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马-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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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外是个小黑胡同,两边紧挨住家的后门儿,小胡同里有条阴沟,天一黑耗子成群,叽叽喳喳的吵死人。
突然间墙外小黑胡同里响起了一声猫叫,接着又是一声耗子悲啼。
那名领班哼地一声道:“逮住了。”
话刚说完,从墙根儿底下一个小洞里仓皇跑进来一只耗子,一下子便窜到了库房墙下。
那名领班忙叫道:“快打,要让它进了库房咬了东西不是闹着玩儿的。”
四名护卫慌了手脚,一起往库房墙根儿下那只耗子扑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片小黑影从墙头上掠过来上了库房顶,是个人,身材瘦小,跟个小孩子似的黑衣人。
他整个人爬在瓦面上,两手跺脚尖用力,只见他动了几动便到了那三四片松瓦边。
他小心翼翼地挪开了那四片瓦,撕下布取下了那块圆形的铁皮,只见他身子往下一挪便进去了,一点声息也没发出。
他脚没踩大梁,脚勾在外头,身子倒悬,从腰里解下一根绳子挂在了大梁上,他把绳子放了下去,然后两手抓住绳子身子一缩便滑了下去。
他两脚不沾地,人落在一口箱子上,凝神听一听,什么动静也没有,他蹲了下去,伸手抓住了旁边一口箱子的铜锁。
突然,一个低沉话声起自身后:“看不见吧,我来照个亮儿。”
光亮一闪,一只手拿着打着的火折子递了过来。
黑衣人蒙着面,让人只看得见他那双既圆又亮的眼睛,他大吃一惊,机伶一颤,一个飞肘往后撞去。
他撞着了,可惜手肘撞进了人的手里。他只觉那只手五指一紧,他立即半身酸麻,动弹不得。
那只手把他拉转了过去,他眼前站着的是费独行。
费独行含笑低低说道:“小兄弟,什么时候到京里来的?多少日子不见了,令师孙老爷子安好,你也好。”
黑衣人失声说道:“你?你怎么知道……”
费独行淡然一笑道:“当今世上只有贤师徒这种能手,才能做出这种漂亮的案子,也只有贤师徒才会仗着艺高人胆大敢再来二回,小兄弟,我没有得罪贤师徒,干吗这样整我?”
黑衣人咬牙说道:“你没有得罪我们,你却卖身投靠……”
费独行微一摇头截口说道:“小兄弟,有些事你不懂,我只能告诉你,人各有志,你在这儿歇会儿吧,我还有别的事,失陪了。”
他松了黑衣人的手肘,飞快一指点倒了黑衣人。
他掀开了一口大木箱,就是姚师爷亲自押着抬进抬出的那一口,他是从箱子后头掀盖,原来箱子后头,盖边上没有合叶,尽管前头锁着,后头照样能开。
费独行把黑衣人放进了大木箱里盖上,灭了火折子,转眼工夫之后,往屋上看,费独行已经从屋顶那个洞里钻了出来,他没有动那块铁片,只把四片瓦盖好,他也爬在瓦面往后挪,看看快到边了,他振腕把手里的火折子往左扔去。
火折子落在院子里,“叭”地一声,引得库房后四名护卫跟那名领班一扭头,他身子平窜而出,往后墙外落去。
小黑胡同里站着个黑影,费独行人在空中便一指点出,他不等黑影倒地便伸手接住了黑影,然后他抱起黑影一闪就不见了。
片刻工夫之后,费独行又出现在小黑胡同里,他长身而起从后墙外翻进了院子。
四名护卫跟那名领班马上就发现了他,叱喝声中佩刀出鞘,就要扑去。
费独行及时喝道:“别冒失,是我。”
那名领班与四名护卫怔住了:“大领班,是您?”那名领班的脸色不对了。
四名护卫的叱喝把所有的明岗都引过来了,费独行连说没事,让他们各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然后他望着那名领班道:“两个贼我拿住了一个跑了一个,赶快禀报姚师爷,请姚师爷来一趟,快。”
那名领班恭应一声,撒腿跑了。
那名领班走了,费独行又望着一名护卫道:“你去禀报姚师爷,就说我说的,让他带着人来把那四箱子抬走。”
那名护卫听得一怔,费独行一摆手,沉声又道:“让你怎么做你怎么做就是,快去。”
那名护卫没敢再吭气儿,也撒腿跑了。
费独行突然腾身而起,又翻出了后墙外。
一条黑影在夜色中狂奔,他身后不远处有条黑影在跟着他,可惜他一点儿也不知道。
片刻工夫之后,前头那条黑影到了天桥东一条小胡同里,停在两扇小红门之前,他抬手刚要敲门,后头那条黑影掠到,一掌劈了下去。前头那条黑影连哼也没哼一声便爬了下去。
后头那条黑影抱起他来拐进了旁边一条小胡同,把他往小胡同那黑墙根儿一放,长身上了墙头,上一翻便进了院子。
他落在小院子中间,上房屋里没灯,东厢房却亮着,两扇门虚掩着,窗户上有两个人影。
这当儿既有灯光也能看清楚人了,站在小院子中间的,是费独行。
他轻咳一声,道:“不速之客夜访,请主人现身说话。”
窗户上的人影一闪,东厢房里的灯灭了,只听里头传出个苍劲话声:“是哪位朋友莅临?”
费独行道:“孙老爷子,张家口故人到了。”
东厢房两扇门豁然大开,人影一闪,孙震天当门而立,满脸堆笑一抱拳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费老弟,请进,姑娘,点灯。”
东厢房里的灯又亮了,孙震天侧身一旁,含笑举手肃客。
费独行笑笑一抱拳:“打扰了。”迈步走了进去。
进东厢房,一位美姑娘圆睁美目,直直地望着他。
费独行一怔脱口叫道:“骆姑娘。”
骆明珠没答理,头一低,退向后去。
孙震天一旁赔笑说道:“你们认识是不?那更好,省得我介绍了,明珠到京里来是来找个朋友的,哪知她那个朋友得了急病死了,她本来是要回承德去的,后来碰见我让我留下了,现在成了我的干女儿了。”哈哈一笑道:“坐,坐,费老弟坐。”
………………………
第十六章 首建奇功
费独行看了骆明珠一眼,没说什么,默默地坐了下去。孙震天跟着坐下,一扬手道:
“明珠,倒茶。”
费独行道:“老爷子别客气了,我坐坐就走。”
他说他的,骆明珠还是倒了杯茶端了过来,从过来到退回去,她始终低着头,费独行说了声“谢谢”,她也没答理。
只听孙震天道:“好些日子不见了,没想到费老弟到了京里,怎么样?好吧,现在在哪儿得意呀?”
费独行含笑说道:“托老爷子的福,刚在和中堂府找到了一份差事。”
孙震天老眼一睁,“哦!”地一声道:“好哇!京城里首屈一指的大府嘛,和中堂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老弟你算是上了高枝儿了,凭你老弟,飞黄腾达、荣华富贵那是指日可待,我们这些跑江湖混饭吃的苦哈哈朋友,往后还要仰仗老弟你多照顾啊!”
费独行笑笑说道:“老爷子这是损我,这份差事不好当,这碗饭也不好吃,刚进去就出了麻烦,所以今儿晚上不揣冒昧跑来请老爷子您伸伸手帮个忙。”
孙震天两眼一直道:“刚进去就出了麻烦?出了什么麻烦,我能帮你老弟什么忙?”
费独行道:“是这样的,前两天夜里有道儿上的朋友进府去借走了些东西,上头把这件事交给我,限我三天之内把东西要回来。办不成这件事就砸饭碗,到今儿个已经是第三天了,眼看期限已经到了,我一点线索也没找着,正在那儿急呢,突然间福至心灵想起了老爷子您……”
孙震天一指鼻尖道:“我?”
费独行道:“您是眼下这条路上辈份最尊的老前辈。只要您肯出面说句话,我相信那位借东西的朋友一定会把东西归还,您放心,我不是不懂规矩的人,过两天东来顺摆上两桌酒,我请朋友们喝两盎。”
孙震天笑了笑摇头说道:“你老弟真是高抬我了,不错。以前我确在扯旗儿道儿上混过,只是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现在这把年纪,这把老骨头,连手脚都不听使唤了,还能干什么?不瞒你老弟说,我早就破瓦盆儿打水、洗手歇工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现在这条路上跑的年轻小伙子,怕连一个记得我的都没有了。”
费独行道:“那是老爷子您客气。”
“我说的是不折不扣的实话。”孙震天摇头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老弟这个忙,实在是有心无力……”
费独行一笑站起,道:“既是老爷子您有为难之处,我不敢勉强,我,只有回去把逮住的那个交上去,让他们去动刑追赃了,告辞。”
他一抱拳,要走。
“慢着。”孙震天伸手一拦,道:“老弟怎么说,你逮住了一个?”
费独行笑笑说道:“不瞒老爷子您,出事的第二天我到库房看过,我发现那位道儿上的朋友是从屋上进去的,而且他有内应,做得乾净利落,漂亮极了,不但是个能手,而且是个老手。我当时没动声色,也装作没发现什么,他留话说要再来,我料他仗着有内应,仗着艺高胆大也一定会来二回。于是我假装带着人到处骚扰,其实我每天晚上都躲在库房等他,果然我没料错,他今天晚上天一黑透就又去了……”
孙震天脸上变了色,道:“姓费的,你可别跟我来这一套。”
费独行脸上却笑容不减,道:“老爷子,我怎么敢,要是没失风,算算工夫,令高足该回来了,是不?”
孙震天脸色大变,扬手一掌劈了过去。
费独行侧身让过,伸手扣住了孙震天的腕脉,道:“老爷子,干本行没人比得上您,玩这一套您恐怕不如我。”
骆明珠大惊,喝道:“姓费的,你放手。”她随话就要欺过来。
费独行淡然说道:“骆姑娘,最好别近我,别逼我伤人。”
骆明珠硬生生刹住了扑势,神色一凄,悲声叫道:“我求你……”
费独行道:“那倒不必,我拿孙老爷子的高足,还有跟他同去那人换那几样东西,只问你干不干。”
孙震天须发俱颤,道:“姓费的,你,你……我孙震天在这条路上走了几十年,从没出过错,没想到临末了栽在了你手里,好吧!我认栽,你把我那两个人送回来……”
“不,老爷子。”费独行道:“我要先见东西。”
孙震天两眼一睁,哈哈大笑:“论我的年纪我长你一辈都有余,没想到你却把我当成了三岁小孩子儿。”
费独行淡然一笑,说道:“孙老爷子,这您错了,您落在我的手里,我要用您威胁,骆姑娘是不是得乖乖的把东西交给我,要不我要是把您带走,骆姑娘是不是也得乖乖的把东西送到中堂府去呢?”
孙震天目光一凝道:“你这话……”
费独行正色说道:“我只要东西不要人,费某人向来说一句是一句,我带着东西回到中堂府,马上放您那两个人。”
孙震天威态一敛,颤声说道:“姓费的,一句话。”
费独行道:“老爷子您请放心,费某人不会对不起您。”
孙震天转望骆明珠道:“明珠。”
骆明珠头一低,转身到床后头拿出个小包袱来放在了几上。
费独行松了孙震天,打开包袱看过之后,又把包袱包好,冲孙震天一抱拳道:“多谢老爷子,临走奉告一句,人各有志,老爷子不可再生事端,今夜这种事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了。”他提起包袱掠了出去。
孙震天一掌拍在几上,把张条几都拍碎了。
费独行一手提着包袱,一手提着那名领班,轻捷异常地进了姚师爷的屋。
姚师爷屋里只有姚师爷跟杜毅在,那口大木箱就放在茶几旁。
一见费独行进来,姚师爷、杜毅双双迎了过来,姚师爷急不可待地道:“怎么样,老弟?”
费独行把那名领班往地上一扔,把小包袱往几上一放,道:“托您的福,幸不辱命,您点点件数,看对不对?”
姚师爷忙打开包袱,一点,没错,一样不多,一样不少,他算是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抓住了费独行,激动的手都发颤,道:“老弟,你真行,你真行。”
杜毅也满脸堆笑,拍了费独行一下道:“兄弟,你真让人佩服,这差事要是落在我头上,我连根贼毛也摸不着,咱们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你给姚老争了一口气,找回了面子,没说的,明儿个东来顺,哥儿俩晕晕去。”
姚师爷忽然冷冷一笑道:“我这就找白云芳去,看她还有什么说的。”
他要走,费独行伸手拦住了他道:“不忙,姚老,办完了咱们的事儿再说。”
姚师爷道:“还有什么事儿,老弟?”
费独行指指眼前那口大木箱,道:“姚老,江湖上重的是个‘信’字,我就是举着这个‘信’字把东西要回来的。”
姚师爷忙道:“行,行,行,老弟,您看着办,您看着办。”
费独行道:“您先在屋里等我一会儿。”转望杜毅道:“老杜,帮个忙。”
他跟杜毅抬着那口箱子出去了,两个人到了后墙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