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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大雅之堂-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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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王妃英桢出身英国公府,自小在北地长大,军营混迹,以至于出嫁后治家如治军。家中妻妾虽多,却在郁王妃的铁腕治理下,只敢内斗不敢犯上。那两个庶出的县主若非女儿身,怕是早和别的胎一样不知所踪了。是的,事后绝对会有人为此‘负责’,但从来不会是郁王妃。

对于其间辛秘,郁王一个在宫里长大的,如何会不懂?但这种事他管不了,也犯不着管。一个连自己的子嗣都护不住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谈委屈?皇宫的内苑便是不见血的战场,技不如人,认死便可。

因为清颜的事,一连几天郁王都歇在正颜堂。

今天才起一会儿,就见叶锦昭来请安了。郁王自幼体弱,见儿子这般精神很是欣慰,问了几句差事如何后,便放叶锦昭出去了。

郁王妃从头没尾没说一句话,叶锦昭也一眼没看母妃……叶庭郁笑着摇头:“我怎么说的?让你不用管,你偏管。”这下好了吧,儿子和你扛上了。“锦昭都多大了?这种事,还用得着你给她操心?”爱采哪朵花,锦昭有胳膊有脚的自己动不了手?你左塞一个右送一个,哪个成了?月前的那个,趁着酒劲动手动脚,结果让一脚踢得吐了血,小命怕是不成了的。

想起这事来,郁王妃就火大。可郁王不是旁人,和谁开炮也不能和他对开。转了一个腕上镯子,不无气恼的埋怨:“也不知道这性子跟了谁了?”死疙瘩一块,就是不开窍。

“桢儿,你这是在责怪为夫吗?”

郁王哈哈大笑的声音响得满正颜内外无人不知,很快便是传到了林姨娘的芮意阁。自打五天前和王爷说了清颜的婚事,王爷便再没有过来,一直呆在正颜堂。今天早上小王爷才请完安,就欢快成这般?

…………

难道王爷不喜欢沈世宗?

他不是一直和自己透露说,找女婿要找个正经能干,还会藏拙的吗?怎么现在?

—————————

六月底的天气,中午已经很热了,所幸早上还算凉快。骑马至郊,痛痛快快的奔了一场后,叶锦昭心中舒快了许多。不想回府,便找了郁王府名下的一处别苑,洗个澡换了一身衣衫后,便骑马回城了。

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使燕大人半月前喜获麟儿,是燕夫人生了三个女儿后终生跳出来的儿子。洗三便弄得很热闹,可那种场合叶锦昭一个未婚人士不便参加。满月却是躲不开的,至于礼物喥,男孩的满月礼最是简单。在多宝斋,叶锦昭订了一把小号弓箭,金弓银矢,绝对体面。

今日约摸着差不多了,便骑马到多宝斋,准备提货,顺道溜街。才转过朱雀街,就瞟到了一抹浅碧的身影。

象是沈世雅!

夏天衫靓服美,女孩上街的人数大大增加。虽忌着大防,脸上蒙上面纱也便罢了。

那么快认出沈世雅来,叶锦昭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不过想想沈世雅那左手执扇的特殊习性,便也不觉什么了。

朱雀街上多是精品店铺,卖瓷器的,金银器的,铜活锡彩的,古木雕刻的,玉沁珠碧的。总之……富贵一条街,尽皆精贵。沈世雅……去了沁芳斋?叶锦昭有些疑惑,那是卖瓷器的。沈世雅带着一个丫头出门买瓷器?怎么想怎么有些怪。

圈马过去,下骑进店时,岑染已经在柜上看起货来了。

翠浼看着老板拿出来的东西,很是奇怪:“小姐,您订这么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说是放蜜饯的罐子也太大了,但若是盛茶叶的也太矮粗了些。六分的圆径却只有四寸高,圆圆胖胖的,除了尺寸规格奇怪些,一点特殊之处也没。小姐干什么特意订了这么个玩艺儿?还一订便是八个?翠浼想不通,岑染却径自信。仔细检查了一下八个罐子尽皆安好后,付了银子添了小费,让小二送到沈府去。

转头才要到下一家去,就见外堂下叶锦昭居然站在堂里。先是怔忡,很快回过神来,敛祍行礼。叶锦昭已经看见东西了,与想象中大失所望,淡淡冲沈世雅点了一个头后,便去看精阁上的瓷样了。

岑染挑挑眉,笑了,径自带了翠浼出门。

照事前想的那般,到了银光阁取了订好的银盒银筷银勺。古代虽然没有抛光机,可是岑染在看到成品后,不得不承认,手工打的也有精品!

买好东西回转家中时,天色已快到正午。

沈夫人对于女儿从中山郡王妃办的花宴那天回来,就一直钻在厨房里的事,不置可否。厨艺也是六艺之中,世雅以前总觉得无趣,不想认真学。现在吃了亏才想起长记性!

罢罢,她自己转通了好好学,总比不学来得强。

只是今天外头送回来的东西,实在是有些怪异。再加上那只银盒,好好的盒子精致漂亮,里面放什么不好,偏要放一双银筷和一只银勺?盒底居然还是漏空的?

做什么用啊?

沈夫人很好奇,可是看世雅坚决不说,一副鬼灵精的样子便由着她胡闹去了。

不过好在的是,不出三天,那东西的用处总算是现出来了。

朝学期试在夏季,六月二十三开考。因要与外头恩考的那些平民仕子比风骨,所以每次期考也好,终考也罢,男场都是三天三夜试。关在单人的阁间里,饭菜自带,一试三日,吃睡尽在里面。很是辛苦!

沈世宗的饭菜茶点,本有乳母客氏关照,可沈世雅却偏生抢了过去。然后弄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客氏很担心,可夫人不说话,只能从命。

期试二十三日巳时正开,在此前各府家人便皆把东西备下了。

三天的饭菜,别家的都是提篮食盒,毕竟是夏日,东西容易出坏。可自家的为什么是八个瓷罐?顶上还标着序号?最让沈世宗理解不了的就是为什么一边藤盒里放的居然是干饼丝和肉干?

客妈妈没奈何的苦笑,指着标号第一的瓷罐解释:“这是大小姐给您备的,说是到时候您打开第一个罐子便晓的了。”

沈世宗听得顿时头痛,世雅的厨艺……算了,有心就是好事!

提学入闱,整整二百道题册,另带一篇策论,很是费时。沈世宗学业精通,条理极好,一个上午便做了四十道题册,仔细检查三遍确认无误后,收好了卷宗。准备开饭!

端上序号为一的瓷罐……话说,沈世宗很忐忑,从来没有正经吃过妹妹的一次饭菜,这次的手艺……咦?还圈着蜡封嗯?世雅这次倒是聪明了,知道东西凉了便不好吃了。不错!按客妈妈说的那般,打开藤蓝里的银盒,取出筷子银勺,用银勺背面的刀尖撬开罐口,才揭罐盖一股浓浓的鸡汤香味便是飘了出来。

朝学里极少有那吃不上好菜饭的,又是头一天正午,各家的饭菜都很香。可是第一天过去了,从第二天早膳开始,各考棚的饭菜便再没了热香,皆是冷食。顶多来点茶汤的清香!独有沈世宗的这个考棚,一连三天,顿顿香气四溢。勾得前后左右的考棚里的同生们饥肠辘辘、口齿生津。

连监考老师都跑过来看了好几次,回去后还全部疑惑:沈世宗吃的那是什么饭食?看着汤汤水水的,里面又是面条青菜虾仁,什么都有却也什么都是常见,怎么味儿就这么好?最要紧的是为什么面条放到第三天头上还那么一根一根丝毫不糊的?最惹人疑惑的就是为什么都到第三天的正饭了,沈世宗的饭还是热气腾腾的?

考场上,哪怕是师生也不能说话。

可一出考场,沈世宗就让人给包围了。韩士林和上官世亨便是最自觉的两个,从提篮里拿出瓷罐仔细看,一点也不特别啊,怎么就能保温时间那样长?

“世宗,呆会儿我们要去你家,赶紧通知你家厨子把东西备好了。”倒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菜色!

沈世宗把东西交给小厮,微笑不语,径自好笑摇头。

没说话,可叶世沉猜到了。乌眸一转,看向沈世宗:“莫非是你家宝贝妹妹的杰作?”若真是厨子做的,让出去沈世宗都不会动一下眉头。

沈世雅做的?

韩士林和上官世亨互看一眼后,表情有些酸酸。为啥自家就没这种妹妹?

一路相伴出学,朝学侧门外早有各家马车来接。三天夏试,暑热不耐,早累去七分精神了。这会子各家公子少爷们都是爬车的爬车,进轿的进轿,巴不得一下子转回家去,好好泡个澡然后呼呼睡上一番大觉。身上都有味儿了。

沈世宗他们几个平素便不爱与人拥挤,自是慢条丝理走在最后。待真正到了朝学门处时,外头已经车疏道清了。

朝学入仕弟子虽然大多权富,但若要真的一脚踏龙门,还得一道真正的功夫。是故从学闱场出的侧门道上,左右所种皆是梧桐。树高荫深,遮天蔽日的阴凉下,四五辆车马停在左手处,下人们堆在车边寻了一个最清净在那里闲聊。一见少爷们出来了,自是赶紧迎上来。车夫打马赶车,小厮们搬凳备车。刚才虽然上官世亨说了要去沈家用膳,可那膳却是沈世雅做的。那这顿饭便是没指望了,就算再亲近的好友,也断没有让人家没出阁的妹妹做饭给客人用的。

沈家的马车最后一个赶了过来,让过叶家的青帷五角顶的碧辕车停在了未头。

叶世沉和沈世宗略笑着点点头后,行到车边就准备上车了。左手才拉到车环,就听到右面沈世宗既惊且无奈的笑斥声:“世雅?你怎么在这儿?大热天的,窝在车里也不怕闷出病来。”

岑染笑着一晃手里的铜手炉,里面让装了满满的冰块,外面夹了一个半絮的锦包,热了就把手往上捂一捂,再往额头后颈上摸摸,便凉快许多。没有空调的万恶旧社会啊!不想中暑就得自立更生。再何况:“哪里有你说的那样娇气?车一直停在树荫下,又卷着半个帘子,前后通风。噢,我专门让车夫停在了街角,四面走风的风水宝地嗯。”

“那你也不用过来的。才出闱,一身怪味。”沈世宗自己都觉得身上的味不怎样,酸酸的。可世雅却偏偏一把挽住胳膊靠了过来,娇腻腻的发刁:“哥,你这是要和妹妹算旧帐吗?去年我病在床上的时候,你是不是吃亏吃大方了?还是恶心死我了?”南江可比这里热多了,而且潮得紧。去年那场病啊!想起来岑染真是觉得不如死了好。重新投胎定找个凉快些的地方,若没人侍候指不定就生疮了。

“你这个小妮子,就知道和我耍刁。”

沈世宗无奈又满足的笑语声随着沈家的车,慢慢的行远了。

叶家的马车初时行得慢,后在沈家的车马离开后,才快行了起来。叶家车夫觉得今天的这个事有些怪,往日都是沈家少爷让叶府的马车的,今个儿……想来其实还是让的,自家的马车在前,沈家的马车在后。可少爷干什么一直不敲车板,就让车这么慢悠悠的走着。直到沈家的马车拐弯离开后,才跺了脚?

难道是少爷受暑了?不太舒服?

给坐在一边的侍书使眼色。侍书悄悄挑开一线帘子往里瞧,就见少爷脸色略白的靠在车位上,左手扶额似乎真有些不适。赶紧一路加鞭赶车,所幸的是回府下车时,少爷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老爷过世七八年了,家中只有老夫人和夫人两个,还有一房姨奶奶在侧院里。

叶世沉照例一个个的给请安后,才回了自己的屋。丫头早已经备下净汤,泡在温热的净桶里,八味斋的汤浴纱袋丝丝的透着清香。那是家中所剩的唯一一所大桩赚钱的买卖了!若非家中人口简单……十代皇族,姓叶又如何?早不在玉碟之列。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要自我奋斗掌控。

外头都道沉香公子如何眼高过顶,清高孤傲。可谁人知,所谓眼高于顶,不过是因为顶着姓叶的姓氏,高不成低不就?清高不过是因为家中早不复当初繁锦?孤傲……如今也只有这两个字,强支着所谓的沉香公子罢了。

就似……

就似那天打马球归来时,轻暮的霞色下,沈世雅一人立在宴席之上。左右空空荡荡,上位半点怜惜没有。可她却连离开的权利都没有,失意的表情都不能露,哪怕再委屈也只能以疲累的姿态靠在哥哥的肩上……

她尚且还有一个哥哥可以仰仗依靠。可叶世沉却只有独身一人!上无兄姐下无弟妹,堂兄弟如何倒是多得数不过来,只是皇族无亲情!若母亲当初没有在父亲病世后,立时打卖了那三个姨娘的话,也许中间那个才怀了孕的姨娘会给自己生出个弟弟或者妹妹来。只是那样一来的话,自己痛快些,母亲却要长刺在心了。

恰如这世上的事,一个快活了,另外一个肯定便不快活。哪怕再是亲如母子,近如夫妻,亦是这般,甚至更加的明显。

有些矛盾是永远无法解决的,左右成书不过只是一个玩笑罢了。

对,那样的技巧便如女子的贤惠一般,曲高却和寡,听得有趣说来体面,实际上却半点用处全无。女子是否贤惠,从来不是丈夫宠爱你的理由;而男子成功与否,也与你的字写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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