑娘有东西要送给小王爷,还请小王爷笑纳。”
☆、第二十二章 生隙
沈慷四人刚走出三十余丈,离长史休息的凉亭还有十余丈,就听到车队这边发出叫喊声,忙回头看。一个婆子急匆匆追来,告诉他们这边发生的事。
“是谁胆敢如此无礼?太不把沈家放在眼里了。”沈慷不知道调戏沈家女眷的人是谁,有人用这么直白的方式挑衅沈家,令他惊讶且气愤。
“我去看看华儿。”沈恺担心沈荣华,转身就要往回走,被沈慷呵住了。
“怎么、怎么老是她遇上这种事?真是沈家的灾星,有她……”沈慷毫不掩饰对沈荣华的厌恶,只是有杜昶和杜珪在场,有些话他不好意思说。
沈恺听沈慷这么说,又气又臊又急,白润的脸涨成了紫红色,“大哥怎能这么说话?华儿愿意遇上这种事吗?她走在路上,没招谁没惹谁,就被人欺侮,这不是天降祸事吗?她可是你的亲侄女,你不帮她解围,反到责难她。”
“你……”沈慷自知理亏,又被沈恺当着晚辈落了面子,气得直咬牙。
沈恺在一个强势母亲的溺爱高压下长大,又是嫡次子,无需当家理事,自幼便形成温润的性子,从未顶撞过父母兄长。沈慷刚刚被沈恺顶得无话可说,面露讪讪之色,心中气愤憋闷。无疑,他又把这桩罪加到了沈荣华身上。
“好了好了,沈大人、沈世叔,我们还是回去看看吧!”杜昶赶紧打圆场。
“对对对,还是先回去看看是何人这么大胆。”杜珪目光闪烁,附和杜昶。
正在凉亭休息的高长史听到这边的动静,又见谨亲王府一个侍卫匆匆跑来向他报信,就猜到了这边发生的事,不等侍卫禀报,就快步朝沈慷等人走来。
沈慷正在气头上,见高长史追上来,也没理会,沉着脸大步向车队的方向走去。沈恺紧跟在沈慷身后,怕沈慷斥责他压不住事,心里着急,却不敢表现出来。
杜昶和杜珪同高长史见了礼,低声说了几句话,又各怀心思互看了一眼。高长史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暗叹一声,追上来与沈慷同行,想多聊几句缓解尴尬。
……
“私相授受本是大忌,今日送小王爷礼物并不是我家姑娘有违德行,而是她要送的东西已超越了礼法。”报信的婆子见萧冲发愣,又补充了一句。
萧冲回过神来,看向纹丝不动的车帘,嘴唇动了动,想问话却没问出来。他虽说纨绔不堪,却不象他老爹谨亲王那么憨钝,此时,他感觉很不对劲。
车帘内轻咳一声,婆子知道是暗号,忙将手伸到车内,马上又出来了。她手上多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锦盒,她极其恭敬地将托盘捧到萧冲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