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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大雅之堂-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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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清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否则也不会带这丫头去净心庵了。

效果似乎不错,就连王华昭在回信中都说:世雅悟性极高,才可雕琢。

受苦,怕是免不了的。

只盼这孩子真正懂了事,不要再如幼时那般只知一味耍恨。可沈庭转念一想,又觉得女儿跳脚骂人时只凭一腔热血的模样,实在很是可爱。

思到此处,夫妇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世雅小时候的诸多趣事。一桩桩一件件,似乎说来仍在眼前。

只可惜春夜暂短,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然大亮!

四月十五,终于到了。

—————————

盛华皇宫正阳门外官道直通正北,三里禁林外正街名为朝阳。平时上朝下朝,进宫出宫,大小官员走的便是这条道。当然,帝后出宫更是非以此道不行。

盛景十六年四月十五日,才过子时,正阳宫门便大开了。御林军一路清街守道,内侍监派出三十六辆水车,百名内监连夜黄土垫道,净水泼街。

“皇上这是要出巡?是要到宗庙上香吗?”听说连东正门都开了,从那头出去,正对鹿鸣山,不是去宗庙是去哪里?

“可我怎么听说往朝学的路上,也禁街了?”御林军虽然守着街,可盛华朝却并不阻止平民们出来看热闹,只要听话就可。所以天色未亮时,便有看热闹的人挤满了御林军守卫的大街小巷口。议论的内容长七短八,什么都有。其中有瞎猜的,也可有不少消失灵通的人士有极为精准的内线消息。

“我听我家表哥,就是在次辅申大人府里当二总管的那个表哥。他说皇上昨天召齐内阁八部朝臣去了宗人府!”

“宗人府?去那里干什么?”

“你傻啊!太子殿下都走了三个月了,东宫无主,皇上当然是要去宗人府开秘匣了。”

“你是说,皇上这是要接庶皇子回宫?”

“可到底是接哪个啊?是杨妃娘娘十四年前生的那个,还是李妃娘娘三年前生的那个?”

“我是皇上吗?我怎么知道?”

“我觉得的应该是接李妃娘娘的那个吧?杨妃早不得宠了。”

“那可说不准。哪有舍长子不继,选幼子的?更何况皇上今年都快四十的人了,还有看着太子几天?肯定是要选长子的。”

“也是噢。是该选长子的,可为什么把通往朝学的路也开了?难不成庶皇子如今在朝学里?”

一语而出,击起千里浪。

立马纷纷讨论的目标就由皇帝今天出巡干什么,到了讨论朝学里哪位仕子会是皇上今天要出宫亲自接回的庶子了。有人说是沉香公子叶世沉,他的名声最大;也有人说可能是韩家的公子,韩公子的人缘多好;但也有人说年纪都不对,庶皇子今年十四岁,应该在二课里找。可二课的学子中成绩最优异的莫过于李霄庭和沈世宗。

这两个人……

因朝野动荡,为防朝学仕子受累,所以景帝特意下旨:严封朝学四门,任何学子在未解禁期间均不得离学回家,违者以重罪论处。

这码子事在朝学里引起的震动可以说大,也可以说小。说小,这种事在朝学史上不是头一桩了,连前十都够不上了。几乎次次朝中出事,朝学里都是以这样法子应对的;可说起大来……朝野乱成这样,朝学仕子里有两成家中可能都要受累。这样被锁在其中,监熬滋味自然不必细说。

好在,朝学诸先师早有法子留诸后世。三月来,朝学课程大半依旧,却在武课上加大了近一辈的力度。几乎每天都有武课的下场便是一到入寝时间,各寝室的灯一间比一间熄得快。不必要劝慰,这种事劝也没用。熬过去便好了!

然后,随着朝政风云的逐渐平息,十几位李氏后党的子弟被‘接’出朝学。

听说学子都被免了连刑,但最近的也流了五百里。性命是保住了,可家财全无,从此入仕无望……那样的人生!

“世宗,还不睡?”

朝学规矩,女子独间,男子却是二人一间。沈世宗的寝友姓程,程士路,礼部左侍郎程瀚大人的儿子。因主母无子,便可以‘士’继名。

盛华朝的规矩,嫡出子女以‘世’为中,庶出女子以‘XIAO’的同音为中。庶长子长女可以‘平’为中字,主母无子无女时,长子长女则可用‘士’。家中独生子女,可享双字名。出生起定名,婚嫁后取,以别出生,因此不可乱用。当然,这是‘官’家的特权。农工商家不循此道,却也不可依此道。

身份的象征,从定名那一瞬起,便已见分差。

可身份到底是什么嗯?沈世宗今天也去参加了‘送别’同学的站礼。此礼是朝学的传统,师长同学自愿者参。有许多不想给家中长者带来麻烦的同学没有去送行,毕竟是‘罪臣’之后。但也有不少人去了,或是平常交好,或是见警为鉴,亦或者……

“世宗,早些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嗯。”

今天晚课时,各课老师在下课前都通报了。明日卯时起,初刻过饭服正,二刻时分便要以操队立在武校场上。特意吩咐要着朝学正衣,不可如平日般松散。听意思象是皇上要来朝学视察!

可为什么嗯?拔选仕子吗?那也不会在朝学里选,要选也得去国学监啊。这里的学子年纪最长也不过才十五岁。

包括程士路在内的所有朝学生员,几乎都在腹中各自揣揣。这中间自然也有沈世宗,不过相较这个与他无关的事,沈世宗更担心的是家里的情况。出事那天正好是父亲离京的日子,要是离开倒也罢了,要是没离开……父亲与后党之间,好象没有什么结交。可到底有没有,沈世宗也不知道,万一有所牵扯,或者被人攀诬……朝学这阵子的消息极其敝塞,外界一干消息全被封锁了。不过如果没有人来‘接’自己,应该是家中无事吧?

一夜无眠,次日依时起身。黑色为主,正红镶边,银带束腰是朝学的正服,庄重大方,一派仕学典范。

朝学正后方是占地九亩的校武场,宽阔广博,跑马武队尽皆可开。正台朱央,高三阶九。褚黄色的帐顶华帘是朝学仕学精贵的典范!

卯时二刻学立,各课科长以迟浩的带领人静列其位。

辰时正,御驾到。

朝学仕子在武校场上不讲低头礼,全部背手挺胸,昂首立然场中。沈世宗今日是头一次见景帝陛下,九龙犀冠下面目如何看不真切,只瞧一身明黄龙服,九龙五爪,华贵高然。薄唇抿然,下颏清癯,极有威严。

正央高台上,皇帝居正。后……沈世宗眉头略皱,因为今天来的不只是景帝一人,跟在身后的居然还有内阁的八位大员,全部到齐?这是什么日子?要出什么事?又出了什么事吗?

一时心中惊忧,各家学子虽然不得多语,可眼神瞟来瞟去,都是一副疑惑担心的状况。

所幸的是,正台之上的景帝似乎也没有‘拖延’的必要了,微一颔首,司礼太监便捧着一卷金轴圣旨站列前台。展卷扬立,静默三声后,高喊:

“朝学二课南江仕子沈世宗,上前听旨。”

东宫

睁眼的第一个瞬间,岑染还以为自己又穿了。

因为……完全不同的床,完全不同的被褥,完全不同的枕头,更完全不同的帐子还有……颜色。

正紫色?

头一个映入岑染眼帘的便是正紫色的团凤百雀织金帐。那颜色、那图案惊得岑染立时就坐了起来。然后正紫浮金牡丹的刻丝锦被华丽丽的展现在面前。再然后一张颇是古怪的大床……形状极是类似现代床,只是后靠是外弧型的包着厚厚的软包,织金浮紫的祥云纹……岑染当时就想咆哮,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才算是把嘴捂住。再然后一只不用看也知道绝对是塞了羽毛的长长软枕……枕头两侧还系了紫络百花结,怎么瞧怎么有糖果枕的味道。

虾米那个东东,老天爷,您老人家又把我扔哪里来了?看这意思,难道是嫌宅斗不好,玩开宫斗了不成?又是凤又是百鸟,正紫色还有百花牡丹……岑染觉得后背都沁湿了,一半是热的,这屋子里很暖和;一半是吓的,绝对吓的。

老娘不会玩宫斗,好不好?

玩个宅斗都得拜托老哥帮忙,找一户人口简单还有人在父亲手下,能拿捏住的人家。这会子玩宫斗?老天爷,您老人家耍我也得耍得差不多吧?玩死人也不待这么玩的好不好?

“沈小姐醒了?”

突如而来的一声,吓得岑染差点没有跌回床里去。然后……床帷被两个淡粉衣衫的女孩挑开,系挂在帷钩之上。因帐子被挑开,阳光洒进,所以……岑染紧捏着手指,强自镇定的看着床外的屋子。

说实话,一看就不是沈府,更一看就知道绝对和宫殿有关。广阔的屋子顶高有丈,漆花成雕的镶板排立房顶。屋中朱红的漆柱只只都有尺半,纱帘帷幔不是正红正紫就是浅金,甚至还有明黄之色?岑染觉得自己的脸都白了,冷汗直冒。

然后,和刚才那句声响一个音调的声音再次响起:“东宫尚宫韦氏给沈小姐请安。”

尚宫?

东宫?

沈小姐?

很好很好,岑染很‘矜持’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很好很好,还是沈世雅的这双手。但是……“韦尚宫,我为什么会在东宫?”

妈妈啊俺的那个娘!

那个死掉的不会是皇后,沈夫人那么悲伤的理由不会是因为太子要‘征’沈世雅进东宫侍奉吧?沈世雅才十二岁!不过话说太子年纪好象也不大,今年才十六。去年十五一行冠礼,他老娘皇后陛下就给他娶了太子妃,半年后娶了侧妃。理由大家都知道,太子自小体弱,甚至有传言说太子活不过二十五。那么早立妃,自然是想早点留个皇嗣。

可是……岑染再度低头,沈世雅这副身体连月信都没有,怎么能承担这么‘重大’的历史使命?

一脑子乱七八糟,静等回复。

却不想跪在床前的那个墨绿衣服饰的韦尚仪答的却是:“按规矩,沈小姐需得先说,起。您说了起,奴婢才能起身。立则才能成言,回复主子的交待。”

啊!

岑染简直要发疯抓狂了,不过到底没喊出来,因为这不是在沈府,是在东宫。

TNND的东宫!

MD,太子是不是叫叶锦诚?你别让老娘看见你,否则一定掐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但是……此刻……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起!”

我听话,行了吧?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却不想,这位韦尚宫站起身来后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伊春、贰味、杉枝、丝暖,服侍沈小姐起身更衣。”

一二三四?

岑染快吐血了,眼睁睁的看着四色浅碧色衣衫,大约十五六岁模样的女孩子并两两成行的出现在床前。齐刷刷的敛祍行礼:“请沈小姐安,请沈小姐下榻更衣。”

之后的事……岑染觉得自己就象个芭比娃娃。很礼貌的自己走下床后,便一左一右被人架着进了净室。里面有已经倒好的洗澡水,两米见方的圆形香柏澡盘里,花瓣漂满。两个女孩子帮忙洗澡,两个女孩子捧着衣服立在一边。洗干净后,被穿上了月白色的锦棉内衣。当然在那之前肚兜是肯定要着的,明黄色的底锦上一对真紫色的牡丹花……岑染头晕!

着好内衣总算是可以离开净室了。回到‘寝殿’后,那位韦尚宫已经先前挑帐的两个粉衣宫女捧着衣服立在着衣镜前。很强大的一片铜镜!一人高两人宽,满嵌在紫楠的滚云缡涛卷兽的架子上,照得岑染……活色生香。真不是故意用这四个字的,实是这身衣服过于华丽。金黄色的长襦,正紫色的莲意竹叶裙,不见半点绣花,却束了一条满锦牡丹的五寸宽的枣形腰带。一条盘了七颗红宝的金黄丝络带几乎晃瞎人的眼珠子。更别提那双,虽然不走路绝对不会有人看见的金蹙重台履。

岑染很头晕,非常想一晕子之。可惜还没整理好晕倒的情绪,就让梳发的紧拽‘拉’得一点昏倒的情绪都没有了。

沈世雅的头发很好,很黑很密很亮很长。绝对是玩头发的好底盘。可是因为岑染很麻烦,而沈世雅这具身体的年纪又还小,所以至今为止,这颗脑袋上最复杂的发式不过是双环望仙髻。可是今天……好痛!发式……嗯,好象变成了飞仙髻。两侧高高的结环上被簪了四只曲无钗,用来固发型用的,很实用但很不精巧,很重!再然后一只纯金打造的七重叠金镶宝牡丹华簪被别在了顶发正中央。岑染的脖子立时缩了一寸,只可惜才缩,后面便有一只很不温柔的手‘摸’了一把。韦尚宫的手……很不温柔。

大概是考虑到沈世雅的年纪到底还没及笄吧?再然后就没有过于夸张的发饰了,几只小小的珠叉,一长飘紫的纱带束发后披散在后髨之上。再然后就是首饰了……一只不知多少份量的金项圈……看着就很豪华,只可惜戴在里面搞那么豪华干什么?耳朵是省事的,可腕子上……噢,母亲的温玉镯还在,很好很好。韦尚宫看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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