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如梦-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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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衣挑了眉。问道:“可曾报了姓氏?”
那下人一惊,面上顿时现了窘迫的意思,慌乱道:“小人该死,刚才竟忘记问了……”
楚青衣耸耸肩。一听这话,她便知是谁在外面了,因不耐的一挥手。
“死以前,先把那三位给请进来罢!”
那下人颤了一下,跌跌撞撞地跑了下去。
宁夫人深思的看了楚青衣一眼。微微的笑了一下:“青弟的朋友总是很出人意表。青松在上官家已做了多年,连客人姓氏都不曾问清楚了。便来通禀,今儿还真是第一遭。”
楚青衣深深地吸了吸鼻子,转头向着宁夫人极为正经道:“姐姐可曾闻到一股味道?”
众皆愕然,上官嫣儿于是很努力的抽了抽鼻子。又好奇的一个个将厅中众人都看了一眼,眼见众人尽数摇头,她于是很正经的总结道:“没有什么异味!”
楚青衣叹了口气,慢慢道:“我也不曾闻到甚么异味……”
众人汗颜无语,面面相觑。楚青衣便又抬了手指指厅门口,感慨万千道:“可是看到了门外那三人,我便很确定。确定这厅里确是有一股名叫阴谋的味道。此刻正扑面而来!”
众人随着她地手指往外看去,却见外面三人刚刚跨步进厅。前面那个娇媚动人的女子一听了这话于是扑哧一笑,厅中顿然一亮。直令人有春满人间,万艳竟芳之感。
那女子也不避嫌,便笑吟吟地进来,伸了纤若春葱、欺霜赛雪的一只玉手便要去掐楚青衣的面颊:“好个死没良心的,我赶了这么些天路,偏就听了你这么一句话!”
那女子容貌娇艳如花,举手投足间烟视媚行、风情万种,正是石楠到了。
楚青衣哈哈一笑,忙躲开她地一双玉手,调侃道:“若是只得你一个人前来,我自然是欣喜万分,不过同时见了你们三人,那也实在太也让我心寒了。说罢,又有什么阴谋?”
石楠只是抿了嘴儿望了楚青衣笑,笑得古古怪怪的,直让人心中发毛。
楚青衣微微的眯了眼,心中终于觉得有些不对,绿林盟的三位当家齐齐现身,她本来不曾多想,只是以为乃是崔珉之事,如今看来,竟似不是。
脑中一道灵光一闪,她忽然惊觉,跳了起来大叫一声:“是上官凭……”
石楠大笑着揽着她的肩:“总算还不会太迟钝……”
宁夫人顿时蹙起了一双笼烟眉,心头也猛地撞了几下,还不及出言相询,已见厅堂外长廊的转角处,一人疾步走了过来。穿一袭蓝色缫丝长袍,宝蓝鹤麾,一身风尘仆仆却掩不住出尘的风采,身材修长高拔似劲竹,眉目秀丽俊雅如好女,却不是上官凭又是谁。
楚青衣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打鼓。只是上官凭既已到了,再要走避已然不及,方今之势,也只得暂且敷衍几天再作打算。忍不住就看了上官凭几眼,眼见他神色略有些憔悴,眉目间隐隐有疲惫之态,心中不觉微微有些心痛。
上官凭进了门,第一眼便看见了楚青衣,心中当真不知是喜是怒,自己一路寻了她多日,只找得心力交疲,黯然神伤。谁料她竟已登堂入室,俨然贵客了。
厅中人多,又有多日不见地母亲与妹妹在,他终究还是暂时忍了,只给了楚青衣一个略带警告地瞥眼,便径自向宁夫人行了一礼,唤了一声:“娘亲!”
宁夫人又惊又喜,也来不及问他怎么楚青衣不曾同来,只是扯了儿子上下细细的打量着。
正是这母子相见欢之时,忽然却有一个带了几分戏谑地声音响起:“上官兄,你还不曾见过你的新科叔叔呢?”
上官凭愕然回首,带了些疑惑地看向骆子俊:“骆兄此言何意?”
他与骆子俊虽谈不上什么交情,毕竟同属北霄武林,又同在一个临安城内,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也还算得上熟悉。
骆子俊忍住笑,一指楚青衣:“那个……可不正是你母亲刚刚认的义弟!”
楚青衣眼见上官凭的眼神扫了过来,不由下意识的缩了下头,有些微微的尴尬。心中早将骆子俊骂了个狗血淋头,外加想了千万种整治他的法子。
上官凭叹了口气,转头无奈的看了母亲一眼,又看了楚青衣一眼,疲惫道:“青衣,你若不折腾死了我,总也是不肯罢休的!”
一语既出,满堂皆惊。
第四十二章 你若不愿意
临近申时之时,早间还晴空万里的天忽然却下了一场雷霆暴雨,一时倾盆而下,伴随雷声轰轰。宁宛然闲闲坐在寝殿内逗着雪球,笑笑兴致勃勃的坐在她脚边给玩偶娃娃一套一套的换着衣裳,每换好一件必扯着宁宛然的裙裾,口中软软的唤着母后,巴巴的举了给她看。
宁宛然便也笑吟吟的赞她几句,摸摸她柔软的编成两条小小辫子的发,笑笑于是便更加努力的脱了穿,穿了脱,忙得不亦乐乎。明嫣忍了笑过来,抱怨道:“娘娘总是把小公主当作雪球养,丢个东西给她,就算完事了!”
宁宛然微笑了一下,她素日并不太喜欢小孩,如今却忽然发现其实小孩还是极为可爱的,至少不会对了你耍心思,即便耍了那么点小小的心思,你也总是能很轻易的一眼看穿了。
“外面雨可曾停了?”她随口问了一句。
明嫣点了点头,笑道:“却是刚停,倒是这暴雨下的好,爽利得紧,比起那淅淅沥沥总也不停的雨可让人畅快多了!如今下得完了竟又出了太阳,加上一阵好风,让人舒爽得紧。”
宁宛然不由一笑,因起了身道:“叫秀迎来守着小公主,我们出去走走罢!现今头虽不痛了,人总还有些迷糊,脑子也钝钝的,倒想出去吹些凉风!”
明嫣应了一声,便去唤了秀迎来,自己随了宁宛然一路出了殿。
宁宛然带了笑懒懒倚在栏柱上,抬了手去,接住一粒自廊檐滴下的水珠,晶莹透明的水珠宛如水晶一般在她指尖轻轻滚动,然后慢慢滚落在地上,散成数瓣,四下溅了开来。
明嫣忽然目视西方,惊呼了一声:“娘娘,快看!”
宁宛然无所谓的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也微微的惊了一下,东面天空中,一抹彩虹如桥,虚无缥缈中透着绚烂的七色光芒,有种难言的动人心魄的美。
她一时不由看得痴了。耳中却忽然传来一个轻轻的笑声:“皇嫂很爱彩虹么?”
她惊了一下。转头看去。虞含烟已站在离自己不到三步远地廊外。收回尚有几分留恋地眼光。她含笑道:“是含烟。今儿怎么有空来这里?”
虞含烟扬眉一笑。满不在乎道:“听说皇嫂因为昨儿多喝了几杯。今日身体颇感不适。臣妾也只得赶紧进宫来谢罪了!”她口中说着谢罪。面上却依然笑吟吟地。却无一丝惧意。
宁宛然不由一笑。不知为何。对于这个静王妃。她总有一种莫名地亲近感。
“如今含烟可知道我确实是不胜酒力了罢!”
“酒是个好东西呵……”虞含烟笑:“尤其对于皇嫂这种有话总是不愿说出来地人……”
宁宛然终于忍不住扑地一声笑起来。忽然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虞含烟了。她身上有种楚青衣地气质。满不在乎而百无禁忌。
“你与青衣很有些相似……”她道。
她于是欢快的大叫一声:“是么?自从知道楚青衣是个女子,我可是仰慕已久了!”
宁宛然笑着走到廊下,转头吩咐道:“明嫣,我与王妃去御花园走走。你不用跟着了!”明嫣忙点了点头。宁宛然含笑与虞含烟一面东拉西扯,一面随意的走着,申末的阳光已没有了多大的劲道。照在人身上只是微微有些暖意,很是惬意。
凉风习习的御花园中,落红满地,枝上花儿含苞带露,越发娇艳无端。
虞含烟微笑着折下一枝半开的玫瑰,放于鼻端轻轻的嗅着,有些微微地陶醉。
宁宛然不由微微一笑。随口道:“人面如花花如面……”
她于是抬头一笑。如玉一般的面颊衬着鲜妍的含露玫瑰,愈加妩媚娇艳。平添三分秀色。
“如今在这宫中,在皇嫂面前。又有谁还敢自称佳人?”
宁宛然笑笑,没有说话。
虞含烟顽皮的向她瞬一瞬眼,笑着将手中鲜花递了过去:“鲜花赠佳人……”宁宛然失笑的接了过来,竟忍不住伸手轻轻掐了一下她水嫩的面颊:“顽皮……”
二人相视而笑,忽然觉得关系瞬间便亲密了许多。
楚青衣紧紧的跟着宁夫人,面不改色的直入寝室,引来无数侧目。秋纹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光看着她,今日中午,这个丫头一听林青居然便是楚青衣,一度目光呆滞,傻傻愣愣,待回过神来,就一直以那种苦大仇深的眼光盯着她看个没完。
宁夫人看着楚青衣地表情,忍不住笑,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面颊,笑道:“如今可是怕了!”
楚青衣撇嘴,她倒并不是怕了上官凭,只是看他神情倦怠,容色风尘,心中觉得有些微微的歉疚。除此之外,想着今日大厅之上兵荒马乱地情景,她就大感尴尬。
宁夫人望了她只是笑,初见之时,只觉她俊美倜傥、英气逼人,轻薄之中却带三分无谓,一双桃花眼儿顾盼之间,光华四射,却又清澈得让人实在生不出恶感来。如今一旦知道她竟是个女子,再细细打量之时,便觉英气之中犹带三分妩媚,倜傥中隐见俏丽洒脱,虽是一身男装已然难掩光华,只不知换了女装又是何等风华独具的模样。
凭儿果然好眼力,她心中暗笑的想着。
“我倒可教你一个法子,包保凭儿见了你,再发不出一丝的脾气来……”她笑。
楚青衣皱一皱鼻子,一把抱住她,笑嘻嘻道:“好姐姐,我知道你家教定然是很严的,我如今怎么也算是他叔叔,他也不能冒犯长辈罢!”
宁夫人失笑,因伸手揪住她的耳朵,轻轻一提:“我认的弟弟乃是林青,我可不记得何时认过楚青衣做弟弟!”想着这个胆大包天。别有用心地媳妇居然还曾调戏过自己,她就忍不住好笑又好气,手上力气于是便也多加了几分。
楚青衣忙捂了耳朵,只是一叠连声地喊痛,便露出很是哀怨委屈的神态来。
“姐姐难道忘记了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若能生同时,自当与君好地誓言!”
宁夫人愕然,还未及说话,门口忽然便响起了一声轻咳,楚青衣一听了那声音,下意识的一缩头,也顾不得耳朵,只把宁夫人抱地更紧。
宁夫人一阵好笑。因向门口道:“凭儿,快将你媳妇带了走罢!她可要将为娘的勒死了!”
上官凭哭笑不得的站在门口,没见着她的时候,满心里都想待到见到了,必要好好的质问一番,狠狠地教训一顿,如今见到了,看了她万年不遇的怯生生的模样,却又忍不住心软。
他也并不说话,只是立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楚青衣眼见磨不过,只得无可奈何的起身。赏了上官凭一记白眼,又极哀怨的看了宁夫人一眼,自己先走出去了。
宁夫人早笑得捧腹,只觉自己这几年加起来笑得都不曾有今日这一天欢畅。
楚青衣出门还没走得几步,已被上官凭一把扯住:“跟我过来!”
他声音并不大,也没有多少怒意,楚青衣却莫名其妙的感觉有些胆寒。不由又缩了缩脖子。上官凭看她神情几乎便要笑出声来,只得强自忍住。沉着脸冷声道:“你也不是乌龟,再缩也缩不进去!”
楚青衣冷嗤了一声。忽然觉得自己好似变傻了一般,自己虽未必能打过上官凭,但依着上官凭的轻功却也无论如何也抓不住自己,那自己还有何必要怕他。这般一想,胆气顿时便壮了起来,傲然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难道我楚青衣还怕了你不成!”
当下甩开上官凭的手:“小上官,前面带路!”
上官凭见她忽然一改小媳妇地模样,又理直气壮起来,不由瞠目无语。不过看惯了她意气风发、潇洒自若的模样,难得见一次可怜委屈的模样虽然很是新鲜,倒也还真不甚习惯。他也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径自往前走去。楚青衣便也跟着,心中翻来覆去的想着该如何交待过去,一时想得头晕,也并没注意自己到了哪里。
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已进了一间屋子。清爽而利落,没有过多的古董装饰,却显得大气而舒适,与胜京上官凭的房间很是类似。
她不由睁大了眼:“这是你的房间?”
上官凭冷了脸看她:“你以为呢?”
她摸了摸鼻子,心中毕竟理亏,不敢开口,只是闷闷的坐在那里。上官凭不由的叹了口气,面色也微微缓和了一些:“说罢,这是怎么一回事?”
楚青衣不敢隐瞒,乖乖地巧遇宁夫人之事到护送入临安,无意中进了上官家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