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后倾天下-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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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痛至痉挛,大量鲜血从他腿上喷涌而出,将眼前一片湖水都染成暗色,楚清欢已果决地放开了他。
大动脉割断,神仙难救。
最后仅剩一人。
他见两名同伴在短短瞬间就已丧命,虽有不甘,到底不敢搏命,身子一摆,就要趁机逃离。
楚清欢眉目一凌,手中匕首脱手而出,冲着他的后心笔直射去。
那人水下功夫却是十分了得,硬是在须臾之间偏过了身子,水中阻力又大,匕首最终只刺入了他的肋下,没能要了他的命。
那人挣扎着逃去,楚清欢并没打算追。
她迅速冲出水面,攀上船舷甲板,将身后的人解下,对着月光一看,闭了闭眼。
小四。
小四秀气的脸庞呈青紫之色,两眼未闭,直直地望着天上那轮散发着淡淡红晕的圆月,肚腹鼓涨,早已没了呼吸。
她还是晚到了一步。
“清儿……”
楚清欢没有回头。
水声微响,身后有船靠近,还未停稳,许毅便跨了过来,见此情景,默然。
船头相靠,季婉瑶正要攀爬过来,猛地看到躺在船板上的小四,一把捂住嘴巴,连着往后倒退出好几步。
“小四,小四……”浑身湿透的小二与小五滚爬着过来,对着小四嚎啕大哭。
楚清欢缓缓抬头,往对面船上一扫,并未去看多出来的那名年轻男子,只问:“小三在哪里?”
沉冷的气息如来自雪山之巅的冰,冻得连湖面都没了声息,季婉瑶象是受不住这种冷,抱着身上披着的那件衣服缩成一团,上下牙不受控制地撞击着,咯咯作响。
“小三?”小二倏地抬头,两眼大睁,“他,他救了我,然后说要回来救小四,小四……”
她象是已预见到某种最坏的可能,僵木地低头看着已经无法醒来的小四,冻得发白的脸色连最后一点血色都褪尽。
“二小姐,我去找。”一直沉默着的许毅不等楚清欢开口,便纵身入水。
船上死一般的静,连小五都停止了哭泣,睁着一双大眼睛瞪着许毅下水的地方。
时间如此漫长,漫长到几乎让人以为黑夜不会有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许毅哗然出水,楚清欢面无表情地伸手,接过了他臂弯里的人。
确切地说,是小三的尸体。
小五再也受不住,趴在小四身上哇哇大哭,小二双手捂着脸,泪水从她指缝里不断流淌下来。
相依为命的几个人,如今一下子就去了两个。
“二小姐,”许毅站在楚清欢身边,语气凝重,“水中还有几具尸体,有很浓重的血腥气,您身上……”
“有人想要我的命。”
许毅眼中掠过一丝疑虑。
楚清欢已冷冷地看向季婉瑶:“还少一个。”
季婉瑶抱着胳膊,只喃喃地重复她的话:“还少一个,还少一个……”
“杏儿!”她蓦然站起,团团一转,“对,杏儿,还少一个杏儿!”
小二也惊得站了起来:“难道杏儿也……”
“是不是穿着浅黄色衣裙那位姑娘?”一直站在旁边不曾开口的男子眉目一动,上前两步。
小二急切地点头:“没错,的确是浅黄色裙子。”
男子正要说话,楚清欢却转身看他一眼,语气极度冷淡:“你又是谁?”
男子微微心惊于这个女子凌然于他人之上的睥睨之势,抱拳一揖,答道:“在下纪望言,家中排行第三,家里经营些小买卖。”
“纪家?”楚清欢眼眸一深,“樊阳城半数以上商号都是纪家经营,纪家产业遍布淮南甚至大邺,何止小买卖。”
纪望言闻言大为惊讶。
楚清欢已语锋一冷:“纪公子见过杏儿?”
“见过。”纪望言慎重地说道,“当时在下急于救楚姑娘与小五姑娘,那姑娘正抱着木板浮出湖面,在下见她并未性命大碍,就没有顾及她。”
楚清欢眼梢一寒:“也就是说,她没有死,对么?”
第三十七章 灭口,嫁祸
“哐当——”
李玉荷的房门被大力踹开。
灯影急晃中,季婉瑶一步步从门外走了进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脸色苍白,神情若鬼,头发凌乱地黏在脸上,衣裙上沾满了泥沙,脏污不堪。
李玉荷正要发火,见此情形硬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觉得被她盯得寒毛直竖。
季婉瑶走近,一挥手,将摆放在桌上的瓜果盘子茶碟器皿扫落一地,茶水四溢横流,正与李玉荷吃点心的俞心连忙起身让到一边。
“你干什么?”李玉荷脸色铁青,狼狈不堪。
“把杏儿交出来!”声音幽幽地从季婉瑶齿缝里蹦出来。
“杏儿?”李玉荷愣了一愣,随即好笑,“这倒是奇怪了,你带走的人,现在又回来跟我要,我到哪里给你找人去?”
“把杏儿给我交出来!”季婉瑶重重一拍桌子,眼睛红得好象要吃人。
李玉荷被吓了一跳:“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都跟你说了没有……”
“交不交?”季婉瑶突然扑了上去,掐住了她的脖子,“你交不交,交不交……”
“放,放手……”李玉荷用力去扳她的手,才发现她的力气大得惊人。
这女人真的疯了。
李玉荷艰难地转过头,“俞,姐姐……”
俞心象是被吓得六神无主,一脸慌张地站在那里:“楚姑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李玉荷被掐得满脸通红,拼命地捶打着季婉瑶,季婉瑶就象没有知觉一般,只是死死掐住她。
掐死她,掐死她……
为小三报仇,为小四报仇……
“大小姐,您在做什么?”门外,小二冲了进来,流着泪道,“事情还没弄清楚,您先别急。二小姐让您去明光湖一趟,杏儿,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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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湖边围了很多人。
除了夏侯渊之外,府里所有的人都来了。
“作孽啊,作孽。”奶娘抹着眼泪,“好端端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白日里还活蹦乱跳的……”
“娘,您就少说两句。”石坚扯了扯奶娘的袖子。
默默了看了眼楚清欢的背影,自打回来以后,她的身上就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尤其是在明光湖里发现了杏儿的尸体之后,她就一直负手站在湖边,一言不发。
他真怀疑明光湖会不会很快被冻起来。
“杏儿在哪里?”随着一声愤怒的询问,季婉瑶分开人群冲了进来。
一冲进来,脚步便是一踉,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久久地看着,生怕看错了。
“杏儿?”她缓缓蹲下身子,摸了摸那身淡黄色的衣裙,左右端详着那张脸。
除了惨白得不象人,其他都很象。
“怎么会?”她喃喃地自问。
纪望言不是说她没事么?还有,就算有事,她为什么没有淹死在天水湖里?跑回来才淹死?讲笑话呢?
俞心一看到杏儿就“啊”了一声,脸色发白不敢再看,抖着声音道:“畏罪自尽了?”
此时府里的人都知道了天水湖发生的事情,俞心一句话,正与一些人心里的想法不谋而合。
一时间,很多目光都落在了李玉荷身上。
李玉荷脸色十分难看:“你们都看我做什么?这死丫头怂恿别人去游什么湖,出了事自己跑回来,现在又莫名其妙地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想了想,又道:“俞心姐姐,什么畏罪自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别多想。”俞心也意识到刚才的话不妥,忙温言解释,“刚才是我一时口快,没别的意思。”
李玉荷沉着脸,依旧不快。
“我已经查看过了。”楚清欢转身,眸光冷静明锐,“杏儿的后脑有一处肿块,里面淤了血,而她的腹部并没有多少积水,由此可见,她是被人打晕之后再扔进湖里,并非自尽而亡。”
周围一片惊讶,连李玉荷也睁大了眼。
“这里有两种情况。”楚清欢的眸光在李玉荷身上重重一落,又从俞心与随后赶来一直沉默的宗映珊脸上滑过,逐一审视着她们的神色,“第一种,杏儿受人指使,之后被人灭口。第二种,杏儿无辜,只是被人嫁祸……”
“绝对不可能是第一种!”李玉荷愤然插嘴。
“是不是第一种,现在谁也下不了定论。”楚清欢淡淡地看着她,“但是,作为杏儿的旧主,你脱不了嫌疑。”
“我根本就不屑于做这种事!”
季婉瑶冷笑:“既然你问心无愧,又急什么?”
李玉荷被她堵得一时语塞,倔强地一抿嘴,别开了脸。
“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这里人人都有嫌疑。”楚清欢冷冷道,“从现在起,大家都在自己房间里安安分分地待着,谁都不要乱走。许毅,石坚,王府的前后门就交给你们看管,未经允许私自出门,就当幕后主使者论!”
“是!”
“楚姑娘好大的架势。”万顺山哼了一声,扶着身边宦官的手,“走,扶咱家回房歇着去。”
石坚咧了咧嘴,被夺权的滋味可不会那么好受。
奶娘凑了过去:“阿欢,奶娘随便走走没关系吧?”
“奶娘若是想被论罪,请随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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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跨院。
所有红灯笼都被撤下,院中布置了一个简单的小灵堂,一边安放着小三与小四的灵柩,另一边放着杏儿的。
季婉瑶披麻戴孝,坚持为小三小四守灵。
她将责任都归在自己身上,认为如果她不把杏儿带回来,如果她不去游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而楚清欢,在回来之后就再也没跟她说过一句话,令她更加自责懊悔得直哭。
她此时才真正了解到当初她带杏儿回来时,楚清欢那些话的含义。
叫她把杏儿送回去,她不听。
说会引祸上身,她不信。
问她如果有不好的后果可承担得起,她说能,可如今她才知道,她根本承受不起。
如果可以,她宁可用自己的死,来换取小三与小四的生。
夜近子时,天上乌云半遮,月亮那层红色已渐渐淡去,只余下一点浅淡之色。
奶娘几次出入东跨院,除了添置灵堂所需之物外,还去了楚清欢隔壁那空房间,之后就一直陪着季婉瑶烧纸钱,不肯离开。
“奶娘,你该去睡了。”在她第七次抬头看天色时,楚清欢开了口。
“不急不急。”奶娘又朝院外看了看,神色里已有些心神不定。
“睡不着?”
早在她第三次看月亮时,楚清欢就已看出了其中的反常,她在等她开口。
奶娘飞快地看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干巴巴地笑了笑。
“子时了。”她喃喃了一句,拍拍衣服站起来,匆匆地走向院门,“我出去看看啊。”
前脚还未跨出,忽听得前方王府大门处轰然一声震响,接着便是漫天火光映红了墨蓝天际,刀剑交击厮杀之声远远传来。
第三十八章 王府之变
楚清欢眼神一冷。
奶娘却象是听到了号令一般,突然往回冲。
她小巧的个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过来,以超乎自身年纪的灵敏飞快熄灭各个房间的灯火与灵堂内的烛光,又冲到楚清欢隔壁那个房间,“哐”地一声推开房门,以难得一见的严肃对众人说道:“你们都跟我来,快!”
季婉瑶几人被她一连串的动作惊呆,然而外面的火光与厮杀声是如此熟悉,让他们瞬间回想起曾经遭遇过的一切。
宫变,政变,如今,淮南王府之变?
“阿欢,快带他们进来!”奶娘的声音已近乎严厉。
“过去!”楚清欢伸手推了一把呆在原地的季婉瑶,又拉起小五,肃声道,“小一,小二,跟上!”
她带着他们迅速进房,奶娘随后紧闭房门,走到房间一角,并从怀里取出一物,黑暗的角落顿时被微光照亮。
竟是夜明珠。
她拖过一条凳子踩在上面,举着夜明珠在墙上壁灯旁一处不起眼的地方重重一摁,便听到墙面发出一阵咯咯之声,眼前的墙壁已向两边缓缓退开,露出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空间,而里面,则是一条黑漆漆的暗道。
她利落下地,将凳子远离暗道,又从一处屏风后取出一个麻布包,打开,里面莹光闪烁——全是鹅蛋大的夜明珠。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中间没有半分停顿与迟疑,象是演练了千百遍一般。
“拿着,里面黑,用这个照路。”她给每人手里都塞了一颗夜明珠,语气虽急却很冷静,“你们不用担心,这条暗道只有渊儿和我们几个知道,别人谁也找不到。阿欢,你也拿一个……”
她将夜明珠塞给楚清欢,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却听到楚清欢不带语气情绪的声音:“其实,从一开始将我们安排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一天,是么?”
果断放弃王府,放弃十数年经营之地,从秘密之地全身而退。
奶娘抬头,眼神坦荡:“是的,就是为了这一天。”
为了这一天,她在心里演练过千百遍。
“你们也早就知道今晚会有变故?”
“……是的。”
楚清欢点点头,握住手里的夜明珠,转身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