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予美何处-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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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等不及一般,并未看一眼姜永夜,直接奔出行宫的大门,丹红色披风在奔跑间飞扬,姜永夜伸手去抓,却不得,他眼神暗了暗,最终也跟着萧元一起出去。
箫声不曾断过,萧元咬着唇,有些紧张,一把拿过护卫手中的马鞭,动作熟练迅速的翻身上马,面上愈发的平静,心中却忐忑不安,谁也不知她这一次能不能在松原上找到那个人。
那个曾在叛军中救下她和母后的人,灰白的袍子,瘦削的下巴,吹得一曲箫声,却自始至终不得见面。
第五十八章
然而,就在萧元骑上马的那一刻,箫声却戛然而止。
松原上的夜色依旧浓郁,萧元抓着缰绳,另一只手将马鞭握得紧紧的,面容有些僵硬,她胸口发闷,随后沉下声对轻盈吩咐道:“立刻派兵,将松原猎场包围住,没有本宫的手谕,谁也不准出去。”
言罢,她一扬马鞭,向着箫声的方向,无边的黑夜奔出去。
建武三年,四月,松原山中风光正好,光武帝带着妻女,文武百官一起前来春狩。南国的狩猎分为四时,春秋二狩,夏时避暑,冬时避寒。
这是从先皇在位时就留下的习俗,除了朝中大事,不曾有过变更。
很多人都以为孟光长公主记不得当年的事情,其实不然,这个孩子早慧得可怕。许多人都忘记了建武三年发生的事情,唯独她,午夜梦回时,总是想起。
她似乎从出生之日起,就与表哥很是亲近,皇族里的姐妹,即便迁就她如李惠安这样的,也不如与表哥感情好。
可是这一次春狩,表哥在军中历练,泰安长公主又病了,惠安留下来侍疾,她整日看着大人们在马背上拉弓射箭,很是无趣。
两岁以前,她与父皇还是亲近至极的,素爱让光武帝抱着,一同用膳,一同午睡。
但是后来就不这样了,朝中的大臣上书越来越多,宫中的美人也就越来越多,无数的官员都劝谏,要求东宫之位不能长久空虚。
父皇身上的脂粉气也愈重,她偶然之间和表哥一起窥见父皇私下独自与美人们相见的样子,就再也亲近不起来。她实在不懂,为何人前严肃威严的父皇,在人后会是那副模样,荒诞放荡。
那一次窥探之后,她犯上了爱呕吐的毛病,表哥将病因据实告诉了萧皇后,也就是从那时起,帝后二人的间隙出现。母后因为她,责罚了那天的几名美人,因此让父皇不快。
今年来松原狩猎,本也是不想来的,母后说过,想带萧元去固原郡,去独落坞山上骑马。
可是,父皇没有同意,这一次,下面的官员们进献了许多的美人,其中有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是姓徐,一来就被封做了充华。
萧元对妃嫔的品阶不熟,但是却知道这是个不让她母后喜欢的女人,和后宫的美人们一样招人讨厌,可是,父皇喜欢。
因为父皇喜欢,所以直接导致了萧皇后踏上松原之后,便郁郁不乐。
“元儿可以用毒药,曲城的丹毒,我把它放进食物里,她就会死。”彼时的萧元,性子骄纵得可怕,带着小女孩子的别扭,抱着萧皇后的手腕,这样说的。
萧皇后拍了拍她的脑袋,尚未来得及说什么,刀剑声便起。
在四月十一的夜晚,一支所谓的叛军攻破行宫,分为两队人马,一波向着光武帝居住的正殿而去,而另一波却杀进萧皇后居住的小长庆宫。后来,萧元日渐长大,便明白了,那所谓的叛军一开始就是向着她们母女而来的。
人人都说,陛下与萧皇后鹣鲽情深,相濡以沫,扶持着从太子府到如今的重重宫阙,却无人猜测过,陛下与萧皇后曾有过如此激烈的争执。
这场争执,直接导致了他对曾经心爱的女子动了杀机,这样的杀机,萧元至今也不知从何而起。
可是叛军的刀剑砍向她的时候,母后哭了。
她从未见过母后哭,据说这个萧氏唯一的女儿,从不曾哭过,她抱着稚女,驾马奔出十里地,却被叛军追上团团围住。那些叛军,换了衣服,可是军神萧家的女儿怎么会认不出那是征天军团的将士。
她勒着缰绳,不曾望行宫的方向,扬着头,将身前的萧元放下,看着孤零零站在草地上的女儿,对叛军道:“元儿,放过我的元儿。”
也许那时的光武帝,是下定要她们母女性命的决心,叛军不曾有过犹豫,刀剑挥来的时候,萧皇后身体里的血液尽数冰冷。
都道虎毒不食子,可是曾经爱她的那个男人,居然会狠下心杀了自己的孩子。
叛军的剑要刺穿三岁女孩的胸口时,松原上若有若无的飘来一缕低沉的箫声,仿佛镇魂歌一般,似乎一切都停驻了。
萧元睁大了眼睛,循声望去,便是男子瘦削的修长身影,风帽下露出来的一角下巴,以及灰白的衣袍,好像一个幽魂一般。
然而,正是在这样一个人的箫声中,叛军尽数瘫软在地上,萧元怔怔的望着他,隔了许久,他没有离开,也没有走近。
“我叫萧元,你是谁?”
他的身影动了动,似乎几块的抬眼看了一眼萧元,然后又避开,这个动作好似艰难,他之后便收起了洞箫,摇了摇头,后退,然后消失在松原的密林中。
这是萧元第一次见他,也是仅有的一次。
她后来来过许多次松原,萧皇后去世之前,去世之后,她都不曾再见到他。只有一面,可是这个人却让萧元觉得无比的安心,比从小陪伴她的的表哥,比不断安抚她给予她越来越多权力地位的光武帝,比这世上行行色色的人都要好。
松原上的夜色夹杂着浓郁的雾气,此时萧元已经驾马来到了当年那个地方,姜永夜跟在她身后半个马头的距离,看了一会萧元的背影,道:“元儿,该回去了。”
此处是松原的深处,倒不是害怕此刻,而是猛兽出没,实际上更加不安全。
萧元朝当年他站的地方忘了一会儿,眼中有些失望,垂下眼,“好。”
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幽深的阴暗密林入口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了一马一人。洁白的衣袍,俊秀得难言的容貌,温润如水的眸光牢牢地静静地看着萧元,仿似是在看着他的心头宝,他的此生挚爱,他的元儿。
萧元愣住了,她不曾想过,会在这里见到景行止。这个本该在长安城里的人,却在此时出现在这里,除了白色的衣袍,一切都这样的吻合。
可是,怎么可以是他?
怎么可以呢?这是前世将她一次一次抛下的人,怎么会是他?
然而,他手中隐约藏在袖中的洞箫却明确的昭示着他的身份,萧元微微张着嘴巴,难言此刻的心情。
她本该是欢喜的,因为遇见了这个她寻找了许多年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元怔忪了许久,才问出这一句话。
景行止拿出藏在袖中若隐若现的那管洞箫,萧元胯下的马儿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不安,扬着马蹄前后的移动,萧元接过那管洞箫,握在手中,轻轻垂头,放在唇边轻吹了一下,再抬起头时,素来清淡的双眼忽然有着莫测的水光,她的声音有些哑。
“你随我来···”
她驾着马,向着松原的深处前行,这一刻的背影,伶仃如竹。
姜永夜欲要跟随,萧元听见马蹄声,却回头,眼神黯淡,道:“不要跟来。”
她从以为自己是一朵婆罗花,到后来知道自己也是前世的孟光长公主,到如今,心中的疑惑一日比一日的增多,而在这一刻,似乎一切的谜题都会揭晓。
——
建武五年的深秋,光武帝携妃嫔东巡,这一次,没有让萧皇后陪伴。
长庆宫的萧皇后,病得实在严重,且她从除夕开始,就拒绝与陛下相见,便是连疼爱入骨的孟光公主也不让见面,除了专门为萧皇后看病的太医和贴身服侍的宫女,无人知道萧皇后的病情究竟如何。
这一日的清晨,关闭已久的长庆宫却宫门大开,光王一路骑马奔驰进来,见到的,却是年幼的萧元跪坐在萧皇后的脚边,白发红颜啊,他有着南国第一奇女子之名的姑母,容颜已久,双眼却飘散。
后世人说皇室,都说南国皇室中有两个皇后不得不提起,光武帝最爱的光武萧皇后,以及另一位南章帝的方皇后。
前者的迷人之处在于能够十年如一日的得到丈夫的爱,后者的惊讶之地在于能够从一个卖珠女摇身变为一国之母。
萧皇后死在光武帝东巡的时候,据说这位在太子时期就战功赫赫的铁血帝王,在接到萧皇后薨逝于长庆宫的丧报时,正在城墙之上眺望东海,在斥候说:长庆宫萧皇后薨时,这个一生伟岸的男子突然倒下。
他在昏睡中,不断的喊着萧皇后的小名,阿笳。
“先生,陛下迟迟不能醒来,这可如何是好?”
在东巡的路上,他们遇到了传说中的天人景行止,陛下召他随侍,听闻他博览群书,会世间所有技艺,医术自然也是不凡的。
“无妨,我可为陛下奏一曲胡笳,相信陛下闻此声,必会醒来。”
胡笳虽在,可是萧笳却死了。
他连夜赶回长安城,走进长庆宫的时候,看到了就是披着衰衣,乖巧跪在萧皇后床前的孟光公主,她的身侧是同样一身重孝的光王,唯独他自己,明黄色的龙袍,和这里的白纱,哀乐格格不入。
女儿仰起头,看了他一眼,便平静的低下头,他在这个短暂的一眼中,看到她哭得红肿的双眼,不复往日的稚气,静得像一口古井。
“母后让我告诉你,”萧元低着头。
“阿笳,她···她说什么?”
“锦水常在,”萧元抬起头,望着自己的父亲,道:“汤汤与君绝。”
她说完这一句话,就忍不住呜咽起来,身旁的萧永夜立刻将她搂在怀中,小声的哄着她,在孩子的哽咽声中,他听到萧元说:“你自由了,再也不用忍受母后指责的眼光了。”
你想杀死她,你成功了。
少女的唇动了动,无声的说出恐怖的真相。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其实,谁也不知道,萧笳最后死时,究竟是爱着光武帝,还是恨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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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三卷,全书一共有四卷,第三卷里,会开始增加小景的出镜率,其实,小景很可怜的,后面大家就会明白的,别恨他呀···
第五十九章
“本宫问你,”萧元坐在马背上,背影孤零,景行止看着她的背影。
“你可爱姜予美?”萧元倏地转过身,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景行止,“本宫说的是前世?”
景行止眼光闪了闪,低低的,呢喃,“果真···”他复又抬起头,目光坦荡坚定的说:“爱。”
萧元怔了怔,不怎么相信,怎么会是爱呢?
她不知道前世她回到长安以后的事,可是她嫁给他整整五年,他都不曾爱过她一点,哪怕是一点。
但是萧元想,这些风花雪月都不是她的事了,她只关心,景行止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这般诡异的让她做了两世的孟光长公主。
萧元自复生的那一日起,就有着这个疑问。
“你,为何救我,为何将我从前世弄到这里?”
眼前这个人是萧元前世的夫君,可是因为机缘巧合,这一世却分道扬镳了,萧元庆幸自己神智还不清晰之时就有这样的觉悟。
人随两念,一念谓之离,一念谓之留。
前世里,她要留下景行止,却最终分离;今世里,她要离开景行止,而他无时无刻,似乎都在她的身边。
景行止苦笑一声:“我有一苦,谓之求不得。”
萧元却是不懂的,她望着景行止,觉得这个曾经是她生命整个热情的男子,这样的陌生。
这不是此时的萧元能够懂的回答,可是却是景行止孑孓执着的原因。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这就是景行止的因果。
因为前世里的辜负,这一世即便费尽心血,也要挽回,这样的原因,他无法对任何人提起,包括萧元。
他以为重历此世之后,他静待萧元长大,不改变一切前世的轨迹,那么萧元便会重新嫁给他。在新婚之时,他会告诉她,他等她久矣。
然而事事并非他所愿,当他逆天而行的时候,就有人提醒他,世间千般法,万般变数。
他等着元儿十五岁嫁给他,她却在大婚的前三日取消了婚约。
景行止说:“前世的事,你记得多少?”
萧元想了想,并未隐瞒,道:“在建武二十年为止。”
景行止看萧元的神色,面上却极为不可见的舒了一口气,“你只需知道,”景行止的脸上笑容温柔,“我永远都会陪着你。”
“即便我嫁人?”萧元说:“不是嫁给你。”
他看着萧元,眼神有些晦涩,却没有犹豫,声音朗朗:“无论你嫁给谁,我都在。”
萧元其实很想提醒他,万一她什么时候早死了,他也是不能陪着她一同死的,他是天人,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