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无妃-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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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道。
唐风华眯了眯明眸,神色不动。
“将军,您有何打算?”陈老抬目看她,一双老眼中透着军人特有的坚毅,“百胜军三千五百人,任凭将军调遣!”
“别将军来将军去的,听着别扭。”花无欢斜靠着门板,懒懒出声道,“这女人如今改名叫风蕴,以后叫她风姑娘就行了。”
陈老并不理他,直直地看着唐风华。唐风华扬起一手,陈老即刻会意领命,垂首道:“是,风姑娘。有事请尽管吩咐,小老儿先告退了。”
等到陈老离开,唐柏坐不住地从凳子上跳下来,兴奋地摩拳擦掌:“苏河在哪?‘那人’在哪?咱们去杀他个落花流水!”
“小白,你饿不饿?”花无欢突然冒出一句无关的话来。
“饿啊!”唐柏的注意力被转移,摸了摸肚子做愁苦状,“赶了几天路,天天啃大饼,饿死我肚子里的馋虫了!”
“走,师父我带你下楼吃好吃的。”花无欢屈起手指,朝他勾了勾。
“好哇好哇!”唐柏乐颠颠地跑过去。
花无欢领着唐柏出房门,一边回头望向唐风华,用唇型无声道:“万事小心!”
唐风华微笑点头,目送他们离去。
房内清寂,她走到窗口,推窗远望。夕阳西下,天边那抹胭脂色渐渐淡去,夜色即将降临。
时隔七年,终要再相见了。
当夜幕寸寸笼罩大地,黑暗中一袭白衣胜雪,一头乌发如瀑,唐风华御风而行,玲珑身姿疾速掠过座座屋顶,目标明确地奔向苏城行馆。
猫腰盘踞在青瓦上,唐风华明亮的眼睛眯紧成一条线,俯头下望。
这里,曾经是她与那人的最后一站。七年前的此处尚是一片荒野,轩辕军刚刚攻下苏城,扎营驻兵。她与那人在营帐中挑灯钻研地图,欲要一举挥军攻入金陵。
她还记得,当夜,那人英俊的脸庞在烛火照映下格外傲气惑人,他一手指着地图,一手握住她的手,朗声道:“风华,待到天下大定,你便是我轩辕澈的皇后!我的江山,予你半壁!”
幽暗夜色里,唐风华勾唇一笑,嘴角弧度如刀锋锐利。言犹在耳,天地却已变色。
素手轻巧地掀开一块青瓦,她凝目眺望下方。厢房内,一道人影负手而立,挺拔如柏树。如此英挺,如此眼熟,似是时光不曾流转……
仅一晃神,呼吸稍有紊乱,房内男子已敏锐察觉,倏地扬声厉喝:“何人?!”
唐风华收敛心神,跃身飞入行馆苑内,站稳脚步静待。
“你是何人?鬼祟潜入行馆有何企图?”沉厚的嗓音立时响起,轩辕澈踏出房门,面容肃冷,直视来人。
“陛下莫惊。”唐风华并不看他,不疾不徐地扫向从暗处涌出的黑衣侍卫,缓缓道,“民女风蕴,知晓苏河河堤坍塌,淹没良田,灾情严重,故而特来献策。”
“有何良策?”轩辕澈抬手一挥,众侍卫训练有素地退离几步。
“重建河堤的草图在此,请陛下过目。”话落,唐风华衣袖一震,一纸飞出,如电迅捷,袭向轩辕澈的面门!
“大胆刺客!”
黑衣侍卫刹时大喝,拔剑齐齐攻向唐风华。
剑光摇动,森森冷寒,唐风华却未看在眼里,手腕轻旋,白缎挥舞出一层罡气光圈,护己周身。
“住手!”轩辕澈蓦地出声喝止,右手上已接住那张薄薄的宣纸,“统统退下!”
黑衣侍卫闻言收势,毫无赘言地退下。
轩辕澈大步跨近唐风华,墨黑眸子浮现隐晦的激动,一贯沉着的声音亦略有些不稳:“你究竟是何人?”
唐风华慢慢举眸,终于把视线定在他的脸上。浓眉如剑,薄唇似削,轮廓分明,他没有变,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但是她变了,样貌不同于从前,心境更是迥异。
“你为何会使以绫缎为剑的天罡剑法?”轩辕澈握纸的手一分分攥紧,发出沙沙声响。
“有何稀奇?梵天派弟子遍布天下。”唐风华扬眉,不冷不热地回道,“民女今夜冒昧来访,是想为苏河水灾出一份力,陛下若无心看修堤图,那么民女就不叨扰了。”
语毕,她转身便走。
“站住!”电光石火间,一抹玄色如泼墨般击向她的背影!
身后轻微的风声掠动,唐风华不惊不惧,任由那玄色锦缎卷住她的腰。梵天派的独门武功不外传,当初是她一时兴起,随口说了几句口诀,没想到他资质极高,竟也学了三五分。
腰间的束缚渐紧,她回头浅笑,慢悠悠地道:“原来陛下是民女的同门。”
轩辕澈的瞳孔微缩,目光如芒似刺,划过她绝色的脸庞。沉寂已久的心为何无端的痛?眼前这个女子根本不可能是“她”!可是这双明眸出奇的相像,清冷睿智,与“她”如出一辙。
“你是否认识……”轩辕澈张口欲问,但那深埋于心的三个字梗在喉咙,痛得他无法吐出。
“陛下是问唐师姐?”唐风华唇畔的笑容加深,像山花烂漫,眸色却如万年冰雪永日不融,“唐师姐死于陛下之手,全梵天派皆知。陛下何其狠心,杀人放火,唐师姐尸骨无存,民女想去祭奠师姐,也无处寻冢。”
“朕并未——”轩辕澈冲口而出,旋即紧抿薄唇,眸底闪过一丝痛色。
唐风华凝眸望着他,捕捉到他转瞬即逝的痛楚目光,心中陡生一阵窒闷。当初他既然能狠下杀手,如今又何必再流露情深痛苦之色!
轩辕澈猛地振臂,收回黑缎,面色一片铁青,咬牙低喝道:“你走!”
唐风华微微垂眸,轻嘲地低笑,腾身跃起,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漫漫夜色中。
轩辕澈站立原地,僵然地抬起右掌,覆在左胸。空荡了七年的心,今日又痛。
第三章:儿子不乖
唐风华回到元穹客栈,才刚推门踏入,唐柏就即刻缠上来,蹭着她的白裙,埋怨道:“没义气的娘!自己一个人偷跑出去报仇!”
“报仇是这么容易的事?跑出去一趟就完事了?”花无欢坐在桌旁饮茶,悠闲地抛来一句。
“还没报成?”唐柏哈哈一笑,拍手雀跃道,“还有我出马的机会,很好很好!”
唐风华啼笑皆非,径自走到床前,倚柱闭目调息。
“心疾又犯了?”花无欢观察入微,见她脸色泛白,便知她宿疾发作。
“不碍事。”深吸几口气,唐风华睁眼,平淡道,“我见到‘那人’了。”
“如何?”无比好奇的询问,发自唐小公子的口,只见他屁颠屁颠跑到床边,握起一只小拳头,正气凛然地问道,“那人是否脑满肥肠,獐头鼠目,人见人恨,不杀不泄恨?”
“咳咳!”花无欢一口茶含在嘴里,差些喷出来,“你小子别的字不认识,骂人的词倒学得特别精!”
“哼!我学的是精髓!”唐柏仰起下巴,不可一世地回道,接着又继续追问,“娘,那人到底啥模样?你干脆画幅人像,好方便儿子我替你找人报仇!”
唐风华揉了揉眉心,略有倦意。自从怀胎中了那一剑,她心脉受损,这具皮囊就越发脆弱了。
“娘,你累了?”唐柏也极会看人脸色,见她疲惫,立马乖巧起来,“柏儿去叫店小二煮碗热汤面,娘吃完就早点休息哦。”
“柏儿乖。”唐风华不由微笑,宠爱地摸摸他的头。
“嘿嘿,柏儿从来没不乖过!”唐柏厚颜无耻地自夸,迈开小胖腿跑出客房。
“如何?”这次问话的是花无欢,他邪邪地挑高眉尾,戏谑道,“久别重逢,如久旱逢甘露,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唐风华不语,手心微动,一支细细的银针飞出,射向花无欢的嘴!
“啊啊!”花无欢登时从椅上跳起来,恼怒道,“果然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边说着,边一挥袖,一只晶光闪闪的东西飞向唐风华。
唐风华顺手接牢,打开精致玉瓶的盖子,倒出两颗药丸服下。
花无欢看着她,悻悻地道:“你这心绞痛的毛病,大概是没得治了。连我这个名动天下的神医出手都治不好,你真是……真是……”长长一叹,语调变成懊恨的大叫,“真是毁我的名声啊!”
唐风华横他一眼,懒得理睬,过半晌才开口:“今夜打草惊蛇之后,该等鱼儿自己浮出水面了。”
花无欢“嗯哼”一声,并不接话。在他看来,明杀暗杀毒杀轩辕澈都不算过分,但风华要借轩辕澈引出当年的幕后人,这复仇路可就漫长了。
叩——叩——
突然有人敲门,敲得甚为急促。
“何事?”
花无欢前去开门,门外的陈老不答他,闪身入内,急急向唐风华禀告:“风姑娘,小公子打昏厨房伙计,大抵是从后院偷跑出去了!”他的话音未完,两道风声擦过耳边,一眨眼间房内已无人影。
“别急,小白跑不远的。”穿梭在黑夜的大街小巷里,花无欢一边四处搜寻,一边劝慰。
“我不急。”唐风华语气冷静,听不出丝毫的焦急担忧。
“你居然不急?”花无欢不禁困惑,小白从未出过谷,她这个做娘的居然一点也不担心?
“急有何用?”唐风华扫视四周,继而凝神合眼,仔细分辨。出谷前,她在柏儿的衣衫内衬里放了千里草,如果柏儿跑得不远,她就能追回。
嗅到千里草气味的同时,亦察觉到隐匿附近的呼吸声,她猛一睁眸,大声喝道:“出来!”
街道拐角处,一个青衣劲装的女子徐徐走出,手上正抱着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唐风华眸光一动,锋芒暗涌,开口却是平淡:“柏儿,过来。”
“过不来。”唐柏皱了皱俊秀的眉,嘟囔道,“她点了我的穴。”
“风姑娘?”那女子淡淡出声,秀丽的双眉微皱,问道,“你在修堤图上留下元穹客栈的地址,有何用意?”
“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唐风华不急于回答,反问道。
“卫青桐。”女子言简意赅,无意多作解释。
“卫姑娘的消息真是灵通。”唐风华浅浅一笑,礼貌性地致意。恐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卫青桐了,当年设计陷害她的人,也许卫青桐亦是其中一个。
“我不过是领命来查风姑娘的身份罢了,如有得罪,还望见谅。”卫青桐话语客气,但并无放人的意思。
“看来卫姑娘的主子是怕我梵天派寻仇。”唐风华也不着急,闲散似谈天,“修建河堤非一朝一夕的事,我留下联络方式,只是为表诚意。”
“既然风姑娘有此才能,不如随我回行馆,以便共商修堤之事。”卫青桐一手扣住唐柏的腰,隐有威胁之意。
唐柏受制于人,倒是没有半点惊惧,乌黑清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像在对他娘说什么似的。
唐风华轻笑,眼波流转仿若天上阴月破云而出,光耀夺目。
卫青桐见状,双目中顿时浮现一丝警戒,左手宝剑正欲出鞘,眼前猝然发黑,身子往后倒栽,只一刹那间竟连半分力气都提不起!
唐风华看准时机,白缎如光激射,腾地卷起儿子收回,一连串的动作宛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为何……”卫青桐仰面倒地,无法动弹,只剩嘴巴还能动。
“为何?哼哼!”唐柏一被他娘解开穴道,就开始蹦跶,两手插腰嚣张地对着卫青桐道,“早在你假装亲切地套我话的时候,我就对你下毒啦!没事查我家宅,分明不是个好人嘛!”
“你……你!”卫青桐难以置信自己征战沙场多年,今日竟然栽在一个小孩手里,一时间既羞且愤,美目圆瞠,说不出话来。
唐柏转向一旁的花无欢,一脸意洋洋:“师父,我这个不孝徒弟还不错吧?”
花无欢伸手抱起他,半褒半贬地回道:“你扮猪吃老虎的本事,确实不错。”
唐风华踏前几步,弯身对卫青桐道:“卫姑娘,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君子行事应当光明磊落。”说话间,一颗小小药丸精准有力地掷入卫青桐恰好微张的口中。
“与他无关,是我自作主张!”卫青桐下意识地出言维护,连自己吃下解药还是毒药都无暇顾及。
唐风华似笑非笑,睨她一眼,便旋身离去。
夜幕如网笼罩,两大一小的身影远去,不复清晰。卫青桐踉跄爬起,眼中闪过一抹狼狈的愤怒。
回到客栈房内,唐风华一言不发地盯着儿子。
迎上他娘凌厉的眼神,唐柏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渐觉心虚,自发自动地认错:“娘,柏儿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偷溜出去了。”
唐风华依旧不作声,目光沉冷。
“娘,你别这样看着柏儿,我都说了还不行吗?”唐柏根据以前犯错的经验总结,耷拉着脑袋一五一十地道,“那个坏姐姐捉了我,问我姓什么,我说我姓风。她又问娘叫什么,我说叫风蕴。她奇怪我怎么跟娘姓,我说我爹很早就死了。”
“还有呢?”唐风华面色稍缓,总算儿子机灵,没有忘记出谷时她的交代。
“还有?没了啊!”唐柏抬头,满脸疑惑。
“你偷跑出去,让娘和师父担心,应该怎样罚?”
“一个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