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江湖-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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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左顾右盼之际,忽然我见到楼上众女中一对闪亮眸子盯着我在看。我心中一惊,开始以为是慕容冰清,但转念一想,那女人看我的眼神从来都是冰冷怨毒,而这个的感觉却大不一样。我再仔细看过去,在那一群花枝招展中,却看到苏夜夜正朝着我在笑。
我摇了摇头,苏夜夜一代名伶,怎可能会来看我,定是因为我与莫少宁恰好站成同一条线,所以那视线越过我的头顶,去看那位少侠。不过等莫少宁又转了几圈后,我发现苏夜夜的眼神却不随着他而转动,真真就是盯着我来的。
习武之人,最忌心神大乱:心神一乱,呼吸立时紊乱,随后这四肢运用就难随心意,破绽便会百出。我一见苏夜夜居然凝神望着我,实在是有悖常理,脚下步法登时有些乱了。那莫少宁毕竟不是平庸之辈,一见我露出破绽,扭头看去其他方向,立刻精神一振,挺剑便刺。
这招究竟有个什么风雅名头我不知道,但是速度是极快的。好在我虽然心神涣散,基本功还在。只听到耳边风响,右手立刻习惯性地抬刀就挡;只听“铛”的一声,他的短剑与我大刀正好撞上,发出清脆响声,一扫擂台上刚才的沉滞之气。
这一次交手实在太过突然,无论观众、解说还是裁判们都来不及反应。韩巧生与宋师兄二人没赶上节奏,还在慢腾腾地聊着天,猛听见刀响,一时都楞在那里没言语。
这一回合也提醒我了:眼见那一柱香行将燃尽,我若想取胜,就不能再这么纠缠下去。我暗骂自己在比武时候竟然分了神,实在是不应该;然后我晃晃手中钢刀,施展出五虎断门刀的绝学,向莫少宁攻去。
时间紧迫,我也无暇顾忌伤他不伤他,只管将刀法使出来。莫少宁本来偷袭得手,士气复振,不料下一招还没施展出来,就被我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压了回去;只见他左支右绌,显然是被我压制了。
猛攻第一要靠臂力;二要靠兵器本身重量,这两点我都占优,刀刀见力,虎虎生风。一时间莫少宁被杀的东倒西歪,险象环生,一直被我向后迫去。
这时候回过神来的宋师兄大声喊道:“局面忽然发现了逆转,现在东方少侠使起舞风刀法,开始反攻。东方少侠体形大,兵器重,一直这么硬碰硬下去莫少侠会吃亏不少。莫少侠这时候应该充分发挥自身体形小又灵活的优势,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也不知道他是单纯地分析形势,还是故意提醒莫少宁,这评论全场包括我和他全听的一清二楚。莫少宁正站在擂台边缘,被我的攻击逼的有点昏了头。乍然听到有人这么指点,岂会不从,只见他堪堪避过我的一斩,反手持剑,右腿微屈,打算忽然跃起,然后跳到我身后直接来个反手刺。
这招确实精妙。我轻功远不如他,不可能跳起挡他;而等他落到我背后的时候,我更没足够的空间回身,因为面前就是擂台边缘,到那时候只有死路一条:要么跳下擂台,要么被他近身刺伤。这一招,几乎没有拆解的余地。
电光火石之间,我猛然想到在新亭那山神庙里与黑衣人相斗的一幕;恰好这时莫少宁在我面前高高跃起,我二话不说,右臂一挥把手里兵器甩了出去,只见一柄精钢铸造的厚背大刀呼啸而起,直直冲着莫少宁飞去。
莫少宁以为我已经闪无可闪,却没想到我会突然耍出这么一手。他只道大刀能拿来砍人,却完全没料到我竟然拿来当暗器用。只听一声惨呼,这少侠一下子被这几十斤的硕大暗器正正砸中了胸前;他本来体重就轻,又是在半空,吃了这一记重击后,非常干脆地朝着擂台外面飞去,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四丈开外的人群之中。
这一下子,全场哗然,大家全被这陡然生变的情势所震惊,楼上台下一片喧哗,只有见我耍过这一手的唐枫没动声色。半晌过去,韩巧生才缓缓道:“宋师兄,你看这…………”
宋师兄此时也没了话说,看到齐飞白和安典之匆匆赶到台下去查看莫少宁伤势,这才找到了话头,急忙喊道:“莫少侠似乎是受了伤,齐大侠和安神医已经赶去救治了,不知道他伤势如何。”
我站在台上,也颇为担心,那几十斤的玩意砸到身上,确实不是那么好消受的。只是当时形势所逼,我若不如此,现在躺在台下的便就是我了。
远远望去,安大夫正把莫少宁搀扶起来,查他的脉象。他似乎是昏迷过去了,但看安大夫神色,好象也不是特别严重;我只希望这个伤算是江湖上的侠客伤势,安大夫能治的了,不然又得劳烦普通医生了。
此时场下的观众情绪倒还稳定,还有人眉飞色舞地比划刚才如何如何危险云云;而楼上的少女们反响就格外激烈了,有的尖声叱骂,有的面露悲戚,还不断有人丢瓜子果皮下来。只可惜她们扔的力度不够,丢出来的东西都砸到了擂台边上的其他几位少侠身上,让他们好不尴尬。
齐飞白见莫少宁伤势暂无大碍,便交给安典之处置。自己跳回擂台,撇了我一眼,也不宣布我获得胜利,而是径直走向裁判席去。
按说这一场,我是胜的明明白白,无可争辩,不过那些裁判似乎意见有所不同。我顺着风声,隐约听到他们有的说我大节有亏;有的说我哗众取宠。末了他们都凑到慕容骧那里去,希望他给拿个主意。
慕容骧缓缓站起身来,拈拈胡须,显然也是十分为难。判我失败固然是不难,不过那胜利者却也是不能战了的,如此一来岂不尴尬。
他正悬而未定,就听到场外一阵更大声音的喧哗。大家纷纷转头去看,只见十几名黑衣男子拥着一辆彩车大摇大摆进了场地。那彩车装潢的十分雍容,四名壮汉抬着,极具声势,一旁几个人还吹奏着乐曲,调门比楼上的乐班也高出了一度,热闹非凡。
这队伍本身并不足奇,但那打头高举的旗帜去足以叫所有的人都为之惊倒。那旗帜是白绢制成,足有两丈多高,一尺见长,上面写着大大的几个血红大字:
“尊者驾临,生人勿近。”
这八个字在慕容庄上招展开来,可真是叫人骇异万分。众人一时间都呆在了那里,就连乐班都停止了演奏;整个场子里只听见那彩车旁边的唢呐“乌哩哇啦”吹的不停,诡异中带了几分滑稽。
我看到“尊者”二字,心中一动,这莫非就是那二十五年前为祸武林的白面尊者?他不是已经与那柳大侠同归于尽了么?看来此番有人忽然打着这旗号出现,显然就是冲着当年六出“五君子”之一的慕容骧而来的。
场内众人,其实和我都是一般心思,于是数百道目光齐唰唰地投向慕容骧。这慕容骧到底是当世大侠,面对此变,只是背负双手轩眉紧皱,却不见一丝惊慌。他见那彩车停稳了,便一抖袍袖,阔步迎了过去。周围的人自动闪开一条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慕容骧走到那彩车前面,还未开口,队伍中的一个黑衣人便站了出来,冲慕容骧略一施礼,道:
“请问尊价就是名动江湖的慕容骧老先生吗?”
这黑衣人相貌极之平凡,除了一身黑衣就再无出奇之处。他虽然神态恭谨,但语气却殊为不敬,那“名动江湖”四字自他嘴里说出来,好象是嘲讽一般。
慕容骧面色如常,朗声道:“我便是了,请问阁下却怎么称呼。”
黑衣人道:“江湖鼠辈,贱名不足挂齿。我今天是奉了我家主人之命,前来姑苏慕容府上提亲。”慕容骧似乎也早料中了,只是笑了笑,又道:“提亲?你家主人?敢问你家主人却是哪位?”
黑衣人用手一指头顶飘扬的大纛,傲然道:“我家主人,就是白面尊者。”
是言一出,无论台下楼上都是一片轰然。那大魔头白面尊者于二十五年前为害武林,后来在六出山庄与那柳大侠同堕山崖而死,这故事已为武林所熟知。不想今天这魔头居然重现江湖,还派了人大剌剌现身在慕容家。事先知道此事的只有慕容骧、萧紫庭、唐枫与我,其他人全无心理准备,所以均大为震惊。
“你说是白面尊者……?”
慕容骧捏着胡须,怀疑地盯着那黑衣人。黑衣人点点头,道:“正是,我家主人仰慕慕容家小姐艳名已久;听说慕容先生比武招婿,就特意备了彩礼,派我前来提亲。”
说完这黑衣人一把掀掉彩车锦罩,露出车上所放之物,人群不由得发出惊叹之声。这彩车雍容华贵,都以为里面盛的必是奇珍异宝,却没想到这车上放的,却只是一把长剑,剑身修长,造型古朴,只是锈迹斑斑,看来已经颇有些年头。
慕容骧一见这剑,原本沉稳面色却有些不大自然起来。
见慕容骧未答话,黑衣人又道:“我家主人本欲亲自前往,可惜他正闭关修炼,无暇抽身来姑苏与几位少侠一较长短,因此对慕容老先生有个不情之请。”
讲。”
慕容骧脸色已自凝重起来,只冷冷说了一个字。黑衣人看了看他的神情,嘴角露出丝笑意,道:“我家主人三个月后方才出关。所以请慕容老先生、慕容小姐以及诸位少侠暂停比试,三个月后一同前往六出山庄;我家主人就在那里设下会场,重开招婿大会。”
这个不情之请可以说是“不情”之极。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反客为主的提亲者,态度之蛮横也真是震古烁今。
那边黑衣人还在说:“我家主人说了,这次选婿大会由六出山庄一手操办,可以为慕容家省下不少钱粮,算是他对未来岳丈的一点敬意;二则嘛,等选婿大会一结束,我家主人便可与慕容小姐在六出山庄就地成婚,与武林盟主登基之典同时进行,更见方便。”
这番话比刚才更加嚣张,言辞之间不光已经将慕容家女婿视做囊中之物,更说要有什么“武林盟主”登基大典,连武林中人都不放在眼中了。
“这武林盟主,却又是谁?”
慕容骧问了一个大家都想问的问题。黑衣人道:“自然是我家主人。只要他神功一成,必然能号令江湖,统领群雄。到时候慕容老先生您就是盟主的岳丈,岂不风光?”
这句话说的极其骄横,大家都以为慕容骧听了势必要大发雷霆,将那黑衣人立毙在掌下。不料慕容骧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竟然张口回答道:“
“那么请劳烦告诉你家主人,老夫便应允了他,三个月后将选婿大会移师六出山庄,再做胜负。”
黑衣人竖起大拇指,赞道:慕容老先生好涵养,不愧是当世大侠。”说罢转身从车上取下长剑,双手平托交给他面前。慕容骧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
“如此,小的告辞了,三个月后在六出山庄恭候诸位。”
黑衣人说完这句话,转身打了个手势,十几个人齐唰唰地转过身去,照旧吹吹打打离开了会场,剩下那辆彩车摆在原地。不知道是他们故意的还是忘了,那面“尊者驾临,生人勿近”的大纛却还插在车上不曾取走,迎着东风猎猎作响。
慕容骧见他们走的不见踪影,这才转过身来,与身旁的齐飞白低声说了几句,仍旧踱着步走回裁判席,袖手端坐沉默不语。
这边齐飞白回到擂台之上,对台下观众大声说道:“诸位武林同伎,刚才诸位都已经看到了,当年为害武林的白面尊者如今重现江湖,窥视盟主之位。当此危机,不是考虑这些儿女私事的时候。慕容先生决意招亲暂停,专心于如何应对此多事之秋,还请各位见谅。”
台下众人听了,又是遗憾又是激昂。从他们神情可以看出,遗憾的是比武招亲半路夭折,少了不少看头;激昂的是,半路横生出更加精彩的一桩大事,做为谈资更是大妙。也有为慕容骧叫好的人,称赞其识大体,有风度;还有人悄悄指着那面大纛嘀咕,又是好奇又是害怕。一时间台下是说什么的都有。
齐飞白又调转过头来,对我和其他几位站在台边的参赛者道:“诸位少侠,请移步涵阁,慕容先生有话对你们说。”
我们六个人疑惑地互相望望,都一声不吭,依次从擂台边的小门走了出去。我是队列中的最后一个,即将迈出小门之时,不免又回头朝楼上看去。那苏夜夜已然不见踪影,慕容冰清却仍旧凭栏张望,只是这一次她不再瞪我,而是盯着那大纛入神。远远的还能听到韩巧生兀自大声解说道:“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变故,比赛被迫中断,实在遗憾,我们还在等待组委会最新的消息……”
离开了会场,那股热气哄哄的喧闹人气便逐渐淡薄了,吵了足足半天的耳根子终于可以清净一点。我们一行人循着路径七转八转,又来到当日初见慕容骧的涵阁。进了楼内,屋中悬挂的柳大侠画像风采依旧,只是现在看来,不免有些感慨。
众人进去之后,各自落座,一共六位。昆仲玉精神未复,莫少宁还在昏迷,我正在担心萧紫庭是否有什么大碍,就听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