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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剑在天涯-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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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你能掀起风波?”

“在下不能,那辆车的人能。”高天赐指指对面的那辆一套双驹的小马车:“你们等于是向他示成。在下知道车的主人,最讨厌某些门派公然亮旗号警告别人,耀武扬威会遭忌的。”

“哦!阁下倒是一番好意了。”

“不错,出了事必定会波及旁人,而家主人希望平平安安过一宵,免受打扰。赶快把旗号收起,也许还来得及。”

“阁下知道那辆车的主人是何来路?”

“知道。”

“在下请教。”

“太湖西洞庭山林屋洞天,左神幽虚之天栖霞幽园的人。”

八表狂生脸色一变,但随即冷冷一笑。

“我以为什么惊天动地的人物呢!原来是栖霞山幽园的人。”八表狂生傲然地说:“宇内双仙的幽虚子,已经升了天许多年了,他的后人重出江湖活现世,只能唬唬一些三流混报而已,那能重振双仙往昔的声威?这两年他们的人,除了偶尔唬唬人之外,从没听说他们干了些什么惊世大事。高老兄,你太抬举他们了。”

“是吗?不久自知。”高天赐仍是那句老话。

“他们最好识相些,哼!哦!贵主人高姓大名可否见告?”

“凌云凤葛瑛。”

八表狂生脸色又是一变,扭头便走。

高天赐摇头苦笑,开始整理轻车。

武林十一高手中,五龙六凤七僧八尼,六凤就是凌云凤葛瑛。

这位大名鼎鼎的女侠客,廿余年前情场失意,从此不问江湖恩怨,遨游天下绝口不提当年如烟往事,难怪高天赐说主人希望平平安安过一宵。

目下仍在江湖耀武场威,或者行侠仗义的人,只有四客、五龙、十丐、十一道。其他七个人泰半凋零,即使能在人间,也不再插手江湖事了。

八表狂生回到同伴身边,不久终于把旗取走了。他口说不在乎栖霞幽园的人,其实深具戒心。

  ※

   ※

 ※

千幻夜叉是以男人身份落店的,当然不便住大统铺。以她穷汉的身份,也不配住上房,只能住一处比上房低级的小单间,浴厕皆须使用公用的,十分不便。但为了避免暴露行藏,不得不委屈自己。

说巧真巧,刚随店伙提着行囊入室,便看到院子对面的走廊上,有一个熟悉背影走动。

“他怎会在这里?”她感到惊奇和兴奋,心中暗叫:“也许他知道一些事,会不会因为同一目的而来?”’

她是化装易容专家,一眼便看出那人的本来面目。

梳洗毕,天色尚早,信步到了对面廊下,伸手轻叩小单问的房门。

“谁呀?”里面有人间。

“送茶水来的,客官。”她用男人的嗓子回答。

“门没上闩。”

她向下一挫,伸脚推开房门,门内侧果然伸出一条粗胳膊,五个指头像钢钩。

她却像蛇一样,伏地滑入房中。

“还不够机警。”她窜起娇笑,回复女性嗓音。

“是你,好机伶。”掩上房门的北人屠脸一红,一抓落空颇感尴尬:“还真像店伙,佩服佩服。床上坐,这鬼地方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江湖男女,没有所谓便与不便,扮那一种人,就得像某一种人。她大方地在床口坐下,瞥了一眼藏在枕下的泼风刀一眼。

“你没跟在他身边?”她问。

心照不宣,北人屠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他不要当我的主人,我怎能死缠着他。”北人屠叹了一口气,坐在唯一的方凳上:“大力神另找地方创业,和我一样同感失望。我们俩曾经苦劝他,要他在江湖上轰轰烈烈干一场,必须广交朋友网罗羽翼。”

“褚兄,他不是这种人,我知道。”她笑笑说:“我和他是同一类型的同类,过愤了自由自在的冒险生涯。我闯荡了几年,先后有不少人在我身边,有人可用固然方便,但不断的生离死别难免心酸。上次在天长堡,失去我最忠心的侍女,迄今仍感到心痛,所以我不再带人同行了。你们在何处分手的?”

“孟律。”北人屠脸上有得意的表情:“他以为先打发我们过河,就可以摆脱我了。”

“奸哇!你知道他的下落?”

“对不起,我不能说。”北人屠笑得神秘:“霍姑……小霍,恕我冒昧,你多少芳龄了?”

“廿二岁,老了……”

“你没有打算成家?”

“你……”

“你别误会,我做你老爹绰绰有余,只是同过患难,我关心你。像玉面狐,这次就打算与天涯浪客正式成婚,不再扮演情妇角色了,在江湖做女光棍终非了局。”

“可是,我……”

“眼界高,我知道。”北人居苦笑:“现在,你青春仍在,你可以挑选,你可以随意摆布那些追逐在你裙下的人,但……”

“别说了,褚兄。”她不胜烦恼。

“你知道虹剑电梭,为何禁不起八表狂生一挑逗,就……”

“八表狂生的人才武功,值得她倾心相爱呀!”

“你算了吧!连你都知道那是一个绣花枕头。你知道吗?那女人已经廿四岁了,快要饥不择食啦!”

“胡说八道!”

“少年夫妻老来伴,少年夫妻才算真正的美满人生。小霍,你再蹉跎消逝得很快的青春,贪图女光棍的生涯,你将失去太多太多的人生美好事物。”

“你要我找个阿猫阿狗嫁掉,退出江湖认命?”

“那得由你的心来决定,没有人能勉强你。”

“好了好了,你在故意岔开话题。”

“小霍……”

“他在那里?”她将话题拉回。

“你没有找他的必要,小霍。”北人屠诚恳的说:“我看得出,你与他格格不入,你几乎每句话都带有伤人的刺,他却以嬉笑嘲弄大而化之,走在一起,早晚会相互伤害。”

“可是……”

“他不是八表狂生,你也不是虹剑电梭。”

“人会改变的,我知道我的态度不对,其实,我只想……只想……”

“我想,他会喜欢幻剑飞虹李春萱那种女孩。”北人屠叹了一口气:“可惜那丫头胆子小,一害怕就悄悄溜掉了。”

“我胆子不小。告诉我,他在何处,好吗?”

“他昨天走的。”北人屠说:“往西,到庐州,好像准备办事。”

“哦2你怎么知道?”

“这两个多月以来,我一直有耐心的跟在他身边。在南京,我才知道他要到庐州办事。他带了一个侍女扮书童,前天就在这家客栈投宿。”

“你不跟去?”

“跟去碍事?知道去向,急什么?他这人办事从不急躁,等他布置停当再会,尚未为晚。”

“他要办事?”

“不知道,我在等机会策应他,但看情形,似乎用不普我动刀。”北人屠伸伸懒腰,对不必动刀感到乏味。

“你是说……”

“他打扮得像少年书生,客店流水簿留名是秋五岳,京都国子监的生员,文采风流极为出色,显然没有动刀剑的必要,所以用不着我。”

“那可不一定哦!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也好,咱们明天动身。”北人屠欣然应充。

“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只好暂且放弃跟踪八表狂生的机会了,我是从扬州跟到徐州,再跟到此地来的,我希望从他身上,找出祝堡主父子藏匿处,我不甘心。”

“我看到那混蛋入集。”北人屠说:“原来你是跟踪他的,不要在他身上浪费工夫,小霍。”

“为何?”

“我听到一些风声,那混蛋在天长堡大乱时,不顾道义先期从堡后溜走的。祝老狗在中原的朋友,恨之切骨正在等机会宰他呢!你想在他身上找出祝老狗隐匿的线索,岂不白费心机?”

‘“你是说,我已经浪费了不少时日?我真该广布眼线打听的,死心眼找错了方向,真霉。”她不胜后悔:“看来,得另辟蹊径了,要不要宰了他拉倒?”

“何必呢!毕竟柏亭阜的事与他无关,他在天长堡作客,不是他的错。”

“嘻嘻!你心软了?”她宽心地笑,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北人屠解开了她的心结,心情已有明显的改变。

“无所谓心软,你刚才说人会改变的,适度收敛些仇世的态度,日子要好过些。跟踪禹老弟期间,我不但没动刀动手,耐性与修养已有丰硕的收获。该死!我这人屠的绰号可能完蛋了。”

“我也希望我不再是夜叉。走吧!到集上走走,找地方填五脏府。你我都是大财主,但扮成这鬼样子,可不能上酒楼大快朵颐啦!晦气!”

  ※

   ※

 ※

八表狂生万分不愿意地取下飞鹰旗,愈想愈不甘心。

即将届临掌灯时分了,他出现在第三进东跨院的上房区,隐身在一处花台旁,像猫似的窥伺第四间上房的动静,有耐心地监视出入的人。

他看到店中负责伺候的仆妇进出,看到一个穿得朴素,但气质雍容的高贵清丽中年女人,态度温和与仆妇打交道,既不像下人,也不像身份高的主妇,眉目如画,四五十岁依然可以看到往昔的美丽风华。

最后,他看到美妇伴同一位少女外出。

他愣住了,张口结舌。

一股发自心底的本能冲动蓦然涌升,血脉加速流动,心跳的速度加快了一倍。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美得令人屏息的少女,那双乌溜溜深潭似的明眸,好大好黑好亮,美好的胴体曲线在月白色的春衫罗裙外,呈现出极为动人的线条。挽住美妇的臂弯,晶莹红润的面庞,流露出天真无邪的自然微笑,似乎在向美妇撇娇。

“好好好,别缠人了。”美妇温和亲呢的嗓音十分悦耳,仲手拧了拧少女的白嫩粉颊:“带你去览淮搂大快朵颐,但你得答应不生事。”

“好啦好啦,姨。”少女嫣然雀跃:“我不理会别人就是啦!”

他神魂入窍,悄然溜走。

他知道览淮楼,那是河边以供应精美菜肴,名满凤阳的高级洒楼,王公巨贾才有资格登临的地方,一桌酒席一二百两银子是常事。

“这双大小天仙化人似的老少女人,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会出事。”他一面溜走一面暗村:“幽虚子俗家姓夏,这小美人如果姓夏,我必须把她弄到手不可,真是天赐其便,小美人,你是我的。”

览淮楼是高尚的宴会所,经常有女眷出现,灯红酒绿,衣香鬃影,有两位美丽端庄的女人光顾,决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楼上的雅座,设有活动的画屏间隔,可随意隔出需要的空间,两三桌围在一起,可容纳众多宾客。有时宾客要求四面隔绝以便与女宾放浪形骸,便成了套间式的小厢,十分方便。

但大多数贵宾,皆概略的隔开两侧,留一面过道,另一面倚窗,可观赏淮河全景。

中年美妇要了一副雅座,画屏两隔与邻座保持距离以免互相于扰,几味精致的菜看,加上一壶琥珀色的淡酒女儿红,凭栏小酌,一面观赏河景。

河上船只往来不绝,一盏盏桅灯在夜空下闪烁,侧方不远处的码头区,更是灯火通明,人声隐约可闻,入夜时分依然忙碌。

“娩,不要直接去徐州好不好?”少女娇滴滴的银铃嗓子悦耳极了:“我们转往南走,去游南唐古寿州,听说……”

“不行,那会多耽搁好几天。”美妇断然拒绝:“而且那条路不好走,路上泥泞,不适合这种华丽的小马车行走。你要是弄坏了你梅爷爷的车,下次你再到南京游玩,休想借得到车了。”

通道中,出现轻摇折扇,穿碧黛色长衫,英俊潇洒的八表狂生。

“集中找得到良驹,乘马游寿州比乘车写意多了。”八表狂生笑吟吟的说,摆出最佳风度微微欠身:“在下对寿州颇为熟悉,愿为两位小姐向导。”

中年美妇与少女,皆向他注目,但不苟言笑,就这样用目光平静地瞪着他,既不搭腔,也没有欢迎他进来坐的意思,似乎他是个可供浏览的无生命摆设。

要向女性搭讪,必须脸皮厚,胆量大,不怕碰钉子,用缠功必可引起对方的注意。

八表狂生对自己的相貌才华,皆有绝对的信心,年轻貌美尤其是天真无邪的少女,很难拒绝他献殷勤,自信有足够的魅力,打动含苞待放少女的芳心。

今天的情势似乎不一样,他不喜欢这种情势,既不表示欢迎,也不变色表示斥责无礼,平平淡淡盯着他,似乎在说:看你在耍什么把戏花招。

投产生预期的效果,他略一迟疑,挺了挺胸膛,合拢折扇,笑吟吟地举步走近。

“在下姓江,草字人杰,在此作客。”他脸上有令异性着迷的笑容,信心十足自我介绍:“两位小姐想必来自南都……”

少女大为不耐,伸一只春笋似的纤纤玉指,向外一指,再拂动两三下,意思是赶人,既不说话,脸上也没有愠怒的表情。

“小姐人生地不熟,在下是一番好意……”他不死心,笑意更浓继续努力想改变伤势。

少女另一手突然一挥,酒杯一闪,酒化为急雨,整杯酒拔在他脸上,手指第二次作出要他滚的示意。

上次他在柏亭阜食店,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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