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蚕变-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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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正在窃窃私议,听到招呼,其中一个忙回答道:“还是你先请。”
云飞扬神态仍然那么庄重道:“岂敢,几位师兄先请。”
“今天该是你先请。”其它人齐声附和。
云飞扬看见各人对自己如此礼貌,心头大乐,不再推辞,大踏步走了进去。
大殿中,武当弟子已到得差不多,大都显得有些颓丧。
赤松、苍松在团团打转,看来已有些不耐烦。
傅玉书亦在其中,云飞扬看见,向着傅玉书点头笑笑。
傅玉书点头回礼,笑容却有些苦涩,心情显然还是不大好。
伦婉儿亦已到来,就站在那边不远,本待走过去,但一想,又停下,先与伦婉儿交换了一个笑容。
其它武当弟子的目光差不多都集中于云飞扬脸上,云飞扬的身子也就挺得更直了。
实时云板声响,众人立刻肃静。
不久,白石伴着青松走了出来,众人忙施礼,青松盘膝坐下,挥手。
白石退过一旁,青松目光从众人面上转过,半垂,他的脸色苍白,微露病态。
一会他才开口道:“中原武林,一直平安无事,但自从无敌门扩张,已再无宁日,武当派与无敌门世代成仇,更就是无敌门第一个要摧毁的目标。”
话说到这里,那些武当弟子已大半变色,青松一顿,接下去道:“九日初九,本座第三次赴约又战败,独孤无敌扬言两年之内,我派再无人战败他,便率众直闯武当山。”
赤松再也忍不住,插口问道:“那么我们……”
青松自顾说下去,道:“独孤无敌的灭绝魔功,已练至第八重,目前还不是我派任何一人能够应付的,是以本座昨天与燕师兄商议结果,决定先选取武德兼备弟子六人,各习武当六绝之一,同心合力,以抗无敌。”
众人立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青松接口道:“这六人一定要全心苦练,明年的今天,本座将集在此处一试高下,武功最高的一个即为本派第十九代掌门人。”
赤松、苍松冷冷地相顾一眼,欲言又止,其余人仍在交头接耳,傅玉书茫然站在那里,云飞扬胸膛挺得更高,有意无意地拉拉衣服。
青松脸色凝重,接着呼道:“白石。”
他的语气虽然虚弱,却显得异常的坚定。
白石自一旁走出,在青松座下跪倒。
“传两仪剑!”青松一字一顿。
“谢平,传霹雳掌。”
“姚峰,传暗器飞云纵。”
“玉石,传双节棍。”
“金石,传开山刀。”
随着青松的喝声,谢平、姚峰、玉石、金石一一上前跪倒在青松面前。
赤松、苍松的面色却越来越难看,云飞扬也就更紧张了。
青松目光一转,环视众人一眼,才接下去道:“第六个比较特别,本座已经考虑了很久,他并非武当子弟,但由于为人正直,与本派关系亦深,加上资质甚高,所以本座决定将他收为关门弟子,传他锁喉枪的绝技。”
语声一落,众人的目光立即都转向云飞扬,剎那间云飞扬只觉得喉干火燥,紧张得要命。他挺着胸膛,只等青松宣布,偶尔偷望一眼伦婉儿。
青松接着呼道:“傅玉书!”
云飞扬立时如被一桶冷水迎头淋下,他身后武当弟子之中立时有人冷笑出来。
傅玉书应声,镇定地来到青松身前跪下。
云飞扬脚步同时往外移,胸膛缩回,头已垂下,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样难堪。
青松的语声,犹如利箭一样直贯他的胸膛,道:“本座传你锁喉枪,希望你好自为之,莫要辜负本座对你的一番期望。”
这番话云飞扬现今当然已知道只是对傅玉书说的。他不想退出殿外,可是双脚欲如拖千斤铁链,很难移动一步。
青松随即道:“除了他们六人,其它同门现在可以离开了。”
众人应声往外而走,年轻的,对白石六人都投以羡慕的目光。
赤松、苍松的面色却是难看至极。
走出了大殿,赤松再也忍不住,咒骂道:“完全都是他教出来的弟子,我们的一个都没入选。”
苍松点头道:“这算是什么,混帐,混帐。”
“我们怎样也要他还一个公道。”赤松口虽这样说,脚步却继续移动。
云飞扬也加入群中,垂头丧气,看见伦婉儿更就慌忙垂下头,出了大殿,他就往外奔,远离众人。
夜夜风冷,密林中那片空地上,云飞扬缨枪飞舞,苦练不休。
他的眼中怒火飞扬,枪势狠辣,“夺”的一声一枪刺于一棵树干之上,一拉,那棵树干便齐中断下。
云飞扬的怒火亦似乎因此一泄,反手将枪倒插在地上,转而问道:“师父,武当六绝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武功?”
黑衣人负手站在一旁,道:“你问这干什么?”
云飞扬直言道:“我是要知道,现在我学的这一身武功,与武当派的六绝,可有得一较?”
“你又在胡思乱想了。”
云飞扬摇头道:“那个青松,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讨厌我。”
黑衣人毫无反应。
云飞扬接道:“一直以来,我还以为是赤松、苍松两个老道士跟我作对,到现在才知道是青松。”
“哦?”
“昨天我送饭给燕冲天,听得很清楚,燕冲天都说我资质很不错,可以造就,又肯去说服赤松、苍松,要青松收我为徒,哪知道,青松却宁可选取刚上山的那个傅玉书。”
黑衣人沉默下去。
云飞扬又道:“我不是讨厌那个傅玉书,只是实在气不过青松。”
黑衣人沉吟着道:“你也用不着灰心,我教你练的武功,总之,绝不在武当六绝之下,只要你肯下苦功,迟早一样会出人头地。”
云飞扬看着黑衣人,情绪终于稳定。
黑衣人也不再说话,挥手。
云飞扬一咬牙,手一探,将枪拔出来,枪势再展开。
同一天,无敌门总坛内出现了三幅血手令,那分别是从青松投宿的那一户农家,墨无愁的医庐,还有那间酒楼处得来。
血手令被悬在大堂左面的墙壁上,大堂中,聚着无敌门的四大护法,五大堂主,他们的目光都落在那三幅血手令之上,面色都非常难看。
公孙弘突然拍案站起身子,大骂道:“真不知哪一个有老虎胆,竟然假造血手令,冒充我们无敌门杀人!”
独孤无敌曾经传下血手令,吩咐无敌门的人沿途不得骚扰青松,无敌门的人又有谁敢违背这个命令。
青松却不知道有这一回事。
消息传到无敌门的人耳中,立即追查究竟,可疑的人一个都找不到,只找到三幅伪造的血手令。
整个无敌门都为之震动,无敌门成立以来,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
独孤凤比公孙弘更生气,冷笑着接道:“一定是武当派的仇家看准了这个机会袭击青松,却嫁祸于我们。”
公孙弘点点头,道:“藏头缩尾的,连身份也不敢表露,相信也不会有什么本领。”
独孤凤冷冷地道:“不管怎样,这件事我们一定要查清楚,将冒充我们的人找出来。”
“这个当然。”
四大护法之一的千面佛接问道:“要不要让门主知道?”
公孙弘摇头道:“师父在闭关练功,还是不要去惊动他老人家。”
独孤凤哼了一声,道:“怕什么?你不去我去。”
公孙弘忙唤住道:“师妹!这些小事没有必要惊动到……”
“小事?”独孤凤盯着公孙弘道:“有人冒认我们无敌门还说是小事。”
公孙弘苦笑道:“师妹,这件事情还是由我先下山一查究竟,找不到,再作打算如何?”
独孤凤目光一转,道:“我也去。”
公孙弘一怔,面露难色。
那四个护法相顾一眼,还未来得及表示意见,独孤凤已娇嗔道:“你去得,怎么我就去不得?”
公孙弘怔在那里。
独孤凤看见他不作声,一顿足,道:“若是你不让我去,以后你也莫要再见我了。”
语声一落,一顿足,便要离开,公孙弘忙叫住道:“师妹──”“怎样了?”
“你去也成,但一路上必须要听我的话,不能独自走开生事。”
独孤凤想一想,终于点头,这个机会她已经等了很久,独孤无敌一向就不许她单独外出。
外面的世界,在独孤凤来说大都很新奇,所以一路走来,他们都走得并不快。
公孙弘百般迁就,一些也不敢逆意,他为人虽凶,但是在独孤凤的面前,却驯如恙羊。
日丽风和,这是第五天的正午,他们走在东平镇的胃石板大街上。
大街上人声嘈杂,正有人迎亲。
第五回 血洗无敌分舵
新郎骑着马走在前面,后面是花轿,在喜乐声中,兴高采烈地走向镇外。
长街左右聚着不少人在瞧热闹,几个黑衣人汉子也聚在其中,而且开始向花轿接近。挡在他们前面瞧热闹的人纷纷被推开,有些待要发作,但一看清楚是这些人,慌忙都避开。
新郎一直都没有在意,忽然发觉,脸色也有些变了。
为首一个黑衣汉子越众走出,上下打量了那个新郎一眼,大笑起来道:“你们看这个新郎长得多么难看。”
后面其它黑衣汉子亦自大笑,一人道:“男以才为貌,样子就是丑一些,也不成问题,女人刚好就相反。”
“你们猜,这个新娘子美不美?”
“要是美怎肯嫁这么难看的男人?”
“我就说一定很美,俗语也有道,巧妇常伴丑夫眠。”
另一人笑嚷道:“到底怎样,过去一看不就清楚了。”
众黑衣汉子哄然涌上前去,推开轿旁的丫环,将布帘掀起来。
新娘惊呼,黑衣汉子大笑,众人都敢怒不敢言。
“还是你说得对,只有这么难看的女人才肯嫁那位仁兄。”
哄笑声中,众黑衣汉子往一旁走去,站在那边的人忙散开,就只有独孤凤、公孙弘两个人例外。
独孤凤冷冷地看着那几个黑衣汉子,公孙弘知道独孤凤是什么性子,心里亦有了主意,并没有劝独孤凤走开。
那几个黑衣汉子立即注意到独孤凤。
“看,这个美多了。”
“若是她肯做我的新娘子,就是命短三十年也甘心。”
“能够一亲香泽我就心满意足了。”说这话的黑衣汉子半身立即欺过去,冷不防独孤凤伸脚一勾,砰地跌倒在地上。
其它人哄然大笑,那个黑衣汉子却勃然大怒,跳起身子,大喝道:“好丫头,大爷你也敢暗算?”手一翻,一柄解腕尖刀已在握。
独孤凤冷笑,公孙弘两步走上,挡在独孤凤的面前,其余黑衣汉子这时候也看出眼前这一对男女不简单,亦围了过来。
他们的腰间全都插着刀,一人朝公孙弘一挥手道:“朋友,这儿没有你的事。”
公孙弘还未回答,一人已接上口道:“看清楚才好动手。”往腰间一抹,将一个铜牌送到公孙弘的眼前。
铜牌上刻着“无敌”二字,那人接着又道:“我们是无敌门的人,聪明的,你就将这个女的留下,快离开这个地方。”
公孙弘目光落在铜牌之上,面色一沉,长吟道:“唯天为大,如日方中!”
那几个黑衣汉子一呆,一个道:“原来是自己人。”
另一个却道:“先看他们的信物。”
公孙弘徐徐取出随身玉牌,向着那几个黑衣汉子。
那是一块透水绿玉,也刻着无敌二字,在二字之下,却多了一条猛虎。
那几个黑衣汉子一见,面色惨变,相顾了一眼,不约而同地一起跪到在地上,一个接着呼道:“属下有眼无珠,不知道堂主大驾光临,斗胆冒犯……”
公孙弘收回玉牌,冷声道:“你们都是十三分舵的人?”
“是──”为首黑衣汉子语不成声,道:“堂主恕罪……”
“你知罪?”
“堂主饶命。”黑衣汉子一起叩头“好。”公孙弘一挥手道:“你们先回去,今夜子时我们会到十三分舵一趟。”
“堂主──”公孙弘别过头去,独孤凤一声冷笑,什么也不说,自顾往前去。
那些黑衣汉子目送二人走远,一头冷汗涔涔而下,面色无不苍白如死。
“我们应该怎样?”
为首黑衣汉子惨笑不语。
精雅的酒楼,精致的酒菜。
独孤凤怒气已全消,细意品尝,道:“这地方的酒菜还不错,就是太嘈杂。”
在他们右面不远,就有两个劲装疾服的中年汉子正与两个女人据桌大嚼,那两个女人娇笑不绝,看装束,也不像正经人家。两个中年汉子尽管说话粗鄙,她们也毫不在乎,而且边听得很有趣。
其它的客人也一样在高谈阔论。
唯一与这间酒楼相衬的反倒是独孤凤、公孙弘二人。
公孙弘尽在陪着小心,独孤凤好一会才有一句话,总是爱理不理的。公孙弘也不敢太噜嗦,唯恐独孤凤不悦。
他的思想一直没有停顿过,一双眼不时左顾右盼,是希望能够找到一些有趣的话题,逗得独孤凤高兴。
所以那两个童子一进来他便发觉。那两个童子眉清目秀,一身锦衣,一捧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