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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大旗英雄传-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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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乘风故意转过头去,生像没有听到。

霹雳火却忍不住问道:〃兄台说的是谁?〃

海大少厉声道:〃战事虽已过去,但惹起这场祸事的罪魁祸首,俺还是不能让他逍遥自在的。〃

潘乘风面上仅是微微变色,霹雳火却已作色而起。

他目光大怒的望向黑、白双星,厉声道:〃不错,战事过了,咱们问的纠纷也要解决了!〃

黑星天微微笑道:〃你我自己兄弟,有什么话不好说?〃

霹雳火大喝道:〃先还我徒儿命来再说话!〃

黑星天道:〃此时此刻,兄台与我争吵是要吃亏的。〃含笑瞧了司徒笑一眼,接道:〃司徒兄,你说是么?〃

司徒笑含笑道:〃好像不错。〃

霹雳火变色道:〃司徒兄,你还帮着他?〃

司徒笑微笑不答,他面上几乎终日都带着那丝淡淡的笑容,让人永远无法猜出他笑容中的含意。

霹雳火目光四扫,仿佛是在求助,但他的部下早已离去,别的人更无心思来管这份闲事。

他暗中叹息一声,既是失望,又是愤怒,忽见李洛阳大步行入,道:〃各位无论有何问题,都请饱餐后再说。〃

语声微顿,沉声接道:〃到那时在下也有几句话要对各位说的。〃

不多时厅中桌上便已摆上虽不丰美,却可饱餐的饭菜。此时此刻,纵是好酒之徒,也再无暇饮酒,纵然心事再多,也俱都放到一边,菜饭到了眼前,暂且什么都顾不得了,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亘古以来,饥饿便是人类最大的敌人,再大的英雄,也不能抵抗。

大厅中一片咀嚼之声,过了半晌,黑星天突然放下碗筷,脱口叫道:〃不好!〃面上也变了颜色。

司徒笑侧身,让开了被他碗筷溅出的汤汁,道:〃什么事?〃

黑星天道:〃这桌上少了一人吃饭!〃

李洛阳皱眉道:〃是么……哦,〃望了铁中棠一眼,回首道:〃剑白,你怎么不请那位……那位夫人前来……〃

话未说完,黑星天已飞奔而出。

海大少眉尖微剔,嘎声道:〃这倒怪了,人家的妻儿不来吃饭,他倒先着急起来,这岂非是皇帝不急,倒急死了太监。〃

哪知他言犹未了,白星武也跟着飞身而出。

司徒笑虽较沉稳,仍然端坐未动,但面上亦己动容。

他三人自是生怕温黛黛席卷珠宝而逃,而霹雳火、海大少等人始终被蒙在鼓里,见了他三人惊慌之色,俱不禁大奇。

司徒笑干咳一声,附耳向铁中棠道:〃铁兄,那笔宝藏,兄台可是全都带在身边?〃

铁中棠默然良久,才冷冷的说道:〃如果是你,你会放在哪里?天下可有任何比自己身侧更安全之处?〃

司徒笑怔了怔,轻轻顿足道:〃这可真是大事不好了!〃匆匆回身,似乎也要赶去,但身子转了一半,又缩足而回。

铁中棠道:〃我已无处可去,你根本不必守住我。〃

司徒笑与潘乘风打了个眼色,终于扭转身子一掠而出,要知他三人全心都贯注在那批珠宝上,别的事就都觉得不太重要了。

李洛阳、海大少等人面面相觑,霹雳火拍案大骂道:〃他三人到底在弄什么玄虚,真把老夫给闷死了!〃

铁中棠道:〃闷死了,你不追去看看?〃

霹雳火道:〃正是,老夫正该追去看看!〃

海大少也情不自禁跟了出去。

铁中棠忽然长叹一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那些珠宝,眼见就要惹几条人命了!〃

李洛阳面色微变,霍然长身而起,沉声道:〃老夫这里死人已葬得够多了,绝不容再有凶杀之事发生,剑白,随我去看看!〃

语声未了,他身子已步出厅外。

李剑白瞧了铁中棠、潘乘风两眼,匆匆随之而出,在门外低低嘱咐了几句,大约是教院中的人留意着他两人的动静。

于是厅中就只剩下铁中棠与潘乘风两人。

铁中棠道:〃他们可是命你来监视我的?〃

潘乘风道:〃在下只是在此陪伴兄台而已。〃

铁中棠道:〃你此刻只管为他们卖力,等到别人定要除去你这罪魁祸首时,便无人为你卖力了。〃

潘乘风微微一笑,道:〃那也未必见得。〃他显然已与黑、白等人有了默契,是以神色颇为安定。

铁中棠沉声道:〃还有,你莫忘了,九子鬼母还在时时刻刻的等着你,你也莫忘了我还有令九子鬼母撒手而退的力量。〃

潘乘风垂首沉吟不语,但面上却已耸然动容,过了半晌,忽然抬起头来,道:〃你要我怎么样?先说来听听。〃

铁中棠缓缓道:〃你若肯与我合作,不但此后永无生命之虞,还可乘机名利双收。〃

潘乘风道:〃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事么,要我如何去做?〃

铁中棠道:〃你只要戴起我重金买来几可乱真的人皮面具,穿起我这身衣服,别的事都可以随机应变了。〃

潘乘风瞠目:〃这算做什么?〃

铁中棠道:〃你身材与我九分相似,只要说出理由,不愿脱下面具,他们万万认不出你。〃

潘乘风道:〃身材纵相似但口音……〃

铁中棠微笑道:〃我此刻说话的口音,也是伪装出来的,人人俱可伪装,何况我素来不喜多语,你也该尽量闭紧嘴。〃

潘乘风冷笑道:〃我假扮你的模样,瞒过了他们的耳目,你好处多了,我却未见有何好处。〃

铁中棠道:〃如何没有好处,你若扮成我,潘乘风便不见了,要寻仇的人,到哪里找潘乘风去?〃

潘乘风沉吟道:〃可还有什么好处?〃

铁中棠道:〃你扮成了铁中棠,他们要利用铁中棠,你自可乘机混水摸鱼,这一类的事,相信你一定熟悉得很。〃

潘乘风嘴角终于绽开了笑容。

铁中棠道:〃在这一段时间中,你还可探出许多秘密,不但你可威胁他们,而且还可以向我要些好处。〃

潘乘风虽未言语,但瞧他的笑容,显已更是心动。

铁中棠道:〃此事原则如此,但运用之妙,却是千变万化,阁下心智灵巧,想来也不必我再多加解释了。〃

潘乘风道:〃此事这样下去,何时才是结局?〃

铁中棠道:〃只要你不泄露我的机密、事情告一段落时,我自会出来收手,你便可脱身了。〃

潘乘风想来想去,只觉此事对自己实有百利而无一害,至于对别人有多少害处,他根本未曾放在心上。

院落中虽有大汉在巡逻,但多日惊恐饿渴倦累后,已经饱餐了一顿,自然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样。

铁中棠一眼扫过,立刻拉着潘乘风转到屏风背后。

一阵衣履悉索之声,恢复了本来面目的铁中棠便和个〃奇异的老人〃潘乘风走出了屏风。

潘乘风嘶哑着喉咙道:〃学得像吗?〃

铁中棠微微一笑,道:〃声音再低沉些,别人就更无法分辨了。〃经过许多天易容之后,他黝黑光润的肤色,已显得有些苍白干枯。

潘乘风整了整衣衫,悄声道:〃此后你我如何联络?〃

铁中棠道:〃以'化身'两字为信,以七角星为暗记,随时随地都可以互传声息。〃

潘乘风道:〃好!你可以走了。〃

铁中棠笑了笑,摇了摇头,潘乘风第一次真正见到他的笑容,心头不觉一震,在这线条明朗、塑像般的英俊面容上,实在有种不可抗拒的魅力:〃我是个男子,见了这笑容尚不禁心弦为之震动,若是换了女子,更不知要怎样了。〃

铁中棠取了块碎骨,飕的弹出窗外,口中道:〃我暂时还要留在这里!〃身子已轻轻的向屋顶承梁窜了上去。

这珠宝世家的房舍,建筑是古老而巨大的,承梁上足够十个人隐藏起身形,而绝不会被人发现。

潘乘风心里正在奇怪,为何他还不离去,但他却已被这少年迅速奇诡的举动,机智灵敏的头脑所慑服,只是静静的坐了下来,眼见院中的家丁壮汉被那碎骨所带起的风声所惊动四下搜寻起来。

刹那之间,但闻衣袂带风之声,飕然微响。

黑星天、白星武,面带惶急如飞跃了进来,两人一起掠到潘乘风面前,厉叱道:〃温黛黛到哪里去了?〃

承梁上的铁中棠,偷眼下望,见到黑、白两人已毫无疑问的将潘乘风当做自己,心头不觉暗喜。

但是他听到温黛黛果然己走了,心里却也不禁有些惊奇。

潘乘风木然摇了摇头,道:〃他走了么?〃

黑星天厉声道:〃你难道没有和她约好?〃

潘乘风冷冷道:〃为何我要和她约好?〃他哑起喉咙,压低声音,说话的口音,果然与铁中棠假冒的声音极似。

这道理正如所有戏台上饰演同一角色戏于的道白听来都有几分相似。

黑星天跺足恨声道:〃你可知道你所有值钱的珍宝,都已被那贱人卷逃了么?你为何不着急?〃

潘乘风道:〃钱财本是身外之物,我为何要着急。〃

黑星天面上杀机突现,大怒道:〃你可知道那些珍宝本已属于我的,都是你这厮坏我的大事!〃

他急怒之下,便待骤下杀手,司徒笑却已赶来,他搜寻得较为仔细,是以回来得迟些,此刻见了黑星天的神色,知道黑星天失财心痛,连忙悄悄将他拉到一边,悄然道:〃温黛黛纵然带珍宝走了,这姓铁的若是投效了你我,却是个无价之宝,黑兄怎么可伤他!〃

黑星天呆了半晌,哈哈一笑,道:〃小弟只不过在为铁兄心疼而已,好生生的珍宝都被那贱人拐走了!〃

司徒笑冷冷道:〃她走不了的,小弟担保为铁兄寻回。〃目光转处,忽然变色道:〃潘乘风哪里去了?〃

〃潘乘风〃道:〃走了!〃

海大少恰巧回来,厉喝道:〃他到哪里去了?〃

〃潘乘风〃道:〃各位未曾要我看守着他,他到哪里去了,我怎会知道?〃

司徒笑皱眉强笑道:〃在下只觉这厮有些奇怪,为何……〃

黑星天变色接口道:〃闻道这厮最善勾引妇人女子,温黛黛那贱人莫非就是被他勾引了,是以两人双双逃走。〃

司徒笑冷笑道:〃温黛黛虽然淫荡,却还看不上潘乘风那种卑贱无耻之徒,黑兄自管放心好了。〃

〃潘乘风〃听得他当着自己的面辱骂自己,自己却还开口不得,心中憋着满腹怨气,面上却还只得颔首同意,咯咯笑道:〃骂得好!骂得好!〃

天杀星海大少怒骂道:〃这厮想必知道俺饶不了他,是以偷偷溜了,好小子,俺上天入地,也要寻你回来!〃

此人当真是烈火般的脾气,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话未说完,双拳一揖,竟真的飞身而去。

司徒笑道:〃黑夜之中,那贱人必定走不甚远,你我此刻追去,八成是追得上的。〃

黑星天道:〃正该如此!〃

司徒笑注目着〃潘乘风〃道:〃不知铁兄意下如何?〃

〃潘乘风〃缓缓站了起来,道:〃合则两利,不合两败……〃

司徒笑大喜道:〃铁兄果然是人间奇才,明辨事理,黑兄、白兄,事不宜迟,你我此刻便该向主人告辞了!〃

三人本未携带行装,果然立刻便向主人告辞。李洛阳口中虽在挽留,但挽留显然并不热切。

承梁上的铁中棠,俯首下望,只见李洛阳走进来,呆立了半晌,拖起沉重的脚步,吹熄了四下的灯火。

于是空广的厅堂,只剩了一盏孤灯,昏黄黯淡的灯光,映着他颀长寂寞的身形,风吹灯摇,倍觉凄凉。

然后,他举起灯,走下了厅前的石阶,孤灯在夜色中渐渐退去,本来昏黯的灯火,变得只剩下一点昏影。

于是,所有的争吵、哄笑、叽嘲、交易……暂时都被黑暗所吞,而大厅中终于只剩下空白的黑暗,暗黑的寂寞。

全身浸没在黑暗中的铁中棠,望着这孤独的老人远去,心里也不觉感到些许迟暮的惆怅。

在黑暗中静候了半晌,听得所有的声息都已消寂,然后,他便悄悄跃下承梁,掠出窗户。

他在深深夜色下的屋脊上狸猫般的移动着身形,目光却像兀鹰一般,在每一个阴暗的角落中搜索。

夜,更深了,他仍在等待,仍在搜索,但谁也不知道他搜索与等待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终于,远处一个阴暗的角落中,树丛里,有了轻微的响动,响动虽轻,但铁中棠却绝不肯放过。

一条人影,悄悄自阴暗的树丛中探出头来,机警的四下观望着。

四下绝无警兆,铁中棠更不曾发出任何声音。

这人望了半晌,终于现出了身子,满身黑布、黑绢包头,只有眼波在夜色中闪闪发光。

铁中棠屏息而望,终于辨清了这人影便是温黛黛。

她左手提个箱子,右手挽着只麻袋,沿着墙根走了几步又停下身子,留意倾听。

铁中棠暗中冷笑:〃温黛黛,你果然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逃不了的,便索性等在这里。〃

温黛黛身形一长,轻烟般向铁中棠存身的屋脊窜了上来,伏在屋瓦上,轻轻喘息着。

铁中棠早已选了个最最隐秘的地势,是以他能瞧得见温黛黛的每一个举动,温黛黛却瞧不见他。

她喘息渐渐平静,仰面将麻袋缚在背上,又紧了紧包头的黑布,束腰的绢带,以及足下的绑腿。

铁中棠悄悄移动下身子,双臂已贯满真气,准备随时出手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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