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楼雨-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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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已昏迷了五日五夜。
艾素她们悄悄葬了润儿---天气转炎了。
大师伤又恶化了。
奶奶已是一病不起!
沁儿的耳伤恐怕……
九娘醒的时候,房中无人。
所以,她有了这念头---想不开的念头。
长长白绫,是否真能灭去撕心裂肺、摧肝断肠的痛呢?
当她准备付诸的时候,她住手了。
这不是因为艾素的闯入制止了她,而是她真的想清了,突然想清了。
润儿墓。
九娘抱着墓碑,沁儿始终在哭。
母女俩就这样从天明耗到了半夜子时。
而其他人早先回楼了。
夜空依稀明亮。周围一切很静,也许它们都在默哀。
九娘突然站起来,牵起女儿,道:“沁儿,别哭了。”
沁儿却问:“娘,爹什么时候回来?”
一想到他,九娘心里已是怨极成恨!
但她道:“会回来了。这儿好黑,沁儿,我们回家。”
沁儿道:“要是爹在这儿,哥哥就不会躺在这儿了。”
九娘不语。沁儿看着碑,道:“娘,我要给哥哥报仇!”
九娘却听得心惊,道:“沁儿,娘不许你这样!”
沁儿道:“娘,为什么?哥哥是给坏人害死的!”
九娘道:“沁儿,哥哥没死,知道吗?所以…你不要想着报仇。”
沁儿又道:“娘,哥哥已经死了,我要---报仇!”
九娘看着女儿,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
在她出神时,沁儿喊道:“娘,你别生气了,我听娘的话。”
九娘虽然欣慰,但不安心。她道:“沁儿,哥哥活在我们心中,你说是吗?”
沁儿认真点着头。
九娘又道:“你要报仇,不是要先让哥哥从我们心里死去吗?沁儿,那以后你就不能再想着哥哥了。沁儿,你做得到吗?沁儿,你--就算做得到,可报仇又是为什么呢?它还有意义吗?”
沁儿道:“可是坏人---”
九娘道:“那是另一回事。坏人终会被惩罚的。沁儿,我们回家。”
沁儿道:“不回楼了吗?”
九娘道:“你不是说,楼就是我们的家吗?”
沁儿道:“娘,那我们以后就不回那个家了吗?”
九娘沉思时,突然记起了什么。听她惊讶道:“沁儿,你听见娘说话了?
沁儿皱了皱小秀眉,道:“娘,你在说什么?”
九娘疑惑道:“沁儿,娘说话你听得见吗?”
沁儿摇头。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九娘又出神了。
许久,突听沁儿叫道:“娘,娘,那是什么?”
十 二祸福
十二祸福
九娘却正喃喃自语:“情绪…能残伤身体,能让人走火入魔,同样…同样…能让人复原如初,归入正途。对,就是这样。沁儿娘知道你为什么一会儿听得见,一会儿听不见,那是因为我的情绪时消时极,沁儿,你----”
九娘转过身的那一刹那,她呆住了!
润儿的墓土中蓝光四射,耀眼非常!
周围的空气缓缓酿出一个巨大的若隐若现的蓝色的酒葫芦来。
香气清纯,惹人垂涎!
这葫芦越缩越小,越小越亮,越亮越缩!
到最后,一声巨响,土崩碑解!
而它成了纯蓝色,纯蓝色。
它竟慢慢倾斜,自己揭嘴,流露一滴如血似人的液来。
那液滋润了润儿双唇。
九娘惊惑莫名,道:“蓝葫芦…蓝葫芦…真的是蓝葫芦!”
听,润儿唤道:“娘,妹妹!”
真有点像葫芦娃出世!
九娘应道:“润儿…润儿!”
她此刻心情太高兴了,太欣悦了,太激动了!
之后,俩孩子偎在母亲怀中,听着他们想知道的故事。
听九娘道:“娘也是听传说而想到的。很久的时候,有一个老人经常骑着一匹绿色的驴在月下游走。碰到他的人,就注定了与谁的缘分。于是,人们就称他绿驴月老。有一位僧人,他心肠仁慈,经常济世救人。他有一个蓝色的葫芦。这葫芦啊,谁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只知道,它能起到许多人们料想不到的功效。而人们就称他蓝葫芦人。至于---还有的六个,娘就不得而知了。”
沁儿道:“还有六个吗?”
九娘道:“对。哦,不,还有七个。”
沁儿又问:“怎么是七个了?”
九娘道:“其实它们总共是有九个人。但只有第九个是幸福快乐的。”
沁儿道:“娘,他是谁?”
九娘道:“娘也说不清他是谁,只晓得他是一个剑客。哦,对了,想起来了,人们叫他第九客。”
沁儿道:“他没名字吗?”
九娘道:“当然有,只是娘不晓得。”
沁儿道:“娘,他的武功很高吗?”
九娘道:“娘只知道他就是一个平凡人。”
这时,润儿问:“娘,其他六个叫什么?”
九娘道:“让娘再想想看,嗯,有紫铃儿,血萧娘,青衣女,白笠少,泪笛叔,汗—剑公。”
润儿道:“他们比蓝葫芦人绿驴月老更厉害吗?”
九娘笑道:“没有。绿驴月老是最厉害的。”
沁儿道:“那第九客呢?”
九娘道:“他呀,他是最不厉害的。不过,只有他骑过月老的绿驴。”
润儿盯着手中的蓝葫芦,没回神。
还是沁儿叫他,他才应声。
九娘道:“润儿,它与你有源,好好珍惜!”
润儿道:“娘,它能救爷爷和干爹他们吗?”
九娘一听,道:“润儿,告诉娘,你干爹他们怎么样了?”
润儿回道:“娘,干爹他们被关在石牢里。”
九娘道:“除了你干爹还有哪些人?”
润儿道:“家叔叔,计叔叔,鱼姨,仇姐姐,还有好多人。”
九娘真料中了。听沁儿道:“仇姐姐在楼里啊!”
九娘接道:“沁儿,楼里的不是仇姐姐。润儿,在那里你有…看见你爹吗?”
润儿却问:“娘,爹…也被抓去了吗?”
九娘道:“娘不知道。润儿,我们现在得马上回楼,因为一爷爷性命攸关。”
三人回到楼门时,人静夜阑。
进楼后,九娘就觉得有事发生了。楼中气氛诡异得很。
果不然,艾素、柳夕梦还有奶奶她们都不见了。
只有躺在榻上仍昏迷的大师还在。
当然,仇宁不见了。
九娘虽然担忧,但还是救大师要紧。
当润儿拿出蓝葫芦时,大师身体立刻有了反应,突然间,从大师神阙处窜出六根金针---它们像一股水柱涌进了葫芦。
大师醒来了。
九娘始终没放松警惕。就在这刻,仇宁出现在门口了。
九娘道:“宁儿,她们呢?”
仇宁道:“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仇宁。”
九娘道:“可你到现在都没有露出你的真面目。”
仇宁只道:“他们都被我抓去了。但现在无性命之虞。”她始终没有呈现自己。
九娘道:“你扮宁儿的目的呢?”
仇宁道:“为了弄清一件事。”
九娘道:“我也想弄清一些事。姜学他们被抓是你们设的局吧?”
仇宁道:“这我不清楚。不过,我是还抓了一个人。我想,你能猜得到。”
九娘道:“他如果不是有病在身,我想你也无法抓到他。”
仇宁道:“本来我不想在这时候出手,你已经伤得太重了。可是现在连传说中的蓝葫芦都出现了。而且,你五天之前的问话也看出了我不是仇宁,我也就无从选择。”
九娘道:“你想怎么做?”
仇宁道:“执行‘私剑’。”
九娘终于道:“扶姬,当你将面对万千生灵涂炭的时候,你能坐以视之吗?当你将面对无数生离死别的时候,你能付之一笑吗?当你将面对…所有…支离破碎的时候,你能挥之而去吗?不能,不能,不能!”
战争是世界的刽子手,渴望和平的是人!
扶姬心颤,正欲语时,楼外人们的呼喊声划破了这夜的宁静。
码头的船燃起来了,都燃起来了。
九娘这时道:“扶姬,你回东瀛吧。那儿才是你的家。”
扶姬道:“我来中原只是为了他。他不回去,我也不可能回去。”
九娘道:“可你这是…”
扶姬断道:“我说不过你。你还是跟我去见她吧。”
九娘道:“梅弄花?”
扶姬道:“你…是教主的女儿?”
九娘道:“她让你来,就是想知道我爹还在不在世,对吧?”
扶姬不语。
九娘道:“没想到她迟迟不行动,真的是因为这个。”
扶姬还是不语。
九娘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她的武功还没达到她想要的境界。她始终怕打不过我爹。”
扶姬道:“也许此时,这已经对她不重要了。”
九娘问:“她又练成什么了?”
扶姬只道:“东曲。”
九娘道:“什么意思?”
扶姬道:“我不知道。你还是跟我走吧。”
九娘接道:“我可以跟你走,但只有我一个人。”
扶姬道:“不行。”
九娘道:“理由呢?”
扶姬道:“兄妹俩太厉害。”
九娘道:“何以见得会这样?”
扶姬道:“因为他们都是你生的。”理由充分。
一根大师这时道:“施主心地本善,切不要一错再错,到时悔之晚矣啊!”
扶姬道:“大师放心,我不会伤害他们。”
大师欲语,九娘道:“大师,九娘有一事相求。”
一根道:“施主请说。”
九娘道:“烦请大师阻止各大门派去儿女教,虽然可能已经来不及了,但能救一个是一个。”
一根允诺了。
九娘于是对扶姬道:“现在就走吧。”
扶姬道:“还是等天亮吧。”
九娘却道:“现在就去。”
扶姬没有再说,依了九娘。
四人到了码头。
这燎海的船火,翻滚的烟浪,不因黎明的曙光即将到来而凝结黑夜;也不因黑夜的时光准备消失而升华晨曦!
儿女教总坛地牢。
这里没有灯,也没有烛,更没有火把!
这里唯一的光来自璀璨夺目的水晶荧光石。
都说月华如水,水晶石何尝不是?
流动的气体是光的托影,缥缈的影是水。
不过,更耀眼的是那中土还未曾出现的金刚石。他在这水晶月光中—真如天地男儿!
只可惜,面对柔情的水晶女孩们,他们却是一根根牢柱。
这些石牢中,各式各样的武林人,你见过也没见过。
唯独这间石牢,你将过目难忘!
闪动的双眼,燃烧着凤凰血!
幻化的身躯,带着猎人本色!
是兮鸣,凤兮鸣!
但此刻的他,情绪波动很急,变化的速度愈显激剧---这样的情况从楼中出来已有许多次了。
他们不敢接近在他们眼中的这个怪异疯魔。
可是在牢外的那寒,却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相惜之情。
听他道:“凤兄,你得静下来,可不能---放弃。”
兮鸣一丝意识清醒,道:“我会离开这儿。”
那寒道:“你想离开恐怕难。这金刚石是我从Africa'非洲'带来中土,它坚硬无比,只有一种方法能…”
兮鸣接道:“你说的那是个什么地方?”
那寒道:“那是以前的事了。先人Da&;#8226;Jamar'达&;#8226;伽马'在开辟航线中,途经Africa。她是一块非常广阔的土地,甚至比中土大上好几倍。她离中土很遥远。那儿大多地方非常干旱,几乎是一年四季。那儿的人因此皮肤黝黑。不过,那里充满了神秘,也很美丽。只有去过,才能领略。凤兄,你莫非想---”
兮鸣道:“世界上,有许多东西,值得去获取,去目睹一番。但是,在有的时候,你却---必须放弃,接受现实。这既是命运也是人生的意义。如今的责任与义务就像自己的影子,你无法逃避,也不能逃避。你只有义无反顾地担负起来,扛起来。当然,你可以任时间的---黑夜将自己笼罩,但这样做,就是将自己毁得更惨更悲。我想你此时应该认真仔细地思量一下。这仍然是对一个朋友的话。”
那寒道:“凤兄,其实我也有自己的信仰。那---是一个遥远的India'印度'神话。我这么做,也是无奈,也是情愿。但我也永远把----凤兄当作Friend。顺便多说一句,令正令郎他们可能已经回了台湾。”
说完,那寒走了。
兮鸣心中担忧更深了。
就在兮鸣忧挂时,他却突然听得左边传来巨响。
似乎是有人运掌击在这些牢柱上的声音,还夹杂着他非常熟悉的叫吼声---计米的。
兮鸣极力镇静心扉,凝神倾听。
在计米所在石牢中,还有鱼容、姜学二人。
听姜学浅叹道:“计兄,你都试了不下百次了。”夸张。
计米力竭精疲道:“你…少废话!”
姜学道:“别费力气了。让我看啊,这儿也挺好的,这么美丽的石头,打碎了多可惜啊!”
计米又欲动嘴时,鱼容道:“计米,好了,坐下来吧。”
计米依言,但牙还痒痒地盯着姜学。
鱼容似在自语:“也不知师兄被他们怎么样了。”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