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浮沉宫心计:帝妃策-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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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荒无人迹的地方突然遇到一个人,第一个感觉也许并非惊喜,而是害怕了。
不过会被我撞倒的,应该是人罢?
我打消了自己那个诡异的想法,赶忙过去扶了她,“你没事罢?”
接触到我眼神的那一刻,她稍稍楞了楞,随及又微笑摇了摇头表示她没事。
见她一身素净的月白长袍,眉目清秀,四十上下的年纪,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风韵,她曾经,也是一美人儿罢。
“太妃娘娘,您还好罢?远远看到您摔倒,吓死奴婢了。”一个小宫女匆匆而至,扶着被我撞倒那人,为她拂去身上的尘土。
太妃娘娘?我心里一懵,忙跪下道:“参见太妃娘娘,臣妾该死,冲撞了太妃娘娘,望娘娘恕罪。”
“起来罢,你也不是故意的,我看你该是让周围的野猫给吓的罢。”
她的笑容甚是和蔼可亲,如同暗夜里纯白绽放的茉莉,无声地吞吐着芬芳,给人安心的感觉。
“这里平日甚少有人来,你是迷路了么?”
我讪讪点了点头。
她搭着我的手,温和道:“看你那样奔着也累了罢,来,先到我屋里歇歇,等下我让姑姑送你回去可好?”
我随着她们来到梵音殿,这是一处普通的宫殿,普通至极就像并不属于皇宫一般。
这里有着寻常人家最简单的摆设,没有奢华,没有铺张,却收拾得很干净。
堂上燃着线香,幽幽的烟柱在室中萦纡弥荡,香气缭绕,令人心境空灵,仿如可忘却了一切烦忧,内心只剩虔诚。
昕杏姑姑给我端来一盏茶,色泽乌润,茶香凛凛,是普通的普洱,加了几朵白菊。
我轻轻抿了一口,甘露生津,醇厚回甘,在这里别有一番风味。
我望着座上的静太妃,五官很是标致,只是多了岁月的痕迹。
眉角盛着道道沧桑的纹路,一双眸子载着几十年满满的风华。
安心
如同碎钻慢慢沉淀于水底,隐去了最初耀眼的光芒,只剩数不尽飘然物外的柔婉温存。
她气定神闲地饮着茶,面上一尽是亲切的笑。
在皇宫中,兴许只有这里,才能看到如此安详的笑容罢。
静太妃是先帝的宠妃,先帝薨了之后,便自请到这小小的梵音殿。
青灯古佛为伴,整日诵经念佛,祈求国运昌隆,万世安康。
她的风头也曾一时无两,她也曾看遍时光荏苒,人事浮沉。
而今繁华落尽,许是厌倦了后宫中一度争名逐利的残酷纷争,方如此的清心寡欲淡泊避世。
膝下无子,身边只带了当初的大侍女昕杏姑姑和几个贴身奴才,也不知是幸是不幸。
不幸之曰而今无子女侍奉左右,却幸而终可摆脱那无歇无休的女人间的明争暗斗。
静太妃待我很是温和,也不知是否因为岁月的涤荡,磨去了昔年鹰隼般的锐气,丝毫没有宠妃的气势。
她微微笑道:“蓉儿,你想来饿了罢,我让昕杏姑姑上些小点心可好?”
她的声音就如冰天雪地里的一丝温暖,让人不可抗拒地想要亲近。
昕杏姑姑送来一碟菊花糕,白亮光滑的瓷碟上盛着几块淡黄通透的菊花糕。
菊花糕是以晨间清露将菊花熬成浓浓的汤汁,去渣冷却后放入冰糖调味,加入切成碎丝的新鲜菊花,将荸荠粉溶解与菊花汤一同用大火蒸至凝固便成菊花糕。
菊花糕口感清甜香软,带着菊花的淡定和冷冽,入口即化,齿颊生香,是幼时外婆经常做给我吃的甜点。
突地想起了那昔日的温暖,想起那幼时的纯真。
孩童幽幽地打着藤蔓编织成的秋千,一萦一回荡至极高,平日触不可及的满树红花娇艳了似水的脸庞,满眼灼灼绚烂了如梦的年华。
梵音殿,是一处让人可以安下心来的所在。
“你跟你娘长得很像。”静太妃望着我恬静微笑道。
我满眼的错愕:“太妃娘娘识得我娘?”
“有过一面之缘,你娘的美貌教人过目不忘呢。”静太妃怔怔地望着茶盏出神,似是缅怀着当年的情境。
母亲
“可惜,我尚未足月我娘便去了。”我一脸的黯然,这些都是蕙兰告诉我的。
产下司马忺蓉数日,司马继的夫人温妩便因产后抑郁服毒自尽,抢救不及撒手人寰。
司马继十分珍爱这个妻子,甚至为她不娶妾侍,司马夫人去了之后亦未曾再娶,只十分疼爱司马忺蓉这个小女儿。
生得司马忺蓉如此貌美的女儿,又得夫君如此爱惜,想必司马夫人定是位绝世佳人。
“假若我娘尚在人间,定是如太妃这般慈爱。”我柔声道,语气是真心诚意的,只是心里想的却是我已故的外婆。
“娘娘喜欢的话,以后可多来走动,不嫌弃的话,昕杏给您做菊花糕吃。”
昕杏见我爱食她做的菊花糕很是高兴,想来静太妃乍见故人之女,也是长久孤寂盼着我多来探望呢。
“姑姑蒸的菊花糕很是好吃呢!”我不禁点头赞了赞,因为里面带着浓浓外婆的味道,教我忆起旧时那单纯的小幸福。
静太妃见我贪婪地吃着,脸上更是绽满了宠溺的笑,“慢点吃,别噎着了,喜欢便多些过来,下回让昕杏做多些。”
……
一个清脆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娘娘,您过来啦?太妃娘娘见到您肯定很高兴,奴婢这就去通传。”
说话的是那晚瞧见我和静太妃相撞的小宫女婉儿,许是跟着静太妃多年常伴佛前的缘故,亦不太注重礼节,这点也是这梵音殿吸引我的地方。
婉儿见到我一脸的欣喜,转身便进了梵音殿。
看着她小巧的身影,我和蕙兰相视而笑。
“太妃娘娘,今日是乞巧佳节,蕙兰做了些巧果,便带来给您尝尝。”
昕杏姑姑笑着接过蕙兰手中的篮子,将里面的小点心一碟碟铺陈开来,炸得金黄的巧果,柔软细腻的芸豆卷,细糯香甜的桂花糕。
静太妃瞧了一眼那些点心嗔怪道:“这天这么热,也不待日头下了再过来。”
蕙兰界面道:“今夜皇上在御花园设宴,皇上不让小姐去,小姐是怕晚了会撞见皇上。”
我睨了她一眼,道:“多嘴!”蕙兰讪讪地低下头去。
本就不可能
静太妃已然明白了几分,夹起一块巧果咬了一口,满口的酥脆喷香。
转而道:“蕙兰的手艺也是不错呢。昕杏在弄菊花糕呢,蕙兰也过去帮帮忙罢。”
“是,太妃娘娘。”蕙兰躬身退下。
“蓉儿,如果在宫里受了什么委屈,不妨跟我说说,皇上虽不是我亲生,却也是我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还会给几分薄面我这个老太婆的。”
“太妃娘娘真爱说笑,您还这么年轻……”我说完自己也一脸的黯然,“不瞒太妃娘娘,蓉儿怕是患了失魂症,自落水之后,把之前的一切都忘了。”
我无奈地继续道,“醒转之后,皇上待我便一直如此,我也不知是何故。蕙兰也是自我昏迷之后爹爹才送她进宫来照顾我的,之前的一切,当真是不清楚。”
说罢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是在这皇宫里浸润了多年的女子,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在宫中,算计人心是必不可少的求生技能,而她能够安然存活到今日,必是深谙此道。
也许今后的日子,还要靠她提点。
她听了我的话,沉默了片刻方缓缓道:“之前的事我略闻一二,不过也尽是宫中传言,未尝便可当真。蓉儿是真的爱皇上么?”
我未曾想到她竟会如此直白地问出这句话,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我和他不过见了两次,最初接触到的,是他对蕙兰的呵斥,那略带磁性的声音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
他的柔情,他对我心疼和担忧,毫不掩饰的坦露在我的面前。
他呼出的气息,他掌心的温度,直到此刻仍能教我心头一热。
如若真有一见钟情,我想,这便是了罢。
第二次见到他,送来了许许多多的赏赐。
他来警告我,别在今晚的筵席上出现,眼里却有着不易察觉的哀伤……
可是,我们的身份,我们那无法改变的身份……
如果没有这身份,也许……
不!即便没了这身份,他喜欢的,也是司马忺蓉,而不是我……
如果……
如果他真的会喜欢上我呢……
不,不会,也不能!
强求不得
我不是属于这个朝代的人,即便他真爱上了我,我们,也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在我与他之间,还有那么多、那么多不可逾越的如果……
我定了定心神,挥去他的身影,澹然笑到:“蓉儿自然爱皇上,后宫众人有谁不爱皇上呢,可是,皇上却不是人人都可以去爱的,蓉儿自知没那个本事。”
言下之意,我更爱自己的性命。
听到我这么说,静太妃似乎松了一口气,澹然道:“孩子,有些东西早已注定,强求不来,却也挥之不去,就像,血浓于水的亲情……”
许是她也不希望我卷入前朝的争斗当中罢,只要我一日是司马继的女儿,我与他,即便心中有爱,也注定只能埋藏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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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酉时,我和蕙兰出了梵音殿,日头稍微有些退,却依旧是火辣辣的。
途径凌波台,我稍稍放缓了脚步,此处便是今夜设宴的地方,心下不禁赞叹,当真是鬼斧神工!
只见无数精致的楼阁为青山绿水所环拥,高低错落,参差有致。
楼阁之间挂起盏盏悬空栈道,重重迭迭,迂回曲折。
檐顶琉璃,釉绿光润,骄阳下如翠玉一般光影流动。
左右岩壁各有一道石龙蜿蜒,是依山壁以天然石块而雕琢,一斧一凿惟妙惟肖。
翔龙口中喷吐出缕缕清泉如注,片片龙鳞因多年的风雨浸润隐隐泛着青光,更显跃然。
见蕙兰沉默不言,心知她是不想提起怕我难过,心下反倒有些愧疚:“蕙兰,跟着我真是委屈你了,要不是我,你今晚也可跟着热闹一番了。”
蕙兰毫不介意地界面道:“小姐说这什么话呀,可以跟着小姐可是蕙兰天大的福气,有多少个主子像小姐这般体恤下人呢,平日吃的穿的用的,小姐什么好东西都赏给蕙兰,蕙兰比起其它宫中的奴婢,却可像个主子一般呢。”
说完我俩都“噗哧”一笑,她如今与我说话也毫不忌讳,这一点我很是喜欢,心里亦早把她当成自家人了,总会跟她说些体己话。
遇险
我不与她调侃,悠悠地望向面前的坠月池,阳光泻入池中碎成点点片片,如发光的鳞片一般,波光盈盈,一漾一漾耀得沿堤的垂柳苍白得无一点生气,耀得我眼前一点一点的黑。
据说乞巧是极隆重的节日之一,到时该是很热闹的罢。
假如不是皇帝明令自己不得出席,还真想去见识见识古代的盛大场面呢,虽说想偷偷去也不是不能,不过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自己终究不愿多惹事生非,也只能叹一句无缘罢。
突然一道白光一闪,只见一只胖胖的白猫朝我扑来,这一吓倒是不轻,我惊得险些掉进池里。
自从那夜,独自一人慌乱找不着路,空荡荡的庭院只剩四下野猫刺耳的嚎哭声,那声音于天际回响,野鬼一般凄厉,我便对猫有种道不出的恐惧。
蕙兰及时地拉住我让我不致失足跌落,那白猫亦被我的尖叫吓到,灰溜溜地钻进假山中去不见影儿了。
我尚心有余悸地按着胸口喘着粗气。
一抬头便见日头毒辣地冲击下来,洪水猛兽般汹涌澎湃,坠月池中的波光一潋一潋的晃得我眼前犯晕,似千万只幻蝶在我眼前扑打着翅膀,双翼一张一合间,划出无数七彩的光圈。
“小姐,您没事儿罢?”
蕙兰急急地抚着我的后背,为我顺气,我却越觉得眼前发昏,步下虚浮,紧紧地抓住了蕙兰的手臂支撑着自己,极力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没事,我们先回宫罢。”蕙兰瞧着我情况不对,亦不敢怠慢,忙扶稳我疾步而行。
“姐姐叫妹妹好等呢。”
刚踏进宫里,便见芳容华在正殿等着,穿一身樱桃色卷纹荷叶裙,轻纱镶边,缀以细碎的绢花。
头上高挽回心髻,左插一把掐丝海棠玉簪,右衔一支穿花蝴蝶金步摇,垂下串串银丝流苏,偶与右耳的松绿石纤丝耳坠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真可谓拢鬓步摇青玉碾,缺样花枝,叶叶蝶儿颜。
我看着她明丽的打扮会心一笑,心知是为了今夜的乞巧家宴,虚弱笑道:“妹妹今日可真美。”
乞巧家宴
“姐姐也觉得好看么?这可是用姐姐送来的锦缎新制好的衣裳呢。”
她一脸喜滋滋的样子,嘴角洋溢着幸福,仿佛被打动的人不是我,而是泫澈一样。
今夜,是多数不受宠的人难得得见天颜的机会,恐怕各宫的妃嫔都会费尽心思博君王一笑,盼着能得到即使是片刻的垂青罢,那该是如何的盛况空前啊。
而他的心,却只如那清冷的月光一般,可望,却遥不可及。
他的身边,永远都是群星争辉,光华璀璨,即使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