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字闺中-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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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手沾酒在桌上列出个几个式子,快速演算,未几,心中已有计较,抬眼,却见众女皆苦思。 。。
文晓兰苦苦盘算了半天,自弃道:“大姐出的题目好难,我放弃了。”
话音刚落,文菊笑意吟吟地端了三盅酒上来,文晓兰倒也干脆,挽起袖子,三干而尽。
文梅已解下眼上丝帕,笑道:“六妹虽已认输。这题目却不能做废。若哪个妹妹能够答出,姐姐我自有重赏。”
文竹食指轻磕桌面。淡淡地道:“小妹不才。愿意一试。”众女皆讶然,均知文竹平素最不擅长术数。
文竹伸手要过签筒。仔细端详了。接过文晓兰递来地签子,见那签子乃为松木所制,上宽下尖。簪子模样。细看,上面写满了蝇头小楷。却正是那一道算题。暗叹,文家姐妹俱是妙人儿。
文竹放回签筒。心里又盘算了一番,道:“我这里演算出三个答案:翁四。母十八。雏七十八;翁八。母十一。雏八十一;翁十二。母四,雏八十四。不知可对否?”
文梅笑着点了点头:“正是此解。”
众姐妹纷纷喝彩,唯文菊又冷哼,“瞎猫撞到死耗子!”文竹只做未曾听见,倒是文梅白了文菊一眼,文菊立刻收声。浪客中文… 。。
文梅当下便从自己的手腕上褪下了个镯子,亲为文竹戴上了,道:“这还是姐姐出嫁时,爹爹陪送的嫁妆呢,妹妹他日出阁却多了件傍身之物。”
文竹抚着造,绞丝盘龙镯,俩个龙嘴相对,中间嵌以拇指大小的浑圆玉珠,众姐妹一阵羡慕。
文梅笑道:“还有这许多签呢,姐妹们继续吧,答出题目的姐姐依然有奖。”
鼓声再次响起,文竹也吃了不少酒,将天明时,众女皆醉,醉态不一而足,文兰最夸张,跳上桌子,在杯盏间腾跳挪移,长袖飘飘,大跳艳舞;文梅却一改平日清冷威严的样子,高声放歌,只是五音不全兼且跑调罢了,唯有文晓菊,还算衣冠齐整,只一双眼睛略显朦胧。
文竹也精神恍惚,迷糊间,似乎被一群丫鬟架到了客房。那客房里十分空旷,只摆了一张由上等松木精雕细琢的大床,连绵数十尺,乃是文章特意为文家姐妹相聚打造。
文竹做了一梦,梦中自己身陷流沙之中,被泰山压顶,挣扎求救无果,出了一身冷汗后醒来,发现自己头被双胞胎之一搂在怀里,小腹被另一个当成了枕头,二人脸上均露出了甜甜的笑,不知梦到什么美事,细看下,其中之一嘴角还挂着几滴口涎,文竹不由一阵恶寒。
小心翼翼的挪开二女,文竹抬眼望去,众女皆只着肚兜亵裤,玉体横陈,真个是香艳无比,文梅大概因身怀有孕,并未在其中。
文竹突生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在床上蹦来蹦去,挨个拍众姐妹的脸蛋,高声呼喝:“走水啦,走水啦。”
众女未及醒,却听见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人声,文竹暗道不好,匆忙躺下来装睡。片刻后,传来文梅的呵斥声:“哪里走水?!何人谎报,把你们惊慌成这个样子。”
一众姐妹俱都清醒,唤了丫鬟进来服伺众多主子穿好衣裳,净了面,涂匀了胭脂,一个个花枝招展,大的牵着小的,出得门来,见一大群的媳妇丫鬟,人人头顶一盆水,跪在梅阁前面,井然有序鸦雀无声。
文梅端坐主位,面无表情,冷冷道:“走水了不先救助主子,反倒张皇失措,个个如同无头的苍蝇般,我不在府中你们真是松懈了不少,今天就先从练这打水的手劲开始。”
玉手一指外面,却见门外摆了十个大水缸,三人环臂般粗,半人多高,文梅接着道:“这十个水缸打满水,半柱香内水全部舀干方算你们过关。”话罢,转身探问起文兰,姐妹们是否受了惊吓。
得了命令的媳妇丫鬟们开始行动起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动作麻利,有几个大概跪的久了,起身时手晃了晃,洒了点水出来,惊恐的看向文梅,却发现文梅的注意力都在妹妹们身上了,顿时松了口大气。
文竹微微后悔,都怪自己无中生有,制了这么一场祸端。
看文梅面色阴沉的样子,文竹轻咬着食指尖,打死都不敢承认那一声走水了是自己所喊,只是,为何文梅的眼神总向自己瞄来呢?
正心虚时,听见文富家的来报,将军夫人来访。
文梅本就沉着的脸又阴上三分,连文兰也止了笑,俩人互望一眼,文兰问道:“她此时来此做甚?”文梅摇了摇头:“不知,她已经回段家居住多日了。”
文兰叹了口气:“段青烟,实为当世第一奇女子。”
文梅沉默半晌,无奈地点了点头,无论如何,这个女人的出色是任何人都无法抹煞的。
文竹大奇,难道还有比文梅更出色的女子么?
友情番外之章 第十六章 青烟
记得年幼时,爹爹很少在家,娘亲一边督促自己练字,一边忙着针线活,给爹爹做衣服,做了一套又一套,每做好一套,娘亲都很欢喜,却又隐隐带着一丝忧伤,至今仍记得娘亲的低声吟唱:“欲送君衣,君不还,不送君衣,君又寒,送与不送间,妾身千万难。”
爹爹每次回家,总能哄得娘亲高兴万分,娘亲最爱听爹爹弹琴,其中一曲十面埋伏是爹爹弹的最多的,铿锵有力,激昂雄迈,似有千军万马于眼前鏖战,让人热血沸腾。
当时自己年纪尚幼,偎在娘亲脚边,央着爹爹教自己弹曲子,爹爹不在时,便弹给娘亲听,娘亲搂着自己亲了又亲,“青烟真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刚学会说话的青澜被爹爹抱在怀中,也跟着喊:“我也要,我也要。”爹爹问,“要什么啊?”青澜只会答:“要,要。”引的爹娘一阵笑。
七岁那年,听闻爹爹回府,开心的央了夫子早早下课,跑到书房,却撞见祖父在大骂爹爹——不孝子,不肯纳妾以至段家后继无人,娘亲在一旁低泣。
青烟冲回自己的房间,拿起剪刀,落下一地秀发,抱起爹爹的红缨头盔,跑到祖父和爹爹面前,大喊:“今日起,我便是爹爹的儿子!”
爹爹心中大慰,至此,真儿个把青烟当成了儿子养。浪客中文… 。。教以兵法,习以武艺,乃至年长,成为爹爹的亲兵队长,千军万马之中,铸成铜墙铁壁,护卫主帅。
后领兵斥候小队,与北楚军狭路相逢,激战百次未尝一败,因喜着白袍,人称白龙小将,外人只道段家有虎子,却不知青烟本为女儿身。
后来,爹爹收了燕弟为义子,倚重万分。青烟视之为弟,手把手地教之以兵法,习之以武艺,可笑燕弟一直未能看出青烟的女儿身。
青烟本已抱定决心,此生不嫁,奈何七年前,太皇太后欲将公主下嫁,父亲无奈上了罪己折,朝堂一片哗然。
青烟重拾女儿妆,着我女儿衫,退回闺阁,此时年已双十。母亲日日为青烟婚事焦虑,爹爹便做主将自己许给了燕弟。
燕弟待青烟。尊长多于朋友,朋友多于夫妻。新婚前俩年,青烟隐身幕后。随燕弟南征北战。出谋划策,黄河边摆下长蛇盘龙阵,大败北楚军神蓝止戈。实为生平快事,似乎。嫁人也不是那么难过罢。
搬师回朝,本以为相敬如宾至今生终老。却不料自己的亲妹竟向燕弟自荐了枕席。 。。
父母亲妹一起哀求。娘说:“青澜闺誉已毁,你就容了她吧!”爹说:“青烟青澜,手心手背,都是爹地心头肉哇!”青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姐姐直到双十方出阁,妹妹如今也二十了啊!”
双十仍待字闺中便可以抢姐姐的夫婿吗?青澜,青澜,你真是好妹妹。我便成全了你又如何?!
新妇入门。青烟搬离主房,独居一院,刀枪剑戟。弹琴赏月。却也落个逍遥自在。听说燕弟从未去过二夫人房,听说燕弟偶遇文家女,执意娶其入门,听说文家已经应允了婚事……
青澜又上门苦苦哀求于我:“姐姐,我始终是你的亲妹妹啊,怎能让那文家女与我们平起平坐!”
青澜,你可知那次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吗?提了自己的贴身丫鬟段香儿为三夫人,燕弟嘴上不说,心中必恼。
青澜,你好毒的心计,知那文梅有孕,却鼓惑了有名无实的段香儿去打骂于她,致其小产,我和燕弟夫妻的缘分终于到头了,青烟自搬回娘家长住,爹娘懊恼,却也无可奈何。
她今次回府,脸上偌大个巴掌印,再次哭求于我:“姐姐,我真的没打那贱人啊!求姐姐做主,等她孩子生下来,怕我姐妹更没地位了。”
青澜有今日,实是自取其辱。
段青烟轻叹一声,思绪拉了回来,看着眼前的文家一众姐妹,众星拱月般环绕在文梅身边,不由起了一丝嫉妒。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这成为姐妹,莫不是修了千年万年?看来我和青澜,未曾修缘。
段青烟从袖中摸出一方小印,命身旁的红衣少妇递给了文梅,冷哼道:“贱婢,还不跪下!”文家姐妹立刻怒目而视,却见那红衣少妇立刻匍匐在地上,登时大奇,惟有文梅知其为何人,不肯受其拜礼,避了半个身去。
段青烟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贱婢曾谋害于你,今天我便代夫休了她,念其跟在我身边多年,饶其一命,我会令人送其入明月庵,长伴青灯古佛。”
顿了一顿,见文梅一脸的不以为然,又道:“而今以后,你不再是有实无名的四夫人,从此,将军府只有文三夫人,至于我那不成材的妹妹,你就看着办吧!”
文梅与文兰对视一眼,见对方都是满脸的困惑,文梅试探着问道:“夫人?“
段青烟微微一笑,那本平凡无奇的脸上瞬间升起了一个太阳,耀眼无比,“我会长居将军别府,长江南岸,此去经年,你们,多保重了。”
文家几女俱都愣住了,文竹脑中快速运转,唇边扬起一抹笑,高声问道:“既然如此,夫人何不干脆自求下堂,莫不是还眷恋这正室之位?”
段青烟看着文竹,突地大笑,“哈哈,文梅你何其有幸,能有妹如此。”伸手轻拭眼角,竟是笑的泪水都出来了,对文竹的问题却是避而不答。
文竹待要追问,却被文梅拽住了衣角,轻轻摇头,文竹乖觉地退下了。
段青烟不再言语,命左右拉起地上痛哭不已的红衣少妇,一拱手,大步离去。文梅见其就要踏出房门,终忍不住喝问道:“姐姐,对将军就没有一丝留恋吗?”
段青烟转身,一双眼直如天上的星辰,熠熠发光,坦然道:“还未及爱,便觉得痛,于是,放弃了。”
话罢,大笑而去,口中长歌响起:“我将行兮山河悲,山河悲兮壮我色……”
文竹只看得心旷神怡,世间竟有此等奇女子,“还未及爱,便觉得痛?”喃喃地重复了几遍,顿时痴了。
友情番外之章 第十七章 七夕
目送段青烟走的远了,文梅拉过文竹,道:“好妹妹,刚才的话切不可对外人道,姐姐对现今的状况已十分满意了。”
见文竹不解,文梅叹气道:“你却不知,段燕两家必不可交恶,段家姐姐也是身不由己。”
语毕,一手拉着文兰,将文竹,文菊,文晓梅留下,打发了好奇的双胞胎,令大丫鬟把几个小小姐各自送回房不提。
文梅看着面露困惑的几个妹妹,对文兰笑道:“二妹也忘了么?今儿个是七夕啊,西湖七夕宴可就在今晚了。”
除了文竹依然一头雾水,其他几女均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文菊兴奋的拉着文晓梅的手,道:“五妹今年也满十五了,咱们一起去。”
许是想起文竹的“失魂之症”,文梅主动为她解起惑来,“七夕宴一年一次,只有年满十五方可参加,赛诗赛琴赛书画,女子三项夺魁会得‘绝艳’之才名,男子则为‘惊才’,已经有百多年的历史了。”
眼看天色不早,文梅拉着文兰,带着一众丫鬟媳妇,对着三个妹妹忙忙碌碌,待到日薄西山时,文梅取过丫鬟手捧的轻纱,逐一为三个妹妹戴上,又接过文兰手中绣着“文”字的香囊,亲为三个妹妹挂上,和文兰相互一击掌,大功告成。浪客中文… 。。
文竹仔细打量着身边的文菊和晓梅,三个人打扮的一模一样,均着水蓝长裙,拖曳至地,腰间一缕银链半垂至膝,头挽双笤髻,若非文晓梅高上半头,看上去还真象三胞胎。
文梅和文兰看着三个如花似玉的妹妹,难掩得意,文兰略带遗憾地道:“三妹去年在诗词上不敌敏郡主,与‘绝艳’桂冠失之交臂,今年初,敏郡主下嫁沧州许氏,本以为三妹可为我文家夺得第一个‘绝艳’之名……”
见几个妹妹神色黯然,文梅拍拍手,笑道:“你们只当去玩耍便是了,待到出阁以后,怕没有机会了。”
文梅挥挥手,自有那仆妇抬了小轿过来,把三个妹妹一一扶上轿子,文梅对文竹道:“三妹,照顾好四妹五妹,我和你二姐还有事情与爹爹商议,就不远送了。”
文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