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尘丝-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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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愿为了汤怀义的义兄结仇树敌。
汤怀义大为失望,心里想道:“这也怪不了他,以我和他的交情,这个要求是有点过份
的。”当下以退为进,叹口气道:“我知这是不情之请,但你老兄不肯出手,要找一个可以
对付飞天神龙的人可就难了。”
齐勒铭道:“你不是说中州大侠交游广阔,令兄是京师第一大镖局的总镖头,武林的高
手料想和令兄有交情的更是不少!”
汤怀义道:“实不相瞒,当今的天下第一高手和家兄也是颇有交情的。但可惜……”
齐勒铭打断他的话道:“你说的天下第一高手是谁?”心里想道:“总算把他的话引出
来了。”心头卜卜地跳,等待着从汤怀义的口中听到有关他父亲的消息。
汤怀义道:“你还不知道天下第一高手是谁吗?我还以为你和他是本家呢。天下第一高
手除了齐燕然还能是谁?”
齐勒铭强抑内心的激动,淡淡说道:“我虽然姓齐,但和天下第一高手的齐燕然可是沾
不上半点关系。”
汤怀义笑道:“齐兄,你的武功如此高明!要不是我已经确实知道齐燕然的徒弟和儿子
都已死掉,我真怀疑你和他有点关系。”
齐勒铭摸一摸脸上的伤疤,心头苦笑:“齐燕然的儿子确实是已经死掉了。”当下说
道:“汤兄别开玩笑,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刚才你说到可惜齐燕然什么?”
汤怀义道:“齐燕然在死了儿子之后,便即销声匿迹,谢绝与江湖上的朋友往来。”
齐勒铭道:“令兄也未见过他吗?他是不是已经……”
汤怀义摇了摇头,说道:“据家兄说,他还活在人间。不过他的脾气甚为怪僻,他既然
声明了谢绝与江湖上的朋友往来,莫说没人知道他隐居何处,即使有人知道也不敢去找他
了。家兄也不例外。”
※ ※ ※
细雨如丝,齐勒铭的心情也像雨丝纷乱。
整理一下纷乱的回忆,如今他已经知道“飞天神龙”卫天元是他的师兄之子,而卫天元
的为人他亦已略知一二了。
他禁不住哈哈大笑,心里想道:“这小子倒不赖,年纪轻轻,就闯出了这么大的名头。
听汤怀义所言,他的行径倒很对我的脾胃。”
别人说卫天元是“魔头”,他非但没有因女儿爱上“魔头”而气恼,反而感到高兴了。
“倘若卫天元是个现行矩步的正人君子,我倒有点担忧。”他想:“这样的人一定不会
认我做岳父的,但他是个别人口中的魔头,那么他就或许不会害怕有我这个岳父了。只不知
他因何与那许多所谓的侠义道结下仇冤,他对付得了么?”
他的女儿和楚天舒、姜雪君乘坐的那条小船已经开行了,他目送小舟远去,喃喃自语:
“我没有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贡任,如今我已经知道玉儿爱的是谁,我一定要完成她的心愿。”
他不觉又在心底自嘲:“师兄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但不管如何,他总是比我有福气得
多。小时候,我常常因为父亲太过夸他宠他而心怀妒忌,想不到我的女儿也爱上他的儿子,
我也非得为他的儿子尽心尽力不可了。但这小子若不是真心爱我的女儿那怎么办?”
他的女儿害怕卫天元爱上姜雪君,这是他已经知道的了。而卫天元爱他的女儿,这只是
从姜雪君口中说出来的,是真是假,他可尚未知道。
他正是为了这个缘故,才肯放过楚天舒的。
那只小船已经在江面上消失了,他女儿的影子却还留在他的心中。
心中一阵甜丝丝的爱意,齐勒铭暗自想道:“玉儿真像她的母亲,不,比她的母亲和我
成婚的当年更美!不过……”
脑海里浮起另一个少女的影子,是姜雪君。
“尽管他把女儿当作宝贝,但他还是不能不承认姜雪君似乎比他的女儿更美。
“要是我年轻二十年,碰上这样一位绝色佳人,恐怕我也非得为她着迷不可,幸亏她爱
上了楚天舒,不是卫天元。”他想。
想起自己本来是要来杀楚天舒,他不觉心头苦笑了。幸亏我没有鲁莽从事,要是把楚天
舒杀掉,姜雪君失掉心爱的人,她必须另选佳偶,那时我的女儿恐怕就嫁不成卫天元了。
雨收云散,不知不觉之间黑夜已经悄悄过去,齐勒铭亦已迎着曙光,走下山了。
正好像朝阳赶走了乌云,他的心情也开朗了许多。
因为他已经有了新的寄托,重新感到做人是有意义的了。
不错,他的心里也还有着仇恨,对楚劲松的仇恨,对一些曾经逼得他走投无路的“侠义
道”的仇恨。但如今他已经知道自己有个女儿,是这么可爱的女儿!他对女儿的爱意已经超
过他对楚劲松的仇恨了。
本来他要去找楚劲松报仇的,如今亦己改变主意了。
“我从未尽过做父亲的责任,我必须帮玉儿达成她的心愿。”
爱屋及乌,他不能不为卫天元担心了。
卫天元在沼阳徐家的事轰动江湖,他虽然知而不详,但在道听途说之中亦已知道了。
可惜我没有应汤怀义之约去喝徐中岳的喜酒,否则早就见得着卫天元和我的玉儿了,如
今可又得多费许多心力去找他了。这小子也真胆大,听说他和剪大先生、一瓢道长等人都结
了仇,他年纪这么轻,武功再好恐怕也对付不了这许多高手!
他知道女儿回到家中,自有他的父亲保护,用不着他操心。但卫天元的处境都是令他担
心不已。
到哪里去找卫天元呢?
正自惘惘前行,忽听得有人“咦”了一声,急步向他跑来,一面跑一面叫道:“齐兄!
齐兄!”齐勒铭定睛一看,正是不久之前约他一起去沼阳与徐中岳相会,共谋对付卫天元的
那个汤怀义。
汤怀义跑到他的跟前,说道:“我还只道是我眼花呢,原来果然是你!”
齐勒铭笑道:“这可真是应了一句老话,人生无处不相逢了。但你不是去洛阳喝徐中岳
的喜酒的吗,怎么却又跑来了这里?”
汤怀义道:“我就是为了徐家那桩事情来的,卫天元大闹徐家,打伤徐大侠不算,还把
他的新婚妻子也劫走了。这些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吧?江湖上在为这个惊人的新闻闹得佛
沸扬扬呢!”
齐勒铭道:“徐大侠的新婚妻子听说是洛阳有名的美人儿,是一个姓姜的武师的女儿,
芳名叫做,叫做,……”
汤怀义道:“这位美人儿名叫姜雪君。嗯,如此说来,你是早已听得别人说过徐家的事
了?”
齐勒铭道:“道听途说,也不知是真是假,卫天元真的那么胡作非为,连徐大侠的新婚
妻子都抢走吗?”心里想道:“那些造谣的人可真是活见鬼了。我刚刚还亲眼看见姜雪君。”
汤怀义道:“怎么不真?我在场的!”
齐勒铭道:“哦,你亲眼看见卫天元把姜雪君劫走?”
汤怀义道:“这我倒没有亲眼看见,不过是徐中岳的弟子说的,料想决不会假。那日卫
天元大闹礼堂、打伤徐大侠的事,则的确是我亲见亲闻。”觉得有点奇怪,说道:“齐兄,
你倒好像关心那位新娘子比关心徐大侠更多。”
齐勒铭笑道:“她是有名的美人嘛,我自是兔不了好奇多问两句。对啦,你既然亲自在
场,所知自必详实,实情究竟如何,你说来听听。”
汤怀义细述当日经过,听得齐勒铭暗暗欢喜,想道:“卫天元的武功比我想象的还要高
明得多,他配我的女儿,倒是配得起了。”问道:“你跑来这里和徐家那桩事情有何关系?”
汤怀义叹口气道:“我就是因为卫大无的武功太过厉害,所以才想跑来这里找帮手。
唉,说来惭愧,我本来是要找卫天元为义兄报仇的,那日一见他的本领,吓得我都不敢露
面。”
齐勒铭打断他的话头,问道:“如此说来,你找的这位帮手,必定是武功非常高强,绝
对有把握胜得过飞天神龙的了?”
汤怀义苦笑道:“要是这个人肯出头相助,根本就用不着出手。飞天神龙一见着他,就
非得磕头不可!”
齐勒铭已经猜到几分,佯作惊诧,说道:“这个人如此厉害!究竟是谁?”
汤怀义欲言又止,看了看齐勒铭,忽地移转话题,反问他道:“对啦,齐兄,我还没有
问你,你怎么也来到了这儿?”
齐勒铭道:“我是从孟津访友回来的,这位朋友说起来或许你也认识,他是‘黄河三
鬼’中的老大孟彪。”
汤怀义去了心上的疑团,暗自想道:“他早已说过,他虽然姓齐,和武功天下第一的齐
家可是沾不上边的。黄河三鬼在江湖上的名声很坏,他不怕对我直言,料想不是说谎。”当
下说道:“齐兄,你大概有许多年没见过黄河三鬼吧?”
齐勒铭道:“不错,算起来已差不多有二十年未见过他们了,其实我和他们也没多大交
情,不过曾经见过一次面而已。实不相瞒,我近来穷得要命,想向他们借点银子。我虽然不
是黑道中人,黑道上的规矩我是懂的。只须略有交情,就不怕打不到秋风。可惜这黄河三
鬼,竟然一个都找不到。”
汤怀义笑道:“原来你和他们已有二十年没见过面,怪不得你不知道了,黄河三鬼中的
孟老大早就被人打成残废,这也差不多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齐勒铭故意问道:“孟老大武功也不错呀,什么人把他打成残废的?”
汤怀义道:“武功天下第一的齐家的媳妇,这件事也是过了多年我才知道的。听说孟老
大瞎了眼睛,当时不知那个女人的身份,竟然想调戏她,后来知道了她是谁,吓得黄河三鬼
都销声匿迹了。我知道有‘黄河三鬼’,与他们却不相识。你若要找他们,我是帮不上忙;
不过,你若只是要点银子的话,那就不用找他们了,朋友有通财之义,你要多少,尽管开
口,可别用一个借字。”
齐勒铭是明知汤怀义与黄河三鬼不会相识方敢信口开河的,听罢笑道:“好,那我先多
谢你,不过你无须急于把银子给我,先说正经事吧,你找的是谁,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汤怀义哈哈一笑,学他的口吻道:“实不相瞒,我所要找的人就是天下第一高手齐燕
然!”不过笑得却是不大自然,近乎苦笑的味道。
齐勒铭故作惊诧,说道:“哦,齐燕然就是家住此地的么?但不久之前,你好像说过无
人知道他的下落,包括令兄在内?”
汤怀义道:“你记错了,我是说齐燕然死了儿子之后,便即销声匿迹,谢绝与江湖上的
朋友往来。因他声明在先,莫说没人知道他隐居何处,即使有人知道也不敢去找他了。家兄
也不例外。我所说的‘也不例外’是指‘不敢去找他’的例外。”
齐勒铭笑道:“你这样说我就完全明白了,令兄其实是知道他的住处的。不过你不愿意
说给我知道。”
汤怀义道:“这老头儿脾气怪僻得很,我恐防你去找他,犯了他的禁令。”
齐勒铭道:“那怎的现在你又敢去找他了?”
汤怀义道:“一来是我无法找到一个可以制服飞天神龙的人,只好冒险一试。二来则是
由于剪大先生的关系,飞天神龙这次伤了徐大侠,和剪大先生也交了手,据我所知,他们的
梁子还结得不小呢。齐燕然与剪大先生是多年老友,论交情,还在家兄和他的交情之上。”
齐勒铭道:“因此你想打着剪大先生的旗号,试一试去求他?”
汤怀义道:“对了。我准备见到他的时候,故意加油添酱,夸大剪大先生的败绩,他知
道老朋友吃了亏,料想不会坐视。”
齐勒铭道:“这主意很好呀,那你赶快去吧!”
汤怀义苦笑道:“我已经去过了。”
齐勒铭道:“那他答应了没有?”
汤怀义道:“我根本没有踏进他的家门,亦即是说连他的面都没见!”
齐勒铭道:“你怕他的禁令,临时畏缩?”汤怀义道:“不是!”齐勒铭道:“你知道
他不在家?”汤怀义又摇了摇头,说道:“不是!”
齐勒铭道:“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汤怀义道:“我在王屋山下碰到了齐家的老仆人丁勃,齐燕然就是住在王屋山边的。要
是没碰上丁勃,我再走三五里路就到了。但也幸亏碰上了丁勃……嗯,丁勃是谁,你想必知
道吧?”原来齐勒铭故作思索的神气,引他发问。
齐勒铭道:“丁勃这名