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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小户女的高嫁之路-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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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把手中的信笺抖出来,手已经痉挛的拿都拿不住了,被金嬷嬷赶紧接住呈给了老太爷,“和妃说了,范家要对付大弟,我料想定是要在路上下手!……难怪和妃说来不及了,从这里报信过去至少两天的路程,大弟后天一早的船……祖父,这船不能坐呀!大弟坐船,肯定是程家的船,范家联合徐家定然在里面动了手脚!……不行,大弟身子都瘫了,这不是任人宰割么?”

好歹是把话说全了,姑夫人整个人都快瘫了。

老太爷为了做足样子吓吓二房,连续用蒸馏出来的毒醋洗了好多天的脸,脸上米粒疹又痒又疼,脖子上的还鼓了脓,肚子也疼的紧,整个人就快瘦成皮包骨头了。

老太爷身子不爽,戾气就重,跺着手杖道,“你这是着了什么魔,和妃那是范家的人,真要害你大弟会告诉你么!……再说,后天的船,也就明天一天了,我能怎么办?白天哭,晚上哭,一提大孙你就哭,你这分明是盼着我死不是!再不回屋歇着,我就抡手杖了!”

太夫人的看点显然比较犀利,“消消气,万一如孙女所说,大孙跟还未过门的孙媳妇回不来了,到时候最多给他们办个阴亲,那这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和瓷窑,可就没我周家的份了,顶多也就给我周家烧个纸窑了!二孙和四孙都得给大孙守孝,今年五月的大举是甭想了,怕就怕朝廷不能没有瓷内司呀,万一皇上破格任用了二孙和四孙……老太爷可得想清楚,二房跟我们可不亲厚,届时官威银两都靠二房,咱们两个牙齿都快掉了,怕是喝一口稀的都得巴着他们!指不准二房就一脚踢了大房,那周家可就真的散了!”

周内司可是大夫人肚里掉出的一块肉疙瘩!大夫人听此一言,不知是该埋怨两老的无情,还是恐惧即将到来的命运,也跟着姑夫人抽噎了起来。大老爷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念头飞转。

姑夫人哀求:“祖母既然知道这个厉害关系,眼下就有法子救大弟,孙女恳请祖父,给你们二老磕头了!我屋里还有半数嫁妆,只要祖父点头,我明个就把嫁妆搬到二老的房里!”

“什么法子?”

姑夫人以为老太爷这是松口了,赶紧擦眼泪道,“若是八百里加急,信到禹州大弟手上,一天足矣。不若祖父现下就去宫里面圣,周内司如今在朝堂上可是举足轻重的,皇上必然同意。”

“不成!单凭这没凭没据的话,大晚上的冒犯圣颜,我是不要命了么!”老太爷眼睛眯起来,“我知道你成天盼着我死,我死了,二孙和四孙都没人跟你的大弟抢了!”

这是人说的话么!

姑夫人大骇,不可置信的站了起身,“我就知道!你们根本不在乎大弟是死是活、根本不懂何为骨肉亲情,你们眼里只有银子,只要自己快活!不然大弟六年不归家,你们怎么都没人问一声!我还知道,你们每月收着大弟的一百两俸银,嘴里都在唾弃,大弟的官是白当了!……我早就说过,周家不与祁家联姻,你们二话不说就把祁孟娘娶回来,图的不就是钱么?”

大老爷震怒:“有你这么跟老祖宗说话的么!还不跪下!”

太夫人和蔼的宽解她:“大孙女,这没影的事,就莫拿来让你祖父糙心了!大孙这病是药石罔救之状,谁会跟一个半截入土的人过不去?万一被皇上查到,他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这等蠢事,没人干的!”

又朝老太爷道,“老太爷为了大房生计,生生的把自个折磨成这样,还不是为了你们大房?大孙女这般指责,真是没了教养!如今二房妥协,老太爷这病也甭演了,明个就跟二房人说,让他们掏出嫁妆来!这钱堆在咱们大房,我这心头大石也就落了地了!”

……自然要趁周内司没死之前把钱骗到手中!

姑夫人就要夺门出去,厉声道,“我现在就去跟二房人说,大弟要死了,看你们还怎么打算盘?”

大老爷眼疾手快的辖住姑夫人,门啪的一声关上,“还不把金嬷嬷堵住?二房把嫁妆搬过来之前,就别放了她们出去!”

**

翌日,二房照例来给老太爷太夫人做晨省。

老太爷要上吊了!

太夫人在反闩的门外急的团团转,大老爷和大夫人跪在门外哭求。屋里传来老太爷的绝命声,“我才不过中毒十几日,就生不如死,一想到大孙毒痛沉珂多年,简直就是在剐我的心肝呀!与其这样熬着,不若一死干净!”

这是要使绝招了!

大房这是要松口、跟二房谈判了!

二少夫人冷笑,过目之处没见姑夫人,联想昨晚姑夫人的不对劲,加上老太爷一早就使杀手锏……难道周内司真的出事了?

二少夫人把自己置身事外,心思活络。二房里的其他人可不这么看,这时候,赶紧哄着老太爷为上,要是真吊死了,二房的前程可就都完了!

二老爷、二夫人、二少爷和四少爷跪了一地。大老爷的哭腔格外凄厉,“老祖宗也说了,周内司是您一手带大、与您最是亲厚,待您大孙回来见不着老祖宗,该有多伤心呐!您大孙是个至情至孝之人,要不然怎么可能每月百两俸银送回家?您撇开一大家子,那就是要您大孙的命呀!

二房人赶紧磕头:“老祖宗三思呀!”

老太爷拗道,“那咱祖孙两到地下做祖孙去!”

大夫人见二房人这番惶惶做派,料想也差不多了,赶紧进言:“老太爷糊涂呀!皇上不是跟您说呐,有墙四面和,困住麒麟,上瑞赤兔踏红云而来,破墙一面,卧麒麟身侧。宋筠娘既是上瑞,早日娶回家,您大孙指不准就好了!”

屁个上瑞!

旁人不知,周家人心里还不通通亮,周内司的病就是釉毒沉珂,王皇后是发现及时才解了毒,周内司那是神仙都救不了的!

再说,只要二少爷和四少爷今年五月龙门一跳,朝堂上就没周内司的立足之地了!

不过,二房人赶紧跟着做戏,哭求了老半天。老太爷终于遂了他们的意,开门走了出来。老太爷显然是下够功夫的,脖子上一条勒痕,勒的脓血都出来的,太夫人赶紧差人打水过来。

太夫人一边擦拭老太爷的脓血,老太爷疼的直嘶嘴。二少夫人垂首冷笑,连这点疼都忍不得,还嚷着去死,真是够了!

老太爷横眉:“既然这样,那就赶紧把上瑞宋筠娘娶回家!聘礼都准备好了么?”

总算说到正题了,二夫人做小道,“宋筠娘有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我周家是官家,若太豪奢了难免有人怀疑我周家的银两出处,毕竟谁不知周家是清流!自然,我周家也不能降了身份,依我看,就一百二十八抬聘礼好了!毕竟聘礼到了宋家,跟咱周家可就没了干系了!”

老太爷跺了跺手杖,“那宋家瓷窑呢?如今宋家青瓷扬名在即,那就不亚于一座金山了!”

老太爷的目光凌厉的扫过二少夫人,二少夫人心底嗤笑,祁家瓷窑可不是她的嫁妆,难道还要肖想祁家的财富不成?

二少爷平时木讷,此刻脑子分外活络,“祁家承包了一个茶山,今年新出的雨前龙井众所皆知。茶瓷不分家,瓷贵茶也贵。依孙子看,这座金山是足以匹配的!”

二少夫人恨道,“我祁家的茶山,可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可不是凭你们一口话就拿来给宋家做聘礼的!”

二少爷得意的很,“岳父大人已经说了,这座茶山是用来孝敬祖父的!”言罢一个刀子眼飞过去,要不是岳父岳母想点子哄住他,眼下她大着肚子,就凭她这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他还不趁机纳个体贴的妾室?区区一个茶山,能比得上他的前程么?女人就是眼皮子浅!

二少夫人的怒火蹭蹭的往上冒。她看的可明白了,之前大房好说歹说都不松口,如今这般好说话连讨价还价都没有……万一宋筠娘和周内司一同出了事,这些聘礼就落大房手里了,只要两房分家……二少爷和四少爷还得给周内司守孝,就是当官也得三年后,三年后朝廷还需要瓷内司么?

所以大房才急着把钱财笼络到自个的手中!

二少夫人就要说出自个的猜想,断了二房的念头,二少爷已然一个巴掌甩了上来:“你真要逼我休妻么?”

大夫人笑眯眯道,“既然都说好了,今个就把一百二十八抬聘礼抬过来罢!老太爷这头急着给宋家下聘呢!还有茶山的地契,也莫给忘了!”

“哪能忘呢。”两房爽快的达成了交易,二少爷从袖中掏出了茶山地契。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下更。

第102章 祸起恶奴(上)

一大早,周内司和筠娘子的马车一前一后,正辘辘在开始热闹起来的禹州主大街;往渡口方向去。

报晓者敲着铁牌,吟道:“三月初五,天色晴明、早夜潮冷。”

大街上有人叫嚷着独门秘方伤风药;秀棠好热闹;探头听了一会,朝筠娘子捂嘴笑道,“娘子你看这两家;一个说用辛温发散的药、出汗驱寒邪;一个说得用辛凉解表、对骂说温药麻黄还吃死过人呢。各说各有理;你说这也奇了,这般骂仗岂不是让买药的人都糊涂了?可是你看大伙一个接一个的;各买各的药;相安无事。”

“这有什么,各人有各人的信法;”筠娘子淡淡道,“很多事往往不是对症下药那么简单,而是我们信不信药能对症。”

秀娇若有所思道,“就像周内司,旁人觉得渗人、避之不及,娘子却觉得嫁他比嫁谁都好,姐姐和我都看在眼里,娘子一见着周内司眉眼都在笑,我就知道娘子心里头快活,如此想想倒也值了!连太医都说周内司釉毒沉珂、命不久矣,娘子却以为周内司吉人天相、一定能好起来,就同这些人买药一样,你说我买的是毒药,可是我吃了就好了呀。是不是,本身就不在药,在于我们怎么个信法。……我就相信,娘子信的,自然是对的!”

筠娘子的心却微微一动,若周内司能陪她一生,岂不妙极?

春暖乍寒,早夜潮冷,伤风的人也多了……周内司坚定要一早,其中有什么因由?

沉在心里的悒郁此时才稍稍纾解,探头看了下前面的黑楠木马车,抿嘴一笑,有他在前面撑着,她何不让自己懒上一回?

筠娘子一脸的春光霁月,弹了下秀娇的脑门,“我掐指算算,你以后嫁的人,比你还软性子,一辈子只有你欺负他的份!至于你姐姐嘛,那可就命不好喽,有个更悍的管着呢!”

“娘子你真当自个是神算呀!”秀棠脸红了一圈。

“别人的命我算不到,你们两个,还有我掐不准的么?”

“那娘子帮我改改命,”秀棠狗腿的拜菩萨,杏眼一挑,“我一辈子给娘子做牛做马!”

“羞不羞?这就念着嫁人了?”

这头笑闹一团,猛不防,马车一顿,“不好了,娘子!一帮人围住了你和周内司的马车!娘子可莫下来!”

“这帮人是要动手呢,哎,就该让程老爷带帮家丁的,也不知周内司是怎么想的,现下可如何是好?”婢女慌慌张张道。

秀棠一个利索的跳下马车,悍道:“眼下是你抱怨的时候么?一个二个都拿起气势来,拼死也要护住马车,我就不信了,这些人难不成要光天化日杀人不成?”

上百个短打的工匠们把这个路段堵的水泄不通,拿着斧头、榔头、铁锹、钉齿耙等,凶性大发的叫嚷着。

“什么狗屁首富狗屁程家,欠钱不还,连牡丹园都抵给周内司了,龟孙子都溜上船了!我们做了那么多天的工,都是白做了么?”

“见官!带他们见官去!”

“呸!他程老爷自个是禹州青天大老爷的女婿,外甥女婿是周内司!别说禹州,就是上京城,除非咱们有本事到皇上跟前打官司!”

“我在牡丹园种了几个月的牡丹,家里的老少还等着这点银两,他们这些人吃香的喝辣的,哪晓得这点钱关乎我一家的生计呀!仗势欺人,官逼民反……咱们就反了!”

“要么还钱要么留命,我这条贱命,能拉上一品瓷内司,就是死也不亏!”

很快筠娘子和周内司的马车便被这些人隔了开来,秀棠眼见黑压压的壮汉们挡成人墙,这是连周内司的马车影都看不见了!骂骂咧咧中夹杂着芹竹尖细的吼声:“你们敢动周内司,都活腻了罢!”

一婢女眼尖,赶紧上了马车,催促道,“秀棠姐姐赶紧上车!这些人只顾着对付周内司,咱们赶紧掉头,后面就有一个缺口,通往一个巷子,咱们赶紧出了这条道,到渡口找人来,就是撞死个把人,也是他们自找的!打官司也赖不上咱们!”

秀棠麻利的跳上来,鞭子在马上狠抽了几下,烈马扬蹄,直奔缺口处,秀棠厉喝:“要命的都给我闪开!”

马车直冲而出。

筠娘子猛不防撞了一个眼冒金星,筠娘子扒开车厢,驾马的秀棠已经红了眼,奔进巷子,才松了口气道,“他们没追上来就好!咱们快点去找人救周内司,娘子坐稳了!”

太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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