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情玄铁剑-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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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到房里,贞贞就焦虑地拉着他的手,用眼睛询问他,究竟又会发生什么祸事。
他们一直努力想躲避灾祸,但看来他们好像永远也躲避不了。
高欢轻轻拥着他,柔声道:“贞贞,咱们又该搬家了。”
贞贞的身子一下僵硬。
高欢道:“贞贞,李大哥能找到我们,紫阳洞、铁剑堡的人也一定能找来的。咱们斗不过他们。”
贞贞轻轻挣开他,缓缓坐到床上,神情凄然,泪花在眼中闪烁。
高欢在心里叹着气,坐到她身边,悄声道:“等李大哥从洛阳回来之后,咱们就马上搬走吧?”
贞贞无言地点点头,猛一下又扑进高欢怀里,哭得直抖。
高欢爱怜地抚着她的肩头,心里充满了歉疚。
他知道,要贞贞放弃这里的安宁温馨的生活是残忍的,贞贞实在不是一个好动的女人。
但他们又必须要尽快搬走。他不想再让贞贞受到半点伤害,他也不想再伤害自己。
他之所以要搬走,还因为李殿军已知道了他的身世,知道他躲在汴梁,而他又的确不想让别人知道。
如果别人知道他就躲在汴梁开着茶馆,知道他就是昔年天下第一冶剑名家惟一的传人,他将永无宁日。
很不幸的是,已经有人知道了。就算这个是李殿军,是他的恩人,他已不得不早作打算。
江湖本就是个什么秘密也很难保持的地方。既然李殿军可能知道他的身世,知道他躲在这里,那么别的人也可以知道。
可高欢一直没弄明白,李殿军最怎么知道他躲在这里的。知道他身世这件事,他倒不是很吃惊,毕竟在北京时慕容飘认出了他。
贞贞还在无声地抽泣着。
高欢柔声笑道:“贞贞,我知道你有件事一直瞒着我,对不对?”
贞贞身子猛地一颤,抬起了头。
高欢面上露出最温柔最开朗的微笑,好像他根本就不为任何事操心似的:“你是不是想突然生出个小贞贞来,让我大吃一惊?”
贞贞的脸在刹那间变得血红。她的心很快就被惊讶、被自豪、被幸福占满了。她骄傲地看着他,嘴唇撅得老高老高。
高欢俯下头,轻轻在她柔唇上亲了一下,笑道:“为了咱们的小贞贞,咱们再乔迁一次,这次咱们要找个很美很好的地方,让小贞贞一出世就远离苦难。”
高欢的神气感染了贞贞,她很快忘记了恐惧和不安。
她确实已怀上了他的孩子,可她不好意思告诉他。她等着他自己来发现。可没料到他竟早已什么都知道了。
贞贞红着脸儿,牵着他的手,牵到她微微凸起的腹部。
她有理由得意,有理由骄傲。她应该自豪。
高欢抱起她,一阵狂吻,吻得她喘不过气来,吻得她把什么都忘了,只想着他,想着和他一起再次共同享受他们那妙不可言的神秘和快乐。
高欢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悄笑道:“我们下午就不做生意,好不好?”
贞贞点头。
偏偏在这时候,门口有人敲门:“郭老板,郭太太,这么早就关门了?”
是那边酒店赵老板去年半路讨来的那个烂货四姐儿。
高欢不想理她,贞贞更不想让他理她,贞贞一向就看不惯四姐儿在高欢面前的浪劲。
偏偏这四姐儿不识趣,敲门敲得更响了:“郭老板,我是四姐儿呀!家里茶叶没了,老赵让我来买点。开门呀!”
高欢叹了口气。
碰上四姐儿这种不识趣的浪女人,最好是躲开,实在躲不开的时候,惟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把她打发走。
四姐儿一向就打扮得妖娆,今儿打扮得就更出格:红绫子小褂,大红的石榴裙,赤足蹬着双红缎子软鞋,袖口卷得高高的,露出大半截雪白粉嫩的胳膊,腕上的几只翠玉镯子叮叮当当的,耳垂上坠着两只极大的金耳环晃啊晃的,映衬着她的雪肤樱唇。
她的打扮大胆、鲜明,充满了一种火辣辣的韵味。
高欢一向对她没什么好感,他觉得这女人好像太随便了点,太大胆了点,脸皮也实在太厚了点。
但他能忍受。他四年多的苦修功夫没有白搭,他已经忍受许多在旁人来说根本忍受不了的事。他对她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
假如他知道她就是阮硕,她在这里卖酒是有目的的。
而且她的目的极大地伤害了他,他还会对她客气吗?
只可惜他不知道。他根本就不认识阮硕。他只认识“四姐几”。
四姐儿斜乜着他,似笑非笑,水汪汪的桃花眼似乎会说话,弯弯长长的眉毛像是能勾魂:
“哟,怎么隔这么长时间才开门?是不是忙里偷闲和郭太太练角力玩呢?”
高欢淡淡地道:“赵太太取笑了。今儿过端午,我们想好好过个节。”
四姐几掩口浅笑,似喜还嗔地膘着他,娇声娇气地道:“哟,跟嫂子也打马虎眼?嫂子这双眼可是火眼金睛,一看就晓得你是刚从郭太太怀里爬起来。”
高欢还没说话,贞贞已猛一下拉开房门,怒视着四姐儿。
四姐儿却似刚才什么话也没说过似的朝贞贞笑了笑。
娇声道:“郭太太起来了?我来找郭老板买点好茶叶。家里没茶叶了,老赵又来了什么朋友,就打发我来了。郭太太,你忙你的,外面有郭老板就行了。”
贞贞已气得脸儿发白。高欢连忙过去扶住她,将她扯回床上,悄声道:“跟她这种村妇生气多不值?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我去打发她,马上来陪我的乖贞贞。”
贞贞仍然很生气,但已不似刚才那么厉害了。高欢在她唇上深吻了一下,拍拍她的脸儿,走出房门,将房门带上了。
四姐儿还在絮叨:“郭太太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赶紧给她请个大夫瞧瞧吧!年轻时有病就要赶紧治,要不留下点病根,老了就麻烦了。”
高欢只作没听见她在说什么,选最好的茶叶包了二两递给她,淡淡道:“赵老板和客人一定等急了,赵太太请回吧!”
四姐儿嘻嘻笑道:“急死才好呢!那老厌物老犯骚,本事又不济,我要不偷着打点野食,只怕早就饿死了。”
高欢已走到大门口,拉开门,客客气气地道:“赵太太,请。”
四姐儿却不动窝:“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呀?我说小郭呀,今儿晌午来你家吃饭的那个男人是谁呀?我怎么以前不曾见过他呀?”
高欢淡淡道:“请回,赵太太。”
四姐几终于开始挪步子了,一面扭啊扭地往门口走,一面咂嘴:“啧啧,急着赶我走,好上床搂媳妇。你们年轻人呀,该顾惜点自己的身子骨,这种事太频了,对你们男人可没什么好处哟。”
高欢不理她。
四姐儿咂着嘴儿扭到他身边,好像准备跟他真正来一回“擦身而过”。高欢后退半步,让开了。
就在她走过他面前时,他听到了她蚊蚁般的低语;“李殿军是在暗害你。要想知道内情,今晚到我家后门找我。”
高欢刹那间怔住——她怎么知道李殿军?她为什么说李殿军是在暗害他?她究竟是个什么人?
四姐儿早已咯咯笑着扬长而去。他回过神来想找她再问问时,她已快走到酒店了。
慕容飘和水儿在远处注视着小茶馆门口所有的动静。
他们看见阮硕花枝招展地敲门进去了,又看见她笑嘻嘻地从小茶馆里扭出来,他们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高欢那副客气中透着无奈的神情。
看样子高欢根本不知道“四姐儿”的真实身份。
水儿叹道:“我现在已经很有点同情高欢了。被人蒙在鼓里,还千恩万谢的,实在是太可怜了。”
慕容飘道:“他现在大概已经从‘鼓’里探出头来了。”
水儿道:“怎么了?”
慕容飘悠然道:“你以为阮硕去干什么?真是为了买茶叶?”
水儿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阮硕是去向高欢透漏消息了?”
“不错。”
“可她没理由这么做呀?”水儿眉头皱得更紧了,“那样岂不是把她自己也给卖了。”
慕容飘淡淡道:“女人经常出卖自己,岂非很寻常的事?”
水儿的脸一下子就变白了,慕容飘的话,已经深深刺伤了她的心。
她原来并不是容易受伤的女人,可最近十几天来,也不知是怎么了,她变得越来越多疑,越来越爱吃闲醋生闷气,越来越多愁善感,越来越容易受伤。
慕容飘本就是个浪子,浪子说的话,大多都充满了讥诮的意味。她原先不仅不在乎,反而挺欣赏的。
可自打她决定要跟他“过日子”之后,她就在乎了,不仅在乎,而且在乎得很厉害。
她尤其不能容忍他用这种刻薄的语气数落淫荡的女人。
原因很简单,她以前也曾经是个风流成性的女人,她也曾为了许许多多的目的将自己的肉体出卖给各种各样的男人。
现在他又在说这种话。她气得要命,恨得要命,恨他也恨自己。
她想哭。
慕容飘却根本没注意她的神情,他还在打量那个小茶馆,也搜寻着他认识的武林人物。
聪明的人都已经走了,跟踪李殿军去了,比如柳晖,比如韦沧海和他的部下,比如无心夫妇、天风道人,比如各武林世家和七大剑派的精英,比如关啸、巴东三、黑明、杨雪。
也有人留下来没走。
留下来的人一看就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那一类,一个一个满脸凶相,除了好勇斗狠,什么都不懂,根本不会玩心术。
当然,也有聪明人留下来没走,但不多,比如他慕容飘,还有他的“克星”水儿。
他转头看了看水儿,顿时吃了一惊——这平日蛮横冷傲的浪女竟然在流泪,哭得好伤心好伤心。
他想问她怎么了,她根本不理他,扭头就走,走得相当决绝。
她以前可是半步也不肯离开他的呀!
慕容飘不知自己什么地方得罪她了,他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她走开,竟一时不知是追她好,还是不追好。
第二十章 疑惑
去,还是不去?
高欢拿不住主意。他不愿怀疑他的恩人李殿军,如果他去了,听了四姐儿许多对李殿军不利的“闲话”,那他就真不知该怎么好了。
如果他不去,或许就错过了一次获得“真相”的机会,而“真相”对他来说,现在尤其重要。
不管怎么说,李殿军居然知道他躲在这里,而卖酒的四姐几居然认识李毅军,就是两件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
高欢皱着眉头,踱过来踱过去,就是拿不定主意。
贞贞也已感觉到了他的烦燥不安,抱着小白乖乖地坐在床上,焦虑地注视着他。
凭直觉,她猜测刚才四姐儿一定偷偷跟他说了些什么很重要的话,否则他不会像现在这样愁眉苦脸的。
四姐儿会对他说些什么呢?
高欢终于停止了踱步,将她扯到桌边,提笔写道:
“四姐儿临出门时,悄声告诉我一句话——一李殿军是在暗害我们。”
贞贞愕然摇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但高欢看得出,她很震惊——
她半晌才写道:“她那种人的话怎可相信?”
高欢叹了口气,又写道:“我也不想相信,可有两件事我想不通。李殿军怎么知道我们躲在这里?四姐儿怎么会认识李殿军?”
贞贞“写”不出话来了。
高欢勉强笑道:“这件事你根本不必担心,我本不想告诉你的,怕你心烦,伤了身子。我也希望四姐儿是胡说八道,这件事就由我来办好了。你就别担心了。”
贞贞写道:“我还没那么娇贵。”
高欢将写了“话”的纸烧了,将她从桌边抱起来,柔声道:
“你怎么不娇贵,现在你是最娇贵的了。”
他抱着她轻轻躺上床,用欢快柔和的声音在她耳边悄笑道:“我要你把所有的烦心事都忘掉,足吃足喝,养得白白胖胖的,好生小贞贞。”
她知道他是在逗她开心,她知道他的心情一定很坏。
老天,为什么他们不能平平安安过日子呢?为什么总有灾难降临到他们头上呢?
慕容飘想找水儿,可找不着。
他回客栈问伙计,伙计说没有见她四来,他只好满大街转悠,挨个儿饭馆酒楼找过去,找得一头大汗。
这姑奶奶也不知是躲到哪里去了。
找到起更的时候,慕客飘实在找不动了,他觉得身心皆疲,只想找个地方躺下。
于是他就真躺下了,就躺在一堵断墙下面,不想动了。
他忽然间觉得很有点伤感。
这里很僻静,断垣残壁,杂草丛生,连白天都少有人来,到晚上就更幽静了。
这里的萤火虫真多,成群结队的,装扮着无月的黑夜。
这里的草虫叫得真响亮真欢实。在慕容飘的记忆中,除在很小的时候听过虫鸣外,长大后就好像没听到过了。
几只小蜘蛛在他身上爬来爬去的,他没有理它们,两条小蛇从他脚上慢慢滑过去,他也没惊动它们。
他就这么静静地躺着,平静地呼吸着,默默看着天上的繁星和地上的萤火,听着草间的虫鸣和极远处隐约可闻的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