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染砂-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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窸窣的声音，是落叶在脚下的挣扎，轻轻的呼喊，又是心在哪里纠结？
在袖中捏着拳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慢慢地转身。
依然是锦衣华服，依然是俊眉朗目，可是，憔悴的面容却让这一切都黯然失了颜色。
看着这样的天澈，灵儿忍不住鼻子一酸，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防，立刻崩溃，“天澈……”
“灵儿。”见灵儿转身，天澈大步上前，想要抱住她。灵儿回神，慌忙后退一步，与他保持着距离。
天澈黯然，收回手，“灵儿，我必须要跟你解释，七日心莲之事，非我所愿，我从来没有想伤害你。”
“我知道。”一番惊讶心痛，灵儿已然平静，“如果是你，我们不可能活着回来。”
天澈眼含期盼，又留有一丝坚定，带着试探，“灵儿，我来是想最后再问你一次。当初你说因为我是太子，会是将来的皇上，所以，你不愿意留在皇宫。现在沈落潇他也要这个江山，如果，如果我帮他打败皇兄，将这个江上拱手送他，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
自从知道沈落潇也爱上了灵儿，天澈就再难自持。他曾经以为，沈落潇痴恋楚羽，留灵儿在身边，也不过是想利用他对灵儿的感情将来以作要挟，灵儿爱他终究会受伤，只要他不放弃，灵儿终于还是会回到他身边的。可是，当他知道沈落潇以身犯险相救灵儿时，他开始担心了。沈落潇也爱上了灵儿，那灵儿就再无可能回来了。
灵儿看着天澈，初始瞪大的双眼，渐渐黯然下来，既没有说愿意，也没有说不愿意。为什么当她爱天澈的时候，天澈不能放下皇位，当天澈能够放下时，她又不爱他了。
而对沈落潇，当他不曾有皇位之说时，他们并不相爱；而等他们终于相爱，他也面临着问鼎江山的问题。
为什么，每次她都非要去和江山争她所爱之人？
稍微收拾一下伤感的心情，灵儿抬眸，淡淡道，“我爱沈落潇。无论他在哪里，无论他是什么人，我都爱他，所以，我不可能和别人离开。”
“别人？”天澈听言，声音陡然变大，一把拽过灵儿胳膊，“在你眼里我是别人？”
灵儿没有理会胳膊的疼痛，眼里黯然，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天澈强迫她面向他，咬牙切齿地质问，“为什么我是太子就不行，他当皇帝就可以？他若真当上皇帝，将来也会有三宫六院，你也不在意了吗？”
灵儿脸色一暗，随即脱口而出，“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如做不到让他为我六宫无妃，那我也会想法子让他三千宠爱集我一身。后宫争斗虽然无聊可怕，可若是为他，我心甘情愿！”
天澈不敢相信地看着灵儿，“灵儿，为什么？”再也按捺不住胸中那股子愤懑，双手捏住她肩膀，强迫她正视而对，“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天澈的双眼因激动而涨红，面孔因愤怒而紧拧，灵儿被他的表情吓坏，努力伸臂挡在眼前，撇着头不敢看他，肩膀微微颤抖着。
天澈见她害怕，松下手中力道，努力压制着不让声音太大，却仍难掩饰心底的痛苦与无奈，“灵儿，你为什么要怕我？如果，如果是因为那件事情，那也是因为爱你，我是因为爱你才会无法控制，你为什么不肯原谅？我爱你，为什么你要爱上别人，灵儿，灵儿！”
一声一声的呼唤，一口一个“我爱你”。声音在脑海里震荡，“天澈是爱你，因为爱你，所以他不会伤害你，灵儿不要怕，他不会伤害你。你也爱他，是吗？所以，不要怕他，灵儿，不要怕，不要怕。”
不要怕，不要怕。
灵儿渐渐放松下来，松开胳膊，慢慢放下，愣愣地看着天澈，无意识地重复，“你爱我？”
天澈怔了一怔，随即激动起来，握起她双手，牢牢地包在掌心，“是的，我爱你，你知道的，我爱你，我有多么爱你，你知道的，灵儿。”天澈激动地要抱住灵儿。灵儿竟然不记得他爱她，因为不记得，所以爱上沈落潇了么？
“放开她！”沈落潇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灵儿恍然间回头，却被天澈拉至身边。
“你对灵儿做了什么？”仇敌见面，分外眼红，此时的天澈，更在分外之外，满眼猩红欲燃，咬牙切齿地瞪着沈落潇。
沈落潇眼神冰凉，“你为何不问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灵儿甚至不记得我爱她，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沈落潇疑惑地看了一眼灵儿，灵儿却早在看到他时，立刻恢复了正常，“沈落潇。”
沈落潇朝她微微一笑，冰冷的眼神扫过天澈，语气冷淡，“放开她。”
天澈丝毫不让，“凭什么？她是……”
“放开我！”不待天澈说完，灵儿便挣扎着要逃离他的禁锢。天澈紧箍着她不放，“不能过去！”
“风天澈，你若真心爱灵儿，就该尊重她的选择。”沈落潇拂袖，清风吹过，拂动发丝扬起，掩住了他全部情感。
“不行！”天澈回头，双臂搂着灵儿，“灵儿，跟我走，什么江山，我们不管了，你跟我走！你不能再在这里了！”
灵儿陡然愣住，但随即回神，慌忙缩起肩膀要挣开他，“天澈，你别这样。江山你不能不管，风天澄不是好人，你爹现在昏迷不醒，如果你还这样，你风家天下就真完了。”
“我说了我们不管了！”天澈此刻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拽着灵儿，似乎真的想要带她走。他以为，只要他带着灵儿走出这片竹林，就可以撒手不管这天下之事么？
灵儿空着的一只手去掰开他握着她手腕的手，“不，天澈，你放手。我们不可能了，真的不可能了，我不是不记得你喜欢我，而是不想记得了，过去就过去了，好吗？我现在喜欢的是沈落潇，我要和他在一起，不能跟你走！”
灵儿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挣扎着，奈何天澈拉着她，怎么都挣扎不过，只得回头向沈落潇求救，“沈落潇！”
沈落潇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天澈，脸上平静无波，听灵儿求救方才言道，“风天澈，把你的手舀开，它把灵儿弄疼了。”
天澈看着灵儿皱成一团的脸，反手再将灵儿护在身后，“我不会把灵儿留给你，她必须跟我走！”
灵儿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天澈，也知道沈落潇在这种情况下绝不可能来与天澈拉扯，既无法让天澈放手，又不能让沈落潇伸手，索性安静下来，“天澈，我跟你说过的，若离开沈落潇，我宁愿死。”
天澈猝不及防，听她言出，陡然回头。灵儿不躲不闪，直视着他，眼里尽是坚定与决绝。
天澈看着她，眸光逐渐聚拢缩小，手无意识地跟着捏紧，又渐渐松开来，“好，好。离开他，你宁愿死。宁愿死你也不离开他？灵儿，你还记不记得我也跟你说过的，只要你不离开我，你做错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原谅，但是，你若想着他，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他！既然你也想死，那我就一并成全你们！”天澈说着，回头向沈落潇道，“沈落潇，本宫会按合作计划进行，但合作之后，除非你死，否则永无宁日！”
“灵儿，你若爱他，可以。但是你也最好想清楚了，他的命，我要定了，我就不信他若死了，你还怎么爱他。若他能活着，那一定就是我死了，我风家江山送他，到时候，我看你怎么让一个皇帝去一心一意与你长相白头。”
天澈说完，将灵儿往沈落潇方向推了一把，扫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的赵敏，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灵儿一个踉跄扑进沈落潇怀里，回头看一眼天澈，眼泪怔怔地流下。沈落潇让她靠在胸口，眼神深邃，看着天澈，又似乎透着他看着更远的地方。
赵敏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挑眉看着天澈离去，又回头看着这里一哭一静的两个人，随手甩出一个小物事。
沈落潇伸手接住，赵敏一脸得意，又似蔑视一般，歪着一边唇角轻笑，眼神扫过灵儿，抬手遥指，“你可能用得着。”
沈落潇微微疑惑地看着赵敏离开，摊开手来，掌心一个小瓷瓶，小巧可爱。微微眯眸，眼里疑惑更重。
灵儿回头，擦干眼泪也愣愣地看着，“这是什么？”
沈落潇轻轻拔开瓷瓶，轻嗅一口，脸色顿时变了，抓起灵儿手腕，仔细诊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151战前诸事
灵儿端着茶斜穿过院子；双连髻随意散着几颗小珠花，斜插一只玉钗坠下一颗珠子，在眼角处晃呀晃的。翠花夹袄套着紧身白裘，笼烟裙曳到脚腕，走起路来婷婷袅袅。灵儿斜眼追着悬在脸旁那颗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嘴角弯起老高老高；任谁都知道她现在心情好得不得了。
昨日九姑娘给她送来几套新衣服；还有一盒首饰。原来是沈落潇见她总喜欢赖在佳佳房里；知她怕冷；又见她的确少衣服；遂叫九姑娘帮她去做了几套厚实的冬衣。九姑娘见灵儿一直作男装打扮，顺势便也帮灵儿配了些珠花带回来。灵儿舀着那些珠花左右为难，只得小心地收在木匣子里当观赏。一旁的佳佳见了取笑她一顿之后；便帮她梳了头发。
佳佳梳头的风格自然与当初在秦相府里不一样，灵儿在镜子里看到那个切切实实古代侠女模样的梳妆，利落又不失娇俏，顿时心情都开朗了起来，将最近那些烦心的事情也都一股子丢开了。沈落潇这几天一直很忙，她都没多少时间见他了，正巧听说他回来了，便迫不及待地要赶去见他。
端茶过去前厅，赫然见到烟柳姑娘站在一旁，灵儿一张神采奕奕的脸，顿时减了几分，扔给她一个白眼，并未多说什么，反倒诧异地看着笑盈盈和木春站在一起的水燕。
沈落潇多看了她两眼，方才接过她端上来的茶，抿了一口，便放在一边，继续着他们刚才的话题，“他们果然很准时，水姑娘，这一趟，多谢你了。”
水燕马上一脸谦逊的表情，“少主说哪里话，若不是木大侠救了小女子……哎，木春呢？”
木春秉承在沈落潇身边的一贯原则，“一呼便出，事毕立消”的原则，早消失不见人了。
“灵儿，我回头再找你说话。”水燕匆匆丢下这句话，转身跑了。
灵儿一头雾水地看着水燕。她到底要给人带来多少惊讶？似乎每次见她，都是不一样的身份。宣王府里是她的死对头水燕夫人，在江南又对她殷勤款款成了冰夜阁头领，现在回到京城，摇身一变怎么又跟木春关系这么好了？而且看样子，也不是什么恶意。
灵儿心里纳闷，回头正要去问沈落潇，却见烟柳摇摆而来，行动处，弱柳扶风，千娇百媚，“沈公子。”
灵儿依旧斜眼看了她一眼，抛个白眼，向前一步与沈落潇靠的更近，然后看着烟柳停在沈落潇两步之外，“怎么水燕会和木春一起回来？”
沈落潇执起她手，抬眼却问着烟柳，“烟柳，你那边怎样？”
烟柳蛾眉轻蹙，美眸微垂，柔唇淡撇，似是无限委屈，娇滴滴道，“公子今日都没去看烟柳，烟柳有好多话要说与公子听。”
灵儿怒急反笑，回头看着沈落潇的反应。沈落潇捏捏灵小手，微笑道，“灵儿……”
“我知道，不打扰你们了。”灵儿大方地伸手摊开，“说完记得叫我一声，我先去看水燕。”
烟柳微微露出诧异之色看着灵儿离开，灵儿走到门口，忽然回头朝她笑了，“烟柳姑娘，其实你应该多和刚才的水燕姑娘交流一下。”
烟柳睁大眼睛，一脸疑惑，灵儿得意地朝她“哼”一声，甩着头上的珠子，就乐呵呵地出去了。
灵儿没找到水燕，倒是水燕找到了她。一把拽过灵儿，“你知不知道木春在哪里？”
跟着沈落潇。
灵儿将回答默在心里，摇头道，“不知道，回京城我还没怎么见过他。”
水燕一脸失望，“那算了，我去别处找找。”
灵儿拉住她，“你怎么会和木春在一起？”
冷漠低调的木春，热情活泼的水燕，他俩……
说起这个，水燕一脸兴奋，也忘了自己原是要去找木春的，拉着灵儿在旁边的台阶上坐下。灵儿瞅了一眼自己换的新衣服，微微皱眉，也没太在意，仔细听着水燕讲这她的故事。
原来当初从京城回来，因木叶城之事已经解决，南希遂留了水燕在江南，并未让她跟着回京。水燕以为天下太平，也就回了冰夜宫。后来又听说南希回京之后竟然没有将楚羽重新娶回家，恨铁不成钢的她只好又亲自出马要来帮他们当当催化剂。谁知出来之后却发现原来沈落潇没死，京城形势也天翻地覆，南希忙着国事，无暇顾及楚羽，她遂好心想帮他照顾楚羽。楚羽却依然是外人不见，无计可施的她只好再来求助灵儿，结果灵儿追着沈落潇出城去了。她一时兴起，也跟着追出去了，却因不知灵儿具体去向，料灵儿不敢走黑扈山，而选择了另一条路，结果走岔路了。谁知再往后人烟稀少，北夷荒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