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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小户女的高嫁之路-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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芹竹从袖中掏出帖子,跪下,呈在崇庆帝的跟前,“陛下明鉴,这是周内司与宋筠娘的定帖,周内司与宋筠娘不日成婚,等宋家把瓷窑搬到了京城,周家这头便下聘迎娶。……周内司与宋筠娘同处一室不假,虽有违常理,却不违礼法,这是周内司给宋筠娘备的金钗,……对这次‘相媳妇’,周内司很满意。”

婚俗如此,定帖过后,男方和女方可在亲人或媒人的陪同下,在酒楼、园圃里过眼。若中意,男方就把金钗插在女方的冠鬓中。…………这便是“相媳妇”。

“周内司借了旻王殿下的地方,跟宋筠娘过眼,奴婢以为,虽说没有媒人到场,也谈不上私通罢?”芹竹快嘴道,“周内司如今都起不了身,事事要奴婢们伺候……”

…………就是私通,也要有力气不是?

筠娘子大吃一惊,念及当初父亲的摆手敷衍,“草帖不过初计,筠娘不应,直接撕了便是。这般兴师动众作甚?”……父亲早就连定帖都换了,把她卖给了周内司,也是,正一品瓷内司,可是父亲眼里的乘龙快婿!

大皇子冷哼,“周内司隐瞒病情占据正一品职位,是为欺君。周内司六年不上朝在位渎职,是为不忠。周内司六年不归家,是为不孝。敢情周内司是把大家耍的团团转呢,如此不义之徒,还请父皇明断!这事嘛,周老太爷,你的嫡孙失踪六年不为人知,也少不得你周家的功劳!”

二皇子:“大皇兄所言的是,请父皇治罪!”

周内司艰难的咳嗽个不停,众矢之的之时,身旁的周姑夫人没了主张,只顾着一个劲的流泪。

筠娘子在心里哀叹……果真见不得周内司这般可怜的模样!

筠娘子站起反驳:“大殿下此言差矣!表面看是欺君,实则是忠臣所为。敢问大殿下,若没周内司鉴瓷,百官之中谁能顶职?你们桌上用的白瓷碟碗,无一不是周内司的心血!周内司病入膏肓尚如此殚精竭虑,六年来宫里的瓷器物件,哪一样不是妥妥帖帖毫无差池?他就是这般光景,也当得起正一品瓷内司之职!”

“是陛下金口玉言特赐瓷内司无须日日上朝,何来不忠之说?周内司六年不归家,却月月俸银到家,这已然是最大的孝道!周内司忠孝尽到,依筠娘看也就够了!你们若是大义,就不该连一个病入膏肓的人都赶尽杀绝!君子以身作则,指责周内司不义之前,先做好自己罢!”

“你……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本殿下出言不逊?”大皇子恼羞成怒。

“周内司既然满意了‘相媳妇’,筠娘不日便是一品瓷内司夫人,周内司在朝不过六年,却功勋卓著,周内司身染恶疾,陛下、体恤臣子,也该给筠娘册封个诰命!不知筠娘身为一品诰命,配不配跟大殿下说话?”

…………诰命夫人夫死守节,崇庆帝眼下急需周宋两家联姻,要想把宋家绑死在周家,最好的办法便是册封诰命!

崇庆帝赞许的看了一眼筠娘子,有周司辅和宋筠娘帮衬周内司,周家自然会起到他应有的作用!

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点石成金的周内司,名声太大,大到大皇子和二皇子为了抢他,头破血流也不在惜!他早就有了挫周之意……病的好!

“把太医叫来。”

十来个太医很快过来了,一个老太医领头蹲在周内司跟前,周内司伸出布满红疹的手,老太医惊恐的把了上去。

老太医冷汗津津,这个症状根本就是王皇后当初的翻版…………他们怎么把的出来?

王皇后当初便是,腹痛呕吐起疹,疹子越来越多,身子越来越虚……老太医斟酌的说道:“回禀陛下,周内司跟当初娘娘的病症一致,娘娘若不是排毒及时,长此以往便是这副模样,臣以为,周内司是釉毒沉珂多年,眼下已是药石罔救之相!”

周姑夫人脸色煞白,恨道:“谁给我大弟下的毒?”

周老太爷禁不住这样的刺激,晕了过去。众人脸色纷纭自是不说。

旻王千算万算,没算到最后倒是他一手成全了周宋两家!旻王本就酒多,双眼喷火,恨不得把萧九娘的皮给扒了。

旻王一阵劈头盖脸过后,转了转疼痛的手腕,冷笑,“萧九娘,你告诉本殿下,宋筠娘和周内司,怎么来母妃的宫里相媳妇了?”

萧九娘嗫嚅:“殿下饶命,九娘不知道周内司的马车里有人……九娘……只引了马车进来!”

萧九娘总算想明白这前因后果了!

她分明是被周司辅狠狠的摆了一道,寻常人的马车自然不能进宫,可是周内司的马车不一样,因着周司辅时不时来送珍品瓷器,这也正是崇庆帝的特赦。周司辅酒多走不动,让她去牵马车,她只看到候在车外的芹竹,便也没多想。毕竟,马车进宫时,宫门口的侍卫都会盘查的!

马车里有人,如何躲得过宫门侍卫的盘查?…………正因为马车里是正一品周内司,有一品官令牌,才能顺理成章的停在宫里!

崇庆帝离开时,一脚踹上了跪在地上的旻王,拂袖而去时,留了两个字:“孽畜!”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下更。

第89章 内司追妻

“娘子且往好的方面看;娘子有一品诰命傍身,周家的一切都是靠周内司;娘子就是不敬公婆横着走,周家也拿娘子没方子……”

秀棠见筠娘子郁郁寡欢,强笑开解,“再说周内司这副模样,还省了事呢;这年头哪个男人不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我娘说但凡有点权势地位的男人;都是娶正妻做摆设来着……”秀娇不善言辞,只一个劲的掉眼泪。

“我就是认了命,才趁势逼了一把皇上;让他金口玉言封了诰命,我就是见他咳嗽的那副样子可怜……”

…………当时那么多人逼他性命;他孤立无援的咳,咳个没完又没了……筠娘子顿住,她这是暴露了什么?

“我就想;这也挺好,嫁个夫君,每晚咳个不停,也省得我夜里烦闷,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秀棠也吓哭了:“娘子是魇住了不是,他一个咳痨怎么陪娘子说话?我,我还听说,他是连耳朵都不好使了……”

筠娘子向来不在无法转圜的事上为难自己,再想想,武娘终归要嫁旻王,周司辅……这个负心汉臭流氓就算了,嫁给周内司,就好比嫁个死人,反而让她松快了一些。

“不好使才好呢,”筠娘子拧了拧秀棠的耳朵,“他听不着,我就是往死里骂,他也回不了口,都像你这样还嘴,我还不耳朵生茧……”

话是这么说,心理建设是这么个做法没错,筠娘子心里却烦躁的不行,指着哭哭啼啼的秀娇道,“你们两个,一个呱噪,一个爱哭,也就周内司好,不哭也不吵……想想,换个男人指不准就没这么遂心了……”

“娘子以为这是养孩子呀,周内司要是又哭又吵,这不还得要娘子抱着哄着?”秀棠想到那画面,扑哧一笑,心里头更酸。

马车辘辘的出了宫门,像是过了一重天地,宫里再热闹,也透着庄严拘束的味。不像这一路上,有香车宝马的王孙贵客,也有抱子牵女的荆钗妇人,有文人雅士的出口成章,也有汉子扯嗓子的吆喝,还有……

筠娘子脸色顿变,抢过秀娇手中的帕子,拿在手中扯了又扯,就是撕不动,指着车厢外,恨道,“这世上,就没一个男人是好的!”

此时厢门半开,筠娘子眼尖,一眼瞟到了人群中转着轮椅、东张西望的周内司,秀棠也闻声看了过去,“他说见我第一面就欢喜我了,我料想他病成这般,哪还有那份花花肠子的心思,殊不知…………一个病痨子,也改不了文人的风流做派!到底也是个风流种!”

文人追逐女伎,这在京城是雅兴,前面估摸着有几十个女伎,扎仙人髻,戴花脚幞头,穿着鲜艳的锦缎衣裳,上高头大马,在前头驰骋。数百个年轻文人跟在后面跑,他们是往京城最繁华的市里去,筠娘子是往反方向走。

…………这数百个文人中,一个转着轮椅的人跟人潮逆流,惹来不断的骂骂咧咧。

已经有文人发怒,肆意推搡着周内司,要不是芹竹一个女儿家在旁边拦着,那是恨不得踩上几脚了!

筠娘子气不过,埋怨周内司不自爱,又见他被这般欺负委实可怜……恨恨的啐道,“活该!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都这样了还追逐女伎?”

秀棠好言道:“娘子,这里人多,要不我去让周内司过来坐马车,送他回府?”

…………磕磕碰碰在别人看来没什么,秀棠秀娇却觉得惊悚,那些个文人一个二个磨拳霍霍的,万一不小心被当了靶子,一推给推没了……那不是让筠娘子未嫁就先守了寡?

“我嫁他就跟守寡也没差了,他自个不顾惜自个,我能怎么办?难道真要我做爹做娘的、把他含在嘴里不成?”筠娘子对这个准夫君是恨铁不成钢,古怪的情绪在肚子里搅过来搅过去,“……哎,罢了,停车,咱们在这里等着,这儿还算人少,他要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也会往人少的地方来……不来,随他!”

芹竹把头低下,听周内司怒斥:“我叫你眼尖一点,怎么跟个人都跟丢了,这里都是男的,她一个小娘子怎么可能跟过来追女伎?”

“奴婢……奴婢已经打了十二分的精神了!”

周内司千辛万苦,在众多来来往往的胸膛铸就的城墙里,被人来人往的大袖甩了一脸又一脸,总算走出来时,只有一个感慨…………坐在轮椅上,就是矮人一等!

筠娘子下了马车,此时正站在一盏绘了仙人踏云舞的罗帛灯下,双手拢在袖中,分明是宫里再寻常不过的绸缎,妃色鹊飞枝头春意深的花样,下面是八幅的碧水凌波的裙子。风一吹来,春、色盎然的动人,难以言喻的娉婷。

不消看她盖头里的脸,他的心里已然千树万树桃花开……

…………她在等他,她的视线就在他的身上!

“快推我过去!”

筠娘子的语气用了二十分的得体恭敬,“真是巧啊,内司大人也是来赏灯追女伎呢?”

盖头挡脸的好处就是,他怎么盯着筠娘子看,都不会被发现。不好的地方却是,他自然而然的就走了神,头脑就慢上半拍,等琢磨明白筠娘子的意味深长后,心里一个咯噔。

芹竹嘴巴利索的替他回道:“是呀,这不就巧了,遇上内司夫人了。”

“呵……,这天色不早,筠娘还要赶路回去,就此别过,”筠娘子自以为这个内司夫人的款摆的很是得体大方,“芹竹既然尊我一声内司夫人,我就说说内司夫人该说的话,内司大人追女伎本就是苦力活,芹竹为了内司大人的身子着想,也该带上几个粗使家丁罢。”

周内司连咳了两声。

芹竹一头冷汗,琢磨了又琢磨,方讪笑道:“周内司也琢磨着回府呢,可是这回哪个府又成问题了,周老太爷晕过去,周家连个请周内司回家的人都没来一个,奴婢本意推周内司回果园的宅子里,可是这天色已晚,那一路可不比这喧闹的坊市,奴婢,奴婢也是没那个胆子回去……这才没办法,想着反着这三天都是彻夜不宵禁,尤其是上元这一夜,不若就推着周内司在这里逛个遍!”

筠娘子显然是怀恨在心,“哦?那我也是没法子了,我就是有心送周内司回果园,也没那个胆子呀!”

“骑马的女伎有甚趣味,待会还要女伎登台唱戏呢,据说还能拿银子竞价呢,可惜我身上也没几个钱,”筠娘子从袖中掏出“相媳妇”的金钗,随手扔到周内司的腿上,“这个足金的好钗子,足够竞下一个姿色一般的女伎了,在温柔乡里睡一晚,好过露宿街头,再热闹也是更深露重不是?”

筠娘子言罢,也是恨不得咬断自个的舌头,她这般拈酸吃醋,算什么!脸发热的紧,越想越恼,她到底还是不甘的,夫为妻天,她甘不甘都得认命,只有认命才能搏个好命一世舒坦……她都不嫌弃他这个鬼样子了,他倒好,这还没成婚就想着女伎了?

筠娘子心头发酸,立马回了马车上。

周内司眼睁睁的看着她上了马车,断肠一般的咳嗽了起来。

她是个心软的人……一定是他咳的不够狠,她才不愿看他一眼!

马车辘辘,驶进人潮之中。筠娘子这般决然,芹竹怕周内司回头责备她办事不利,努力琢磨自个话语里的疏漏,一脸纠结的立在灯下。芹竹走完神,伸手推马车时,手边哪还有马车?芹竹赶紧循着人流撒腿就追过去。

筠娘子到底心里放不下,车在中途,便以吃食为由,携秀棠秀娇而下,站在僻静的一个角落。

来来往往的行人挡住了筠娘子的视线,筠娘子又不愿现身,便走进了一家首饰店,她衣裳华贵,便以看珍品为由上了二楼。

筠娘子站在二楼的窗前,婆娑着手上的玛瑙佛串,俯视着楼下的灯烛荧煌。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提着灯和吃食的人潮之中,只见一个转着轮椅的人,转动着脖子,费力的转着轮子,横冲直撞……惹来骂声不断,灯烛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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