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天录-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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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人悄悄移到虎环近前,低声说道:“这头陀浑身刀剑难伤,何苦跟他苦斗?”
雷盂森回头见是宫天宁,心中一动,道:“你可有制服他的方法不成?”
宫天宁轻声道:“这有何难?”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精钢打造的戒指,那戒指顶端,品字形竖着三根细针,针身乌黑,并有倒须。
他把那戒指悄悄递给雷孟森道:“这是我们全真教特制喂过剧毒的毒戒,专破金钟罩横练功夫,雷老前辈只消轻轻一掌,便能结束那头陀性命……”
雷孟森接过戒子,心里不禁犹豫起来。
他虽是狂做跋扈之人,但一向自视极高,如今要他去做这种暗下毒手的可耻勾当,不觉感到难以下手。
这时场中激战正烈,那头陀既无顾忌,招式便越来越猛,完全放手抢攻,手中铜钵左右摆荡,飞东击西,威猛绝伦,渐渐抢占了上风。
雷盂森捏着那只毒戒,紧紧咬着嘴唇,意犹未决。
宫天宁又轻轻在他耳边说道:“雷老前辈,夺命三环威震天下,假如一旦失手败在飞云山庄一个二流粗人手中,雷家三环的名声,只怕……”
雷盂森额上刀疤陡然变得血红,一顿脚,迅速地将毒戒套在左手无名指上,飞身抢进圈子。
那头陀见了,大笑道:“早叫你们齐上,偏偏要装腔作势,堂堂雷家三环,竟学妇人模样……”
雷盂森不待他把话说完,飞出一掌,拍开他手上铜钵,掌式顺势向前一探,五指己按到那头陀右肩之上。
头陀全不畏惧,手上铜钵一横,硬砸雷盂森的豹环,正当环钵相接的刹那间,忽然感到肩头上一阵微痛……
他心头一震,铜钵疾扫,荡开三环包围,撤身暴退丈许,低头看时,却不见肩上有何伤痕。
可是,那轻微的刺痛:此时竟陡然变本加厉,随着痛楚的蔓延,整条右臂,已经麻木得失去知觉,痛楚继续渗透向胸腑要害,手上力道一失,那只巨大而沉重铜钵,外地坠落地上,陷入泥中足有半尺。
八卦掌郝履横掌跃前,沉声问道:“铜钵师父,怎么了?”
铜钵头陀脸色苍白,额上汗珠滚滚,缓缓道:“洒家……洒家已经中了毒……毒针……”
郝履仁一把撕开他的衣襟,凝目一看,那肩上早已一片乌黑,整条手臂,宛如烧焦了的木炭。
陈朋也提钩跃了过来,见这般情形,勃然大怒,回头向雷家三环厉声叱道:“原来久负盛名的雷家三环,竟是用暗计害人的小人!”
雷孟森惭然垂下了头,雷孟彬却怒声叱道:“你胆敢信口胡说?雷家三环乃堂堂大丈夫,岂会出此下策。”
郝履仁仰天厉声大笑,道:“好个堂堂大丈夫,事证俱在,尚图狡赖……”
刚说到这里,飞云山庄人马忽然向两侧一分,四名壮汉抬着那顶软轿,如飞奔了出来。
郝履仁连忙收敛了笑音,垂手肃立,陈朋扶着摇摇欲倒的铜钵头陀,廖五姑迅速地飘身落马,右手拔出长剑,左手已扣了三柄薄刃飞刀,紧随在轿边。
雷家三环见了,心知是陶天林亲到,不由自主,也向后退了三大步,凝神并肩而待。
大石后的陶羽,呼吸变得短促急迫,而凌茜和秦佑四只眼睛,却瞬也不瞬投注在轿帘之上。
轿帘尚未卷起,在场诸人,已深深被飞云神君威所慑,全谷鸦雀无声,大家都怀着无比紧张的心情,注视那轿帘卷处,因软轿中那威震天下武林的一代枭雄,就将在刹那间出现,场中之人,除了飞云山庄门下,谁也没有见过陶天林的真正面目。
陶羽自然熟悉外祖父的容貌,但如今外祖父变成了杀父仇人,他的激动和惶惑,竟更在其他任何人之上……
轿前两名壮汉将杠放在地上,两手抱胸,各向侧横跨了一步,轿后的两名,却将轿杠高举过肩,那软桥因而成了前低后高,轿门掀处,从里面缓步走出一个身着锦袍的白髯老人。
老人身躯庞伟魁梧,比常人高出大半个头,臂阔腰圆,白髯飘垂齐胸,剑眉斜飞入鬓,面泛淡金,神目如电,跨出轿来,众人神情都不禁为之一震。
皆因这高倨天下武林盟主首座的飞云神君陶天林,不但像貌威严,神情逼人,气度风范,莫不隐有王者之风,不愧一代宗师。
秦佑和凌茜各自泛起一种不同的思维,秦佑既惊又叹,暗暗赞忖难怪陶天林统御天下武林三十年不坠,且不说武功,单这慑人的威猛声势,己足令人望而生畏。
凌茜却情不自禁把陶天林和自己父亲桃花神君暗作比较,芳心不由不骇然,她总以为自己爹爹已是做脾天下的人物,今日一见陶天林,才知世上竟有这种神威凌猛的出类拔萃人物。
她忍不住轻轻用时碰了陶羽一下,低问道:“他就是你外公吗?”
陶羽点点头,眼中却充满了晶莹泪光。
凌茜又问:“他就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将来要不要杀死他报仇……”
陶羽浑身机伶伶打个寒战,脸上一片苍白,似乎极力在隐忍着无限痛苦。
应不应杀了外公,替父亲报仇?
这个问题,无时无刻不盘旋在他脑际,可是,叫他怎么回来才好呢?一个是生身之父,一个却是母亲的嫡亲爹爹,他从然不愿承认陶天林是外公,却不能不承认陶素娥是母亲。
正当他陷于苦恼之际,那边陶大林已步出软轿,但见他连眼睛也没有扫一扫雷家三环,迳自向鬼王钩陈朋微微招了招手,陈朋立刻扶着铜钵头陀,快步走到轿前。
铜钵头陀两眼反插,已呈昏迷之状,身体直硬被陈朋扶挟而行。
陶天林凝目看看他肩上伤口,一言不发,迅速举起右手,中食二指倏起倏落,点住他前胸、心络、咽喉等七处要脉,同时取过廖五姑的长剑,振臂疾落,“嚓”地一声,将铜钵头陀,一条右臂齐肩砍了下来。
那铜钵头陀哼也没有哼一声,断臂之处,仅余黑水,连一滴血也没有。
陶天林又取了一只小瓶,随手递给廖五姑,这才冷冷说了四个字:“替他敷上。”
廖五姑躬身应诺,和陈朋左右挟着铜钵头陀退过一边,陶天林举起手中长剑反覆细看,那剑身早已染上了四五块乌黑的毒斑。
他眼中陡然射出慑人光芒,仰目一瞥雷家三环,冷冷道:“三位一向在终南安居,什么时候投入全真教门下。”这两句话不急不徐,阴冷寒凛,直如被冰冻过的一样。
雷孟森面上一热,抢着道:“咱们兄弟既不创门立派,也不屑依靠他人,庄主这话叫人好生可笑。”
陶天林剑眉微剔,嘴角露出一抹阴森的笑容,说道:“是吗?倒怪老夫走眼了,但这鹤顶红煨制的毒药,除了全真教,却还未听说雷家三环也炼制过?”
说到这里,忽然冷哼一声,笑容一敛,眼中射出两道慑人威棱,又道:“贤昆仲盛名震于秦楚,老夫久所景慕,但一代宗匠,必然磊落光明,想不到也会施展这种下毒暗算的手段。
忽而语气一转,继续又道:“不过,老夫平生爱才如渴,手创飞云庄,正是要把天下英雄集于一堂,贤昆仲人中翘楚,如愿折节归从老夫,飞云山庄必以上宾礼相待……”
雷盂云一向未曾开口,此时突然接口道:“假如咱们不愿呢?”
陶天林嘿嘿笑了两声,仰首望天,缓缓说道:“老夫不善言词,但那后果,想来三位贤昆仲是不难想像得到的。”
三环面色一变,同时撤身又退了丈余,三只晶莹玉环,一齐平举齐胸!
陶天林神色镇定如常,倒提着长剑,缓步走到场中。
这时,阳光从东方山顶斜射下来,一缕缕金色光柱,投注场中,四条天影拉得长长的,宛如在谷底涂上四条黑色斑纹。
四人面面相觑神情俱一般凝重冷漠,整个谷底的空气,仿佛都凝结成一块……
第二十四章 心机险诈
雷家三环面对这天下第一枭雄的飞云神君,平时骄狂之态,俱己尽去,心无旁鹜,分站三个方向,龙虎豹三只碎玉圆环,映着旭日,闪发着碧绿的亮光。
皆因此时旭日初升,阳光尚不十分猛烈,他们的“金轮彩环”合击之法,难以发挥威力,是以不肯冒然出手。
陶天林剑尖柱地,立在场中,也是山峙岳立,绝无动静。
他们都是当今出类拔萃的武林高手,这般补凝气定,正是各运心机,暗暗准备着致命的一击,表面上越沉静,一旦招出身动,势必如石破天隙,震世骇俗。
在场众人,皆是一流高手,个个屏息静气,毫无一丝声息,数十只的的目光,都投注在场中四个人身上。
过了半盏热茶光景,陶天林忽然冷然笑道:“三位怎么还不出手?”
雷家三环不约而同扫目望了东方天际一眼,使开始绕着陶天林缓步游走,六只脚踏在碎石地上,发出低沉的沙沙声响。
陶天林轻哼一声,仰首望大,佯作未见,但脸上那淡金之色,却逐渐加浓,显然已暗将功力提聚戒备。
三环游走七八圈以后,身法忽然渐渐加快,片刻间,身影相接,形成一匝淡灰色的影子,将陶天林紧紧围在核心。
蓦地,人影陡然一敛,三环同发一声清叱,几乎在同一瞬间,—齐出手,环掌齐飞,刹时攻出三七二十一招。
这二十—招莫不凌厉狠毒万分,劲力所指,笼罩了陶天林浑身七十余处死穴。
陶天林面上淡金之色突然陡盛,大喝一声,右手握剑向上—收—提,左手却快如石火雷光,挥袖疾拂而出。
—袖拂出,但闻锐风破空,“蓬”然一声,雷孟森和雷孟彬首当其冲,直被那—只袍袖飞拂之力震得踉跄退出五尺以外,陶天林右手长剑闪电般疾点,剑尖不歪不斜,正点中雷孟云玉环边缘,雷孟云当场登登登连退十步,脸上骇然变色。
飞云山庄门下暴声叫好,山谷中响起一片鼎沸掌声。
大石后的凌茜也跟着神情大变,喃喃说道:“这是飞云袖,这是飞云袖……”
秦佑问道:“什么飞云袖?”
凌茜道:“飞云袖是桃花门不传秘学,连爹爹也未练到十成火候,不知他从那里偷学得如此精纯?”
秦佑叹道:“这位飞云庄主仅在一招之内,便震退赫赫一世的雷家三环,他的武功,当真是深奥难测……”
说到这里,不觉望望陶羽,却见他正目不转睛凝视场中,眼里竟充蓄着满眶泪水。
秦佑本想问问他何以突然感伤起来?但这个念头,却被一阵呼喝之声打断。
雷家三环在一挫之后,欺身又上,三只玉环连结成一片灿烂的光影,招式诡异辛辣,似乎完全舍弃了拼力硬接,一心要在兵刃招式上取胜,场中激战再起,然而只见剑影环光交错起落,却不闻一声兵刃相触声音。
陶天林手中长剑漫空飞舞,从容洒脱,在近身三尺以内,遍布一层紧密的剑幂,左手袍袖斜斜下垂,眨眼十余招,竟然将三环攻势扫数化解,双脚钉立原地,连一分一寸也没有移动过。
从眼前情况,谁也不难看出,那雷家三环俱已出了全力,而陶天林却最多仅用了七成功力,时间—久,三环必将落败。
雷家三环肚里比谁都明白,雷孟林偷眼望见东方日轮己高高悬在天空,谷底瘴雾,也都散尽了,金色阳光透过云尾耀眼生花,心中一动,发出一声低喝,三环一齐撤招跃退,雷盂森厉声道:“陶庄主敢再接咱们一招‘金轮彩环,么?”
陶天林晒然一笑,道:“在老夫心中,向来只有屑与不屑,还没有敢与不敢这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