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绝色宠儿-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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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胡乱埋葬着多少幽魂野鬼?这些幽魂野鬼的魂魄,可还在这里飘荡作乱?
阴风吹来,似有幽魂在哀嚎,难儿又打了几个寒颤,几乎想撒步就跑,可是,她知道的——逃不掉的啊!
她并非懦弱胆小之徒,并非没有心理承受力,只是,这一切太超出她的想象了!
独孤说这是她小时候的后花园,可她乃一国公主,怎么可能会在这么可怕的地方长大?
突然,一道灵光劈过她的脑海!
她想到了,独孤七岁时被送出宫,不知下落,莫非,她就是被送到这里的?
于是,她又硬生生地打了几个冷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中朝先帝也太过无情,独孤的命运,也太过残酷了!
这时,独孤踢了踢脚下的一颗骷髅,淡淡道:“孤记得这颗头,是虐杀了中朝八千名士兵和三千名平民的叛贼!这个叛贼深受老头子宠爱却意图谋反,差点就杀到京城来了,老头子年轻时倒是个人物,没让这叛贼得逞,还灭了这叛贼的九族!”
难儿暗道,她口中的“老头子”指的是中朝先帝吗?如此不屑和不敬的口吻,她到底有多厌恶她的父亲?
独孤又踢了踢一块石碑:“这叛贼被执行车裂之刑后,尸首被丢到这里,孤被送到这里时,还看得墓碑上他的名字。埋在这里的人,都是被官府认定为天下至邪至恶的人,无碑无名,这厮却例外地有个石碑,所以让孤印象深刻。只是,这么多年过去,连孤都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说到这里,她又狞笑几声:“不知被他虐杀的士兵和平民的亲友,可还记得他的名字?”
这些腐衣和白骨,太恶心了,难儿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想避开衣骨,可是,这里没有一寸土地是不被死气所污染的——小时候的独孤,怎么会将这里当成后花园?
第一恶人6
独孤继续前行,踩过一件破烂却完整的衣裳,道:“孤也记得这件衣裳。这件衣裳的主人是一个变态的大财主,他囚禁了大量童男童女囚禁供自己淫乐,很多孩子都被折磨死了。他穿的这件衣裳据说是用天下最好的材料所制,百年不腐,镶金缀玉,官差把他丢在这里的时候,把他嘴里的金牙和衣裳上的金玉全撬走了。现在,人已成渣,这件衣裳却还没有腐败。”
绕过一座露出长长头发的坟包前,她略停片刻,道:“这里埋的并不都是男人,也有女人。这个女人生前是名门贵妇,却偷了家里的钱财,抛夫弃子跟一个下人私奔,隐姓埋名过着见不得人的日子。后来,这个下人喜新厌旧负了她,她就把嫖客所爱的女人全杀了。她被丢在这里时,连个坑都没有,是孤帮她挖的坑,上的香,烧的纸钱……”
她一边从乱坟岗中走过,一边如数家珍地说着许多遗骨主人的传说。
她说得平淡从容,难儿却听得呼吸困难,就像被恶魔扼住了喉咙,想喊喊不出来。
说了很多以后,独孤狞笑:“据说这里埋的都是天下至恶之徒,但依孤看,这其中不知有多少人是冤死的呢。很多的恶,恐怕不是做出来的,而是被人说出来的吧?”
难儿不知该说什么。
独孤忽然转过头来,盯着她道:“你说孤算不算天下至恶之人?死后是不是也该回归这里?”
难儿骇然,抬眼触到她犀利的眼神,目光惶然闪动,想着自己应该否定,却抖着唇,说不出一个字。
独孤等了片刻没得到回答,转回头,淡淡一笑:“天上地下,孤只属于自己,就算死了,也不会留一丝灰烬在这世上!就算是这样的地狱,也不是能容得下孤的地方!”
听她笑着说出这样的话,难儿只觉得心脏不断抽痛,脱口而出:“地狱容不下你,但我一定容得下你!”
说出这样的话,她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了然,是啊,天上地下,送独孤最后一程的,只能是自己啊!
独孤怔了怔,大笑:“只有比孤更有觉悟,才能容得下孤啊!”
她的笑声,回荡在整座山头——只有她的笑声,连一只鸟飞过、一只虫爬过的声音都没有!
这个地方,是彻底的死亡之地,鱼不靠岸,鸟不停歇。
笑声停止之后,独孤停在一座完整的坟包前,蹲下来,竟然用袖子仔细擦拭坟前的墓碑。
难儿又是一阵惊讶:放眼望去,只有这座坟是用石头堆砌起来的,石坟的四周被清理得相当平整,坟前立着墓碑,墓碑上刻着清晰的名字,显然,这座坟在很多年以前,是有人打理的!
在这片恐怖的乱坟岗,只有这座坟称得上是“坟”,而且,独孤似乎对这座坟有特别的情感,这不是很奇怪吗?
独孤将墓碑擦拭干净后,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缓缓道:“这是天下第一恶人,也就是我师傅的坟墓。”
在难儿的震惊中,她顿了顿,然后狞笑:“如果没有遇到天下第一恶人,就不会有现在的独孤九劫了!”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她的耳边,似乎又听到了“她”与“她”凄厉的呼救声。
她不是念旧的人,只是,再度回到“她”与“她”生死转换的地方,那个声音,不可遏制地在她心中回响。
第一恶人7
“我要回去——师太,我要回去——”七岁的独孤九劫,拼命地捶门,哭得声嘶力歇。
然而,外面传来的只有日复一日的敲木鱼声和诵经声。
黑暗狭窄的石室,陈腐污浊的空气,死气沉沉的氛围,外面那些送死人上路的麻木的声音,一切都让她恐惧得全身抽搐,吐得胆汁都出来了,精神已经濒临崩溃!
她渴望阳光,渴望光明,渴望清风绿树,渴望蓝天白云,渴望看到活生生的、新鲜健康的人,她不要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只有死人相伴的地方!
她想回宫,回到虽然没有人疼爱她,却让她无忧无虑的宫里!
“师太——我好怕——求求你让我出去——”虽然喉咙已经哑了,可她还是哭着喊着求着,害怕自己被彻底丢弃在这个阴暗肮脏潮湿的地方。
回应她的,仍然只有送给死人的敲木鱼声和诵经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声音彻底哑了,已经喊不出来,身体也已经到达极限,虚弱得倒在地上。
她要……死了吗?就这样死了吗?师太们也要像现在这样,给她敲木鱼和诵经吗?
恍恍惚惚中,门打开了,光线透进来,师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公主,您知错了吗?”
她哆嗦着,嘶哑着声音道:“我、我知、知错了……”
师太淡淡道:“那么,公主快出来罢,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光明?午饭?她突然来了力气,从师太脚边爬过去,追寻若有若无的饭菜香味。
屋子一角的木桌上,摆着几碟小菜,她就像一只饥饿的狼,扑过来,抓起碟子里的菜就往嘴里塞。
这里与世隔绝,无肉无果,只有师太们自己种的几块菜圃,以及定期送来的衣料油米等必备品,吃的自然非常简单,可是,对已经饿了三天的她来说,粗茶淡饭已是绝顶美味。
吃完了以后,她一边抹嘴一边揪住师太的衣袖问:“他们呢?那些官人呢?我要跟他们一起走……”
所谓的官人,就是将至恶之徒的尸体运到这里丢弃的官差,她知道他们丢掉那些恐怖的死人后会回到有生气、有活力、有很多人居住的地方,她想跟他们一起走。
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就是那座吊桥,吊桥无人看守,随时可以通过,可是,她不敢一个人过桥。
那座吊桥高高地悬在混浊湍急的河水上空,摇摇晃晃,阴风阵阵,随时会塌掉的样子,举止粗鲁的她曾经试着过桥多次,但每次踩到桥板上,吊桥就剧烈地晃动,吓得她失魂落魄地退回来。
所以,每次有官人送尸首过来,她都闹着一起走,然后被关在石室里。
面对她的哀求,师太无动于衷:“他们已经走了,你死了这条心罢。”
第一恶人8
她又闹起来,发了疯似地砸东西,哭喊着:“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要被关在这里!奶娘——锁儿——冬姑姑——小绿……”
她喊着她所认识的每一个人,这些人,都是在宫里照顾过她的人,虽然她们不曾疼爱过她,却是她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
镇守山头的几个师太没有理会她,随便她怎么闹。
终于,她闹累了,瘫坐在墙角喘气。
这时,有官差进来通报:“新送来罪人七名,已经入埋——”
她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骨碌碌地爬起来,冲出去,抓住一名官差的手:“我要离开这里……”
官差不耐烦地甩开她,骂道:“哪里来的野丫头,这么不知好歹!”
她被甩飞撞到墙上,额头上鲜血汩汩流出,又是一阵晕眩。
她天生神力,本不会这么轻易地被甩开,但在这里生活数月后,她的身心已经被折磨得濒临崩溃,根本招架不住大人的力量。
官差跟师太们又说了几句后,转身离开。
她一看到他们要离开了,立刻又爬起来,撑着虚弱的身体追上去。
再呆下去,她迟早会变成乱坟岗那些死人中的一员,所以,她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逃出去!
官差们显然不愿在这里多呆一秒,走得非常快,她跌跌撞撞地跟在他们后面,生怕跟丢了。
此时,天色开始暗下来,山风一阵阵地刮过,夹着腐味、臭味、血味、腥味,仿如恶鬼的呜咽,每走一步,都令她惊恐万状。
穿过乱坟岗时,她更是吓得全身发软,五脏错位,要不是前面有官差的身影,她一定会疯掉的。
好不容易来到吊桥边,几名官差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抓住桥索,保持着一定的间距,慢慢走过去。
虽然她还是很害怕,但想离开这里的渴望还是战胜了恐惧,她跑上吊桥,抓住最后那名官差,叫道:“等等我……”
吊桥剧烈地摇晃,发出骇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几名官差趄趔了一下,差点失手,又惊又怒地骂道:“是谁在那里捣乱,想害我等掉进这三途河吗?”
那名被她抱住大腿的官差更是惊得脸色惨白,骂道;“你这野丫头快点放手,切莫连累老子!”
她拼命地抱住这根救命稻草,使劲摇头:“我不放!我要回宫!我不要呆在这里……”
那名官差一边紧紧地抓住桥索,一边扭动身体想甩开她,无奈她抓得太紧甩不掉,反而使吊桥动荡得更厉害了,惹来其他人怒骂:“喂,你在做什么?你想害死咱哥们吗?快点丢掉那死丫头,要不然咱们全得死——”
那名官差吼道:“我也不想这样,但这丫头太难甩了……”
“妈的,给她一刀把她丢进河里不就行了?这么啰嗦干什么!”
“可是,这孩子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第一恶人9
“啊——”有人惨叫一声,大半个身体掉出桥外,幸好功夫过硬,没有栽下去,不禁怒吼,“好人家的孩子会被送到这里来吗?这丫头活脱脱的就是一煞星,来害咱们哥几个的!再不丢开她,咱们的下场就跟那些天字号的罪人一样了……”
“快点停下来,我快要掉下去了!我上有老母下有幼子,不想死在这里啊……”
这种危险的吊桥,一旦上去就很难回头了,何况他们已经走了过半!
眼看天色暗了,如果不能在天黑前走出这片山,他们就很有可能迷路并被恶鬼缠身——最后那名官差抬头看看昏暗的天色,低头看看混浊的河水,再看看紧紧抱住他大腿的又脏又臭的野丫头,终于狠下心来!
他拔出腰间的刀,架在小独孤的脖子上,道:“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莫要这样害我!你快快放手返回去,我不再为难你,要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了!”
小独孤拼命摇头,哭着道:“我不放我不放!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回宫……”
吊桥又在剧烈的摇晃,阴风又在阵阵吹来,那名官差再也受不了这种走在钢丝上的压力,挥刀就朝她的手臂划下去,吼道:“给我滚开——”
一刀,两刀,三刀……小独孤的手臂血迹斑班,但她还是不肯松开,哭着喊着:“我不放我不放!我要回去——”
那名官差又狠狠地划下一刀,一脚踢开她:“滚——”
她被踹得滚了几滚。
她的重量以及官差的动作,弄得吊桥大幅度地晃动,晃到最高点时,吊桥桥面倾斜得很厉害,于是,没有抓住任何东西的小独孤,就这样掉下桥。
危急时刻,她本能地伸出手抓住桥板,吊在空中,呼救:“救救我——救救我——”
吊桥被她这样抓住,彻底失衡了,半个吊桥处于严重倾斜的状态中,其他人的处境岌岌可危!
“你这丫头快放手!桥要翻了——你想害死我们吗——”
小独孤惨白着脸,乞求地看着那名官差,边哭边道:“救救我——救救我——”
“救你个头——”被恐惧吞噬的官差,失去了理智,狠狠地踩她的小手,“快走开,你这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