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旗英雄传-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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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一急,话又说不出了。
花大姑笑道:“好妹子,你话说不清,还是让易姑娘说吧!”
水灵光扑的坐下,眼睛里气得泛起泪光,她自小逆来顺受惯了,虽然受了气,也容忍下来,虽然此刻她已大可不必容忍了。
易冰梅寒着脸,还未说话,另一个魔女却笑着站起。
她并不轻易说话,面上却始终含笑,此刻她笑着道:“花大姑,你若不放人,却又教我们怎么对家师交待呢?求求你,放了他吧!”
她娇怯怯的身子,软绵绵的语声,纤腰一握,瘦如黄花,横江一窝女王蜂虽然也都是尤物,但见了她这副楚楚动人的样子,心里也不觉又怜又爱又恨!
花大姑笑道:“哎哟,怪不得人家说易清菊比菊花还美,就连我花大姑见了,也不忍心拒绝姑娘你的话。”
易清菊甜笑道:“那么,大姑你是答应放他了么?”
花大姑道:“我若是放了他,我妹子要怪我,我若是不放他,姑娘们又更要恨我,那么,不如这样吧……”
她面上笑容更温柔,接道:“姑娘们就在这里露两手功夫让我妹子们瞧瞧,也好教她们心服。”
易清菊笑道:“哎哟,花大姑说来说去,原来是要咱们姐妹献丑呀,那还不容易,大姑你早吩咐一句不就得了。”
花大姑笑道:“吩咐不敢,只不过是……”
那姚四妹突然走了出来,接口笑道:“大姐,不如就让妹子我陪易姑娘走两招吧,妹子若是侥幸胜了,就让这位公子陪着我好么?”
易清菊柔声笑道:“你若败了呢?”
姚四妹秋波一转,咯咯笑道:“妹子我若败了,就让别的姐妹们再来陪两位易姑娘走几招!”
易清菊娇笑道:“哎哟,好姑娘,你们真聪明呀,这样说来,便宜岂不是都让你姐妹占了么?”
姚四妹笑道:“好姐姐,你看我年纪轻,就让我一遭吧!”
易清菊笑得花枝乱颤,道:“好是好,就只一样不好。”
姚四妹道:“什么不好?”
易清菊柔声笑道:“你这样水葱似的一个人儿,姐姐我若是失手伤了你,心里该多难受呀!”
姚四妹摇了摇头,娇笑道:“不会的,我知道姐姐你心地最好,绝对狠不了心伤人的。”
立在舱门铁中棠身后的李二姐,轻轻以手肘碰了杨八妹一下,附耳笑道:“咱们若没有姚四妹,当真还不知谁来对付这易清菊呢!”
杨八妹淡淡笑道:“有了姚四妹,也未见能对付得了!”
只听易清菊又轻轻笑道:“是呀,我真狠不了心伤你,咱们就好歹试试看吧,但,咱们在哪儿动手呢?”
姚四妹眼波转动,亦自笑道:“反正是咱们姐妹闹着玩的,在哪里动手还不都是一样么?就在船头吧!”
她也不等别人的答复,纤腰微拧,便已走出舱门,走过铁中棠身侧时,她还不忘在铁中棠身上轻轻拧了一下。
船头也不过只有三五丈方圆,姚四妹却又以白垩在船头划了约莫一丈五尺方圆的一个圈子。
易冰梅悄语嘱咐道:“这妮子鬼得很,你要小心了。”
易清菊笑道:“她还鬼得过我么!”
水灵光却己凑到铁中棠面前,似乎想说什么,但见到还有两人立在他身后,终于只是轻轻一笑,说了句:“你放心……”便随着众人走出来了。
姚四妹拍拍手上的白粉,回道笑道:“咱们姐妹就在这圈子里走两招好么?谁若出了圈子,就算输了。”
花大姑暗笑忖道:“四妹当真聪明,她知道鬼母魔女个个心狠手辣,就先划下这圈儿,自己若是不敌,只要往圈子外一跳就得了,绝不致伤了性命,再加上她那兵刃,动手又先占了便宜。”
思忖之间,自然笑着赞成。易清菊眨了眨眼睛,竟也未反对,就笑着走人圈子。
杨八妹娇笑道:“易姐姐,你不用兵刃么?”
易清菊笑道:“好妹子,你只管用吧!”
杨八妹躬身突道:“多谢姐姐。”
话声未了,袖底突然飞出两道银光,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上打易清菊肩头,下打易清菊膝弯。
原来蜂女们用的兵刃,俱是一条长索头所缚之物,有的形如笔撅,有的形如银锚,姚四妹这件,却是两支月牙银钩,下带护手。
这种兵刃飞出可作远攻,撤回便可近守,有暗器之长,却无暗器之短,此刻一招两式击出,当真是快如闪电。
易清菊笑道:“哎哟,好厉害的小蜂子,说打就打呀,好,姐姐让你三招。”
纤腰一拧,轻轻避过。
花大姑暗喜忖道:“她若是抢手回攻,逼得四妹兵刃无法施展,还有胜望,此番她若是被四妹抡开招式,就眼见要被逼出圈子了。”
只见姚四妹纤腕一抖,银光回旋,左打“雪落寒梅”,有打“寒梅吐艳”,下面紧接着便是“三春飞絮”、“缤纷桃花”,这两招过后,这双亮银飞钩才算完全施展开来,要知道这种外门软兵刃唯一的短处,便是在急切之间不易施展得开,此番易清菊说要让她三招,正合了她心意,她大喜之下,便放心施展。
哪知易情菊突又娇笑道:“哎哟,三招让不成,就让你两招算了!”笑语声中,娇怯怯的身子,自银光中直穿而入。
此刻姚四妹一招“寒悔吐艳”力道已竭,下招“三春飞絮”还未传出,旧力已死,新力未生,正是空门。
姚四妹大惊之下,易清菊却已抢入她眼前的空门之中。
亮银飞钩打远不打近,易清菊左掌轻伸,便已搭住了中段的长索,右掌轻飘飘拍向姚四妹胸膛。
姚四妹心中惊恐,面上却仍带着笑容,咯咯笑道:“好姐姐,我上了你的当了!”飞起一足,回踢易清菊手腕。
易清菊变拍为切,下切姚四妹的足踝,右掌已挫断了那条长索。忽听身后风声尖锐,原来另一枚银钩,已自她身后划回,姚四妹跟招竞也是“鸳鸯双飞”,右足落下,左足跟着飞起,一招三式,夹击而出。
易清菊神不乱,头也不回,身子突然向前一俯,右掌已托住了姚四妹左足,头顶“飕”的一声,银钩已划空而过。
此刻她只要手掌轻轻一送,姚四妹便要翻身跌倒。
但姚四妹却已接住了那掠空飞回的银钩,手掌一伸,纤纤四指便插入了银护手,只留下拇指环扣在中指之上,手腕一反,横划易清菊肩颈,易清菊若是将手掌送出,自己也少不得要伤在这银钩之下。
她两人俱是身材窈窕,娇笑满面,但招式却都是又快又准,又狠又辣,刹那之间,便已换了几招。
众人方自看得眼花缭乱,不想两人竟已成了这种局面,“当”的一声,已有一条人影凌空飞出。
原来就在方才那危不间发的瞬息间,姚四妹掌中亮银飞钩还未切下,易清菊却又反手接着了另一枚银钩。
这枚银钩长索被她捏断,索头一端在她手中。
此刻她左掌接着银钩,右掌向前一送,身子乘势向右倾倒,姚四妹右掌银钩切下,恰恰被她左掌银钩接住,两钩相击,“当”的一响。
姚四妹身子一震,便被抛得凌空飞起三丈,还收势不住,眼见便要落入急流。
众人惊呼声中,已有一道银光自杨八妹手中长虹般飞起,又是“叮”的一响,飞镢搭上了银钩。
姚四妹手腕借势,凌空翻了个身,头下脚上,燕子般直飞回来。
她虽然败了,但此刻身形翻转之轻灵美妙,仍不禁令人喝采。
水灵光忍不住脱口道:“好!”
哪知姚四妹双足方自落到船头板,身子突又一个踉跄,竟似立足不稳,杨八妹“艘”的窜过去扶住了她,变色道:“四姐,你怎么了?”
姚四妹面色已变得煞白,额上也已疼得流下冷汗,颤声道:“我……我的脚,只怕已不……不中用了!”
杨八妹大惊俯身查看,鲜血已透出了姚四妹的锦缎蛮靴,毋庸脱下靴子,也知她踝骨必已碎了。
蜂女们群相变色,易清菊却仍然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笑嘻嘻:“哎哟,好妹妹,是不是我下手大重伤了你呀?”
她轻轻打了自己手掌一下,接口道:“我这条手真该死,连轻重都不知道,幸好伤了脚,还没有伤了她如花似玉的脸蛋……”
花大姑霍然站起,强笑道:“我虽未伤她的脸蛋,但一个大姑娘,脚若是跛了,教她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呀?”
易清菊咯咯笑道:“那倒没有什么关系,我九弟也是跛子,这位妹妹若是跛了,正好和我九弟凑成一对。”
易冰梅在一旁冷冷接道:“我那九弟足虽跛了,但心计却是千灵百巧,若不是他,咱们还找不到这里呢。”
木然远立在门外的铁中棠,斗然放下了一些心事:“原来是他提出的线索,她们才会寻来这里。他若未死,冷青萍必也不会死了。”
一念尚未转完,船头已自情势大变。
蜂女们齐都窜了出来,将易家姐妹围在中间。
易清菊仍然笑道:“怎么?你们这些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也会群殴?花大姑,这就是你所教出来的么?”
花大姑笑道:“谁教你伤了咱们四妹呀,她们就是要群殴,我这做姐姐的,也没有什么法子。”
姚四妹伸手一抹额上冷汗,挣扎着笑道:“好姐姐,你们都别想走了吧,好歹先赔我一只脚来!”
易清菊笑道:“好,我赔你!”和水灵光打了个眼色,双掌倏然飞出,掌影缤纷间分打三个蜂女六处要穴。
水灵光却已轻轻飘掠到铁中棠身前,急挥数招,逼退了铁中棠身前的李二姐,口中道:“你伤在什么……什么穴道?”
铁中棠道:“相门……”
水灵光口中说话,手上不停,她招式虽不狠辣,但却轻灵迅急无比,将再次攻来的李二姐又逼了回去,右掌闪电般挥出去解铁中棠穴道,哪知铁中棠面色却突然一变,已有两缕锐风自水灵光身后袭来。
铁中棠大惊叱道:“灵光,闪开!”
不想水灵光宁可自己负伤,只要先将铁中棠穴道解开,竟然不避不闪,手掌原式拍出。她禀性虽柔弱,但痴情却固执。
铁中棠大惊之下,双腿突然向下扑倒,他功力虽失,但临敌经验,判敌出手之方位,仍不差毫厘。
水灵光不由自主手掌随着转下,身向前俯,两道银光,便堪堪自她头上擦过,但铁中棠的身子,却已又被李二姐拉开。
而那飞灵闪变的银光,便立刻将水灵光绊住,她左冲右突,冲向铁中棠,但良机一失,便已不再,她竟再也抽身不出。
那边易清菊身形翩翩,游走在蜂女们八件兵刃之间。
船头地位终是有限,这些蜂女们,生怕自己的兵刃互相牵制,也不敢使出长索飞刃,只是她们的兵刃既可飞出伤人,亦可持在手中。
此刻一双弧形剑,一双点穴镢,一双判官笔,一双银光钩,团团围住了易清菊,但见银芒如雨,但闻“叮当”之声相击,有如仙乐一般。
易冰梅却飞身逼近了花大姑,目光凝注,冷冷的说道:“让小妹妹们在船头动手,咱们两人到舱里去!”
花大姑回头深浮望了她半晌,轻轻笑道:“就在这里又有何妨!”
易冰梅道:“我与你动手之间,可有别人出手相助?”
花大姑笑道:“还有谁来相助!”
易冰梅目光转处,除了受伤的姚四妹,以及拉着铁中棠的李二姐之外,别的蜂女,果然也已都被绊着。
她口中不再说话,目光瞬也不瞬,脚步更逼近了花大姑。
花大姑笑道:“你我都是做大姐的,便该拿出做出大姐的样子来,拳打脚踢的动手,岂非让人见了笑话!”
易冰梅道:“如何动手,但凭吩咐。”
花大姑轻笑道:“来!”
颀长的身子,突然凌空而起,掠向那张起的船帆。锦衣飞舞间,她已飞掠上帆头横木的左端。
易冰梅暗中微微皱眉,身子却跟踪而起,掠上横木右端。
仰首望处,矗立在低云水雾间的巨帆之上,婷婷卓立着两位锦衣仙子,衣袂飘飞,仿佛像要乘风而去。
巨帆因风而动,两人相对凝立。
易冰梅道:“比什么?”
花大姑伸手一指高出帆头犹有丈余的船桅,道:“你我谁先抢上这船桅,便是谁胜了。”
易冰梅淡淡一笑,道:“若是谁也抢不上呢?”
花大姑轻笑道:“活着的就算胜了!”
易冰梅道:“何时开始?”
花大姑道:“你我两人走到中央,互拍一掌,掌声响时,便即开始!”
易冰梅笑道:“好!我这一掌若是将你震死,就不必比了。”
花大姑咯咯笑道:“易姑娘,你真聪明!”
如此凶险的生死拼斗,在这两个看来弱不禁风的美人口中,说来竟宛如儿戏一般,三言两语,便决定了!
要知道这种拼斗,看来虽是新奇有趣,其实却是生死俄顷,两人都必须将自身全部的武功、智慧、潜力,全都倾尽使出,孤注一掷,谁也不能存有半分侥幸之心,只要谁的内力轻功、拳剑掌法、暗器手法、心智机变比对方弱了一分,谁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