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天录-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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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知客僧人眼中闪露出惊疑的光芒,问道:“不知三位施主尊姓大名,有什么要事,可否由贫僧转报?”
少年道:“我姓陶,那是我盟弟,姓秦,这一位姓辛,我们这件紧要的事,必须面见方丈,才好详说。”
知客僧越加惊疑地向三人细细打量一阵,目光又落在儒衫少年身上,讶然问道:“施主姓陶,敢问尊讳如何称呼?”
少年道:“我叫陶羽,大和尚不必多问,快请给我们通报吧!”
“陶羽!”知客僧重覆念了一遍,脸上惊容更盛,冷冷地又问道:“陶施主可是从飞云山庄来的?”
陶羽焦急地道:“不错,我就是飞云山庄的陶羽,烦你快去通报一声……。”
谁知这句话还没讲完,知客僧突然脸色一沉,冷冷说道:“原来果真是飞云山庄少庄主驾到了,自然要立即通报,且请客房待条,小僧当即传报方丈,请他即来迎接。”
陶羽尚未会过意来,笑道:“不敢当得迎接二字,大师傅就带我们到方丈室去,岂不更好?”
知客僧忽然重重哼了一声,道:“少庄主错了,敝寺虽然敬服贵庄武功。但少林百年守规,却不能破坏,少庄主仍请客室待茶,小僧好去通报。”
陶羽等无奈,只好随那知客僧退到客室,小沙弥奉上香茗。知客僧拂袖离去。
三人枯等足有顿饭之久,那知客僧这才姗姗出来,一进客房,向陶羽打个稽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有劳少庄主久候,实在对不起,敝寺掌门方丈,已经在午间离寺下山,适才小僧不知,致害少庄主和贵友久等了。”
陶羽一听,好生失望,回顾秦佑道:“掌门方丈不在,你说怎么办?”
秦佑道:“我们反正别无他事,就在寺里等他回来好了。”那知客憎听了,登时脸色一变,插口说道:“很是抱歉,敝寺向来不留外客,方丈离山,三数日不会回来,小僧奉劝三位,还是不必等他的好。”
秦佑听他语气冷峻,心里不悦,道:“我们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当面问他,他一天不回来,我们等他一天,十天不回来,等他十天……”
知客僧冷声说道:“方才小僧已经明言,敝寺不留外客。”
秦佑怒道:“你怎知我们是外客?你越是不肯,我们越是非见不可。”
陶羽忙劝道:“秦兄弟,急也不在一时,既然方丈不在,我们还是退出寺去,明天再来好了。”
知客僧冷笑道:“少庄主不愧是领袖天下的飞云山庄少主人,敝寺陋规,简慢得很,少庄主请多见谅。”
回头向小沙弥喝一声:“送客!”迳自转身回寺里去了。
秦佑和辛弟见了这和尚的冷淡傲慢之情,心里忽然而怒,却被陶羽劝住,只好忍住一肚皮气,沮丧地退出寺外,三人各自牵了马匹,垂头丧气,缓步下山。
走到半山,天色便已黑尽。
陶羽领二人在路边一块大石上坐下,黯然叹道:“唉,真是不巧得很,急匆匆赶来,偏偏方丈又不在寺里。”
秦佑没好气地道:“什么不在寺里,依我看,准是那知客和尚从中捣鬼,方丈一定在,只是避着不肯见我们……。”
陶羽道:“不会的,他们连我们的来意尚且不知道,怎会就拒不相见呢?”
秦佑道:“大哥,你不信么?我们不用下山,人在这儿等一会,小弟马上返回寺里,包准把那老和尚捉出来……”
这话未了,忽听身后林中,传来一声冷哼。
秦佑身形疾转,两脚一顿地面,嗖地倒掠而起,直向林中扑去,人在空中,才出声叱道:“是谁?站出来。”
喝声中,林中一声轻响,一条灰暗色的人影,由草丛中疾闪而出。
秦佑单臂一圈,掌心暴登疾吐,低喝一声:“打!”一缕锐劲掌风,宛若凝聚成形般,遥向那人影飞撞过去。
那人影方才弹跃跳出草丛,似乎绝未料到秦佑的转身、掠追、出掌,一连串动作,竟会这么快速,一时措手不及,只得拿桩旋身,双掌交挥,硬接一招。
双方掌力一触,平空爆起一声脆响,秦佑沉身落地,行若无事,那人影却被实力控中,当时发出一声闷哼。踉跄一连退了三四步。
秦佑脚尖才着地面,微微一弹,二次掠起,又到了那人身前。
陶羽急忙叫道:“兄弟,不可伤人!”
秦佑手臂一伸一缩,点了那人穴道,提着他的衣领,横放石边,却是个身材十分魁梧的中年和尚。
陶羽眉头一皱,问道:“你这和尚,可是少林寺的?平白无故,跟着我们做什么?”
那和尚闭目垂首,只是不答。
秦佑道:“还用问吗?一定是少林寺派来监视我们行动的,这些和尚太可恶了,大哥,我去教训他们……”
陶羽忙要拦阻,竟已无及,眼见秦佑向山上飞奔而去,急得跺脚道:“唉!他这一去,不知又要闹出多大的乱子?辛弟,我们也快跟去吧!”
秦佑运足如飞,重又奔上山来,少年气盛,竟把谷腾留言“以礼相见”忘得一干二净,正行间,忽听一声沉闷的佛号。
“阿弥阳怫,施主去而复返,意欲何为?”
随着人声,林中闪出一名灰袍僧人,横身挡住去路。
秦佑怒目一扫,见那和尚目射精光,肥头大耳,总有五十余岁光景,步履沉稳,屹立如山岳,便知不是寺中等闲的人物,冷冷哼了一声,道:“你是少林寺什么人?”
那僧人十分拘谨,双手合十道:“贫僧慧空,忝充达摩院护法。”
秦佑不知护法是什么职务,哼道:“哼!护法,大约官儿不小,你总该知道明空和尚在不在寺里吧?他为什么躲着不肯见人,又叫和尚暗中跟踪我们?”
慧空脸色微微一变,不答反问道:“小施主含忿登山,莫非是想夜闯少林,炫武凌人?”
秦佑道:“嘿,你们要是再不识相,说不得只好闯一闯。”
慧空冷然笑道:“小施主定欲一见方丈,倒也井非难事,但敝寺方丈见客,向有一条陋规……”
秦佑叱道:“什么规矩,你倒说来!”
慧空禅师道:“少林方丈见客,共有二条途径可循,倘若施主与方文无缘,那便只有闯过十八罗汉堂,以武为介,方丈便可破格接见。”
秦佑听了,扬声笑道:“我当什么大不了的规矩,区区十八罗汉堂,只怕还难不倒在下。”
慧空禅师淡漠地一笑,道:“施主年纪虽小,胆识惊人,果然敢去试一试么?”
秦佑道:“有什么不敢,你就带路好了。”
慧空矍然疾退两步,举手轻击两掌,身后不远的林子里,突然飞起一缕红色光芒。
那光芒笔直向上飞升,直到十丈左右,“蓬”地轻响,爆裂开来,化作一蓬红雨,洒洒而灭。
接着,少林寺中响起一阵嘹亮的钟声,寺中灯火,也立时通明。
碧空禅师神色变得十分凝重,僧袍一拂,立掌当胸。缓缓说道:“小施主,请随贫僧来。”转身大步向山上奔去。
秦佑那知厉害,毫未迟疑,一顿脚,跟踪而上……
第 五 章 罗汉剑阵
慧空在前,秦佑在后,二人各展身形,都是疾如流矢,一路再无人拦阻,不多一刻,便到了寺门。
这时,少林寺中灯火通明,山门大开,二十名身披红色袈裟的僧人,肃然分立在寺门两边,偌大一座少林寺,竟不闻一声人语。
慧空禅师到门前停步,回头一望,见秦佑紧跟身后,辛步也不迟,同时面色从容,毫无喘息浮躁之状,心中不由也暗自吃惊,躬身肃客道:“小施主请。”
秦佑却在肚里暗笑,忖道:“看来这些和尚,竟是吃硬不吃软的,日间进寺,对我们那等冷傲,现在听说我是来打架的,就排队迎接起来,今夜少不得好好闹它一场。”当下也不客气,昂首阔步,跨进寺门。
他一脚刚踏了进去,蓦闻“噹噹”两声钟响,左右列队僧人,同时低诵佛号,一齐转身,紧随在秦佑和慧空身后,退进寺内,那两扇铜嵌铁镶的山门,也缓缓关闭起来。
秦佑晒然一笑,说道:“你们的待客之道,倒很别致,客人未去。就把大门关了?”
慧空禅师冷漠地答道:“小施主踏进寺门,便是少林上宾,只要能闯过敝寺罗汉堂,方丈自当率领全寺僧众,鸣钹击鼓相送,否则,嘿嘿……”
秦佑笑问道:“假如闯不过呢?”
慧空不作正面回答道:“少林开寺近千年,尚未被外人同时闯过罗汉正副二堂,这要看小施主佛缘深浅如何了?”
秦佑淡淡一笑,摇摇头,叹道:“可叹你们尚武不专,旷世秘学失传,不知去追寻探讨,却自视如此高傲,只重虚文缛礼,难怪要被飞云山庄夺去武林盟主的地位了。”
慧空禅师闻言脸色一变,但却没有做声,领着秦佑绕过正殿,到了一栋阴沉的房屋之前。
这栋房舍占地不大,狭长得好像一个盒子,四周没有一扇窗口,墙壁屋顶全用坚固的花岗大石嵌成,门宽仅约三数尺,则是用生铁所铸,两名僧人,已经端然守候门前。
迎门一副横匾,写着“罗汉堂副堂”五个大字。
慧空禅师竖掌当胸,向那两名僧人沉声说道:“方丈有示,接受秦施主试闯罗汉堂,请师兄启钥。”
那两个僧人各用冷峻不屑的目光,扫了秦佑一眼,其中一个冷冷说道:“依本寺规则,进人罗汉副堂,请先除下兵刃。”
慧空掸师望望秦佑肩上短剑,道:“秦施主,请将短剑暂交贫僧保管,等闯正堂时,自当奉还就是了。”
秦佑微微一怔笑道:“兵刃乃随身之物,怎好交给你们,假如进去不能使用兵刃,我不用也就是了。”
守门借人突然怒形于色,沉声喝道:“施主既有胆量敢闯本寺罗汉堂,难道还怕除下兵刃吗?”
秦佑见他神色傲慢,不觉也怒道:“我就是不愿把兵刃除下来,你们敢怎么样?”
慧空禅师忙贫口道:“本专罗汉堂分正副二堂。正堂准许使用兵刃,副堂专较拳掌,所以不能携带兵刃进人,这是寺中规则,小施主请勿任性犯例。”
秦佑冷笑道:“就算不带兵刃进去,我也不愿把它交给你们……”说着,一翻手腕,“呛”地龙吟,拔出短剑,顺手一掷,电射脱手。只听“叮”然一声,竟笔直插入那扇生铁铸成的铁门上,没人铁中足有寸余,剑柄尚在不停地颤抖。
慧空禅师和那两名守门僧人,但都骤然一惊,三张脸上,刹时变了颜色。皆因这一手掷剑人铁的功夫,不但剑要锋利,门板既是生铁所铸,那掷剑的人,少说也该有十余年苦修内功,方能办到。而秦佑只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居然身负如此精纯内家功力,这一点,怎不使他们大惑不解。
秦佑傲然道:“现在你们总该放心了?还不开门等什么?”
守门僧人一言不发,各人从怀中掏出一柄巨大的钥匙,将门上两柄大锁打开,“哗啦”一声,推开铁门。
秦佑连忙运目向里张望,屋中一片幽暗,只隐约可以分辨出,仿佛像一条悠长的走廊,廊上空空地,竟什么东西也没有。
他不禁暗诧:久闻少林罗汉堂,乃是考验寺中弟子武功的地方,凡少林门下,在武功学成之后,必须打过罗汉堂。
才算艺成出师,否则不能离山。论理说,罗汉堂应该是个很难通过的地方,怎么竟会是间空屋呢?
方在不解,慧空禅师已合十说道:“小施主如能顺利通过副堂,贫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